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虽然很简洁,但是楚欢可以想象那天夜里忠义庄的惨烈。
以二百对两千,敌我兵力悬殊,面对敌人的猛攻,那群大华国的忠诚卫士只能拼尽全力流血牺牲,即使猛虎,却也难挡群狼围攻。
“弟兄们的尸首都摆在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退缩。”元羽颤声道:“他们无愧于我大华的精锐。”
楚欢心中却是叹息。
如果大华王朝真的国泰民安,也不会出现天下动乱的局面,导致天下动乱,无非是大华王朝的统治阶层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这一百多名护卫,或许是大华王朝最后的荣耀了。
“当我们顶住敌人一轮又一轮攻击,精疲力尽之时,庄园内却发生了更严峻的问题。”元羽苦笑这看了看地道四周,一脸黯然。
楚欢明白过来,道:“你是说,汉军从这条密道进入了庄内?”
“不错。”元羽点头道:“那次围困,其实就是中孝陵卫带人所为,他对忠义山庄的地形了若指掌,而且那条地道便是他秘密所修,虽然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先用重兵围在四周,对我们发起连番攻击,其目的就是想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开,他却秘密亲率六十名汉国的好手从地道进入了庄院,当时幸好灜祥和他的护卫都守在皇后身边,所以双方在院中展开激战。只是灜祥身边只有十多名护卫,对方六十多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们听到动静,万般无奈,只能弃门去救,等我们退下,外围汉军便像潮水般攻了进来……!”
瀛仁双拳握起,就如同身临其境,也顾不得元羽所说是真是假,紧张道:“后来呢?母后怎么样?”他虽然知道皇后最后必定平安无事,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元羽嘴角泛起冷笑:“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忠孝陵王固然带人杀入了庄园之内,但是也正因为他的出现,恰恰让你的母亲躲过了一场大难。”
楚欢皱眉道:“你是说,你们……擒住了忠孝陵王?”
元羽长叹道:“但是我们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我们回援之后,外围汉军一时间还没冲进来,我们与忠孝陵王的部下死士一场厮杀,在汉军攻到之前,终是将那立功心切的忠孝陵王擒获,而亲卫队的人,那时候只剩下十几号人……一百六十三位兄弟,最后只剩下……只剩下那么十几个人,他们跟随我们近二十年,不离不弃,最后却……!”长叹一声,眼圈红肿,身体颤抖。
虽然与那群人并无交集,根本谈不上任何感情,但是想到那群人的忠义,楚欢还是颇有些黯然。
他的眼眸子中甚至出现一种怪异的神色。
只是这样的神色,很快就消失,瀛仁和元羽并没有注意。
“我们擒住了忠孝陵王,虽然被汉军包围,但是因为忠孝陵王在手中,他们却不敢强攻。”元羽缓缓道:“我们最后不过二十余人守住你母亲所居住的院子,直到第二天下午,竟真的有一支援军赶到,汉军大败,我们终于转危为安。那一站,我身上受了数处刀伤,甚至被一击重击击伤了内脏,本以为必死无疑,但是上天垂怜,我确实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且一活就是二十年……还有灜祥,虽然他是瀛元之子,但是我对他还是有几份钦佩,虽然当年只有十五岁,却还是带伤力斩数人,只是那一战他也受了重伤,本身就有伤,伤上加伤,那时候我也以为他也活不下来……!”
瀛仁道:“太子哥哥如今活的好好的,只是……!”顿了一顿,终究没有说出来。
元羽却冷然一笑,道:“他若真的死了,那倒是好事。”
瀛仁怒道:“你……!”他本想斥责元羽,但是想到此人竟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舅舅,怒骂之语却没有说出口。
“你是大华皇族遗脉,身上有我大华皇族的血,这伪秦的天下,最后就应该回到我大华皇族的手中。”元羽盯着瀛仁:“这是你的权力,也是你必须担负的责任。”
瀛仁脸色微白,道:“今日所言,都只是你一人之言,本王是不会相信的。”抬手指着元羽道:“本王不知你究竟有何居心,若这些都是真的,母后绝不会瞒着本王!”
“你大可回去询问你的母亲。”元羽平静道:“当年无数兄弟在此战死,我也受了重伤,很快汉都被攻下,你的母亲被接走,但是我却没有离开。一来是我当时已经受了重伤,二来也是因为那么多弟兄战死,我要留下为他们安排后事,祭奠他们的忠魂。”微一沉吟,才缓缓道:“灜祥当时也受了重伤,一时不能离开,瀛元一面派了大夫前来为我们疗伤,一面派人来打理后事。当时有一个道士跟随而来,看起来还有些神通,声称这里风水不好,那群忠魂若是葬在这里,恐怕魂魄不宁,所以必须要法器在这里镇守二十年……!”
“法器?”
“不错。”元羽点头道:“那时候正好有一件天赐法器,那是忠孝陵王之物,被灜祥所得,为了镇魂,那件法器灜祥便让了出来,作为镇魂之用。灜祥对那件法器十分喜欢,虽然交出来镇魂,但是却也说过,二十年之后,时限到了,他还会将这件法器取走!”
