抓着她的那只手却没有放开。尽管手关节已因那无法忍受的痛苦而青筋浮现
。
这么快吗?这么快又要离开她了吗?这次又要去多久?要离开她多久呢
?一双剑眉紧皱着,他不舍而挣扎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仍在流泪的她。但随
着那人的召唤越来越强烈,他心口的疼痛也愈家剧烈,整个胸口像是要炸开
一般。蛊虫在他心口上侵噬啃咬,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蔓延着。
“噗!”猩红的血从他嘴里喷出,他的眼神掩不住慌乱,飞快地伸出手
用身旁的一快布接住了就要洒到地上的血液。
“啊--!”终于,他忍不住倒在了地上,银丝有一半覆盖在了脸上,
他痛苦地翻滚着。身体却没有碰到旁边的桌椅而弄出一点声响,在地上安静
地捂住胸口流泪。
这样的他,能给她多少幸福呢?自嘲地想着,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颤抖地跌跌撞撞回到床边,用手背擦干嘴角的血迹,他吻干了她的泪,
在红唇上印上了一个吻,似是灌注了无限的浓情与不舍,一步、一步,他倒
退着走到了房门,银眸紧紧地盯着她,决然地一转身,关上了门。
第二十八章 心碎
此时,床上的人儿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不安地在梦中低泣,伸出手想要
抓住什么,却再没有人握住那只悬在半空中瑟瑟发抖的小手。
“不要--!”童纾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个梦、那个令她不安的梦,再一次出现了。
澈在吐血,他倒退着,要离开她!
不!澈,澈呢?
她转身看身侧,空荡荡的半边床,绣花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只
是物在人空。
不会的,她不相信!
赤着脚,不顾地上的冰凉,她飞快地奔出小木屋,发疯一般在他们昨日
刚围好的小院里搜寻着,甚至走出了栅栏,在外围旁叫唤着。
“澈--!”久久的回荡在山涧的呼唤声,却没人答应。
怎么会?怎么会呢,澈,昨夜他们还那般的亲密。
“澈,你在哪里,出来好不好?不再要吓我了,呜呜……我会受不了的
。澈,你到底在哪里?”她无助地蹲了下来,一抽一抽地哭泣着。像被扔在
路边的孩子般让人心疼。
无意识地站起来,她不知觉地退到栅栏外,忽然,一脚悬空,不着地的
恐惧感拉回了她的意识。“啊--!”
双脚悬空在半峰中,她恐惧地流着泪,“澈,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呜……为什么不来救我?”哽咽地抓住上边的栅栏,她吃力地回到了平
地上,那股恐惧而无助的感觉仍旧包围着她,使她就这样挨在栅栏旁,一动
不动地,把脸埋在膝盖上,无声地哭泣。
一只雄鹰在山涧盘旋,鸣叫声久久徘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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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天了,澈还是没有回来。
他不是去买东西,他还是没有回来……
双脚蜷曲着坐在木屋的门口处,她苍白的脸奇异地透出些许红晕,有些
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飘扬,已是夜晚,她仍旧那样注视着大门的方向,一动不
动地,呆呆地,带着迷离的期待,就那样望着那个方向。
此刻的她已经不是那个遇见任何事都漠不关心而淡定从容的童纾了,她
没有办法再做回那个她,现在,她只是一个为爱等待的女人。
脑袋昏昏沉沉,好重,好重。
甩甩头,她勉强地睁开眼,她不可以睡,不可以的,澈还没有回来……
“嘭!”的一声,她倒在了木屋门前,冬季萧瑟的山风呼啸的吹着,毫
不留情地打在倒下的女子身上。
该死!那躲在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狂风一般卷起地上那可怜
的人儿,抱着她双双偎进了床上。
看着她透着红晕的脸,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惊人的热度令他仿佛被
烫到般缩回了手,烫伤了的,是他的心。
是他,都是他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若是他没有回来看看,或者迟了一
步,那她……不!他不敢想。出发前,内心煎熬的思念与不放心催促着他回
到这个地方,却看到她这般模样……他是一个罪人。
感受到身旁的温暖,怀中的人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对上他自责而悲
伤的银眸,忽然紧紧地抓住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
醒。那样的努力,看她努力睁着三天不曾合眼的眸子,他的心揪紧的疼。
“澈,你回来了吗?不要离开我,不要,呜……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真的,以后我哪里都不去了,不会再走失了。”她埋首于他胸前,哽咽的哭
诉着。
感觉到像是有什么哽咽在喉咙,他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安静地看着她
抽泣得发抖的身子。
这样的她,叫他如何放心,如何离开?
“不要这样。”好不容易,他强迫自己从口中说出这句话。
她抬头仰望着他,泪眼迷蒙。
不去看她的楚楚可怜,他暗中咬牙,强压下心中撕裂般的疼痛,把她从
床上抱起,而她信任地环住他的脖子,泛着水雾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舍不得眨眼。
“我送你回去。”他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去哪里?”似乎意识到什么,她不安地问着,他们的家不是在这里吗
?为什么要抱她离开呢?回去吗?回哪里?
