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想休息一下。”白子蔚拒绝他的邀舞。
“子蔚,我发现你一直在躲避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文森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在学校里,白子蔚纵使没与他约会过,但是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他置之不理。
“问你自己。”白子蔚一脸嗔怒地道。
“我?我哪里做不对了?”
文森不明白,脸上净是错愕与惊讶。
白子蔚不想和他说太多,转身走进舞池,企图穿过人墙走到对面,她要离文森愈远愈好,但是当她经过舞池中时,却被一人揽住腰不放。
“陪我跳一支舞,行吗?”
一个戴着死神面具的人,狂霸地邀她共舞。
“你是谁?你太无礼了,我不想跳舞。”白子蔚怒目瞪他一眼,她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是谁?四周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及嘈杂声,让她听不出来对方到底是谁?
死神先生似乎不在乎她的嗔怒,强行搂住她的腰与她起舞。
她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狂傲的人,气急败坏地举起手想打他,对方却眼明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贴在她的耳边低喃:“再举起手,我就立刻离开,亲爱的小东西。”
毫不费力地带着她旋转,又一个旋转,他们的舞步配合得完美无瑕,但是对方那熟悉的气息却缠绕在她的心头,她终于感觉出这气自心,是黑岩叛云!
真的是他吗?她的心紊乱不安,裙摆下的脚步更是凌乱。
“公主不会跳舞,会笑掉人家的大牙。”死神先生又是一句讥讽。
白子蔚低头愕视他那能抬起的左臂,“你的手臂……”
“这也是我要送给你的另一份礼,新年快乐,子蔚。”黑岩叛云深情的祝福她。
“叛云……”白子蔚主动地靠进他的怀里,喜极而泣的泪水濡湿死神的戏服。
“好好的日子,不许掉眼泪,再说你怪异的举动,只怕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自然一点好吗?让我好好的陪你跳完这支舞。”黑岩叛云嘴边噙着一抹愉悦的笑意。
“嗯!”白子蔚开心的应和。
舞池里的人莫不惊愕这一幕,公主和死神正翩然起舞,而且还是那么的和谐愉悦。
大伙儿心里不禁揣测:是谁装扮成死神?
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一场舞会是有意撮合文森和白子蔚的,所以每一个人都尽可能地避开装扮成公主的白子蔚,想将机会让给文森。
在舞池另一头的文森则刷白着脸,睁大眼看着这一幕,他也在揣测拥着白子蔚起舞的死神到底是谁?
看着戴着小面具的白子蔚,嘴边绽放欣喜的笑意,显然拥着她起舞的死神,已经得到她的青睐,文森已经无心再继续看下去。
文森伤心又忿忿不平地走到吧台边,拿起一瓶白兰地,悄悄地走进书房。
他开始后悔办这场化妆舞会,因为每个人的脸上不是五彩缤纷的色彩,就是稀奇古怪的面具,他不知道扮成死神的人到底是谁?
这位突然冒出的情敌是谁?
一支曲子即将奏毕——
“亲爱的!我要先离开一下办一些事。”黑岩叛云附在她的耳边低声细语。
“不,求你不要离开我。”白子蔚惊慌地哀求着。
黑岩叛云轻抚她柔软的嘴唇,“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只是我真的要办一点事,这件事办妥后,我的心里就不再有任何的遗憾,对你、对我都好。”
白子蔚纵使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乐意,可是既然他都这么说,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依着他。
“好,我会在这里等你。”
白子蔚百般不舍地放开手。
“好的。”黑岩叛云柔声的答道。
黑岩叛云很快的搂着白子蔚来到舞池的外围,很快地,黑岩叛云就如他所扮的死神一样,在她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九章
颓丧的文森。贝当坐在偌大的书房里,独自一人躲在这里猛灌着苦涩的白兰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为白子蔚所准备的舞会,竟然被人狠狠的破坏,最令他气愤的是,他竟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在研究所里他是众女孩所心仪的对象,然而他却独独欣赏毫不矫情做作的白子尉。
“这好像不是你已往的作风,为了一个女孩躲在这里喝闷酒。”
文森不禁愣住!
猛然挺直身子,手中的酒杯一个摇晃酒汁洒在地上,他低头看看因自己的愚蠢所造成的混乱,他发现裤子上也沾到了酒。
虽然脑子被浓烈的白兰地麻醉,但是他还能清楚地辨认出这声音,“叛云?”
“没错,是我。”
死神装扮的黑岩叛云走到他的面前,毅然地褪下脸上的面具,以真面目展现在文森的面前。
文森却依然低着头,咕哝抱怨:“这可是一瓶上好的白兰地,你看还毁了我的戏服。”随即,他又抬头望着黑岩叛云,“你今天来是想找我报复的吗?”
“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对你,我没有一丝报复的心,难道你忘了,撇开朵拉不谈,我们之前可是好朋友。”
可文森一想到黑岩叛云就是破坏他好事的人,心里倏地燃起一团烈焰般的怒火,“好朋友?不是找我报复?那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好事呢?”
“你的好事?我破坏你什么好事?”黑岩叛云不知文森所指何事?
