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的情况,我有过调查。”罗多道:“据我所知,他是突然失踪,而且一消失就是七年,这七年之中,想来就是跟在风寒笑身边,只是风寒笑如何挑中这样一个乡下少年郎,却让我一直想不明白。”
“如果风寒笑知道楚欢的身世,却并未告知神衣卫,那么这中间必然另有蹊跷。”琉璃蹙眉道:“除非是风寒笑对楚欢另有打算,否则这一疑团很难解释。”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疑点?”
琉璃道:“当时风寒笑镇守在西北边关,麾下十万大军,其目的,主要是用来威慑西北三道以及防御西梁人,风寒笑虽然狠辣不忍,但是他领兵的才干还是有的,西梁人虽然一直都觊觎秦国,但是没有对秦国大规模发起攻击,便是忌惮于风寒笑,风寒笑应该清楚这一点。”
罗多捻着胡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十万西北军以他为首,可是一旦他死了,西梁人去了一大敌,便会对秦国发起攻击,如果风寒笑是装死,就等于是置秦国的安危于不顾,酿出大祸。”
“西北军虽然有十万大军,但是派系众多,内部的争斗其实很为严重,只是因为风寒笑的缘故,谁都不敢挑起事端。”琉璃道:“风寒笑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没有他的西北军,不等西梁人打过来,内部便会先乱起来,他手下的那些部将,也都会各自拥兵,西北军的战斗力将会大大减弱。”
罗多冷笑道:“或许他对西北军太自信,又或者对西梁人太过轻视,觉得就算自己假死,西梁人攻过来,十万西北大军还是能够抵挡得住!”
“也许是这样,但是他这样做,已经让秦国处于危难之中。”琉璃道:“所以我才相信,天罗地网计划,也许真的是他们瞒住灜元所为,灜元对此并不知晓。否则灜元绝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个计划,让自己的帝国陷入危难之中。”
罗多冷笑道:“说到底,风寒笑和轩辕平章制定所谓的天罗地网计划,其目的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而已。他们很清楚,我心宗迟早会找上门,而且一定会查出当年所为,便是他们所做,既然找上门来,也就决计不会放过他们几个人。”说到这里,脸色一沉,道:“不过有一点我没有想到,你增长天王神通广大,竟然在秦国掀起如此腥风血雨,已经堕入魔道,这已经违背了心宗法规,无论什么缘由,你都是难逃惩处。”
琉璃却是淡然一笑,道:“时到今日,到时候龙王如何裁决,我都会甘心受罚,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你也是心宗天王,佛母和圣王当年东来中原的目的并未达成,我们既然是心宗弟子,当然要延续圣王当年未完成的任务,拿回本就属于我们心宗的东西。”
“龙舍利,自然是要尽数寻回。”罗多双手握拳道。
“还有武经。”琉璃神情严肃:“无论修炼飞天的是不是风寒笑,我们都要将飞天带回去。”
罗多皱眉道:“但是风寒笑自从常天谷事件之后,再无一丝消息,也从未显露踪迹,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如果他当真练成飞天,不用我们去找他,他迟早会找到我们。”琉璃轻笑道:“飞天虽然威力非凡,天底之下几乎没有任何武功可以与之对抗,但是却并非没有一丝希望,至少我们还有龙王,龙王既然身在中原,只要他出手,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罗多神情凝重:“你是以为龙王可以对付飞天?”
“三代圣王创下飞天,虽然飞天被我心宗认为是自开宗以来第一武学,天下无敌,但是七代圣王和七代龙王穷尽毕生之力创下的【镇魔真言】,也是我心宗难以逾越的秘宝。”琉璃眉宇间却是带着一丝自信:“八代龙王天资卓绝,承续【镇魔真言】之后,龙部自此便是我心宗最强一部,虽然飞天被公认为第一武学,可是你我都明白,【镇魔真言】的威力,未必输于飞天,只要龙王出手,我们依然还有一搏。”
罗多眉头紧锁,却没有说话。
琉璃似乎想到什么,问道:“龙王如今在何处?他未必知晓风寒笑可能还活着,此事我们要尽早告知于他。”
罗多眼中满是忧虑之色,反问道:“你说的最后一丝希望,是寄托在龙王的【镇魔真言】之上,可是如果龙王并没有练成【镇魔真言】,那该如何?”
琉璃一怔,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先前对你说过,今日之龙王,已经不是你离开时的那位龙王。”罗多叹道:“前代龙王如果还活着,以他的实力,即使风寒笑真的练成飞天,我们也未必会败。可是前代龙王已经圆寂,新的龙王无论是佛法…功力,都远不能与前代龙王相比,他虽然得到前代龙王传承【镇魔真言】,可是至今似乎都还不能将【镇魔真言】操控自如,甚至连口术和意术都还不曾修炼过!”
琉璃花容微微失色,“没有练过口术和意术?这这怎么可能,龙王如果找到传承之人,必然会先传授意术,等到意术有所成,才会传授口术,只有口术意术达到一定境界,龙王才会传授【镇魔真言】,帮助新龙王让【镇魔真言】与意术和口术相融,这是龙部一直以来传承的法则,如果如果新龙王连口术和意术都不通,如何能够得到前代龙王传承【镇魔真言】,又如何能够获得龙王之名?”
