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每十五亩盐田每日可加工一百吨海水计算,每十五亩盐田一昼夜可得粗盐三吨左右。
经过试验,得到的数据令福伯和盐梅儿惊得几乎舌头都掉了出来。如果三千亩盐田都是如此的效率,每昼夜便可得到粗盐六百吨,合一百二十万斤!即便是打个对折计算,六十万斤也是惊人的。
不过,后面的事情,更是令人大喜过望。
“这几处泉水,我用秤子称过,后山的这眼泉水最轻,含杂质最少。且又经过了一昼夜的晾晒,杂质都已沉淀。”一边说,李守汉一边指挥着盐丁将粗盐倒进水缸中,不停地搅拌,令盐粒尽快溶解。
而后,将盐水倒入用棉花压制的紧紧的棉板上过滤。过滤后的棉板上留下了很多的杂质,黑色的、黄色的。经过几层棉板的过滤,盐水已经是清澈透亮。
“很好!再用木炭!”
经过木炭,哦,就是活性炭的过滤,基本上,盐水里已经没有什么杂质了。
一个盐丁偷偷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盐水,已经尝不到他习惯的那种苦涩的海盐味道了。“天哪!这个汉人真是神奇!真是天神选定的人物!”
几经辗转,盐水最终倒入了几口大锅中,与其他锅灶不同的是,锅中镶嵌着铜板,防止盐水对锅的腐蚀。
“尔等是我将军府的商人,日常经营的便是食盐。你们看看,这样的盐,该当如何?”
李守汉召集了“裕和泰”盐号的掌柜蒋益礼和他手下的大伙计,丢给他们两份盐的样品。
“大人,”蒋益礼仔细看了看洁白如雪,细腻如粉的精盐,“这样的盐,如果进货的话,应该是一百五十文一斤进货,二百文以上卖出。”
大伙计看了看另外一袋盐,“大人,这样的盐,比掌柜的手里的盐略略差一些,但是,也能够卖到一百二十文以上。”
“咕咚!”一声,老成持重的福伯椅子倒在了地上,“唉!老了,腿脚不利落不说,连椅子也欺负人啊!”一边掩饰着,一边在心中暗自计算着,盐户村的盐田,如今每个月至少可以出产六万石,加工之后,至少可以出精盐一万石,出滤盐三万石。按照精盐八十文,滤盐六十文的价格计算,扣除几乎没有的人力成本和设施建设成本、折旧成本,几乎每一斤盐的利润便有六十文,如此算来,每个月便有十几万银子的收入。
有了这样固定可靠的饷源,少爷的宏图大业,何愁不成?!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哪个说的?!
就在裕和泰的掌柜们大张旗鼓的向各处批发精盐,收钱收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李守汉陷入了沉思。
有了钱之后,产业革命的启动资金弄到手了!但是劳动力还是严重不足啊,就算是疯狂的抓人回来也不够啊,因为劳动力多半都在种田,毕竟生存才是第一要务。不行,必须想法子提高粮食产量才行!但问题是怎么提高呢?杂交水稻可不是那么好弄的,有了……
来人,快叫吴存节过来。
说道吴存节,其中还有一段轶事。李守汉以雷霆之势扫除了何天福后,专门贴出招贤布告,作为一个屡试不第的老童生的吴存节,第一个跑到将军府投效,(其实就是想找一个饭碗!)看到他递来的名帖,守汉差一点将嘴里的一口茶喷到盐梅儿的新裙子上。
“吴存节,以字行。号南郎。”
“这***不就是纯洁狼吗?!”守汉心中暗暗好笑,这是他喜欢的一个作家的昵称。从此,纯洁狼、吴老狼,便成了吴存节的外号。当然,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有人敢当面叫。这吴存节虽然科举水平很烂,不过却写得一笔好字算的一手好账,于是乎李守汉便让他给自己当帐房。
“学生吴存节,拜见东翁大将军。”吴存节一进门,立刻给李守汉行礼。
“我说老狼啊,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吧。”李守汉一面扶起吴存节一面问道,“如今我们治下有多少人丁户口?田地有多少?”
“回东翁,前日学生做过统计,如今东翁治下直管的人口有一万五千多户,丁三万五千余口,田三十八万六千余亩。第一季水稻己经收割完毕,共计六十四万七千石,依照东翁二十税一的纳粮税率,共有三万二千三百五十余石解入粮库。”
“恩,不错不错。老狼啊,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入库的公粮太少了一些吗?难道你不想把公粮弄多一点吗?”李守汉笑呵呵的问道。
吴存节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大呼:“东翁万万不可啊!子曰:民无信不立。东翁数月前已昭告治下:粮税取二十税一。而今东翁若要贸然提升粮税,日后将如何取信于民?恳请东翁三思啊!”
这都哪跟哪啊?李守汉有些哭笑不得了,赶紧扶起吴存节说道:“我说老狼啊,你看我像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我的意思是想法子把产量提上去,比如一亩稻子年产四石,按照二十税一的话就是缴纳24斤稻米。但如果一亩稻子年产十石呢?按照二十税一的比例缴纳的公粮不就有60斤稻米了吗?”
