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建筑师以土木砖石为主,而日本的建筑则更是以木材为主,这就给纵火犯莫大们有了最大的机会:住房密集且多为木板结构,极易起火;而且水源少。灭火能力差。加之又是毗邻海面,大火加热了空气,引得海上的冷空气迅速过来补充,一时间,风借火势,火助风势。烈火很快便席卷了整个町市,火箭甚至还为未来得及落地,便被高温引燃,在空中爆发出巨大的火球,将左近的建筑物和树木点燃。
一切全都被点燃了。树木、房屋以及人全都在燃烧,连金属都被熔化了。地面上。大火像洪水般蔓延开来,四处逃窜的人群来回狂奔。但火焰很快就将他们舔倒,并迅速化为燃烧的焦炭。
一些为了求生的人跳进池塘和河流中,但池水和河水在高温下也已沸腾,将他们活活煮死。无数烧焦的尸体遍布干涸的河床,尸体呈各种姿势蜷缩着,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
一些町人试图去扑灭大火。他们在町人头的带领下,用木桶盛满清水、用扫把和挠钩、竹枪冲向火焰去扑救。然而在强大的烈火面前这些措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扑救根本不见效果,清水泼向火头,不但没有扑灭火势,瞬息间火势反而猛增,高涨的火舌立刻将救火的市民吞噬,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物体。就这样很多市民被火焰包围,再也没有出来。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逃跑是唯一的选择。町人们呼妻唤子。扶老携幼,一路向着海滩狂奔,那里没有可燃物,将会是一个安全的所在。路上到处是烈火浓烟,上空还不时落下带火的木炭碎片。乘着呼啸的大风飞向各处点燃着一切可燃之物。
大火越烧越旺,大风源源不断的冲进火场,为火势的推波助澜。在烈火和冷空气的联合作用下形成了一股股的旋转气流。不但四处播撒着火种,连商店的招牌、房屋的门窗都被吹了下来,卷入火场之中。
“天神!佛祖啊!”
无数的町人奔跑着哭嚎着口中念着佛号,试图得到天神的保佑。
在烈火浓烟中努力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到处一片火海。真不知逃向那方才是生路。人们跳进了往日的排水沟中,顾不得污秽肮脏,准备在水沟中避难。就在许多人庆幸即将躲过一劫之时,又几枚火箭好死不死的落在了水沟附近,几个男人的衣服被飞来的火种点燃,灼热的火焰烤到了他们的身体,痛得他们跳了起来直直的向前冲去。这时一股突然刮来的大风卷起一股火舌,将这几个男人舔舐的一干二净,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人们吓得不敢哭泣,只得将身躯紧紧的贴近水沟以躲避火焰的烧烤。
“这难道就是阿鼻地狱重现吗?”
在运兵船上,无数信仰佛教的幕府军兵士们已经被这一幕吓得忘记了晕船的痛苦,远远传来撕裂心肺的哭喊声,濒临死亡时的哀嚎声,让这些原本以为要面临一场苦战的幕府精锐们不约而同做了同样的一个生理反应。
尿湿了裤子。
四艘火箭船,四架火箭发射槽,一次发射十六枚火箭,七个齐射发射了一百一十二枚纵火火箭,不到百枚落入鹿儿岛城,便成功的将鹿儿岛城变成了一座火海。
城内和町市上逃难的市民们走投无路,城内的百姓拥挤在城门内,被浓烟熏倒活活呛死者堵塞了城门,无数人被空中飞落的带火碎片点着衣服,活活烧死;也有人被燃烧的木材砸中身体,变成了一段黑乎乎的焦炭。……即使跳到水沟中的市民也并非人人都是幸运儿,有人虽然身体浸在河沟的水中而成功躲避了火焰,但却因为被水中的烟尘等物进入食道和呼吸道而被活活憋死。
“黑田大人,我军已经成功的摧毁了鹿儿岛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贵军了!”
船舱之中,梁宽代替李华宇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心中什么滋味的黑田忠之发布命令。
原本以为这次的突袭自己是充当了一个送死者的角色,但是,当登船时发现了李家大殿下的身影后,黑田忠之的心思便起了变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家的大殿下想来是不会轻身犯险的。不想,这次攻取鹿儿岛竟然如此的容易!
“请转告殿下,我军定当不负所托!”
黑田忠之很是恭敬的向梁宽躬身行了礼。
“贵军的任务可还记得了?”
“记得!杀人、抓人、抢东西!”
一名幕府旗本大声吼道。
话说的如此粗俗直接,令黑田藩主恨恨的挖了他一眼。
“不错,就是如此!”
