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竟然还有一块石碑。”
冬至:“做什么的?”
老郑:“不知道,碑上有一些古老符文,现在已经失传了,得等调查结果,碑他们也带走了,初步推测,这块石碑应该有特殊作用,而龙尸很有可能是被用来镇碑的。”
冬至灵光一闪:“也就是说,潜行夜叉的幕后指使者,很有可能本来就为了毁掉石碑?”
老郑点头:“不错,在石碑破碎后,那些潜行夜叉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于那帮日本人为什么会得到龙尸的消息,现在我们也在追查,之前留他们一条性命也好,现在才能循迹查出更多来。不过这些你就不要管了,知道多了,平添烦恼,先好好养伤。”
不知怎的,冬至忽然想起自己在山上迷路时看见徐宛的情景,他至今无法确认那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见到了真人。
徐宛身上没有半点可疑之处,甚至每回与她在一起,总有种看见姐姐或妈妈的可亲感,也许正因为这样,冬至才会屡屡不自觉降低警惕性,但几次下来,他遇到古怪的事情,却总有对方在场,这不能不让人多想。
他将这段小插曲跟老郑说了,老郑点头道:“回头我会让人去查一下的,不过我有件事想问你。之前在山上,你为什么说想要加入我们?”
冬至语塞。
老郑失笑:“一时冲动?被迷花了眼?年轻人热血上头很正常,不过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你是个普通人,只会何遇教你那一手,是成不了事的。”
冬至想起自己在龙深面前说的那番话,有点不好意思。
“一开始其实我挺害怕的,特别是在火车上的时候,觉得自己挺倒霉,怎么就被缠上了。但又不是完全害怕,还有点好奇心,所以下了火车之后,就按照何遇说的法子,去练习画符。没想到后来在酒店和山上还真能派上用场。”
老郑露出了然与理解的神情。
“以前父母在的时候,我总要顾及他们,连过山车都不敢坐,就怕出了意外,留他们孤老,后来他们出事,我反倒想开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迎来意外,既然如此,不如从心所欲,活得洒脱勇敢一点。再说了,跟你们并肩作战,的确也很惊险刺激。”
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心路,现在仔细回想,老郑说得没错,他的确是热血上涌一时冲动,普通人碰见这种事,躲都躲不及,不过冬至现在并不觉得后悔。
“何遇说我的体质有些特殊,如果可以加入你们,我也能多学些本事吧,以后再碰见这种事,就不用眼巴巴等别人来救了,还可以帮助普通人……呃,当然龙老大那么厉害,也是原因之一,但凡男人,谁不想和他一样斩妖除魔,威风八面!”
老郑了然:“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被老大的美色所惑?”
冬至冷不防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老郑哈哈大笑:“放心放心,我不取笑你!其实跟你一样的人挺多,之前有个小伙子,祖上是鸾生,到他这一代又有些天赋异禀,家里本来想让他安安生生工作结婚,谁知他有一回看见老大伏魔之后,也死活要求加入特管局!”
冬至好奇道:“后来呢?”
老郑:“当然是进来了,表现还挺优异,现在在总局,叫钟余一,所以我说老大就是块活招牌,现在特管局扩充规模,人手不足,照我说,就应该让老大多出去打打广告,他拿着剑往镜头前一摆,第二天求职的人绝对挤破大门!”
冬至想想龙深冷着脸看一堆花痴脸求职者的奇葩场景,也禁不住跟着哈哈笑起来。
老郑:“何遇走之前跟我说,如果确认你不是一时冲动,就让我把一样东西给你。你要不要再考虑两天?”
冬至认真道:“不用,我考虑好了,我的确想要加入你们。”
老郑点点头,严肃的样子像是即将要传授什么绝世武功秘笈,他将一本书从桌上袋子里抽出,递过来。
冬至一看,《2017年公务员考试辅导书目精选》赫然入目。
???
他一脸懵逼。
老郑笑道:“你不是想加入我们吗?公务员考的那两门行测和申论我们一样要考,虽然是独立招考,难度会低一点,但你还是抓紧时间看看书,还有四个月就考试了,喏,后面有地址,你去了北京就照这个地址去找何遇。”
冬至问:“可我记得国考不是每年年底吗?”
老郑道:“特管局是独立招考,时间自己定,每年都不一样的,今年就是七月。”
之前冬至问龙深能否加入他们,对方没有回答,他还以为自己被否了,没想到希望的曙光总在峰回路转处出现。
笑容慢慢浮现,越来越大,到最后收都都收不住。
他的心情慢慢雀跃起来,比刚毕业入职时还要期待和向往。
老郑看见他这样子,也乐了:“可别高兴得太早,笔试之后还有面试,面试之后还有培训,想正式成为特管局一员也不容易,我们分局这几年要进人是越来越难了,更不要说总局。我听说总局那边,包括龙局在内,今年几个大佬可能都有收徒的打算。”
冬至奇怪:“为什么你喊龙局,何遇他们喊老大?”