罗多似乎想要解释,但终究只是道:“此事也不好多做解释,等你见到龙王,一切也都明白。”问道:“你伤势如何?”
琉璃道:“玄真老道的功力不弱,他的南华真经是我的克星,我伤势并不重,不过要痊愈,还要几天时间!”向边上那黑漆漆的小屋子瞧了一眼,问道:“迦楼罗情况如何?”
罗多道:“他伤势很重,恐怕一两个月之内都无法恢复,我们要带他出城,并不容易。定武一定会将武平府城封锁,现在只怕已经派人在搜找我们的下落!”皱眉道:“我们现在先要想个法子出城,等与龙王碰头之后,再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琉璃眸中现出一丝异色,笑道:“要出城,并不困难,迦楼罗现在伤势很重,不好立刻就走,我们等上几日,便可以安然出城。”
“安然出城?”罗多见琉璃眼眸中闪烁奇异之色,颇有些疑惑:“莫非你已经想到法子?”
琉璃声音轻柔,“并没有想什么其他的法子,只是我已经决定要将这座城摧毁,到时候要从一座破败不堪的城池离开,并非难事。”
“摧毁城池?”罗多更是诧异,他虽然知道琉璃武功高强,而且智慧过人,可是以她现在的境况,想要摧毁武平府这样一座坚固的城池,简直是匪夷所思。
可是他更加明白,琉璃当然不是信口雌黄之人,她既然这般说,只怕早就制定了计划,一时之间,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沉声道:“增长,你此前的所作所为,已经祸害无数无辜的生灵,此番莫非还要祸害武平府的无辜生灵?”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立刻告诉我。”
琉璃幽幽叹了口气,道:“已经来不及了,要做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做完了。”
第一九三九章 十三根竹竿
黎明的第一丝曙光投射到武平府城头之时,似乎预示着今天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北方临冬,气候日益变冷,最近几天都是没有阳光出现,守在城头的兵士甚至因为天气的缘故,都觉得心情十分压抑。
当朝阳东升,沐浴在第一丝阳光下的兵士倒是觉得心情一振。
一名兵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手持长矛,靠近到城垛边上,极目远眺,苍山如墨,大地平川,山河气象吞云吐月。
这名兵士将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到城下不远处,眉头忽然一紧,皱起眉头,探出身子向外瞅了瞅,很快,脸上便骤然变色,回过首,叫嚷了两声,他声音充满了惊恐,他身后的兵士纷纷靠近过来,那兵士抬手指着城下,众兵士顺着手指瞧过去,都是变了颜色。
定武皇帝灜祥此时却是在一扇窗边,窗户打开着,一股寒气从窗外飘进来,他坐在一张椅子上,腿上盖着毛毯,双手扣在胸口,双目紧闭,神色安详,寒气从窗外飘进来,定武却似乎并未感到寒气,气息匀称,乍一看去,似乎已经睡着。
四下里一片宁静,窗外却是一片萧条景象。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定武微微睁开眼睛,道:“琉璃,天气已经冷了,要多加件衣裳!”说到这里,却忽然止住,脸上现出怪异之色,从后面过来的,当然不是琉璃,而是另一名样容清秀的宫女,听到定武之言,宫女已经恭敬道:“圣上,琉璃夫人没有回来,是轩辕统领安排奴婢过来服饰圣上!”
定武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她永不会回来!”抬手道:“你先退下去吧,朕不必伺候!”
宫女忙道:“圣上,轩辕将军在外等候召见!”
“哦?”定武眉头微展,道:“传他进来。”
轩辕绍进来的时候,脸色看上去还是颇为憔悴,没有光彩,显然昨夜的伤势,他目下还没有恢复过来,不过一身鲜亮的甲胄,依然让他显得十分英武。
轩辕绍行礼过后,尚未开口,定武已经从椅子起身来,背负双手,转过身来,问道:“是不是找到他们的下落?”
轩辕绍摇头道:“回禀圣上,臣昨夜已经下令封锁武平府各门,严禁出城,而且调集了一些人手协助神衣卫搜找心宗妖人下落。那大胡子外表显眼,一旦他出现在城内,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只是武平府范围太大,他们有两人受伤,此时应该已经牢牢躲起来,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又道:“臣担心就算找到他们,以他们的武功,很难有人是他们的敌手,所以臣将仓库的快弩都配发了下去,有弩…弓在手,或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定武微微颔首:“道宗也已经分派道宗弟子搜找他们的下落,他们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没有多少人,而且两个受伤,一时半刻,根本出不了城。”见轩辕绍眉头紧锁,脸色看上去十分凝重,问道:“你是否有什么话要说?”
轩辕绍拱手道:“圣上,臣臣有急事禀报。”
“哦?”定武皱眉道:“你素来是个从容淡定之人,可是你现在的神情看起来很不好,难道是燕山战局出了变故?”
