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老郑小声道:“你小子是想特招他入局是吧?”
何遇也小声道:“入不入职,得老大首肯,我说了不算,其实我是想帮我师叔收个徒弟,他在画符上有天赋,不过得等这事儿完了,我问过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说!”
龙深与骨龙正在天坑上方激烈交战,十足一个大型爆炸现场,气旋盘桓,石块四溅,冬至一路前行,虽然小心翼翼,仍然不免被波及。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从云层劈下,在天坑旁边炸开,亮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地面剧烈震颤,骨龙的下半身又一点点往上挪出,白骨森森,双目红火闪烁,毫无龙族威严,反倒分外诡谲。
龙深将长剑插入逆鳞部位之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鞭子,绕着龙颈一圈圈缠上,又将剑拔出,身形一跃,落在龙首之上,双手握剑,插入其中一边的龙目之中。
骨龙狂怒哀嚎,全身翻腾,要将龙深摔落下来,天雷也应和骨龙的内心,一个又一个地劈下。
148。第 148 章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何遇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我在这里有间宿舍,平时我都睡办公室,也很少回去过,你要不就睡我那里吧; 也省下房租钱了。对了; 你家庭情况怎么样,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冬至道:“我是独生; 爷爷奶奶和爸妈都去世了,外公外婆跟舅舅一起住,逢年过节我会寄点零花钱过去; 不过联系比较少。”
何遇高兴道:“太好了; 你这样的背景在面试会加分的!”
冬至表情古怪:“……父母双亡是加分项?”
何遇挑眉:“当然!你想; 我们这份工作; 平时没少遇到危险; 要是家里牵挂太多; 万一关键时刻有顾虑怎么办,独生子女牺牲了; 家里老人肯定也会伤心,所以领导最喜欢你这样的家庭背景了!”
冬至:……好像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何遇拍拍他的肩膀; 鼓励道:“放心吧; 只要学好本事; 倒霉的就不是你; 而是敌人!再说我们工作性质特殊; 除了五险一金之外,工资奖金比一般岗位还要高,说不定你努力努力,过几年就能在北京买房了!”
正说着话,办公室电话响起,何遇一看来电号码,哎呀一声。
“差点儿忘了,老大喊我呢,我得过去一趟,这电话你帮我接,就当提前考验你的临场应变能力了!”
“这谁打来的?我该怎么说!”冬至拉住急急忙忙想要闪人的何遇。
“东北那边打来的,说长白山上那个天坑的事情,投诉我们没有提前知会他们,害他们现在要帮我们收拾残局,我这几天接了不下十个电话了,各个部门的都有,反正你帮我应付他们一下就行,随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何遇如炮连珠说完,打死不肯接电话,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冬至无奈,只得接起电话。
那头是旅游局打来的,果然投诉他们在长白山上留下那么大一个天坑,给后续旅游开发带来无数麻烦,又抱怨经费不足,希望统一口径,给个官方说法云云。
冬至硬着头皮跟那边天马行空胡扯的时候,何遇正站在领导面前挨训。
龙深头也不抬,笔走龙蛇。
“为什么把他带进来?”
何遇嬉皮笑脸:“老大,你不觉得他挺有灵性和天赋的吗?真不考虑收了他?你从来没收过徒弟,潮生他们都在私底下打赌呢!”
龙深:“你押了多少?”
何遇笑容一僵。
龙深抬头看他一眼。
何遇心虚地伸出一根手指:“就一百。”
龙深冷笑。
何遇:“……好、好吧,其实是五百。”
龙深道:“休假取消。”
何遇哀嚎:“别别!我坦白,是五千,我私房钱全押上去了,真的就这个数!潮生他们非说你今年也不会收徒弟,求求你了老大,你就收一个吧,不是冬至也行!别让我那五千块打了水漂啊,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你分红,我们三七、不不,四六!”
龙深:“七三。”
何遇:“……给我留条活路好吗?”
龙深:“八二。”
何遇很想哭,他咬咬牙:“好吧,七三就七三!”
不用抬头也能想象何遇现在痛心疾首的表情,龙深有点想笑,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又隐没,面容依旧是刀削般的冷硬。
“日本那边有消息了。”
何遇立马敛了嬉笑,正经起来。
龙深道:“根据那边传回来的线报,藤川葵和北池绘师徒回国后就一直待在伊势神宫,这期间去神宫参拜的达官贵人不少,但只有一个叫音羽鸠彦的人,同时也与麻生善人有过接触。就在麻生善人回到日本的第三天,他去拜会了音羽财团的总裁音羽鸠彦。”
“音羽财团我知道,主营重工业,历史可以追溯到二战后,但这个企业的负责人好像一直都很低调,难道是他给麻生提供龙尸的消息?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何遇百思不得其解。
龙深道:“也许他们的目的不在于骨龙,藤川葵师徒被他们推出前台,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收服骨龙为式神只是一个幌子。”
何遇一凛:“石碑?!”