老郑:“龙局是总局的副局长,我是分局的人,肯定喊职位,何遇他们是龙局手下的小组成员,直接归他管理。”
冬至张大嘴巴:“这么厉害!”
老郑点头:“可不就是这么厉害。”
这么厉害的神秘部门,自己真能进去吗?
当日一鼓作气开的口,冬至知道如果再站在龙深面前,他很可能就没那个勇气了。
冬至:“面试难吗?”
老郑:“当然难,不过机缘这种事很难讲,说不定你到了面试一走运,能被几个大佬中哪一个收入门下,那就走了大运了!”
冬至:“那就是说,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其实也不是全无机会的,对吧?”
老郑笑道:“不错,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你要是真对特管局有兴趣,试一试也无妨,不过听说今年竞争会特别激烈,不少名门子弟后起之秀都想进来,他们从小修行,文化课未必比得上你,你还是有努力一把的机会的。”
说完一大段话,他发现对方定定瞅着自己,跟瞅姑娘似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由莫名其妙:“干嘛这么看着我?”
冬至:“老郑,我现在特想亲你一口。”
老郑的脸吓得皱起来,哎哟一声:“可别,待会儿让王静观那老娘们看见,又该误会了!”
冬至笑嘻嘻:“你还说你对人家没意思!”
房门被敲响,老郑还以为是王静观去而复返,一开门,却是坐着轮椅的张行。
“冬哥,你醒了!”张行高兴道。
冬至惊讶:“快进来,你没事吧?”
张行跟老郑打了招呼,又笑道:“没事,就是腿摔断了,得坐几天轮椅。”
老郑适时道:“这姑娘就住隔壁病房,你没醒的时候,她过来三四趟了。”
张行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起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先走了,你们聊。”老郑朝冬至挤眉弄眼。
都住院了,有什么好忙的!
冬至想叫住他,没来得及,老郑已经飞速闪人了。
那些人也很快有了反击。
疤子的师父,那个中年人从背上抽出一把桃木剑,将周身舞得密不透风,那些黑雾居然有所忌惮,没敢近身。
少女看似随意地抛出几张符文,那些符文到了半空就自燃起来,掠向黑雾,被掷中的黑雾随即爆起火光,轰然炸为粉末。
冬至不由睁大眼睛,同样是用符,少女这几手可比何遇华丽高调多了。
老人双手结印,念了一句什么,从他背后忽然跃出一匹通体灰白的狼。
狼咆哮着扑向黑雾,张开嘴,亮出森森獠牙,原本并无实质躯体的黑雾竟轻易被撕下一块,虽然黑雾很快又聚拢起来,但雪狼同样凶悍无畏,黑雾企图依附在它身上,却每每被雪狼周身的白色莹光化开。
疤子突然惨叫:“师父救我!”
冬至循声望去,疤子手上的火把将要熄灭,前面的黑雾步步紧逼,似随时都会扑上去,疤子后脚跟被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能蹭着身体往后拼命挪动,但他顾得了前面,却顾不了后面,一团黑雾正朝他掠去。
“后面!”
疤子的师父也看见了,他大喝一声警告徒弟,但为时已晚,话音方落,黑雾就冲疤子后面扑去,疤子拼命挣扎,一边厉声喊救命,各种脏话狂飙而出,但那团黑雾仍旧从他头顶没入,很快消失无踪。
冬至毛骨悚然,张行更是紧紧攥住他的胳膊,抖得厉害。
疤子在地上打滚,仅仅只是喊叫一声,声音就戛然而止,只有喉咙还发出嗬嗬的动静,冲锋衣男等人的手电筒照在他脸上,冬至看到疤子脸上的血管根根浮现出来,眼睛也开始翻白,与先前的姚斌一模一样。
疤子五指用力扣入身下的泥土里,一半手指几乎都陷了进去,青筋暴起,狰狞险恶。
少女将手中符文掷了出去,疤子暴起发难,在半空将燃烧的符文撕碎,又咆哮着朝人群扑过去,一头白狼从边上跃出,却被团团黑雾缠住,脱身不得。
疤子就近抓住冲锋衣男手下的一个保镖,那保镖连连开枪,却仍是被疤子扑倒,双手掐在保镖脖子上。
“藤川先生,北池小姐,求你们救救我徒弟吧!”中年男人大急道。
少女双手结印,念出音调不同的九个字符,手上仿佛有白光蒸腾而起,一只白鹤从少女身后飞出,扑向疤子。
白鹤身形优雅,去势却极凶,当即在疤子额头正中啄出一个血洞,说时迟那时快,少女又掷出一张符箓,正正贴在那个血洞上,火光霎时轰然炸开,将疤子整个人都卷了进去,就像先前的姚斌一样。
“疤子!”中年男人气急败坏,转头冲少女骂道:“老子给你们带路,你们这帮王八蛋却杀我徒弟!”