按照李华宇与松平、黑田等人当日达成协议。岛津、桦山、锅岛三家的成年男丁一律处死,未成年男丁没死于乱军之中的交由幕府处决,三家的女性要尽可能多的俘虏,交给南中军,以赏于未婚和有功将士。三家的留守非一门众旗本、足轻、农兵则要抓活的,作为酬谢南中军此番出征相助平乱的报酬。
“已元服的三家一门众男丁全部处决。”
站在登陆小船船头。黑田忠之挥动着军扇,顾不得微微有些发热的海水扑打到漂亮的阵羽织上,水珠从擦拭的一尘不染的钢甲上缕缕行行的流下。大声的对附近几条船上的幕府军兵士武士们高声吆喝着。
“大人!怎么区分是否已经元服了?”
远处一条船上的旗本喊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管那些了!只要是这三家一门众成员,比太刀高的男丁一律处决!”
“三家一门众,高过太刀之男丁,杀!”
口中狂啸不止的幕府军。大声的重复着这道命令,登上了鹿儿岛,冲进了被浓烟烈火包围之中。
。。。。。。
“人间五十年,去世恍如梦幻。下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看世事,梦幻如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卿之首级!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鹿儿岛城内,被浓烟烈火包围着的藩主宅邸之中,昔日的若殿样、今日的岛津军统帅岛津光久,缓缓的擦拭着雪亮的佩刀,口中吟诵着昔日织田信长最喜欢的一首和歌。刀身上的铭文和隐约可见的花纹。都无声的说明了这柄刀的血统和材质。
“也好,今日便用南中出产的宝刀,送我最后一程。”
恍如梦幻。这正是此刻岛津光久的心情写照。
当年随同美浓守大人南征,恰好遇到当时的李守汉同阮家海战,南中军以火箭之威力将阮家水师化为灰烬。当即美浓守大人便转换了风向。将本来是相助阮家变成了送阮家的终,之后便是与南中通商,用九州的各种物产,女人,换来了数不尽的大米和棉布刀枪,也让岛津家有了前所未有的荣耀和辉煌。
不想,今日南中军的火箭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将数代人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鹿儿岛城变成了火海炼狱。
“以火箭始,以火箭终。世事如梦幻一场。”
吟诵完这几句和歌,岛津光久将手中宝刀猛地向"chi luo"的腹部刺去,在柔软的腹部画开了一个十字。
鹿儿岛火海之中,幕府军往来冲杀、劫掠、屠戮,城外,南中军封锁了各条可以逃走的道路,将无数哭声震天的居民变成了自己的俘虏。
黑田忠之不断的派人将一颗颗血淋漓的人头送到李华宇的坐船上,按照岛津、桦山、锅岛三家的家谱登记,说明此人是此三家必杀之人中的某某某,并有身边下人的指认和供词。
“不知道岛津家到底如何得罪了李大帅,竟然遭此灭门惨祸。”一边挥动锋利的战刀斩下一颗颗头颅,幕府的军人们心中无不纳罕。只是从此心中有了一条警示,“无论如何,天朝人是不能得罪的!一旦得罪了,就是灭门惨祸!”
。。。。。。
鹿儿岛对面的樱岛上,成为了临时的驻泊地。不时有南中军和幕府军用船只将一船一船的俘虏和缴获运了过来。
枪杆、皮鞭刀鞘,都成为了很好的刑具,在不断的抽打中,大队的俘虏被捆绑成一串跪在地上,无论男女老幼,皆是神情呆滞木讷,眼中有掩饰不去的恐惧与忧虑。真是祸从天降!原本以为战场还在遥远的熊本城,幕府军正在与桦山家、锅岛家两位家督拼死作战,不想一夜之间便兵临城下,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炮台上几乎来不及将炮弹搬运出仓库。
在俘虏们难以掩饰的畏惧和隐约的抽泣声中,幕府军兵士们则是得意洋洋,舞动皮鞭,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俘虏中不时的有人站起身来,向身旁的幕府军或是南中军大声疾呼,将躲藏在人群中的各级官吏或是岛津桦山锅岛家一门众指认出来,换取自己的待遇改善。
对于这些人,往往就是一刀杀了,不过,也有些幸运儿因为本身官职卑微,又不是一门众而得到了宽恕,成为了协助幕府军处理日常事务的差役。
“大人!我是南中居民亲眷!”
“大人!我的女儿嫁到了南中!”
不时有人举着从南中寄来的书信,证明自己的身份。
岛上到处是堆积的金银元、通宝,抢出来的各类值钱之物。
岛津家数百年来的积累,被人逐渐的搬运过来,堆积在华宇和黑田忠之的面前。
“乖乖!这厮当真好富裕!”
看着成筐成车被搬运过来的银元金币通宝,还有落满了黑色烟尘的棉布瓷器等物,令黑田忠之不住的吞咽口水。
“这些,大半不过是这些贼厮们十余年来与我们贸易积累下来的财富!”
一旁的梁宽有些不以为然。
他拍拍黑田藩主的肩背,“老黑田,你放心,这次你的功劳,估计德川将军会赏赐你两个口岸的,好好经营,未必比他岛津家穷!”
“多谢大将军关照!多谢大殿下关照!”
