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狗那坏胚子,这两年将咱们是害苦了,这样下去,咱们不饿死,也要被他祸害死!”
“妈的,拼了!”
“楚二哥,你放心,他要是真的带人来,我们帮着你。咱们村里也有几十号壮劳力,还当真怕了那些王八蛋!”
“当官的不管咱们,地痞无赖欺负咱们,咱们还真要一直忍下去?咱们自己不拼,那还有谁帮咱们?”
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激动,积压在大伙儿心中多年的怒火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来,男人们一个个握起了拳头,声音也越来越大。
刘天福皱起眉头,很快慢慢舒展开来,抬起手,高声道:“都静下来!”
他是这个村的保长,威望甚高,一出声,大家顿时都静下来,很快就变得鸦雀无声。
刘天福沉吟一番,终于道:“这么着,万事以和为贵。我先去冯家说一说,若是能够和平解决此事,那就不要动粗。”
“若是冯二狗不肯和解呢?”粗壮的憨实汉子石头问道。
刘天福道:“若是他冯二狗实在逼人太甚,我再回头和大伙儿商议怎么办。”看向楚欢,道:“二郎,你先留在家中,哪里也不要去,更不要再惹事。”
楚欢神色依然一片淡定,微笑道:“刘叔你放心,别人不欺我,我也不会欺负别人。只是若真有不开眼的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咱们也不会任由别人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
……
冯家大宅。
冯二狗终究只是一个靠欺压村民爬起来的无赖,比不得真正的豪贾巨商,更比不得真正的达官贵人,虽然靠这两年榨取的钱财建了一栋宅子,但也只是比起村中其他百姓的民宅要豪富一些,没有三进三出的大庭院,没有九转回廊,更不存在假山小池后花园子,只是一栋偏大的青砖白瓦房子,前面一个稍大一些的院子,屋后则是一个小庭院,那两条黑乎乎的大狼狗此时就被拴在前院之中。
冯二狗平素欺男霸女,而且时常逛窑子,虽然年过三十,却尚未娶妻,这栋宅子里并没有住几个人,除了冯二狗、赵保和劲装大汉之外,便只有一个厨子和一个家仆。
此时冯二狗正躺在榻上,已经从昏迷休克中清醒过来,虽然已经在徐郎中那里处理了一下伤势,腿上更是敷了药打了石膏,但是全身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口中兀自痛苦的呻吟着。
赵保此时就坐在床边,他本是一个账房,后来被冯二狗请了来,就是为了帮着冯二狗算计村民,成了冯二狗的心腹狗腿子。
今日冯二狗被打成这个样子,赵保也是心惊胆战,想不到村子里陡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厉害的猛人。
从门外传来脚步声,赵保急忙起身,房门被推开,就见到劲装大汉一瘸一拐满脸痛苦之色地走了进来,赵保吃了一惊,急忙上去扶住劲装大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吃惊道:“陆豹,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冯二狗听到动静,也是挣扎着坐起来,见到劲装大汉陆豹的样子,亦是吃惊不小,问道:“是……是那小子将你……将你打成这个样子?”此时心惊肉跳,惊恐不已。
陆豹是上边专门给他配备之人,就是帮着他稳住刘家村,在他眼中,陆豹可是一个很能打的角色,对付普通村民,一个对两三个绝无问题。
他本想让陆豹去将楚欢抓过来,狠狠地折磨一番,实在想不到楚欢没有回来,陆豹却是带了一身伤跑回来。
第三十一章 假慈悲后真毒性
陆豹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痛苦之色,但是眼眸子里却满是凶光,粗声道:“那小子太……太扎手。咱们得派人去找薛老大……不废了那小子的两条腿两条胳膊,这事儿……这事儿便不能善罢甘休!”
冯二狗见状,知道是碰上了真正地硬手,叫道:“来人……快他妈来人……!”
宅子里唯一的家仆急匆匆进来,诚惶诚恐道:“老……老爷!”
冯二狗道:“你去城里,找到薛大爷,让薛大爷……让薛大爷快带人过来……!”说完,呼吸便急促起来。
他被楚欢踹了心窝子一下,那一脚凶狠无比,便是到现在,冯二狗也还没有缓过气来,只要说几句话,就感觉心脏痛得厉害,呼吸困难。
家仆急忙答应,转身便要去,赵保忽然道:“慢着!”转过身来,向冯二狗低声道:“老爷,这事儿是不是换个法子!”
冯二狗一怔,随即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这小子不简单啊!”赵保坐下去,缓缓道:“陆豹的身手,老爷你是清楚的,寻常人五六个难是敌手,可是这小子却能伤了陆豹,可见他的身手实在了得!”