龙深点点头。
何遇道:“那块碑的来历有结果了吗?”
龙深摇头:“上面的符文,无人能解。不过宗老说,从符文篆刻的手法来看,起码可以追溯到明清以前。”
他口中的宗老叫宗玲,是特管局几位顾问之一,地位超然,资历比局内任何一个人都要深。
何遇皱眉道:“过几日正好是我师叔的寿辰,要不我回师门问问,也许有长辈认识石碑上面的符箓?”
龙深颔首:“也好,閤皂派历史悠久,名家辈出,说不定真有高人认得。”
何遇笑道:“我师门那些长辈要是听见你这么夸他们,肯定乐开花了,那我去让潮生拓一份碑文给我!”
临走前他还不忘给龙深一个飞吻:“老大,记得收徒啊,我能不能赚点老婆本,就全靠你了!”
冬至。
被何遇这么一提醒,被石碑事件占满脑子的龙深终于抽出那么一丁点时间,分给别的人和事。
那个冬至,的确表现得还不错,之前毫无基础,关键时刻也不怯场。
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比他强的大有人在。
龙深在心里摇摇头,将这个名字剔除出去。
何遇回到办公室,冬至正好挂上电话,见他进来,不由黑线道:“我快把口水都说干了,你怎么跟算好时间似的,躲在门外偷听吗?”
何遇嘿嘿笑:“我要回师门一趟,给我师父贺寿,顺便查点事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就当游山玩水了!”
冬至有点心动,又犹豫道:“但我要复习……”
何遇大手一挥:“路上也能复习啊,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看好你,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你刚到,过两天再出发也不迟,行程我都安排好了,现在先去网吧,打几局dota,晚上吃完饭回来继续打《大荒》,你带我升级!怎么样,充实吧?”
冬至嘴角抽搐:“贫瘠的宅男生活。”
何遇揽上他的肩膀:“不要这样嘛,宅男何苦为难宅男?别说兄弟不照顾你,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对你面试和以后培训考试都有大好处!走走走,潮生那家伙手速太烂了,跟他组队都不过瘾,咱们悄悄走,别让他看见了……”
冬至不是头一回来京城了,上次还是高中毕业旅行,跟一班同学过来吃吃喝喝,虽然几年时间过去,但他居然还认得一些路。
反观宅男何遇,自从来到这里,居然没出过几回门,说去吃个烤鸭,连路都差点找错,两人瞎晃半天,最后还是冬至找对地方,进去的时候人家都快打烊了,大厅里寥寥几桌,他们倒是赶上个夜宵场。
两人早已饥肠辘辘,随便点了些招牌菜,就都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等上菜。
冬至假装没话找话:“刚才你去找龙老大,他没提起我吧?”
何遇:“那倒没有,不过我说你有天赋,让他收你为徒。”
冬至有点紧张,饥饿感瞬间不翼而飞:“那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你虽然上次表现不错,不过老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收过徒弟,想要他为你破例也有点困难。”何遇耸肩,见他竖起耳朵聆听,奇道,“怎么?难道你很想当他的徒弟?”
冬至眨眨眼:“龙老大很强啊,能当他的弟子不是很好吗?”
“但他也很严厉。”何遇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等培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会被他虐得死去活来,飘飘欲仙,然后直接打消这个念头的。”
不会。
冬至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如是说道。
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何遇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个好消息。上回你在长白山上表现英勇,关键时刻帮了不少忙,我给你申请了两万块奖金,不过你想考进来的话,奖金也可以兑换加分,你想选哪个?”
冬至精神一振,美滋滋问:“两万块能兑换多少分?二十分吗?”
何遇:“两分。”
冬至:……
吃完饭,冬至就被何遇拽去网吧。
用何遇的话来讲,他在山上修行二十多年,几乎与人类文明隔绝,刚下山的时候连手机都不知道怎么用,憋得久了就分外饥渴,乍一接触网络游戏立马就迷上了,成为万千单身狗宅男中的一份子,可惜平时工作时间太长,休假太少,同事又都是战五渣,好不容易遇上冬至,那必须过足瘾再说。
冬至陪着他打了整整一夜的游戏,直到天快亮,两人才精疲力尽勾肩搭背回到特管局。
龙深约莫是知道何遇伤势还没好,想趁机偷懒,也没让他出外勤,何遇乐得轻松,把沙发让给冬至,自己随手扯了张毯子往地上一卷,抱个皮卡丘抱枕就呼呼大睡。
冬至虽然也很累,但何遇的打鼾声实在太惊人了,他翻来覆去没能睡着,只好又爬起来。
何遇给他住的宿舍也还没收拾,里头乱糟糟一团,冬至打算去外头随便开个酒店房间先睡一觉。
刚打开门,就看见龙深从外头走过。
冬至:……
就在这时,前方的变故也令他呼吸一滞!