轩辕绍神色严峻:“圣上,此事只怕比前线出变故更要严重紧迫!”
定武赶到城头之时,城头之上已经聚满了将士,听到皇帝驾到,兵士们纷纷散开,井然有序,定武来的显然有些急迫,并没有换上龙袍,只是穿了一身黄色的锦服,披一件金色大氅,看到传说中患有腿疾的皇帝突然大步流星出现在城头,将士们都是有些惊讶。
定武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张榜求医,天下人都知道帝国的太子是一位患有腿疾的残废,而守城的这些将士,脑中也都清楚,当今的皇帝,只能坐在轮椅上发号施令。
河西的小朝廷,完全不能与当初的大秦帝国相提并论,许多兵士都知道,如今甚至连朝会都已经成为稀罕事,莫说普通兵士,便是高官重臣,想要见到皇帝,也并不容易,在大家的臆想中,皇帝是个坐在轮椅之中瘦弱干枯甚至奄奄一息的残废。
只是此刻看到定武出现,将士们才知道,他们的皇帝虽然看上去显得有些憔悴,也有些瘦弱,但是面孔棱角分明,双目精光闪闪,步伐稳健,大步流星,在金色大氅的飘动下,却是风采英武,气势不凡。
定武此时当然没有时间去顾及将士们对自己的感受,城头上几名守将已经迎上前来,在定武前面跪下行礼,定武抬手令几人起来,这才走到城垛边上,双手搭在僵硬且有些冰冷的石头上,跟在定武身边的轩辕绍抬手指着城下不远处,定武看过去,虽然距离不算很近,而且武平府城头极高,与地面颇有些距离,可是定武依然清晰地看到了城下的景象。
只见到城外的空旷地上,此时竟然一字排开竖着十几根长长的竹竿,这十几根竹竿出现在城外本就稀罕,最为惊人的,却是每一根竹竿上面都悬挂着一颗人头。
定武目光扫过,一字排开共有十三根竹竿,每一根竹竿悬挂一颗人头,正是十三颗人头。
定武武道修为不浅,旁人或许只能分辨出是人头被挂在竹竿之上,却看不清人偷模样,但是定武却是看的十分清楚。
十三颗人头的发型大不相同,他一眼便看出来,那都是夷蛮人的头颅。
城外莫名其妙地竖着十三根悬挂夷蛮人头的竹竿,这当然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定武却已经是瞳孔收缩,神情阴沉的吓人,忽然转头,看向轩辕绍,沉声问道:“驿馆那边你是否确认了?”
轩辕绍神情凝重,拱手道:“回禀圣上,臣得到消息,知道人头的数目,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里,为了确定情况,臣亲自前往驿馆查看!”
“结果如何?”
“十三名夷蛮酋长,无一幸免,全部被杀,而且都只留下了尸身,没有首级。”轩辕绍声音低沉:“如果不出意外,城外那十三颗人头,便是那些夷蛮酋长。”
定武握拳道:“你是说,十三名夷蛮酋长被人半夜取了首级,守卫驿馆的人却毫无所知?”
轩辕绍点了点头,“是臣失职。”又道:“十三名酋长,大部分都是死在自己的床上,这些酋长最近都喜欢晚上聚集饮酒作乐,半夜歇息之后,往往第二天中午才会起床,所以在他们起来之前,服侍他们的下人都不敢惊扰他们。”
定武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紧,喃喃道:“朕明白了,原来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
轩辕绍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小心翼翼问道:“圣上,您您说的是?”
“你可还记得,昨天晚上,琉璃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定武轻叹道:“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能将她那一干人一网打尽,所以秘密调动了城中所有的神衣卫,全部都用来围捉他们,可是琉璃昨晚说过那句奇怪的话!”
轩辕绍记忆力惊人,立刻明白过来,轻声道:“臣记起来了,她当时好像说,将神衣卫全都调动过去,其他地方必将空虚,如果出现行刺之事,又有谁能抵挡?”
“不错。”定武颔首道:“朕当时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目标是朕,朕当时只以为除了朕,他也没有必要对其他人下手,现在看来,是朕太过自信,犯下了这致命的疏忽!”
轩辕绍忙道:“圣上,行刺十三酋长,定然是增长天王早已经计划好的,她事先应该没有想到我们会调动神衣卫去围捕她,所以臣以为,无论是否将守卫在驿馆的神衣卫调走,他们的行动计划不会变,神衣卫被调走,只是更加方便了他们的行动而已。”
定武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道:“那是否检查过,这些夷蛮酋长是死在什么时辰?”
轩辕绍立刻道:“回禀圣上,臣已经安排人检查过,驿馆内的那些尸首,都是在子时刚过的时候被刺,十三人之间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半柱香!”
定武眉头更是一紧,“那个时候,琉璃还在那所屋子里,也就是说,驿馆的刺杀,与我们围杀琉璃几乎是同一时间?”
轩辕绍点头道:“正是如此。”
“短短时间,轻而易举躲过驿馆的守卫潜入进去,而且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就将十三位酋长全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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