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现在很是混乱,但是我们从西城出来,楚欢很快就会知道,他也一定会派人追上来。”黄凃听到轩辕胜才声音道:“大家再挺一挺,只要撑到与骑兵会合,咱们立刻撤走。”又听轩辕胜才问道:“黄大人,你现在感觉如何?”
黄凃勉强道:“轩辕将军不必担心我,只是将军确定你们所说的那些骑兵没有问题吗?”
“黄大人放心。”袁辽道:“三百骑兵都是将军亲自挑选的精壮,其中有十几人还是将军曾经从京城带来的近卫军武士,他们对将军忠心耿耿,绝无问题。”
“那就好!”黄凃松了口气,只是这般连番颠簸,又加上心情紧张惊怕,胸腔之处翻滚,总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却还是尽力压住,有气无力道:“甲州落在了楚欢手中,咱们只能往关内去将军,与骑兵会合之后,咱们立刻动身入关!”
轩辕胜才却是道:“回关内?黄大人,咱们不但没有拿下朔泉,连甲州都这样丢了,就这般回到关内,又如何有颜面去见太子殿下?”
“那那将军准备怎么办?”黄凃心下一惊。
“楚欢既然杀到甲州来,朔泉现在就是最虚弱的时候。”轩辕胜才恨声道:“会合骑兵,就以这三百骑兵秘密西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朔泉!”
黄凃心下“咯噔”一沉,暗想这轩辕胜才虽然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可是实在是太过年轻,出身于武勋世家,心高气傲,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轩辕胜才显然是大不甘心,竟然想着要以三百骑兵去攻打朔泉,黄凃心里只蹦出两个字来。
疯子!
似乎是感受到黄凃的心思,轩辕胜才一边徒步奔跑,一边道:“黄大人,你放心,本将还没有狂妄到用三百骑兵去控制朔泉,只要进到城内,杀到总督府,擒住了楚欢的家眷,到时候将这些人都带到太子面前,太子想来也不会再责怪我们了!”
第一七四七章 三百骑
轩辕胜才这话听起来有道理,可是黄凃却觉得简直是异想天开,心想这轩辕胜才还真是因为愤怒丧失了理智。
他此时只觉得胸口憋闷,有气无力,虽然跑出了十来里路,可是这群当兵的体质还真是了得,速度并没有慢下来,胡大海身材魁梧健壮,黄凃趴在他身上,倒似乎是趴在一头蛮牛背上,只是胡大海的速度,自非蛮牛能比。
生死攸关,众人一心想要早些与骑兵会合,所以脚不停步,跟随轩辕胜才的七八名部下,后来投效的几名守门兵士速度渐渐慢下来,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而早先跟随轩辕胜才从知州府冲出来的六名部下,虽然跑出十几里路,却是体力充沛,连呼吸也没有急促,那几名兵士渐渐被拉开了距离。
月朗星稀,夜风吹拂。
月渐西沉,众人一身甲胄,又脚不停步,都已经是汗水淋漓,湿透了衣裳。
“将军,快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凃依稀听到袁辽声音道:“再有几里路,便可赶到营地!”
黄凃有些迷迷糊糊,微抬头,却见到四面空旷,已经不知身处何处。
果然,奔行片刻,前面依稀听到骏马低嘶之声,而且隐隐瞧见前方出现点点火光,黄凃心下微松,一路之上,他都有些迷糊,心里一直担心楚欢的追兵从后面追上来,提心吊胆,此时瞧见终于要与三百骑兵会合,微松了口气。
似乎是因为目标就在眼前,众人的步伐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加迅速,黄凃负在胡大海背上,已经瞧见前方有几十顶帐篷连成一片,人影闪烁,更有许多骏马环绕在营地四周。
“是谁?”尚未靠近,五六匹快马已经飞驰上来,都已经拔刀在手,声音冷厉:“这里是练兵所在,闲杂人等,立刻闪避!”
袁辽已经抢上前去,骂道:“眼睛长到屁股上了,连老子都不认识?”