那七八个人里有人忽然从口袋摸出黑乎乎类似手、枪的武器,指向他们这里。
砰的一声!
这些人居然能带枪上长白山?!
前面有狼,后面有虎,伴随着枪声响起,冬至和张行硬生生停下脚步。
他们很快发现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他们身后的姚斌。
冬至拉着张行弯腰飞快滚向一旁,姿势很不雅观,但起码能保命。
七八声枪响之后,姚斌的身体只是稍稍摇晃一下,又继续朝他们走来。
“别打了!这家伙根本不怕枪!”有人喊了一句。
冬至看见一个女人捡起地上树枝,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树枝蓦地自燃,她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弓箭,将树枝搭上,朝姚斌射过去。
燃烧的树枝倏地一下射向姚斌身后,正当冬至以为她准头不好射偏了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一声凄厉嘶叫,姚斌身后陡然炸起一蓬火光!
火光之中,一团黑雾扭曲变形,随即消散,冬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火势随即蔓延到姚斌身上。
张行低低啊了一声,像是要冲上去救人,冬至将她牢牢抓住,她身体一震,随即意识到眼前的姚斌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
“在这里杀人不好吧?”刚才那个中年人又开口道。
“他已经被潜行夜叉吸光脑髓精魂,不算是人了。”刚才以树枝为箭的女人道,她的语调有点生硬古怪,却很年轻,冬至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偷偷往他们那里看了一眼,发现那女孩子还长得很漂亮。
她旁边站着一个老头,绷着脸像欠了别人几千万。另外还有几个年轻一点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枪。
冬至没敢多看,很快将目光收回。
“我们刚才碰见的也是这些鬼东西?!它们怎么冒出来的!”中年人骇然道。
“肯定是有人放出来的。”另一个人冷冷道,“下次再碰见这种东西,不要开枪,直接一把火烧了,不然被它们附上来吸干脑髓,你就变成跟他一样了。”
这人口中的“他”就是姚斌。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将姚斌整个人包裹其中,最诡异的是,在此过程中,姚斌连一声呼喊呻、吟都没有,甚至一动不动,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似乎正应了女孩子的话——他已经不是人了。
冬至见过火车上那个乘务员的样子,心里还算有些准备,张行却要面对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熟人被烧死的巨大冲击,要不是冬至死死拉住她,捂住她的嘴巴,她已经尖叫出声,瘫软在地上了。
那几个人交谈几句,分出两个人在周围戒备,其他人则朝冬至和张行望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问道,腔调一如那女孩子的生硬。
张行神情恍惚,显然暂时不适合出面,冬至只好将他们在山上遇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硬着头皮问:“请问你们也在找出路吗,我们能不能跟在你们后面?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拖累你们的!”
冲锋衣男皱了皱眉,回头看老人和少女。
这时候中年人出声道:“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吧?”
冬至注意到他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不管冲锋衣男也好,中年人也好,他们说了都不算,真正做决定的是少女旁边的老人。
老人看了冬至一眼,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如鹰隼锐利,被那种眼神看上一眼,冬至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看透似的。
对方微微颔首,对冲锋衣男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后者挺直腰杆,低头答应一声,对所有人道:“到前面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冬至暗暗松了口气,拉起张行跟在后面。
天昏地暗,全靠前面那几支手电筒开路,冬至不想把手机的电耗光,强忍着拿手机出来照明的冲动,紧紧跟着他们,生怕被甩下。
虽然对方有枪,也不像善类,但怎么都还在人类的范畴内,比起姚斌,冬至宁愿跟他们一起。
走在后面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冬至很快发现这一群人其实是分作两拨。
一拨就是以老人和少女为中心,一共六个人。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走在他们旁边,偶尔交谈几句,看上去有些地位,但他对老人和少女的态度也比较讨好。冲锋衣男带着另外两个人簇拥着他们,则像是保镖。
另一拨则是刚才那个中年人,和另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
很古怪的组合,还带枪上山,怎么看都像是在从事某种见不得光的行业。
那一瞬间,盗墓走私贩毒等等名词在冬至脑海掠过,要是手机没信号,他估计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为祖国大好青年的举报义务了。
这一路没再碰见什么古怪,众人走到一条河流边上,冲锋衣男抬手作了个手势,众人停下来,就地生火休息。
冬至不想太靠近他们,也不敢离得太远,就找了块大石头把张行安置下来。
“靠,怎么没电了!”黑色羽绒服的青年看着手机小声骂了一句。
冬至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大哥,我这有充电宝。”他从背包里拿出充电宝,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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