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点收完他们所押运来的粮草弹药等各类补给品,王宝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们日夜兼程,顶风冒雪将辎重运到,这个功劳不比战场破敌,斩将夺旗小,甚至更大。何况,你们沿途也有斩获,不是也收获了千余颗首级?”
“总办大人!”营官跳起来辩白,“那些都是沿途来骚扰,意图抢夺我军粮草补给的小股匪徒,唤作什么,唤作什么?”
“这些都是闻香教的教匪。”
一名漕帮的香主从旁为营官解围。
自从天启二年(1622)徐鸿儒在山东组织教众起事造反,自称中兴福烈帝建元“大乘兴胜”,很快被镇压下去之后,闻香教的开山祖师王森的子孙们便复闻香教改称为大乘教清茶门,以逃避素来名声不好历史评价不高的魏忠贤所控制的明朝政权的打击。不过,百姓和江湖中人却仍旧习惯称呼他们为闻香教。
“对!就是这些教匪!居然敢打咱们的主意!可笑的是,打仗之前还要念佛号和符水,乱糟糟的冲过来。兄弟们一排火铳打过去,便倒下一片,之后漕帮的兄弟们和咱们一道冲上去,便有了这些军功首级!”
好言嘉勉了几句,营官领着手下人兴高采烈的去营房安顿,接替那些在外战斗了一天的兄弟们,让他们得到恢复体力的时间。
杀敌缴获和自身伤亡情况还在统计。
“此战我军共斩首东奴、鞑奴首级四千七百五十五级。生俘东奴、鞑奴贼一千七百五十人。内奴重甲死兵四百五十余人,旗丁七百五十余人,余者为旗中余丁和包衣阿哈、随军杂役等属。缴获盔甲三千余副,战马二千余匹。骡马三千余匹,军械车辆辎重无算。”
“我军各部生俘伪清正白旗、镶白旗两部包衣三千余人,据俘虏供称,他们系山海镇、宁远镇、蓟镇、玉田镇等处关宁军,于鸡泽战役中被俘,充当伪清包衣。要求我们给予他们大明官军待遇。并发放军饷粮草饮食。或将他们送往德州援剿总兵祖宽处。”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到了极致的!
守汉被关宁军的言论气得不怒反笑。
不管怎么说,这场战斗收获是巨大的,岳托和杜度带到长清来的二千多两红旗满洲、五千八旗蒙古基本上全都葬送于此。就连两白旗派来给他助威的几十个包衣牛录的一万多人也被击溃,俘虏!就连岳托和杜度本人,也难以逃脱被杀死、俘虏的命运。
这一仗,对于建奴而言,绝对是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最惨重的一次失败。就算在济南和保定、沈阳等处还有两红旗的兵马人口,但是几年之内这两个满洲旗也是元气大伤了!
不过,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南中军的伤亡也是巨大的。
为了获取这斩杀一千多颗真奴首级,斩杀数千蒙古八旗,俘虏千余名真奴、鞑奴,南中军在长清这几天的作战当中,战死六百余人,轻伤千余人。重伤四百余名,更加要命的则是非战斗减员。以岭南、南中热带、亚热带地域人员为主组成的南中军,面对着山东的严寒天气,出现了大量的冻伤。
将近有一成以上接近两成的军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冻疮。
“主公,这是各处报上来的战损情况。请主公过目。”
王宝小心翼翼的将抄录清楚的各旅各团的伤亡情况递给了正在低头沉思的守汉。
“大将军,这些俘虏之人,您觉得我们该当如何处置?”王德化和王承恩从大战获胜之后的狂喜中逐渐清醒过来,很自觉的将自己摆放在了属下的地位上,向守汉询问方略。
数千俘虏,内中真奴、鞑奴、附逆汉人都有。这些俘虏的数字甚至超过了南中军眼下的可战之兵数量,如果一旦有变,那么就是反胜为败的局面。
“附逆官军,国家用民脂民膏豢养他们,不思杀贼保民。上报君恩,下安黎庶,却甘心附逆,为建奴爪牙。屠戮各处军民,攻破城池州县,掠取官私财物。此辈若是留存于世,何以彰显我大明法度?何以慰无辜被杀之军民在天之灵?”