“这。。。这怎么可能?”虽然弄懂了李守汉的意思,但是吴存节仍然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毕竟17世纪,哪怕是中南半岛这种拥有水稻天堂称呼的地方,三季稻亩产也不会超过四石,而李守汉却提出了年产十石的目标,这能不让吴存节吃惊吗?
正当吴存节在想怎么弄出十石米时,李守汉继续说道:“你派人通知一下,十天后每个村派一个既精通种田又精通养鱼的人到将军府,同时把布告也贴出去。另外,准备雌雄大鲤鱼各五十尾跟柳树枝若干,我十日后有大用。”
“这。。。。东翁要这个有何用?”吴存节更糊涂了。
“啜!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李守汉有点生气了,“老狼啊,你既然在我手底下办事就要明白一个道理:我的命令,你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同时在执行中加深理解,明白吗?”
“学生明白。”
“明白还不快去办!”
十天后,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百十个村子的代表齐聚大将军府,李守汉来到他们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都精通种田养鱼,这次让大家来就是我有一种养鱼的法子要跟大家伙参详参详。”
说完,遍让人把这百余人引到了塘边,带大家站定,李守汉又说道:“大家看,这塘里有我放的柳树枝和雌雄各五十尾鲤鱼,想必各位中间也有人清楚,鲤鱼喜欢在水草上产卵,为了便于操作,我就拿这柳树枝当水草,想来上面已经有不少鱼卵了吧,下面我就把这柳树枝捞起来看看。”说着李守汉将手一挥,几名军士小心翼翼的将柳树枝给捞了起来,只见那柳树枝条上布满了鱼卵,看上去异常扎眼。
“这些鱼卵应该让他们留在水里孵化成小鱼啊,大将军把它们捞起来做什么?”看到李守汉异乎寻常的举动,大家自然感到不解,于是一些胆子大的就问道。
“呵呵,诸位又说不知,这鱼卵要是放在水田里,便会被各种东西吃掉,还没来得及孵出鱼苗,便要损失大半。我把它们捞起来,便是要保证鱼卵能够大多数孵出小鱼来。”李守汉笑着答道。
代表们纷纷摇头,要知道鱼离开了水就会死,鱼卵也不例外,哪有把鱼卵拿到岸上孵化的道理?
正当代表们不解的时候,李守汉又发话了:“诸位这几天要忙活一下子了,等下每十人各领一支柳枝,把它铺开来放在院子里晒太阳,隔一阵子要往上面洒些水,一共要延续三天。在铺开柳枝跟洒水的时候要小心些,别把鱼卵给弄破了。”
“大将军莫不是在寻我等消遣?”终于有人发出了对李守汉不满的声音了,“郑某种田养鱼三十年,从未听说过鱼离开水还能活的事情!”
李守汉一愣,随即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拱了拱手答道:“兄台不敢当,在下姓郑名全芳,贱字馨远。在下自志学之年开始遍研习《四月民令》、《四时篡要》、《经世民事录》、《齐民要术》等书,虽不敢说精通,却也对农桑渔牧只是略微知晓,真不知大将军如何让鱼卵在岸上孵出鱼苗?”
人才啊!妥妥的人才啊!李守汉心中叫道。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17世纪什么最重要,一样是人才!在这个读书人只知道读四书五经的年代,居然能有一个另类读了那么多农业技术书籍,这对李守汉而言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要幸运啊。
“这位馨远兄,可否愿意与守汉赌赛一局?”
正文 第十四章 一夜春风吹度玉门关
当夜,无数人向李守汉敬酒,当然,也不是哪个敬酒,都能到守汉身边的。如今,守汉身边的莫金莫钰兄弟,眼睛瞪得和包子相仿,就是要护卫好自己的将军大人。
他们已经看到了活生生的榜样,左天鹏、许还山二人,已经是衣锦荣归,从当年海边渔村的两个鞋子都没有的穷小子,成为了一营的营官,马上就要走马上任,成为即将成立的玄武营,哦,也就是水师营的营官,
饶是如此,守汉还是喝醉了。
睡梦中,守汉勉强睁开眼,“梦里不知身是客,今宵酒醒何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诗句。
“梅儿,梅儿!”守汉口渴的要死,(有过醉酒经历的兄弟们都有这个体会吧?!)他想让盐梅儿给他倒杯热水。
“少爷,你醒了?!”从床前的踏脚板上,盐梅儿披衣而起,“可吓死我了!”眉梢眼角带着一丝关切。
“梅儿,我要喝水!”