瀛仁明白过来:“太子哥哥让本王前来,难道就是为了那件法器?”
“不错。二十年弹指一挥间,你在庄外进来之前出示的信物,便是灜祥当年与我约定的信物,见到信物,便是取走法器之人。”元羽叹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取物之人竟然是你……!”
“那法器如今在何处?”
“就在这石室之中。”元羽缓缓道。
瀛仁握拳道:“既然如此,为何本王前来取走法器,却被人围在忠义庄?你与那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元羽苦笑道:“难道你现在还以为我与他们是一伙的?”
瀛仁道:“是不是一伙的,你总需要有一个解释。”
元羽闭上眼睛,缓缓道:“在你们来到之前,忠义庄内本来还有五个人,但是……你们来之后,只剩下了两个。”
“五个人?”
“当年亲卫队的弟兄,只剩下十多人,除了两人听我吩咐跟随你的母亲离去,剩下的都留在了这里。”元羽道:“二十年过去,他们当年都是有伤在身,而且受尽磨难,活下来的只有五个。就在你们到来之前,一群人夜袭了忠义庄,最后的五人也都力战而死……!”他似乎已经对生死麻木,平静道:“很快,我也将与他们在地下相逢!”
“是什么人?”楚欢神情冷峻。
元羽摇摇头:“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何人,我只是知道,他们先行将忠义庄控制住,要在这里布下陷阱……那时候我就猜到,忠义庄必有大人物到来。”他凝视着瀛仁,缓缓道:“二十年期限到了,我当时只以为是灜祥要来取走法器,所以这群人要在这里设伏刺杀灜祥,而我……身为你的舅舅,在你到达之前,却已经准备助你最后一次!”
“助本王最后一次?”瀛仁神情严峻。
元羽点点头,一字一句道:“如果真的是灜祥前来,即使那群人杀了我的兄弟,即使他们心存不轨,即使他们……!”说到这里,元羽眼眸子中显出痛苦之色,但还是缓缓道:“但是我也愿意与他们联手,除掉灜祥!”
瀛仁吃惊道:“你……你准备谋害太子哥哥?”
元羽肃然道:“你莫忘记,他是太子,便是你的拦路石。这秦国天下,是我大华王朝的,你身上拥有大华皇族的血脉,瀛元死后,这天下只能是你的,灜祥是你的挡路石,我必须帮你将他除掉。”
瀛仁又急又怒,道:“不管你所言是真是假,你莫忘记,本王与太子哥哥一样,也都是父皇的儿子,身上流着大秦皇族的血!”
元羽身体一震,随即剧烈咳嗽。
……
ps:书评区那些邪恶的猜测让我浑身发毛,亏你们想的出来,令人发指,我岂是那等人?
第二六零章 血饮刀
楚欢看到元羽又咳出血来,微皱眉头,心中知道这人恐怕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元羽咳嗽一阵,才用一种十分严峻的目光看着瀛仁,缓缓道:“你将他当做兄弟,他可将你当做兄弟?虽然我并不能确定那群人的身份,但是你扪心自问,这次埋伏,是谁在背后主谋?你前来忠义庄取法器,能有多少人知道?当年灜祥对这件法器视若珍宝,留下来镇魂,那是十分不舍,他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里藏有法器……他让你前来取法器,难不成还会四处张扬?”
瀛仁身体一震,沉声道:“你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羽叹道:“孩子,你不觉得他是你的挡路石,可是他却觉得你是他的挡路石。”
“不会。”瀛仁斩钉截铁道:“太子哥哥绝不会派人暗害本王,他……他绝不会。”
元羽苍老的声音发出古怪的笑声,道:“人心难测,你还太年轻。也怪不得你的母亲不会将实情告诉你,她是在保护你,她只担心你知道自己身世后,心中有变,如此一来,很有可能就陷入危险之中。”
瀛仁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伸手道:“法器在哪里?将法器交给本王!”
元羽这次没有迟疑,缓缓站起身来,却往来时那黑乎乎的通道走过去,没入其中,楚欢正担心有诈,却听到里面先是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声,很快,就见元羽双手捧着一只长形木盒进来,在楚欢和瀛仁的目光中,走到石桌边上,将那木盒放在了石桌上,随后轻轻推到瀛仁面前,却不说话。
瀛仁疑惑打量木盒两眼,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镇魂法器?”
元羽微微点头,道:“这是当年汉阳国忠孝陵王的兵器,忠孝陵王武功平平,但是就是凭借着这件兵器,连杀我大华亲卫队六名悍勇弟兄,我们好不容易拿下他,这件兵器也就被灜祥所得。”
瀛仁好奇心起,伸手打开了木盒子,却见到里面用黄色的锦布包裹着一物,瀛仁看向楚欢,道:“楚欢,你拿出来看看!”
