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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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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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大丈夫顶天立地不为儿女情长摧眉折腰?”

    他这几句话突如其来,满阁的人面面相觑,不解他是何意,李节度使却要击节而赞了,直觉得这话说在心坎儿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瞪了李昊琛,恨不能拎着他耳朵让他好好学学帖尔汗的心胸和气魄。

    “帖尔汗,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昊琛目中精光微闪,神色变了。

    “你以为呢?”帖尔汗冷笑,“不有人曾道貌岸然地呵斥我不该把私情置于大义之上?不有人曾义正词严地指责我不该为了遂自个儿的心愿置高堂父母的感受于不顾、不更有人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些金玉良言如雷贯耳,令帖尔汗铭记在心,只是言犹在耳,谆谆教诲我的人怎么也步了我的后尘?敢问威远将军你现下的所为……”

    帖尔汗“敢问”什么没人知道了,昊琛身形一晃,人已欺到他的面前,单手箍了他的颈子不说,另一手还如刀般横在他眼前加以恐吓,“你对她做了什么?!”李昊琛从不知自己曾那么多话,况且是对帖尔汗这么个疯人说的!当初不愿见他为情所苦、也不忍素梅和韩签判之间僵持不下,软硬兼施想劝他放手,却不料这个蛮人宁肯和他割袍断义也要和素梅在一处,逼得他最后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先放出消息后又放跑了“山贼”……他却不念他的好,倒对那些话念念不忘,时过境迁之后还来跟他算账!不过他却要感激他了——此时他会来说这样的冷言冷语,是否表示容琳的事尽在他掌握之中?那么他此时越无礼,岂不是说……他有法子让容琳复原?!

    “你在威胁我?”帖尔汗斜睨了颈间的手臂,暗赞李昊琛的心思敏捷,面上却不改讥讽,任由李昊琛箍着,既不挣扎也不喝止,就差挑明了说“看你能奈我何”了!

    昊瑱是熟知他们之间的过往的,此时看出些门道,生怕昊琛被帖尔汗激怒可就不好再转圜了,忙上前一步欲圆场,昊琛却先他一步放了手,退后一步对着帖尔汗,双手抱拳,“我是在请你帮我!”

    昊琛这一举动出人意料,连帖尔汗都怔了一下才撇嘴笑道,“百炼钢这么痛快就变成绕指柔了?”还要再往下说,素梅却不让了,“帖尔汗,夫人和姐……老爷都在这儿,你就别再闹了!”怎么也无法把昊琛的爹叫做“姐丈”,只得含糊了一声,再看了昊琛,歉意就益加浓了,“昊琛,你也不用伤心,这回的事……”有些事她拗不过帖尔汗,可看到昊琛受的苦,她只觉得对他不住!“你……”

    “素梅,你也要帮着外人来对付我?”帖尔汗才不会让素梅就这么坏了他精心设的局,他可还没试出昊琛肯为他的夫人把头低到哪儿去呢!“你说要我帮你?”

    “是。”昊琛不回避他充满算计的眸子。

    “就这么说一声就完了?”

    “依你是要如何?”

    依我要如何?帖尔汗简直要狞笑了,“你既然有求于长辈,怎么也得有个称呼吧?”

    “帖尔汗!”六娘恨不能给他一巴掌!

    “老六!”常氏骇叫六娘,蛮人都是怎么教孩子的?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妾室的兄弟也敢这么托大?

    “帖尔汗大哥!”沐云哀恳,从小儿一起玩大的人,谁还不知道谁的脾性?帖尔汗总愿意用这么个不尴不尬的辈分来怄昊琛,昊琛也从未让他如愿过,两个人为这个撂跤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都成家立业了的人了还拿这没用的来说话?

    “不肯?”帖尔汗才不管满阁的人怎么看他,笑笑地盯了昊琛,似随时都会扬长而去!

    昊琛的脸铁青一片了,瞪了帖尔汗一阵,发狠,“好,李昊琛今日也是要效仿一回韩信受的胯下之辱了!”单膝一点地,举手向上行礼,“请您移驾!”