“我一心策划这一次的舞会,就是想向我心仪的女孩表白,而你却突地冒出来,还大方地拥着她在舞池里翩然起舞。”文森愤懑地对他嘶吼。
“噢,你指的是子蔚。”黑岩叛云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来也是为子蔚而来的。”
“子蔚……叫得如此顺口,哼!”文森愤恨地嗤哼一声,随即错愕的说:“你也认识子蔚?”
“是的。”黑岩叛云并没有多作解释,但是他坦然承认认识白子蔚。
“为什么——”文森愤恨地仰头嘶喊:“我向来自认充满魅力无人可匹敌,但是眼前的事实,似乎注定我是失败者。”
文森走到酒柜前,将手中的白兰地倒进两只酒杯里,一杯递给黑岩叛云,“如果你当我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就喝了这一杯。”
文森先一口饮尽,并将空酒杯的杯口在黑岩叛云的面前晃了晃,以示他的诚意。
黑岩叛云见状也豪迈地一口饮尽。
文森拉着黑岩叛云坐在一张大沙发上,“要命!这么多年没见,我还真的很想念你,要不是因为那件事……”
忽然间,两人都沉静下来,文森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的脸还有你的手现在怎样?你知道吗?当时你举起手臂挡住你的脸,鞭子挥在你的手臂上,流了很多的血,当时我还以为我杀了你,我的心好沉重,这件事足足让我醉了三天,我曾经想借由酒精的麻醉忘了我对你所造成的伤害。该死!快五年了,平白地浪费了四、五年,我真的很愧疚。”
黑岩叛云将左脸转向他,并在文森的面前慢慢地抬起左臂道:“手臂最近在做自我复健,现在逐渐能动了,至于脸嘛,我不再比你英俊。”犀利的眼眸绽出几丝欣慰的笑意。
黑岩叛云没想到能和多年不见的文森谈笑风生,他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
现在的情形似乎回到了往日的旧时光……
黑岩叛云发现文森的眉宇之间似乎还隐藏一抹悒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文森神情紧张的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错了!文森,当我交了一个朋友,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所以我能感觉到你沉重的心情。”黑岩叛云神情自若的道。
“说得真好,我们之间确实是以心在交往。”文森悲怆地喟叹一声:“当时我会介绍妹妹朵拉给你,就是希望你们能真心相爱,万万没想到却促成两个悲剧。”
“文森,这件事错在我,不在你。”黑岩叛云心平气和的说出心里话,他自己都感到些许的讶异,他仿佛已经释然,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已不再悲伤。
“你知道吗?在我醉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我发现了一个事实。今年是我第一次回来这里,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见你一面,最后还是因别的事而分心。”文森无奈地耸一耸肩。
“子蔚?”黑岩叛云替他说出答案,但是他清楚看到文森的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痛苦。
“对,就是子蔚。”文森苦着脸承认,转瞬间似乎又克服了痛苦,咧嘴一笑,
“就如戏剧家奥特维说的‘谁使马克。安东尼失去了江山——一个女人’!”
室内顿时沉寂片刻,一人是在思索自己的幸福,另一人则为失去的幸福而哀伤。
黑岩叛云思起文森稍早时说的话,“你还没有说你发现了什么事实?”
文森脸上流露出一抹诡异的表情,“我本来不太愿意再去面对这些伤痛,但是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黑岩叛云顿时听得一头雾水,“难道与朵拉有关?”随后他甩一甩头,“其实这件事又有什么好提的,是我逼她结婚,虽说她接受了我的求婚,但是在最后一晚,当我吻她时让激情冲昏了理智,意欲强迫她就范,她不是都在遗书上写得很明白,这一切也都是真的,那又有什么好说。”
文森却摇头苦笑道:“不,我们都错了,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文森的话震惊了黑岩叛云。
“当初我确实是想帮你,也曾想过如果朵拉能嫁给你,我们之间兄弟般的感情将会更好。还有,有关你所说的黑岩王朝的诅咒,这一切都会因为你和朵拉的感情迎刃而解,然而事情并不如我们所想的,而是另有隐情。”文森的心情顿时起伏不稳,他拿起酒瓶猛灌上一大口。
“另有隐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黑岩叛云从文森的神情,感觉到事情并不寻常。
文森猛然地吞下口中的烈酒,“事实是我在她葬礼一个月后才发现我那甜美纯真的妹妹朵拉,竟然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怀孕!”黑岩叛云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文森,我发誓,我从来没有……”
文森立即插话:“我知道。”他将激动的黑岩叛云拉坐回椅子上,“不是你!是另有其人,他是一个法国的留学生。”
“法国留学生!?”这震惊的消息令黑岩叛云不敢置信,“但是她的遗书……就是在割腕之前留给我们的那一份,她说她无法忍受婚姻中的肉体关系,我一直以为是我。我要求结婚吓坏了她,才会逼她走上绝路。”
文森拿起半瓶酒,为黑岩叛云的酒杯斟满酒,“这虽然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借口,但却是让你为此背负所有责备的借口,也让我们反目成仇,来!喝一杯。”
“朵拉知道自己怀孕吗?”这是黑岩叛云疑惑不解的地方。
“她知道,她为了想保有孩子和那个玩弄她的法国人,她故意接近你,甚至她还曾想要跟你上床,好让你为她的怀孕负责,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文森沉郁地苦笑。
“原来她从未爱过我,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爱过我。”黑岩叛云简直蹙起剑眉喃喃自语。
“是的,我们都被她玩弄了,她至死都还不忘拆散我俩的友情。”文森轻笑嘲讽道。
“为了表示对她的爱,我一直背负造成她死亡的责难。”黑岩叛云不能置信,他为了这一份爱不仅是毁了他的脸、他的手臂,还有近五年来的青春和时间,更重要的是磨灭他对人生的斗志。
泪水不断地涌上文森的眼眶,“叛云,是我害了你,朵拉和我几乎毁了你的生活、你的斗志,这一切都应该从我身上偿还。”
“不,今天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就够了,至少将来在我面对子蔚时,心中不再有一丝的秘密。”
如今他拥有白子蔚,或许真是他该埋葬过去、重新生活的时候。
“对,老天还是待你不薄,将最好的女孩赐给你,也算是老天给你的补偿吧!”文森释怀地重重叹口气。
黑岩叛云斜睨着文森,“你不怪我夺你所爱吗?”