“神剑山庄。”简短的四个字,却像是花了他所有的力气。
环住他的手蓦地紧了紧,“澈,你也要住那里吗?”顿了顿,她忽然笑
了起来,“呵呵,也对啦,那里更方便一点,而且还有一个湖耶!这里只有
一条瀑布,打水的时候多麻烦呀,呵呵!”自欺欺人一般,她像在自言自语
着,似在说给他听,更像在说服自己一样。那悲戚的笑让他心疼无比。
却,不得不打断她的幻想。
“以后,那里,才是你的家。”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般,天晓得,
他多么的艰难,才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亲手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呵
呵,他是个傻瓜,他是个没用的男人,自己心爱的女子,他要把她亲手送到
另一个男人手中,保护着。
心被撕裂般的疼痛,像被硬生生扯开了一个大洞。但他的表情,依旧冷
着。
什么?不可置信地,她缓缓地放开了环住他的手,眼眶里没有一滴泪,
“那你呢?我们呢?我们的小屋呢?我们的爱情呢?!”疯了一般,她扯着
他的领子,尖锐的质问声带着哭腔,摇摇晃晃地抓着。
他面无表情地拿开她的手,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没有爱情,没有我
们。”
她呆住了,本能地问道,“为什么?”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抱离了些,不明所以的睁着红肿的眼
睛。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她的一丝希望。
“别人的妻子,你很脏。”残忍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不带丝毫感情。
什么?
澈对她说了什么?
你很脏……
他说她很脏……
不是的!不,她没有背叛他,没有!
“不!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跟他只是……”
“是吗?你敢保证他没有碰过你吗?”一声冷哼从他紧抿的薄唇发出,
打断了她的话。
“我……”暮吻过她,虽然并不是她愿意的,可是真的发生过,那这样
,澈觉得,她脏了?绝望的泪水在眸中凝成,澈嫌弃她了,她脏了,澈说,
她脏了……
“澈,他吻了我,你说,我脏了吗?那真的不是我愿意的,呜呜……”
她边抽泣边自言自语着,断断续续地哭诉,“可是我跟他,真的没有,没有
……这样你就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终究抵不过支撑了三天的疲
惫身子,还有,那颗伤痕累累、也疲惫至极的心,她昏睡了过去。倒在他怀
里。
凝视着哭倒在他怀里的她,他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把她伤成这般,他真的不愿意,他的心,比她更痛。
她没有,他当然知道,那夜,即便是没有经验,他当然是知道的--那
抹代表纯洁的深红 。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她,还是他那个纯洁无暇的她,只是,是他已经配不上她了。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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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晕!可是全身却像是飘在云层上一样,白茫茫的一片,似梦非梦,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嗯,为什么她脑袋一片空白?用力地甩甩头,努力回想,可是除了心口
无法磨灭的隐隐作痛之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怎么会,她怎么会一点回忆
也没有?她不信!
可是,越想,头就越痛。
“唔。”好难受!几不可闻的低吟声从床上那躺着的人儿口中逸出,传
到了一直趴在床边的青衣男子耳中,使他瞬间从浅眠中弹跳起来,紧张地抓
住她的手,泛着红丝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小纾,求你了,快醒醒好不好?不然我快要疯了,快点醒醒好不好?
”他乞求地在她耳旁低诉,沙哑的嗓子似乎多天没进食一般。
“小纾,你已经睡了七天了,还不够吗?小懒猪,再不醒我可要撤了院
子里的睡榻咯。”
谁,是谁,在她耳边不停地说,好吵!
白茫茫的梦里,到处一片迷茫,没有尽头的道路,她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
不对,声音在这边,在这边。
好刺眼的亮光!她一阵头晕,过了一会,她吃力地睁开眼。
这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主人英俊的五官略显憔悴,只是冒出的胡渣让他
看起来添了几分男子气概,却仍不损他的英俊。
好熟悉的脸孔,是谁?
“小纾,你终于醒了!”欣喜若狂的嘶哑声从男子口中传出,童纾感觉
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此时,窗外卷过一阵风,轻得无法察觉
。
“廷?”她想起来了,他是廷,好久不见,他怎么会这个样子?那么颓
废的他,她几乎要不认得他了。
感觉迷糊的脑袋渐渐清明,所有的痛楚又重回到她记忆里,那样的痛,
刻骨铭心,强烈到她感觉到血从心脏滴落在血肉上的声音,“澈,走了吗?
”她伏在他肩上,淡淡的问道。
令狐廷僵了一下,那个男人?冷得像冰一样的男人,七天前,还记得当
时看到脆弱的她,他快要崩溃了,他日以继夜地守在她身边照顾她,而夜阎
罗,却在放下她之后便消失,那个男人,爱着她,那是一种沉默的爱。可是
他为什么要把她送回到自己的身边?