    昊琛到底还是没叫那个“舅舅”,帖尔汗却不再坚执了——能逼得昊琛跪地,他从来都没想到过!不用四下里看也能觉出一道道要杀人的视线,他哪还敢再犯众怒?心有不甘地回瞪了昊琛,用眼色警告他别得意,这才不情愿道,“移驾做什么?”

    昊琛恨他明知故问,却还是肃声,“请您移驾救内子一命!”

    “你夫人活得好好的,还用我救什么命?”帖尔汗翻眼。

    “你!”昊琛深吸了口气,压下火气,指着纱帏那一头笑,“那就请您让她别再卧在那里!”那样的静卧会让人的心都变成灰……

    “她卧不卧关你什么事?!”帖尔汗的眼珠子象能从眼眶里翻到天上!

    “好啦,帖尔汗!你是要急死昊琛?!”素梅再也忍不住,“那人不是容琳!”

    
 


庶出 第八卷 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184章 纶音(二)
章节字数:2804 更新时间:09…07…10 20:52
    “好啦,帖尔汗!你是要急死昊琛?!”素梅再也忍不住,“那人不是容琳!”

    那人不是容琳?!

    素梅口齿清楚、音色清亮,可怜阁中人却似在瞬间失聪、失语,一个个张口结舌,悲喜惊疑一时间怎么也调适不过来了,季兰心直口快,边苦思边顾左右而喃喃,“怎么会呢?我明明看着是三弟妹躺在那儿的……”

    季兰说的恰是众人的疑虑,只还未想好要怎么发问,已有人一个箭步冲去撕撸开纱帏,直奔榻前一探究竟了,不用说,自是被噩耗折磨得快不成人形的李昊琛!一众女眷们互相看看,也都顾不得许多、全跟着拥过去了,只剩下不便进去的李节度使和昊瑱站在外间发愣。

    素梅在众人身后看得直叹气:她不过去的话,那些人又能看出什么呢?板脸跟帖尔汗要东西,帖尔汗倒也顺服,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个瓷瓶递给她,随侍的青娥忙扶着她进到纱帏里了,帖尔汗这才对李节度使和昊瑱摊手,“姐丈、昊瑱,此事须怪不得我,昊琛杯弓蛇影,自个儿吓自个儿……”

    “帖尔汗,你别装好人了,生怕我们不入了你的圈套,还专派个使者把我们往里引,你说你……”

    “是你们自己牵强附会好不好?我何时说过那是昊琛的夫人了?”帖尔汗呲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话太有理了——当初听到韩签判入狱、素梅寻死觅活的时候,他可不比今日的李昊琛好过!总算能让那家伙尝尝痛失吾爱的滋味,他也算扳回一城!

    “帖尔汗,你好大的胆!竟敢草菅人命?!”李节度使拍案,他对这个跟儿子们岁数相仿的舅子向来是莫可奈何的,只这一回闹得也太大了些,三媳妇是假的,她那丫头也真不了,两条人命,帖尔汗、帖尔汗,他要如何向边城军民交代?!

    “姐丈,你眼瞪成那样是要大义灭亲?”帖尔汗讥讽地笑,他平生最不喜的就是一本正经、古板无趣的人,偏偏大姐就嫁了这么个人,其他样样都好的李昊琛也是这么个人,难怪他看到他就觉得扫兴、不由自主就想着要撩拨他!

    “孽障!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若无其事……”李节度使的胡子都快立起来了,却听身后有人冷冷地开腔,“帖尔汗,佩服!”

    李节度使一听昊琛说这种话,眼前险些一黑,旋身过来就欲连昊琛一起开骂,却见他脸色青白不定地盯着帖尔汗,拳头攥得咯咯响,倒吃了一惊,“昊琛,你……”莫不是,死的还是三媳妇?老天,这些混账孩子都在搞什么把戏?!

    “老六,我活了这一把年纪,今儿才算开了眼了!有听说招财的、进宝的,可没听说乱把尸……停进家门的,都晦不晦气?胡作非为哪有这么不管不顾的?也太少教了!你说……”初看着真是容琳,谁知素梅把瓷瓶里的水往她脸上一倒,反复浸泡之后,那张脸竟然起糊泛浆!再揩拭干净一看,哪还是容琳,不过就是脸型有那么三分相似罢了,谁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先看了还是一喜,让人一说才觉得这事犯忌讳,心里一不痛快,常氏可就脸难看、话难听了!