其实陆豹真要打起来,无非能打两三个而已,他说五六个,那是翻了一倍,故意给陆豹脸上贴金,而陆豹听他这样一说,虽然身上疼痛,可是心里却也舒坦,道:“不错,这小子不是一般人。想我陆豹乃是薛大哥手下的八大金刚之一,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这小子一定练了绝高的武功,我怀疑他已经是当世顶尖高手,非同小可……!”他门牙被踢落两颗,说话之时直漏风。
他故意将楚欢吹嘘成绝顶高手,那也是为自己的失败找回颜面。
赵保点头道:“陆豹说的不错。那小子太过棘手。薛大哥事务繁忙,这等小事,他自己是绝不会过来……派了其他人来,咱们人多势众,固然可大占上风,可是……!”说到这里,却停住不言。
冯二狗急道:“可是什么?你快说!”
赵保咳嗽一声,才道:“可是在下担心那小子凭着厉害的身手,能够逃脱出去。赵保也说了,那小子很可能是绝顶高手,如果真的被他逃脱……!”说到此处,他脸上显出诡异之色,看着冯二狗的眼睛,只是很怪异地一笑。
这一笑,却是让冯二狗浑身一冷,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今天可是见识过楚欢的凶狠,更是见识过楚欢的胆大包天,如果真的叫来人,却被楚欢跑脱,那么以楚欢的性格,冯二狗和陆豹这些人日后的日子恐怕就非常不好过了,那时候必然会每日里提心吊胆,担心楚欢回来报复,以楚欢的性情来看,他若是报复,到时候可就不是断手断脚的问题了。
冯二狗浑身发凉,半晌才道:“赵保,那你可有法子真正解决了这小子?”说到此处,冯二狗的眼中已经显出凶戾之色。
赵保微一沉吟,才压低声音道:“在下倒有一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而且绝不留后患!”嘿嘿一笑,道:“若是这个法子得成,那么不但可以铲除大患,还能够让老爷抱得美人归!”
“快说!”冯二狗激动道。
赵保起身来,凑到冯二狗耳边,低语一番,冯二狗皱起眉头,问道:“这……这能成吗?若是那小子不上当,又当如何?”
“这就看老爷能不能说得动她了!”赵保轻抚颌下山羊胡须:“只要老爷按照在下所言去做,在下觉得能有七成把握可以成功!”
冯二狗眼珠子转了转,道:“好,就这么办!”
正在此时,院子外传来敲门之声,冯二狗等人立时紧张起来,他们此时对楚欢已经存有极大的恐惧之心,还真是担心楚欢找上门来。
院里的两条大狼狗已经大声吠起来。
很快,外面传来刘天福的声音,听到刘天福的唤门声,冯二狗兀自有些紧张,让赵保出去看看动静,赵保蹑手蹑脚过去,透过大门门缝,瞅见外面只有刘天福一人,这才松了口气,打开门来,刘天福已经微躬着身子,还没说话,赵保已经眯着本就极小的眼睛问道:“刘保长登门,不知有何贵干呢?”
刘天福尴尬笑道:“我是过来瞧瞧冯老爷的伤势!”
赵保眼珠子转了转,忽地一笑,道:“进来吧!”等刘天福进到院子里,这才关上门,然后领着刘天福进了屋内。
冯二狗一见刘天福,心中便是怒火中烧,他害怕楚欢,可不害怕刘天福,便要将满腔怒火骂在刘天福的身上,只是刚刚张口正准备喝骂,就瞧见赵保在刘天福身后连连使眼色,冯二狗瞧见赵保挤眉弄眼,顿时明白过来,竭力压住心头怒火,呻吟两声,却不说话。
刘天福过去,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问道:“冯老爷,你……你伤势如何?”
冯二狗心中满是怒火,心中骂道:“老子伤势如何,难道你看不清楚?”面上却一副痛苦之色,“哎哟”叫了两声,才道:“刘……刘保长,楚家……楚家二郎下手真是不轻啊……我这条腿……我这条腿已经废了……!”
刘天福陪着小心道:“冯老爷,回头我再让人往城里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良医圣手能够医治,若是青柳城没有,咱们便去云山府城寻找郎中,总要找到好郎中治好你的腿!”
冯二狗心中是咬牙切齿,暗想:“老子这条腿骨头都被砸碎,哪里还能够治好。楚家小子要了老子一条腿,老子却会要他一条命!”但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带着一丝痛苦之声哼哼道:“刘保长,你……你回去告诉……告诉楚二郎,日后我冯家和他楚家井水……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大家相安无事,你……你回去劝劝他,不要……不要欺人太甚!”
刘天福一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冯……冯老爷,你是说……你是说这事儿就这样……就这样算了……!”
他心中大觉古怪。
冯二狗是个瑕疵必报的泼皮无赖,今日吃了这样大的亏,被打断了一条腿,难道他真的就甘心就此作罢?
冯二狗依然半真半假一副痛苦之色,道:“只要……只要他不再挑事儿,这事……这事暂且就按下。但是……但是他若还要闹事,还要胡来,那……那可别怪我不客气……刘保长,你当知道,城里薛大老爷是……是我的干爹,楚家小子若真是不知进退,要得寸进尺……那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刘天福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但是他今日上冯家来,本就是为了替楚欢说清,如今自己尚未说情,冯二狗却先说出这样一番话,听冯二狗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对楚欢十分忌惮,而且更像是承诺,如果楚欢不再找他麻烦,他也不会再去为难楚欢。
这是刘天福求之不得的事儿,比他预想中的结果还要好,顿时显出喜色来,道:“冯老爷大人大量,我回头就去和楚家小子说,让他不要再胡作非为。”拍着胸口保证道:“我刘天福把话撂这儿,他要是再来和冯老爷为难,我第一个便将他赶出刘家村……!”