守汉冷着脸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凡附逆建奴,为虎作伥者,已非我大明官军。此辈不可留存于人世间。尽数屠之!”
“尽数屠之?!”
这话让一直站在王承恩身后的吴游击浑身一个劲地哆嗦,那可是三千多前关宁军成员,关宁军是什么?那可是多年来便是彼此之间婚姻联络,互为姻亲的集团,便是崇祯皇上朱由检,敢杀蓟辽督师袁崇焕,却不敢动关宁军。道理就是这样,投鼠忌器。
可是这位爷却一张口就要把三千多关宁军全数砍了头!
不过,二位王公公却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欢喜。
李大将军此举,固然是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却也将自己与整个辽西军镇对立起来,这一来,自己向皇爷交差的时候便大有一番笔墨可以铺排一二了,拿来好生表一表功!
崇祯十二年正月二十三日,长清西门外,午时。
乱葬岗子脚下,知县连夜组织人手挖了几个硕大的土坑,准备用来埋死尸。四千多名被捆住双手拇指的被俘清兵被各执刀枪的南中军和武装民壮押到这里,看到一个个巨大的土坑,顿时一阵阵骚动。
被俘的清兵中,除了挑选出二百名模样略微周正身体较为良好的两红旗满洲旗丁用于献俘礼以外,其余的四百五十多名重甲兵中挑出了三百人另有安排,其余的不论是包衣阿哈、杂役、余丁、旗丁、披甲人、巴牙喇兵。壮大、分得拨什库,牛录章京等等,一律被绑缚在一起。而被挑选出来的五百人,则是同样绳捆索绑在一旁跪倒观礼。
“我们是朝廷经制官军!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老子是朝廷三品参将!你们擅自杀害朝廷大员。老子要去告你们!”
被剥去了衣甲的前关宁军、两白旗包衣牛录们恐怖的扭动着身躯,奋力挣扎着,口中不住的叫骂着,试图逃脱死亡的命运。
“不用废话!开火!”
监斩的王宝冷冷的说了一句。几排火铳朝着俘虏队伍中打去,顿时,挣扎叫骂的最凶最厉害的几队俘虏变得安静下来。
离他们不远。聚拢了黑压压一大片来观看这些鞑子被斩首的长清百姓,鞑子在山东各处肆虐,令百姓不得安宁,内中更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惨遭杀戮。一片愤怒的喝骂声,投掷来无数的泥土石块,砸得那些清兵头破血流浑身发抖,全然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凶神恶煞。
“时辰已到!行刑!”
原本担任行刑人员从三个旅和京营官兵之中抽调而来,但是长清父老几番恳求,说是这些建奴屠戮山东。草民等若非大人们到此抗敌只怕也是和济南府百姓一样的命运,恳请大人允许我长清县子弟参与行刑!
于是,行刑的方式方法便花样百出,充分体现出来了国人的智慧和技术水平。
南中军近卫旅这边,完全是工场化生产的屠杀方式。一队火铳手,身后有四队人替补。或是装填弹药,或是准备将过于疲惫的行刑人员换下去。一排枪打过之后,行刑队员立刻左手向后递出空枪,右手接过装填好弹药的火铳,有人将被绑缚成一串的五十名战俘押过来,又一轮火铳射击。之后有人拎着建奴的短柄斧子过去将人头一一砍下,丢到石灰里进行处理。
而第三旅和警备旅的官兵则是又换了一种方式。刺刀见红。
“这次打仗,兄弟们都是三轮射击之后上刺刀突击,可是有的兄弟胆子小了些,手软了点!到了生死关头。你稍微差一步就是阴阳两世!不想自己死的,就给老子好好的练练手段!”