几名骑兵见到袁辽,纷纷下马来,齐齐拱手道:“小的该死!”
“不必多说。”袁辽道:“宋辉在哪里?轩辕将军寻他有事。”
骑兵已经瞧见站在袁辽身后的轩辕胜才,哪敢怠慢,立刻有人往营里去召唤,胡大海这时终于将黄凃放下来,黄凃客气两句,众人却都已经跟随着轩辕胜才往营地过去。
还未进到营地,早有一群人迎上来,当先一人快步上前,单膝跪下,恭敬道:“小将宋辉,拜见轩辕将军!”
轩辕胜才开门见山道:“人马是否都在这里?”
“回禀将军,三百骑兵,俱都在此。”
“好!”轩辕将军道:“告诉他们,只带干粮在身上,全部上马,跟随本将立刻出发!”
宋辉也不多话,恭敬道:“小将遵命!”起身来,转身便去集结兵马,黄凃此时已经是顺了几口气,又接过边上递来的水袋子灌了一大口,这才恢复了一些精神,上前问道:“将军是要往朔泉去?”
轩辕胜才左右瞧了瞧,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道:“黄大人,奔袭朔泉,必须要极为保密,否则!”
黄凃肃然道:“轩辕将军,奔袭朔泉,万万不可。”
“你说什么?”轩辕胜才目光立时冷厉起来。
黄凃道:“将军试想,肖焕章和朱淩岳都不是泛泛之辈,可是不到一年,就先后被楚欢所败,这样的人物,将军应该比我更为了解。”
轩辕胜才皱起眉头,沉着脸道:“那黄大人的意思是?”
“楚欢调集兵马来夺甲州,就算他有疏忽,他手底下那帮人也定会提醒他。朔泉是他的根本,他绝不可能掉以轻心。”黄凃正色道:“如今朔泉,必然是四门紧闭,想要入城,绝非易事,未必是因为料到将军会奔袭朔泉,而是他们大军在外,自然要提防其他势力趁虚而入!”
轩辕胜才更是紧皱眉头,袁辽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将军,黄大人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如今也是非常之时,楚欢绝不会疏忽朔泉的防守!”
轩辕胜才沉默片刻,终是道:“那依黄大人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去西谷关。”黄凃立刻道:“楚欢既然已经夺下了甲州城,接下来必然是到处搜找将军,西北虽然辽阔,可是毕竟到处都是楚欢的人马,将军留在西北,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如此时刻,最好的方法,便是先撤到西谷关,只要进了西谷关,楚欢便是倾尽西北兵马,也不可能越过雷池一步!”
轩辕胜才冷笑道:“难道要让达奚彰看本将的笑话?”
“将军言重了。”黄凃道:“达奚彰是义国公他老人家一手提拔起来,受过你们轩辕世家的恩惠,而且楚欢诡计多端,将军功亏一篑,绝非将军之失,而是楚欢在西北势力太过庞大而已。将军撤到西谷关,有朝一日,定能够率军回到西北,一解今日之恨!”
袁辽拱手道:“将军,黄大人这番话,实在是肺腑之言。楚欢在西北党羽众多,拥兵自重,以我们眼下的实力,实在不是他的敌手,不如按照黄大人的意思,先退到西谷关,只要封锁住西谷关,西北粮草短缺,与关内的联系被切断,用不了多久,不用我们出手,西北自驾就会大乱起来,等到了那个时候,将军再率领我们打回来!”
轩辕胜才走到一旁,一屁股坐下,似在沉思,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营地之中,军令传下,这三百骑兵当真是训练有素,有些人已经是睡下,听到军令,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收拾,按照轩辕胜才方才的吩咐,众将士穿戴齐整,配上马刀,将军粮分发到众人手中,各自携带,而后牵上各自的战马,便在营地边上集合起来。
所有的一切,迅速无比,片刻时间,宋辉已经快步过来,拱手禀报:“将军,人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轩辕胜才微微点头,缓缓起身来,黄凃等一干人都看着轩辕胜才,不知他究竟适合打算,轩辕胜才抬头看了一眼微有曙光的天边,沉默片刻,终是恨声道:“也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让楚欢再快活一阵!”沉声吩咐道:“吩咐下去,所有人马随同本将前往西谷关!”