楚欢起身来,将那物从里面取出来,横放在桌子上,入手时只觉得很轻,但是坚硬无比,瞧那形状,倒似乎是一把刀。
他将那包裹法器的黄色锦绢打开,陡然间只觉得眼前一亮,红光大盛,豁然看到黄绢之中竟然包裹着一件通体赤红的兵器。
瀛仁此时也已经瞧见,忍不住“咦”了一声。
楚欢终于看清楚,里面包裹的确实是一把刀,但却又与普通的大刀完全不同。
这把刀刀背比之普通的刀要薄一些,而刀刃更是锋利无比,整个刀身看起来较之正常的大刀要薄上一半,怪不得方才拿在手里有些轻。
通常而言,大刀舞动,雄浑刚猛,刀身宽厚,能增加厚重感和压迫力,而刀身如果太薄,反倒是容易折断,所以一般刀匠在铸刀之时,只会让刀身加厚,而不会打薄。
但是眼前这把刀却显然出乎常理之外。
除此之外,更让人惊讶的,却是这把刀的颜色,楚欢可说也见过无数兵器,他擅使刀,所见过的大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也不乏一些宝刀,却从没有见过如此通体赤红色的大刀。
就如同刚刚才烈火中锤炼一般,整个刀身如同烈火燃烧,却又如同刀身上沾满了鲜血,从血河之中刚刚拿出来。
但是色泽却十分的均匀,整个刀身赤红色颜色协调,并无这里黯淡那里明亮的问题。
瀛仁惊讶不已,终于问道:“这就是太子哥哥让本王过来取的法器?”
元羽点头道:“不错,就是这把血饮刀!”
“血饮刀?”瀛仁皱眉道:“这名字……不好。”
“名字虽然血腥,但是确实是把难得一见的宝刀。当今天下,肯定是寻不出第二把这样的刀了。”元羽脸上也显出一丝光彩,显然对这把刀也是颇为喜爱:“这把刀最早的来历已经不清楚,但却是忠孝陵王的随身佩刀,普通兵器根本无法阻挡它的锋刃。”
“为何周身赤红?”
“我也没有见过这等怪刀。”元羽摇头道:“当年大华皇室宝刀如云,但是恐怕也没有一把能比得上此刀。”
楚欢诧异道:“这刀身很是古怪。据我所知,普通的大刀,刀身绝不会如此薄,像这把血饮刀的薄刀身,如果在实战之中,只怕交手没有几回合便会折断。”
元羽摇头道:“这把刀不会,它薄而轻,但是韧性极强,根本不会折断。”
瀛仁想了想,示意楚欢先将血饮刀收起来,等楚欢收拾好,瀛仁才皱眉道:“也不知冯午马他们现在情况如何,是否已经突围出去。”
这也是楚欢最为挂念之事。
元羽平静道:“无论他们是否突围出去,只要你暂时躲在这里,便不会有危险。即使那帮人去而复返,搜找不到,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这里的食物和水,足够我们支撑三四日。”
瀛仁也不说话,但是神色却不是很好看,方才元羽的话,他并没有忘记,最紧要的是,元羽似乎将这次幕后主使人只值太子灜祥。
瀛仁虽然不相信灜祥会伤害自己,但是正如元羽所说,人心难测,而且自己前来忠义庄,乃是太子灜祥吩咐,自己没有外泄消息,却有人率先在这里埋伏下来,总让人不由地想到灜祥与这次埋伏有着极大的关系。
关于自己的身世,瀛仁虽然心里还是将信将疑,但相信的成分却是占了七分。
石室之内一阵沉寂之后,忽听楚欢问道:“蔡……蔡庄主,有一件事情,不知是否当问?”
虽然感觉元羽不似说谎,但是并不能确定元羽真的就是大华皇族遗脉,所以楚欢还是称他为“庄主”。
元羽看着楚欢,问道:“何事?”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庄主似乎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释……不知是否是庄主有意隐瞒。”
“什么?”瀛仁急道:“楚欢,他隐瞒了什么?”
楚欢盯着元羽苍老的脸旁,一字一句道:“早春归!”
瀛仁不解,元羽却是身体一震。
元羽还没回答,便听得楚欢忽地沉声道:“是谁?”说话间,楚欢已经骤然拔出刀来,一双眼睛闪烁寒光,却是盯向了对面那条黑乎乎的地道。
那条地道通向庄外,几人尚未进去过,但是楚欢此时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那条地道有问题。
瀛仁一怔,元羽却是一惊。
“蔡老庄主,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黑乎乎的地道之中,竟然传来声音,随即听到“嗒”的一声响,是火石撞击的声音,那条石道之中,却骤然亮了起来,随即楚欢三人便看到从那石道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走得很慢,右手举着,手里竟是拿着一支火把,方才火石撞击之声,显然就是为了点燃火把。
“是你?”元羽第一个反应过来,神情大变,已经起身,竟是护到了瀛仁旁边。
火光之下,楚欢也已经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虎纹公子。
那张脸上木然一片,只是那双眼睛却带着古怪的笑意。
“蔡庄主,我便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虎纹公子虽然发出笑声,但只是嘴角上翘,他脸上的肌肉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瀛仁后退几步,失声道:“蔡十三,我便知道你不怀好意,你……你果然与他们是一伙的。”
这条地道如此隐秘,元羽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人找到,可是此时此刻,虎纹公子却从对面的地道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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