    “姐姐,”六娘这辈子怕也没这么对常氏陪过笑脸!“这事……是我的兄弟不懂规矩,我过后教训他!您也别生气了,大热的天,先去歇……”

    “夫人,”帖尔汗冷眼看了常氏和六娘的对答,此时笑笑地接腔,“恕帖尔汗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您方才说的不过是寻常的见识!”见常氏和随在她身后的妙莹都瞪大了眼,帖尔汗不慌不忙,“夫人只知横尸进宅不吉,可想过好好超度亡魂却可以积下阴功?况传出去正可以让人感激府上的善举!再退一步说,躺在那里的并不是你们所担忧的人,岂不也是一桩幸事?”

    帖尔汗看了众人缓缓道来,众人尽皆无言,昊琛的拳不大情愿地松开了——不管有多想胖揍帖尔汗一顿,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最后一句还是有道理的,帖尔汗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一笑,单盯了他,意味深长地道,“还有什么事是比眼看着她生机全无更可怖的了?要想通了这一层……”

    帖尔汗不说了,昊琛目光连闪,已然悟透了他的话意,昊瑱也想通了些事,笑起来,“帖尔汗,你倒是好心,用这个……”用这个法子来劝三哥放小嫂子走!

    “我没你那么些好心!”帖尔汗截口,又恢复了戏谑嘲讽的调调,“不过是恰遇上这么个姑娘和爹娘怄气仰药自尽,既是横死的,少不得要做法事超度,小户人家哪有那份儿开销?报到我这儿来了,我少不得要费举手之劳替她找户能负担得起的人家罢了!”帖尔汗说得轻描淡写,可没说一看到那姑娘的面容便动开了歪脑筋,硬逼着素梅去细细看了容琳的五官手足上的印记,一样样描摹下来……

    “那还有一个呐?”李节度使此时只关心他的舅子害没害人命了!

    “还有一个是我们府上的粗使丫头,得病死的!”帖尔汗没好气,他姐丈还真以为他杀了人?!

    “这也太巧了吧?”昊瑱同情地看昊琛,他三哥得罪谁了?怎么连老天爷都帮着帖尔汗布局?

    帖尔汗却误会了昊瑱的意思,以为他和李节度使一样是在怀疑他,懒得分辨,斜眼气人道:“没听说无巧不成书?!”其实那丫头和青杏除了身量仿佛,实在没什么相像之处,他也懒得费心,直接做了个血肉模糊的模样——子安也是并未和青杏亲密接触过,才轻易被蒙混过去。

    “帖尔汗,我都不知要谢你好还是骂你好了!”话到这份儿上,任谁都该知道帖尔汗不过是玩笑过头了些,并无恶意、恶果,六娘不能明替他说话,也就点到即止,常氏的脾气这一向也是改了许多,见她如此,并不再追,妙莹在身后看着事情就那么过去了,怅然若失,以后倒很少再在她们之间下功夫了,彼此的日子都太平了许多,当然这是后话。

    当日知道不过是场闹剧,众人的心就都松下来,纷纷问帖尔汗是怎么把人的模样改了的,听着都是跃跃欲试的,昊琛却不给众人机会,眼见素梅从里间出来,指上绕着条链子,顿时像抢的般夺过来,举着问,“这个如何会在你手里?”

    素梅被他的突来之举吓了一跳,一看他像要被怄出病了,实言相告,“我和容琳结为姊妹,这是她送给我未谋面的孩儿的……你做什么?!”昊琛竟把那链子挂到他自己颈上!

    “这个不送了,我另换好的给你!”李昊琛的口气不容置辩,容琳竟把贴身之物给予她人,害他……罢了,这账以后再算!“敢问贤夫妇,拙荆目前在何处?”猛见帖尔汗搀了素梅就走,他赶紧抢前一步拦下,“休走,快说!”