出身草莽的吴标,就是做动员也是满嘴粗话不止,指着队列前被押过来的数百名俘虏。
“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要是哪个能够在我们三轮刺刀突击之中不死的。那是老天不让他死!老子就向主公求情,免了他的死罪!”
警备旅的士兵们一声呐喊,端着上了刺刀的火铳恶狠狠的朝着对面奔跑挤撞混乱不堪的几百名俘虏冲了过去。刹那间,血花四溅。
而长清的百姓则是充分的发挥了想象了,几位头面人物将各种民间刑法一一罗列而出,最后却是争执不下,无奈之中,众人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式。
那些衙役和武装民壮们,将一个个俘虏从人群之中揪出来,当着俘虏们的将他的手脚斩断,丢给早已虎视眈眈的百姓,百姓们用手中的砖头石块木棍向那个痛苦哀嚎的家伙砸过去,直到砸得他浑身模糊,再也发不出声音为止。
看到这残忍暴烈的一幕,几个平日里以杀人为乐的俘虏吓得大便失禁,浑身臭气熏天。更有那求死之心强烈的,一个虎扑暴起,冲向手中拿着刀枪的民壮,直直的将身体撞到枪尖上。
几个负责行刑的民壮头目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红人,不住的挥动手中已然出现了缺口的砍刀向周围打着招呼。
“咱家一直以为东厂和锦衣卫最狠,手段最为毒辣。今日一看,这民心若是满是戾气,其毒辣程度何止锦衣卫东厂百倍?!”
观看行刑的王承恩擦擦额角冒出的细密汗水,心中暗自叨念。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杀岳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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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了!败了!”
刚刚领着四个牛录和自己的巴牙喇兵从玄都观前冲下山坡,准备督率那里的正白旗、镶白旗包衣牛录向前猛攻,阿巴泰就见东西两翼本来负责向南蛮进行包抄,防止南蛮战败后溃退入城的蒙古八旗,如同cháo水一般溃败下来。
在他们后面,气势汹汹的南中军骑兵一路追杀而来,不断将掉队落单的骑兵斩落马下。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南中军骑兵采取的战术同之前满蒙骑兵用来对付明军的战术如出一辙。那就是将最有抵抗意志的部分摧毁,打掉绝大多数人的抵抗意志,驱赶着人群马群朝着友军的队形冲击,然后将一个个本来可能形成抵抗的阵型冲垮,加入到溃败的大cháo之中。
黄一山和炎龙引领着枪骑兵不断的将几十骑规模的蒙古骑兵用长枪冲散,交给后面的轻骑兵再用马刀收拾一番,而后由锦衣卫、三千营官兵组成的游骑兵冲上来负责收割人头。
三组不同的骑兵配合越来越熟练默契。
黄一山将长枪的皮绳斜斜的跨在肩膀上,用右肩膀将长枪牢牢地夹在腋下。这个动作令他和周围的枪骑兵们在基本与马头平行然后略低些的位置上拥有了一道长枪组成的利爪。
不停的将蒙古骑兵用巨大的冲击力迎面挑下马来。
渐渐的,对面的蒙古骑兵已经没有了十骑以上的队伍了。所有的人都在哭喊着一路向前狂奔。之前只是以为这些南中军的火铳大炮是恶魔,如今却悲哀的发现,他们的骑兵更是大家的噩梦!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回事。
以整击散,以寡凌众。黄一山这个骑兵旅长不停的挥动手中的长枪,用指挥旗和大声呼喊命令部队保持队形,保持对那些溃退的蒙古骑兵的局部绝对优势。
南中军用黄豆鸡蛋jing盐和上好的马草喂养战马的效果显现了出来。长时间高强度的奔驰,令那些蒙古马口吐白沫,或是不住的喘着粗气,速度逐渐降了下来。而追击而来的南中军战马却依旧体力充沛速度不减。
战马体力上的优势弥补了数量上的不足。南中军骑兵往来驰突,围追截杀,造成三面皆有敌军的视觉错误,似乎可以逃跑求生的去处只有一个方向。
那些蒙古骑兵们拥挤混杂在一处。大大减慢各人的奔跑速度。众多人。乱哄哄挤作一团。全然没有了旗主、牛录章京、甲喇章京的身份,大家只是乱哄哄朝前狂奔。只要有人不慎从马上跌落,立时被无数的马蹄踩踏。短暂的几声嚎叫后被活活踩成肉泥。
没人顾得上他们,各人各顾自己逃跑,特别在背后和左右不断有南中军骑兵掩杀包抄的情况下。
在他们身后,时不时有南中军骑兵冲上来驱赶,只要他们逃得稍慢,便有骑兵策马冲来,将他们踏死在地,被马刀砍死。
快逃!