骑兵若是长途奔袭,一名骑兵至少配备两匹战马甚至是三匹轮流更换,但是西北战马缺乏,训练之时,自然都是人手一匹。
楚欢连续战败肖焕章和朱淩岳之后,将西北战马统一集中起来,编制到许邵统领的骑兵军团,如今楚欢手中的战马,不下两万匹,但是主要都集中在青原马场一带。
其他各处城池,虽然也都配备了一定数量的战马,但是数量俱都偏少,甲州总共配备了一千匹战马,其中五百匹分散到各处县城,每座县城配备近百匹战马,而甲州府城,配有五百匹战马,一部分作为官府公用,这三百骑兵,也是甲州城唯一的骑兵队伍。
轩辕胜才等人本来也都有各自的战马,可是从甲州城仓惶而走,战马也都未能带上,连夜徒步来到这里,宋辉自然是专门为轩辕胜才等人腾出了战马。
黄凃见轩辕胜才终于松口,愿意撤到西谷关,这才松了口气,追兵就在身后,随时都可能赶上来,众人也不耽搁,轩辕胜才上了战马,来到骑兵队伍前,众兵士都是牵着马缰绳站在战马边上,对于骑兵来说,战马就是他们的兄弟或者子女,平日里细心照料,不到必要之时,绝不会轻易骑乘在马背上。
轩辕胜才拔出佩刀,扫视整齐的骑兵队伍,高声道:“弟兄们,今日轩辕带同诸位前往西谷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轩辕的好兄弟,从今天起,只要是活着,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自今而后,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你们可愿意誓死追随轩辕?”
三百骑兵“呛呛呛”都已经拔出了马刀,高举过顶,齐声道:“愿誓死追随将军!”
轩辕胜才神情肃穆,道:“好,上马,跟我走!”他一抖马缰绳,呦呵一声,胯下战马如同利箭一般射了出去,众骑兵纷纷上马,抖动马缰,一时间人喊马嘶,如同数百支利箭,追随在轩辕胜才身后,往南边飞驰而去。
黎明时分,天边显出一片虹彩,旭日微升,营地之处,寂然无声,遗弃下来的帐篷在旭日照耀下,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晨风吹拂,风中带来一阵阵马蹄声,从北边很快便显出一大队人马来,马蹄声声,隆隆作响,人喊马嘶声中,大队骑兵如同乌云压顶一般,很快便席卷到了营地之处。
楚欢一马当先,一身布衣,并没有穿戴甲胄,极是显眼,在他身后,骑兵排山倒海般翻滚而来,靠近被遗弃的营地,楚欢放缓了马速,身后的骑兵军团也已经随之放缓马速,楚欢身边,裴绩在左,骑兵统帅许邵在右,后方不远,狼娃子楚无双、侯金刚、顾良辰等骑兵将领都是勒住了战马。
楚欢扫视营地,随即扭头望向升起的朝阳,双眸之中,精光四射。
第一七四八章 铜墙铁壁
巍峨的西谷关宏伟庞大,绵延几十里地,从关下仰视,只能看到关头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而从关隘上方俯视而下,城下的路人就如同蚂蚁一般细小。
西谷关座落在八百里北岭的咽喉之处,达奚彰麾下五千精兵,便是用来守卫西谷关。
西谷关守军的兵营在关内,距离西谷关不到十里地,五千兵马轮流在关隘值守,虽然很多人经常从西谷关来回,但是对于西谷关的构造,却并非外人所知道。
西谷关的兵力部署,其实分在三处。
其一自然是关隘的铜门,实际上铜门并非一扇,而是两扇铜门,这西谷关不但绵延几十里地,而且宽度也有数里地,所以人们经过关隘之时,便宛如穿过隧道,中间有一段路,都会点上火把,让人能够看清楚道路通过。
入口处和出口处,各有一扇铜门,乃是用机关控制,启动机关之时,必须要十数名强壮的军汉方能启动,一直以来,两道铜门也都是按照时辰同时开启和关闭。