“你跟他,是……”不,他不要问,他也不想知道。“小纾,你刚醒,
好好休息,我去叫人给你弄点吃的来。”他起身就走,似乎急着要逃离什么
。
“廷?!”她在他身后大喊,“他走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令狐廷转过身,盯着她苍白的脸,“你喜欢他对吗?”
不去看他受伤的眼神,童纾掀开被子,就这样踩着冰凉的地板从他身旁
越过,冲了出去。
前院,后院,枫林,没有,还是没有,还是没有他的身影。
走了,他不要她了。
最后,她跌坐在枫林里,无声地流着泪。
第二十九章 往昔如梦
令狐廷追了出来,默默地站在她身后,那个脆弱的背影让他心疼,也让
他嫉妒,而他,却只能握紧了拳头,什么也不能做。他那么的爱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喜欢上别人?
“啊--!廷,你做什么?廷!”童纾在他怀里挣扎着,令狐廷强行把
她抱回了房内,毫不温柔地把她扔到床上,接着,滚烫的男性躯体紧紧地贴
上她。
“为何,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我喜欢你,那么的喜欢,喜欢到比爱更
爱,为何你还要喜欢别人,为何?”他摇着她的肩膀,全无往日的温文尔雅
,有些扭曲的俊脸令童纾第一次感到他的暴戾一面,对上他那双纠结着无限
疼痛的双眸,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令狐廷痛苦地低喊,那般受伤的眼神,她不知如何回应。
“你是我的,我的。”还来不及咀嚼完这句话的含义,童纾顿时感觉到
放大的一张脸。她反射性地撇开脸,温热的吻落到了她泛白的脸上。
似被惹怒一般,令狐廷伸手扭过她的脸,不容她逃脱,疯狂般地,攻掠
她的城池。细碎的吻落在她唇上,脸上,颈上……
“令狐廷!你在做什么?不要,不要这样。我不想恨你。唔……”她试
图阻止他。
然而,此时疯狂的嫉妒战胜了他的理智,他如未闻一般继续着。
无力的挣扎躲不过他强大的攻势,她放下了挣扎的手,如木乃伊似的任
由他掠夺。
泪从眼角滑落,滴在蓝色的棉枕上,泪珠瞬间没入棉枕,渐渐聚成了一
个深蓝的小水渍。
澈说她很脏,呵呵,很脏。
现在,她,是不是更脏了呢。男人,也许都是这样吧——得到手的东西
不会珍惜,大概,等得到她以后他就再也不会对她感兴趣了。
澈不要她了,那么,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然,她欠下的债,还得了吗。
她合上了颤抖的眼睑,默默承受着他的肆虐。
从此以后,令狐廷,你我各不相干。
忽然,童纾感到身上的肆虐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停止了,睁开眼,对上一
双痛苦挣扎的眸子,“你叫我该如何对你才好,我该如何。”令狐廷坐了起
来,扯着凌乱的丝被,复杂地看着她,黑眸像一个无止尽的深潭,深得似要
把所有的东西都卷进去。
久久,他将丝被覆在她身上,风一般穿好衣服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无力地瘫软在床上,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到了最后一刻,他
还是没有伤害她。
她真的是一个好坏的女人吧,把所有的好男人都拽到了她的身上,却又
对他们置之不理。她是有罪的,她有罪。
夜晚来临,冰冷的风灌进屋里,卷过树林,扫起枯萎的枫叶,萧条无比
。而枫林的小屋,也清冷无比。
童纾靠在门槛上,看到泛光的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猜,一跟二,这两个数字哪个最懒?”少女清澈的声音围着男子,
嬉笑着问道。
男子沉默不语,冰冷的脸没有丝毫表情。
少女气恼地叉着腰,用手指一戳一戳地点着他的胸膛,“你这块冰,给
点反应好不好,喂,你现在可是我的小厮,主人的话听不懂吗?”
男子瞪着少女,却依旧不语。
少女看到男子恼怒的目光,得意地笑了,也不管他有没有回答,猛地一
蹦,直接跳进了他的怀里,男子似有些不稳地接住了她,“我要睡觉了。”
少女甜甜地朝他笑道,灿烂明媚的笑靥似一团温暖的火光,正融化着男子心
中某块僵硬的地方。
枫林依旧如火如荼,秋高气爽。
清澈的湖边,少女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竹竿,一条线从竹竿上直直地垂
到湖中,不住地探出头注意着湖下的动静,“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骗人
的吧?是不是这个湖更本就没有鱼?”她不满地嘟嚷。
你才刚放下鱼竿。男子在心中念道,表情却依旧冰冷无波。
突然,少女回过头来,神秘的朝他笑笑,那个笑容,猝不及防地撞进男
子的心中,他似乎听到有什么正在碎裂的声音。
“回忆着初次相遇坐在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