“殷先生,你弄清楚,你徒弟已经没救了,我们不杀他,死的就是我们!”冲锋衣男冷冷威胁。“你最好对我们放尊重些,不然下次我们也救不了你。”
中年男人被怒火熏染的面容抽搐扭曲,却终究不敢再说出什么狠话。
正当冬至的注意力全部被这场变故吸引过去时,张行忽然啊了一声,他闻声回望,就看见一团黑雾朝他们身后飘过来。
冬至想也不想,掏出口袋里的符文扔过去。
符文与黑雾接触的瞬间亮起一丝红光,黑雾凝滞了片刻,飘来的速度似乎也减缓些许。
原来他的符文也不是完全不灵!冬至闪过这个念头,没来得及得意一下,赶紧拉着张行跑开。
不远处的少女瞧见这一幕,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老者在驱赶黑雾的同时,犹有余力关心少女这边的状况。
“那人有点奇怪,我试试。”少女回答道,纤手一引。
那只白鹤忽然掠过冬至身前,把他吓了一跳,脚步随之踉跄一下,摔倒在地,那黑雾很快又追到身后,这回他身上再没有什么符文,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雾飘至他与张行的头顶。
见他再拿不出什么保命的本事,少女有些失望,不再往那里看上一眼。
对她而言,这些黑雾聚散无形,对付起来很麻烦,还不如等它们附上人体之后再直接用符火消灭掉来得容易。
黑雾近在咫尺,想起姚斌和疤子的下场,冬至内心一片凄凉,脑海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张行的肺活量太好了,尖叫也不用换气。
黑暗中蓦地出现一道白光,仿佛撕裂空气,直接抽在黑雾身上。
那黑雾嘶鸣一声,霎时爆裂四散,化为齑粉。
张行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还在闭着眼尖叫,冬至忍无可忍,直接捂上她的嘴巴。
山峦尽头与天相接处,雷声阵阵,紫白色闪电不时照亮天空。
冬至已经记不清这雷声响了多久,起码从他迷路之前就开始了,却一直不见下雨,令人心神不安,仿佛即将发生大事的征兆。
微光闪烁中,黑雾再度飘来,又被一鞭打散,伴随空气里撕裂耳膜的惨叫。
那是妖魔最后的挣扎与哭嚎。
在死亡面前,所有生命无异。
手持鞭子的男人慢慢走来,停在冬至和张行的不远处。
冲锋衣男用手电筒往对方脸上照,照出一张四十多岁,样貌普通的面容。
“你是谁!”
“少拿你手上那破玩意儿在老子脸上照来照去!”男人又是一鞭抽散一团黑雾,语气不善瞪过去,“我还没问你们,一帮小鬼子三更半夜跑长白山想干嘛!”
冲锋衣男大怒,正想回嘴,却被老人制止了。
“先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合作。”
冬至还是第一次听见老人开口,对方之前被众星拱月似的捧着,一直保持着倨傲的态度,现在虽然语调依旧生硬,但明显表达了看重之意。
62。第 62 章
一列开往春天的火车。 连目的地都如此应景:长春。 冬至与张行不在同个病房,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只听见隔壁说话声越来越高; 到最后更是传来激动吵嚷的动静; 持续了好一阵子; 冬至忍痛下床跑去看; 正好看见警察与医院保安陪同一对中年男女离开; 后面还簇拥着一大群人,看上去像是姚家的亲友。
老郑看见冬至:“你怎么出来了?”
“动静太大; 出来看看; 现在怎么样了?”冬至问道。
老郑叹了口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人家父母着急上火也是正常的; 我们已经跟警察那边对接了,会请警力帮忙去搜寻,聊慰家属的心情; 毕竟也不可能说出真相; 又交不出人家儿子的尸体。小姑娘被对方父母迁怒了; 正委屈呢,去安慰安慰吧!”
说罢又压低了声音:“小姑娘长得不错,对你又有意思,赶紧趁机把人拿下来!”
冬至哭笑不得:“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老郑白他一眼:“难怪你到现在都找不到女朋友!”
冬至心想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但他还没说出来; 就已经被老郑一脚踢进门。
张行果然眼眶红红; 像刚哭过一场。
冬至把自己在网上买的小盆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很好养的; 一天浇一次水,到你出院那天,说不定还能长高一点。”
张行扑哧一笑:“那我怎么带回去?”
冬至也笑道:“你可以在离开时送给别的病友,让他们继续养着。我在网上买了点零食,明天应该就能寄到,到时候给你分一点。”
张行讶异:“大夫允许吃?”
冬至笑嘻嘻:“老郑偷偷让我买的,他被大夫限制得更严,只能白粥小菜地吃,快受不了了。”
张行忽然道:“谢谢你,冬哥。其实当时我能死里逃生,也多亏了你,现在却反过来要你安慰我。”
冬至揉揉她的头发:“你已经很坚强了,我也是因为前几年经历过父母去世,现在才比你好一点,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看开点就好。”
张行看着冬至。
后者笑容温暖,就像那盆生命力旺盛的盆栽,无论怎样的狂风骤雨,都不会留下阴霾痕迹,依旧生机勃勃,连带着也将乐观感染给身边的人,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