“夺我所爱?朋友,这句话或许你说错了,我能感觉到子蔚的心里爱的不是我,如果我强要爱她,只怕是我夺你所爱吧!”文森苦涩地莞尔一笑。
文森轻按他的肩膀,黑岩叛云扬了扬眉傲然一笑。
☆
☆
☆
白子蔚无心继续逗留在舞池里,她的一颗心都悬在半空中,看着黑岩叛云去找文森,迄今还未出现,她的心不禁惴惴不安,文森该不会又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伤害吧?
许久,白子蔚发现文森出现,但是却没看到黑岩叛云的身影,他呢?
文森朝白子蔚迎面而来,“子蔚,陪我再跳一支舞,好吗?”
“我……叛云呢?”她心急得快哭出来。
文森不回答她,一径拉着白子蔚走进舞池,她企图想甩开他的手。
“如果你不合作,就别怪我对叛云不利。”文森先行低声警告白子蔚。
白子蔚因为担心黑岩叛云的安危,只好任其摆布地随文森跳一支舞,“我问你,叛云他现在到底怎样?”
“你在担心他的安危?”
“是的,告诉我,他到底怎样?”忧心伴着泪水在眼眶里泛滥。
“你是真心爱他吗?不然为何一直担心他的安危?”文森索性单刀直入地问个明白。
“这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吗?”白子蔚忿忿不平地瞪着他。
“是的,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举办这一次的舞会?就是为了你,我想乘机向大家宣布我想追你,因为我一直喜欢你。”文森一口气将藏在心中的话全数吐露出来。
“我不喜欢你,我深爱叛云,如果他出了任何的差错,相信我也无法活下去。”白子蔚哽咽着低声说出心中对黑岩叛云的爱。
“天啊!子蔚,这下不是叛云受伤,而是我,你的真话就像一把利刃狠心地刺进我的心。”文森不但没生气,脸上反而有着一抹欣然的微笑。
白子尉被他的笑容搞糊涂。
文森故意将白子蔚带到舞池边,对悄然出现的黑岩叛云使了个眼色。“好家伙,换你了。”
白子蔚讶异地回头看向来人,没想到竟是黑岩叛云!
而且他没有戴面具,坦然地面对着她。
“你们……”目光诧异的在文森和黑岩叛云之间梭巡。
黑岩叛云握住白子蔚的柔荑,“虽然文森曾经伤害过我,不过我们之间的误会都已经冰释了。”黑岩叛云的俊颜露出一个百分之百恶魔般的微笑。
白子蔚顿时恶目瞪着戏耍她的文森,“文森,你很可恶!竟然戏弄我。”
文森却在黑岩叛云的耳边轻声道:“子蔚刚刚已经承认深爱着你。”然后大掌拍向黑岩叛云的肩膀,“恭喜你,这回你要好好把握。”说完便离开。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却震撼了全场人,大家莫不睁大眼睛看着文森将白子蔚亲手交给另一个男人。
白子蔚的手轻轻地放在黑岩叛云的手上,就在这一刻,她的心跳得太快,让她听不到周遭的窃窃私语,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视线因泪水而模糊。
音乐很快的响起,打破了前一刻窒人的沉静,白子蔚噙着泪水凝视黑岩叛云,心中泛起一抹温馨的甜蜜。
“子蔚,我就等着这一刻,我要以真面目与你共舞。”黑岩叛云充满深情的柔声道,接着优雅地领着她在舞池中旋转。
“既然如此,我也不愿意戴着面具面对你。”搭在黑岩叛云肩上的手,顺势地扯掉面具,“我也要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开心。”
他们在舞池中央一遍又一遍地共舞,在另一头的丽莎正无声地流泪,还不时频频拭去泪水,为好友脸上洋溢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