冯二狗又开始哼哼起来,却丢了一个眼色给赵保,赵保哪能不明白,上前去,轻声道:“刘保长,冯老爷伤势未愈,还要多歇息,你就先请回吧。”顿了顿,色厉内荏道:“但是冯老爷的话你可要带到,楚家小子日后还是老实一点。我家老爷与人为善,气量大极,这次就饶他一遭,可是他要是不识时务,嘿嘿……刘保长,你算未见过薛大老爷,但是总该听说过他的本事……!”
刘天福忙道:“几位放心,话儿我一定带到,也一定会好好劝说楚二郎!”
当下赵保又将刘天福送出了门,虽然冯二狗信誓旦旦声称此事就此作罢,但是刘天福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狗改不了吃屎,他并不相信冯二狗真的如此大度。
只是又想,难道这次楚欢出手,真的是将冯二狗打怕了,所以冯二狗心中忌惮楚欢,不敢将这事儿继续闹下去?
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冯二狗这个地痞,一直以来仗势欺人,欺负的都是穷苦百姓,如今遇上一个狠角色将他反制一顿,所以心中便起了怯意,不敢再与楚欢纠缠,这自然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刘天福出了冯家院子,一路上思索着,想要猜测冯二狗的真实意图,一步一步而去。
这边赵保回到屋子里,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走到冯二狗身边低声道:“老爷,我还担心楚家小子事后想想,会悄无声息地逃走。这刘天福上门,真是恰到好处,咱们用刘天福先稳住楚家小子,只要他不走,嘿嘿……!”眼眸子里泛起诡异阴鸷之色。
冯二狗咬牙切齿,冷笑道:“这一次……这一次要是整不死那臭小子,咱们……咱们也就没脸在这村子里待下去了……!”握起拳头,恨恨道:“楚欢,你等着,你这条命老子要了,叶素娘……老子也要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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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桶水
楚家门前的人都已经散去,刘天福回到楚家,叫过楚欢,将冯家那头的意思说了一遍,见楚欢神情淡定,颇有几分忧心地道:“冯二狗那边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葫芦里卖什么药,咱们一时还不清楚。不管如何,他现在有伤在身,恐怕很长一段时日都无法作恶,你也不要再在村里惹是非,只不过平日里还要留点神。冯二狗一肚子坏水,还是要提防他才是!”
楚欢谢过,刘天福又叮嘱了几句,毕竟胡家那头的丧事还没有办完,又急匆匆地往那边去。
这一日倒也是相安无事,到了晚饭时分,两碟子青菜,量不多,外有三碗稀粥,便是楚家的晚餐,只是素娘另外又为楚李氏单独烙了一张饼,吃饭之时,老人却将这饼分成两半,要分给楚欢和素娘一人一半,两人俱都不要,最后还是楚李氏做主,一张饼分成了三份,一家三口这才用了晚饭。
冯二狗的阴影还笼罩在楚李氏和素娘的心头,楚欢虽然淡定自若,但是两个亲人心里却是一直提心吊胆,家里的气氛也是颇有些僵硬。
用过晚饭,素娘伺候楚李氏睡下,这才在铁锅里放了水,烧起热水来,而楚欢则是坐在板床上,靠着墙壁,双臂环于胸前,若有所思。
他倒不是在担心冯二狗一伙人,只是回来之后,已经体会到家里的寒苦,那是寻思着如何赶快找个事儿干,也好贴补家用,不让家人过得太过贫苦。
他虽然身负不少本事,但是这些本事在这个小村子里当然施展不开来,虽说家里还有两亩薄田,可是如今已经残秋入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种地,靠在墙壁间想着点子,思来想去,觉得若是想要找份好差事,还是要往县城里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好机会。
他自己有的是力气,县城里头自然不缺商号、当铺、油坊、酒肆、茶楼、车马行这些地儿,总也有用人之处,想着等这边的事情稳定下来之后,先去城里的那些铺子转一转,若是能有铺子用人,自己先过去干着,就算一开始挣不了多少银子,但是能够保住自己吃喝也成,总不能一个大老爷们在屋里吃女人的。
楚家此时的收益主要就是靠素娘那一双手,刺花绣鸟那是细致活儿,每天都要占去她极多的时间,而且她还要操持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屋子都是她来做,睡的很晚,起的又早,极是辛苦。
楚欢心中想着如何去寻门路养家,靠在墙壁若有所思,时不时地微皱一下眉头,而素娘坐在灶台边的小木凳上,灶里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粉颊带红,面若桃花,十分的俊俏,俊俏之中又带着几分天然的妩媚风情。
素娘见楚欢不说话,偶尔去瞥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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