机关实际上并不在通道之内。
西谷关作为一道横亘在西北与关内的庞然大物,历朝历代都是花了大心思,在通道两侧,实际上都开有石门,进入石门之内,登上石梯,便可以进入关隘的腹中,西谷关中间有很大一片空间是空腹,用来守军驻守其中,而且在关墙之上,开有洞孔,不但平时可以透过洞孔观察外面的情况,而且一旦出现战事,这些洞孔便可瞬间变成箭孔。
西谷关守军配备了一批帝国精锐的弩箭,这批弩箭手都是驻守在关墙腹中,而关隘铜门的机关,也便设在这墙腹之中。
在关墙之上,则是第三处兵力部署,也是西谷关的主力所在,数十里的关墙之上,两翼的兵力稍微弱些,但是在关隘铜门上方,则是密密麻麻部署了众多的精兵。
三处兵力,至少要两千兵马才能够配备齐全,所以西谷关的值守兵力,从来都不下于两千兵马,与关内不到十里处的守军兵营遥遥相望,互相轮换。
对于西谷关,守军上下,从来都觉得是铜墙铁壁一块,只要关隘一封,所有人都相信,便算有十万大军杀到,那也是无能为力。
达奚彰作为西谷关的守将,倒是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过,西谷关自有一套严格的军规制度,但有人触犯军法,达奚彰从来都是从严惩处。
虽然谁都知道西谷关固若金汤,可是达奚彰也从来没有疏忽过守军的训练,守军一旦换到军营处,并不代表着可以休息,反而要开始进行严酷的训练,所以对西谷关的守军来说,宁可在关隘日夜值守,也比在军营严格操练要轻松得多。
也正因如此,西谷关的五千兵马,一直都是一支保有极强战斗力的军队,令行禁止,达奚彰在西谷关也拥有着绝对的权威。
封关这大半个多月来,关内聚集了大批的百姓,从关头放眼望去,绵延十几里地,黑压压的一片,而且百姓们并没有因为关隘被封锁而散去,反倒是每日里都有新的难民聚集过来。
达奚彰立于关头,双手搭在墙垛之上,望着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关内百姓,眉头锁紧,连成一线。
“将军,人越来越多了。”身边一名部将皱眉道:“如今聚集在这里的百姓已经超过两万人,而且每日里都会有人赶过来,这样下去,定然会造成关隘的骚乱。”
“是啊,将军,城下的百姓,鱼龙混杂,恐怕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别有心之辈。”另一名部将也是担忧道:“是否下令,将他们驱散离开?”
达奚彰目光移动到远处的守军兵营,兵营依山而建,修有箭塔围栏,沉默片刻,摇头道:“如果这时候派人过去驱散,恐怕有人会趁机生出乱子来,只要守住关隘,不必管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出关无望,自然会退走!”
“是!”
达奚彰瞥了身边一名部将一样,问道:“长庆,往西山催粮的人可回来?”
西谷关五千守兵的军粮,一直都是从帝国四大粮仓的陈扬仓提拨,只是如今帝国四大粮仓,除了金陵的金陵仓尚有存余,其他几大粮仓都已经是空空如也,尚未到秋收之际,百姓自然也无粮可征,所以粮仓至今尚未有粮食填充入库。
金陵道袁不疑作乱,控制金陵,首先便是将金陵仓占为己有,只是屁股还没坐热,手下诸将叛乱,袁不疑被杀之后,金陵道一分为三,处在北部的金陵仓也被自称仁王的徐昶所占。
西谷关作为帝国要害,军粮自然是断不可缺,陈扬仓无粮供应,朝廷便下令西谷关的军粮由西山道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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