“壶里有温好的茶,我去倒。”
两杯茶入口,守汉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好了很多。借着烛光,他突然发现,梅儿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至少,是和他,李守汉的审美标准相符合的。
“好了,少爷,夜风起来了,您还是到床上睡吧!喝了那许多的酒,不要被风吹到,坐下病根就不好了。”将茶杯放在了床头的一张竹制小几上,盐梅儿将守汉搀扶到床上,伺候他躺好,刚刚要转身去放帐子,右手却被守汉一把握住。
“少爷?!”盐梅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男女情事早就在心里打鼓。却不想今天,在府内外被无数人敬仰的少爷握住了她的手。
“夜风起了,你还是到床上睡吧!也累了那许久,不要被风吹到,坐下病根就不好了。”几乎和盐梅儿一模一样的话。说的盐梅儿白皙的脸上通红一片。她轻声啐了一口,转身将帐子放好。
一夕绻眷,自不必提。
只不过,盐梅儿初经攀折,未免苦乐不均。
李守汉心满意足的醒过来时,已经是红日满窗。
“给少爷道喜!”负责内宅洒扫的几个婆子端着脸盆、方巾皂角等物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想来,昨夜的事情,她们依已然知晓。
净面梳洗已毕,李守汉还是没有看到盐梅儿,“梅儿去了哪里?”他有些发怒了。
“少爷,梅儿姑娘去找阮婆婆开脸去了。”
哦,原来如此!“好了,你们去吧!到外面说一声,今天府里有喜事,都去领一个红包!还有,以后,府里面,外面的事情听福伯的,内宅的事情,你们就去找梅儿!”
几个婆子暗自咂舌,这个盐梅儿不知道在少爷身上使了什么狐媚功夫,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变凤凰了?!不要说一个稳当的姨奶奶跑不了,如今还成了内宅的管家了?!啧啧!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姑娘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老身今日恭喜您,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在将军府的一角,阮婆婆嘴里念念有词的为盐梅儿做着开脸,按照汉族风俗,姑娘出嫁时,要开脸,要改变发型,标志着从此是有婆家的人了。
梳好了头,端过一面铜镜,“姑娘,哦,姨奶奶越发的标致了。”
“那当然,我的女人能够不漂亮吗?!”李守汉在身后发言了。
“给少爷道喜!”阮婆婆急忙跪倒见礼。
“好了婆婆,您也到账房去领一个红包,然后告诉他们,说我说过的,这个月,你的银米领双份。”
阮婆婆自是千恩万谢的走了,留下李守汉和盐梅儿两个人独坐。
“开了脸,是不是要到祖先面前行礼祭拜?你以后就是我李家的人啦!”
“少爷!你当真要在祖先面前祭拜?告诉祖先?!”盐梅儿有些惊讶了,不过,欢喜的成分更多。
“当然,我已经告诉他们,以后府里面,内宅的事情,就要由你来多但当了。福伯年纪大了,又管着外面的事情,内宅自是由你管了。”
“那好。”盐梅儿也是个这个时代的奇女子,当仁不让。
“对了,你昨晚为什么要拉我的衣襟?不让我说话?!”
“好我的大少爷!您就不要再大手大脚了好不好?!您昨天已经说了要负担别人的饭食银子,又要给人家桑树苗,再要给人家蚕种,且不说,府里面如今用钱粮的地方正多,就说一句话,升米恩斗米仇,您还没有听说过?”
该死!李守汉锤了自己一拳,忘了!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特色!
“好了,人家刚说了几句,你就打自己,这如何让人家以后再有话敢和你说?”盐梅儿娇嗔着。
“好了,梅儿,我们去吃饭,吃饭后,到祖先面前祭拜。告诉祖先一声,他们的孙儿如今做了什么,有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然后,你也回去告诉你的父母一声。”李守汉的声音低沉,他知道,盐梅儿的父母已经过世,自己是如今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对了。你把这身衣服换了吧!”守汉指着盐梅儿身上的那身丫鬟装束,“换红裙!”
“别!少爷,红裙,我怕!我怕,折了自己的寿数!”
红裙,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才有权利穿着,别人,哪怕你是再得宠,在这里,也要受些委屈。
“第一,以后不要叫少爷,叫相公。”李守汉心里骂了一句,“那个混蛋把这个词用在麻将上!”
“第二,这里,是我的天地,自然是规矩由我定。你怕他个贼厮鸟?!”
两条斜斜入海的山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海湾,海湾温柔的海岸线吻着银白色的沙滩。远处落日下,几艘小小的渔船收起渔网,向家的方向驶来。几个兴高采烈的顽童在海边跳跃着,追逐着海浪,朝着渔船挥动着小手。他们是海的儿女。
盐户村,坐落在海边上,顾名思义,这里居住的都是依靠煎盐为生的灶户。这里是盐梅儿的出生地,据他自己说,她娘生她之前还在煎生她时候就在煎盐的灶旁边,所以,起名字就叫盐妹子。后来,因为欠了守备府的盐税,没有办法,父亲便将盐妹子送到了守备府。(哦!李守汉擦了擦汗,原来我也是黄世仁!)
父母在煎盐灶前熬白了头发,熬花了眼,熬得弯腰驼背。也没有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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