黑田忠之心里已经决定此生,乃至子孙万代都要抱死了南中军的粗腿了。
“此次出征,不但一举捣毁了岛津家老巢,而且我军收获巨大!”
一名幕府旗本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不断增加的银钱财货堆积处移开。
“想来犒赏士卒之丰厚也是可以想见的。”
“然。不过,诸君,还是莫要忘记了在熊本城下血战的同袍将士,将此间情形财货清单速速报与松平老中大人与各军将领才是。”
“嗨依!大殿下提醒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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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燃烧的鹿儿岛(五)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具尸体被岛津军从城头丢下,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又一次付出了千余人的代价之后,幕府军终于将城下全部障碍物平整掉,把城外的几个岛津军据点一一拔除。
在城下炮火的掩护之下,幕府军各个大名开始了对城头的围攻。
这一次,南中军的炮火不再是出工不出力,而是让城上城下的双方都领略了一番什么叫做炮战,什么叫做精度,什么是速度与激情!
两门臼炮也姗姗来迟的加入到了战团,对城头的各个铁炮橹和石灰墙进行了逐一定点清除。
在南中军炮队军官的统一指挥之下,幕府和大名的大佛朗机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度,在炮队测距手的报数下,大佛朗机调整诸元,开炮,再装填子铳,再开炮,较之之前的射击效果而言可谓又准又狠。近乎完美的火炮技术,看得幕府军上下无不大开眼界,原来火炮是这样子的用法!
这样一来,之前据守在各处工事内的岛津军便倒足了大霉。炮弹落在了他们头顶的工事上,沉重的炮弹劈头盖脸地将土木结构的城楼击穿,那些铁炮橹的衡量坍塌下来,砸在了据守在其中的兵士身上,这些兵士或是被房梁砸中,或是躯体被炮弹打成两断,粉红色的血雾四下里喷溅,腥红的血肉到处乱飞,或是身体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内中盘居的内肠断裂。或是整条大腿,整条胳膊被打断,血液像喷泉一样涌出来,断肢血肉,血雾弥漫,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更显得冷酷。
炮火过后,城头上出现了数个巨大的缺口。在整齐雄伟的熊本城上显得十分的不协调,犹如美人露出了豁牙齿一样。
“破城便在今日!”
黑田忠之在城北,德川义直在城南,不约而同的高声嗥叫,鼓励部下奋勇进攻。
黑压压的人群转眼间便扑到了城下,昔日能够令无数人望而却步的武者反,在云梯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一些悍勇的武士,在城头坍塌下来的砖石铺就的斜坡上呼喝舞蹈,挥动着手指的长刀长矛试图做第一个冲上城头之人。
在先登者重赏的巨大诱惑之下,人们迅速地将一架架云梯。立起倒向城头。一架云梯被城头守军奋力推下。很快便又竖起另一架云梯。
终于,一架架的云梯竖起,幕府军的兵士们蜂拥而上。
城下的幕府军阵中响起潮水般的欢呼声,大名们个个弹冠相庆。开始憧憬着城破之后的美好日子了。
“长枪手列阵!”
锅岛胜茂将自己的另一张王牌打了出来。
数千长矛手在密集着攻城云梯的地段列阵完成,眼睛里满是嗜血的烈火和杀戮的**,有人用猩红的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让嘴唇在寒冷的风中不那么干燥。
一个幕府军士兵出现在了城头,他口中欢呼着,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和旗帜,“我黑田家的足轻头十二郎,成为了第一个。。。。。。”
话音未落,三四根长矛的矛头已经抵到了他的胸前。
他的身体被四个长矛手合力挑起。狠狠的沿着城头云梯丢了下去,滚落的尸体充当了滚木礌石的作用。
这架云梯上的人们惨叫着从半空中跌落。
如出一辙,附近的几个云梯,武士和足轻们还如蚂蚁般攀附而上,便被城头守军掀翻了云梯。一连串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开火!”
趁着城下一时陷入混乱,无法向城头发起攻势之际,城头的铁炮们又一次组织起了对城下密集的人群进行攒射。
拥挤的人群,乱糟糟的场面,铁炮手们根本不用瞄准,只管朝着人多认旗多的地方打去便是。
“放箭!”
铁炮队退下装填弹药之际,一群弓箭手蜂拥上前,拉开长弓对着城下人群开弓放箭。
虽然日本的竹弓弓力不足,但是城下触目所见密密麻麻都是攻城的幕府军,根本不需要强劲的弓力。无数箭矢雨点般落下,城下顿时平地生出有如刺猬般的箭矢。
不过越来越多的云梯靠上来,许多云梯头上还有飞勾,一勾住城墙便怎么撞都撞不倒。勾头以铁制,便是守军挥动着刀斧猛砍,也不是那么容易砍断的。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城墙上的诸多铁炮橹和天守阁后面的隐蔽处,用大锅不断的烧煮着开水,沸滚的开水冒着腾腾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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