    “你让我说我就得说?”帖尔汗白眼相向,连个链子都往回抢,真是什么人呐!他越着急,他越不告诉他!警告地瞪一眼素梅,告诫她不能胳膊肘朝外拐。

    “你!”昊琛立目,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素梅见了哪还狠得下心?边让帖尔汗搀着走,边抱歉地一路回头,“昊琛,对不住,我不能告诉你,我要是告诉你容琳和我们的使团一起动身去京城了,帖尔汗会很生气的,他还说你救岳父使不得,追逃妻可是名正言顺……”

    素梅的声音被塞进马车里了,帖尔汗怎么生气的没人管,昊瑱只看到昊琛的眼先瞪得很大很大又渐渐地眯了起来,眯出了久违的一点点笑意,口中低喃了一句,“这可是佛语纶音了……”

    
 


庶出 第八卷 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185章 俗世(一)
章节字数:2336 更新时间:09…07…12 09:00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暑热渐渐散去的暮色里,振轩拖着一身的阴郁进了家门,寡母郭氏见了忙叫婆子摆饭,振轩摇头说在外头吃过了,抓过桌上的壶来对嘴灌了一气儿凉茶,郭氏在一旁觑着,不敢阻拦,待他放下壶方小心问道,“还是不成?”

    振轩“唔”了一声,一屁股坐到竹椅上,沉郁地望着院中草丛里的流萤出神,郭氏期期艾艾地到他身旁坐下,替他打着扇,“那徐公子不是神通广大的很……”

    “人家神通广大是人家的事,怎么还必得帮咱们不成?!”振轩想是一肚子火,郭氏一开口他便拧眉,话未落音就脱口抢白,郭氏不敢则声,只把手中扇子摇得更紧,振轩见他老娘如此,眉皱的益发紧,话在舌尖滚了几个来回,终还是勉强和缓了口气,“娘,您进去歇着吧,我再坐一阵子……看看明儿去趟司徒府……”

    “你不说……找大小姐不中用么?”郭氏虽怕儿子烦心,到底按捺不住,振轩既自己说起,她就怯怯地问了——姑奶奶一家在牢里的日子也不短了,振轩四处求人网开一面进去探视,却无人敢应,她原想着二小姐在宫里见不着,也就罢了,大小姐嫁的也是富贵人家,总能指望上,不想振轩一口嗤回来了,说司徒家胆小怕事,从尚书家出了事就托病不上朝,告罪折子中恨不能说从不认识杜尚书,沦为朝野笑柄,这样的人家不休妻就不错了,哪还能让媳妇出头帮着娘家?郭氏听了就没敢再提,眼下怎么又……

    “中用的明哲保身,百催不动,和不中用的还有什么差别?”振轩冷笑,“也不怪人家徐公子瞧不起咱们!人家一个外人跟着咱上下前后的打点,和自己的爹都闹翻了,咱们可倒好,嫡亲的姑娘、姑爷只顾着自个儿的荣华富贵,连个面儿、连句话都不敢有,生怕受了连累,缩在那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外过他们的太平日子,您说谁遇到这样的事儿能不寒心?!”

    人家徐兴祖的话也说得明白:“振轩,不是我不帮你,只不过你总还算是他们的亲戚,我算怎么一回事?我妹子已让人从宫里传话出来,说皇后娘娘对她笑,说‘你哥哥倒是个急公好义的人’,你说……都有这个话了,我还怎么敢去求太子要令牌?”

    ——话到这个份儿上,振轩自也无颜再求徐兴祖,只就这么撂下了,他却不甘!好容易穿上的官衣又被扒下,他何时想起都觉得是六月飘雪!若杜尚书不能东山再起,他岂不也要跟着寂寂终老?不管为了谁,他总得再试一番,就是不成事,他再另谋出路也不迟!“镇南王爷刚平了南诏回朝,他是当今皇后的堂叔父,王妃又恰是大小姐的姨外祖母,凭了这一层关系,我看能不能请他们设法帮我见姑丈、姑母一面!”他和他们是搭不上的,只能请静琳小姐引荐,据说镇南王与杜尚书的私交甚好,但愿能得一臂之力!

    “我儿,你这么样……能行么?”郭氏惴惴,振轩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幼时每每为在尚书家被人慢待愤恨不平,如今要低声下气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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