逃到大队人马当中去!到了本阵之中我们就安全了!
这几乎成了东西两翼二千多蒙古骑兵的共同看法。
于是,在蒙古骑兵当中展开了一场速度竞赛。不是与南中军的追兵比速度,而是蒙古人之间比速度!只要比方才的同袍跑得快些就可以了!
恐惧和求生yu望催使之下,蒙古八旗兵们在各自旗主的带领下人拼命策马狂奔。手中的皮鞭不停的狠狠抽打胯下的战马,一些蒙古兵的马匹,逐渐口吐白沬就算任凭主人如何挥鞭抽打也渐渐放慢了速度,眼见不行。
忽然看到前方军阵,看旗号正是自家人的军队,为首的两位八旗蒙古的旗主大喜过望,不住发出牛一样的吼叫声,往自家军阵策马奔去。
不过他们忘了,溃兵正面冲向军阵,这是大忌。
通行的做法,他们应该往两翼绕过军阵才是。
但是,急切之下也顾不得了。
正黄旗蒙古旗主阿代吩咐身旁仅存的几名护卫,“快!快将本王的织金龙纛打出来!让这群正白旗的奴才让开!掩护本王转进!”
那些正在两红旗主子们监督催促之下准备冲向前面与刚刚加入战场的吴标所部厮杀的正白旗包衣牛录们,突然被从两翼冲来的蒙古骑兵们搞懵了。
军官们慌乱之中一时不知所措,依照军法,冲击大阵者,立斩不赦。但是,对面可是打着织金龙纛的旗主子啊!要是伤到了,这个罪责谁担负的起?正在犹豫间,数十骑冲在头里的蒙古骑兵已经冲到了近前。
那狰狞扭曲的面目,身上浓烈的牛羊膻气和多年不洗澡积累下来的味道,胯下战马的踢跳咆哮,让在最前列的包衣牛录士兵恍惚间产生了身份错觉。又回到了自己是关宁军的时候。
“鞑子!鞑子来了!”
一名士兵丢下长矛转身便向军阵深处跑去。
一人带动十人,十人带动百人。
整个正白旗包衣牛录登时崩溃。他周围的几个牛录也被蒙古八旗冲击的五零八落。四十个牛录如同雪崩一样,从两侧向zhong ;yāng溃退。
“不好!这群鞑子!这群蛮子!坏了我的大事!”
在整个军阵后方目睹了这一幕的阿巴泰,在马上不由得顿足大骂。
两翼的蒙古兵被南中军骑兵驱赶着冲击自家军阵,造成了数千正白旗、镶白旗包衣的溃乱,如果不及时上前将溃乱制止,只怕今ri叔侄几个都要葬身于此!
饶余贝勒的织金龙纛在前,数百名巴牙喇兵为前锋。护卫着阿巴泰从五峰山下冲向被卷动的一团混乱的军阵冲了过去。试图制止住这种毫无军纪和秩序的行为,最少也是要将两翼的南中军骑兵赶走一路。
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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