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婚之夜,坐在新房的新娘竟然不是绮罗。
匪夷所思,诡异无比,他一直担心绮罗已经中毒,可是直到此刻才知道,与他共处一室的新娘子,竟然是另有其人。
楚欢脑中此时已经飞快地转动起来。
他记得一清二楚,自己前往迎亲之时,抱着新娘子上了花马,那时候自己看的一清二楚,抱上花马的绝对是绮罗。
一路迎回北院王府,在大礼官主持下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婚礼程序,自始至终,绮罗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至少在进入洞房之前,与自己在一起的确确实实是绮罗。
可是此时新娘却变成了其他人。
绮罗去了哪里?
这个假冒的新娘子又是何人?
进入新房之前,楚欢可真没有想到在自己大婚之夜,新房之内竟然连番发生如此离奇之事,被人莫名其妙混进来要绑架自己,事到临头,本来将自己当成猎物绑架的两名猎手,此时却变成了别人的猎物,而新的猎手,却很有可能是新娘子,而这位新娘子,却不是真正的新娘子。
楚欢觉得自己头有些疼,但是此时此刻,他又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能够不动声色地将那两人放倒,看来这位假冒的新娘子还真不是泛泛之辈,却不知这假冒的新娘子是敌是友,她又为何会假冒新娘子出现在自己的洞房火烛夜。
新娘子的粉嫩玉臂已经抬起,包括楚欢在内,屋内三个男人都是瞧着那只粉嫩的玉手和半截子玉臂,很快,就听到一人“啊”地叫了一声,随即听他声音惊恐道:“那……那是什么……是……是虫子……!”
楚欢此时也借着红烛之光依稀瞧见,在那粉嫩雪白的玉臂之上,竟似乎有东西在爬动,爬动的东西很小,呈碧色,但速度之快,简直是一闪而过,十几只碧色的小点点在那雪白的手臂上忽闪忽闪,极是显眼,楚欢倒也觉得那确实是小虫子在手臂上爬动,不过如此粉嫩白腻的手臂,却有碧色小虫子爬来爬去,确实显得十分诡异。
“你们是在找它们?”假冒的新娘子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轻,云淡风轻,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感情,但是那声音之中,却带着一丝很自然的娇柔。
坐在地上的两个家伙此时终于知道遇到了高人,一人已经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对我们下手?”
“我对你们下手?”娇柔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男人无论做错了什么,都会将责任推到女人的身上,似乎全天下的错误都是女人导致。如果你们不过来掀我的珠帘,我的乖宝宝们又怎会爬到你们的身上?它们保护着我,不让我被你们欺负,难道这都有错?”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听起来却似乎充满了幽怨和委屈。
“是我们错了。”另一人显然是个识时务者,“我兄弟冒犯,实在是对不住,还请……还请阁下宽恕。”
新娘子缓缓站起来,大红喜袍散开,楚欢此时瞧清楚,这假冒的新娘子个头比绮罗稍微要矮一些些,烛光之下,假冒的新娘子已经微抬起头,透过珠帘,楚欢亦能瞧见她雪腻的脸庞。
楚欢心中叹了口气。
他进入新房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新娘子,而且屋内虽然有烛光,但终究还是颇为黯淡,新娘子一身大红喜袍,将她的身材完全掩盖在下面,而且银冠珠帘,还低着螓首,楚欢也不曾细看到她的面孔,还真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更为紧要的事,哪怕楚欢再谨慎,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的新娘子会被人所假冒,他现在心中最为担心的就是绮罗的下落,既然绮罗被人所假冒,那么绮罗必定已经落入这个女人的手中,这个女人假冒绮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绮罗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红烛放毒,楚欢都不慎落入圈套,中了红烛之毒,但是这新娘子看起来却浑然无事,如果说绑架的两个家伙事先服了解药,不会被红烛之毒所影响,那么这个假冒的新娘子又是如何抵御红烛之中的毒性?难道这个女人却是一个玩毒的行家?
大红喜袍穿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看起来倒也是气质典雅,颇为华贵,女人一只手依然抬起,走到两人边上,看着坐倒在地上的两个家伙,幽幽叹道:“洞房花烛夜,这样美好的夜晚,你们为何要来打扰人家?乖宝宝们不高兴,我也很不高兴。”随即竟是用一种极其轻柔甚至是请求的语气问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谁?你们所谓的主人,为何要见楚大人?”
坐在地上的两个家伙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就是连手指头动一动似乎也十分艰难,而且全身上下,竟似乎有一股子寒气开始袭上来,一人已经道:“此事……此事与你无关,我们……我们奉劝你……最好不要卷进来,否则……!”
“否则如何?”假冒的新娘子苦笑道:“否则就要杀了我?哎,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只知道打打杀杀,好好说话,难道不成吗?”
第六一三章 咬死你
假冒新娘子的女人声音很柔,软软的,甚至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但是听在两个家伙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寒冷。
这二人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感觉到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浓,就连自己的五脏六腑也似乎被寒气冻住,呼吸都已经有些困难,一人艰难道:“您……您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我们只是……只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卷入这场是非……你快将解药给我们……!”
另一人也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求求你……我……我受不了……!”
“为我好?”新娘子轻叹道:“这天下还有好人吗?”她螓首微侧,珠帘子哗啦作响,柔声道:“你们不要怕,乖宝宝的毒性其实很仁慈,你们不会很快死去的,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的主人是谁,乖宝宝一高兴,我也会高兴,说不定就会将解药给你们!”
一人道:“你……你当真要掺合进来?你要知道,你……你一旦卷入进来,便……便再也跳不出去,便是……便是到了天涯海角,你也……哎哟,求求你,快给我们解药……!”
楚欢靠坐在椅子上,听到这几人对话,这女人的来历固然蹊跷,可是这两个家伙的来历也是古怪。
新娘子轻易脚步,虽然穿着臃肿的大红喜袍,但是她走动的姿势却十分的优雅,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轻声道:“我不急,你们可以等,我也可以等……!”她抬起手臂,放在自己眼前,看着碧色的小虫子在自己洁白如雪的手臂上爬动,看起来雅兴十足。
其中一人实在忍受不住,道:“我……我说……!”
旁边那人厉声道:“大胆,你敢……你敢吐露一个字?你不要……不要命了?”
“不说,我们……我们现在就要死……!”那人痛苦道:“我不想……不想这般死法……!”
“你若是说了,死后也不得超生……!”同伴厉声叱道,他还没说完,新娘子已经轻声道:“你真是有骨气,我最喜欢有骨气的男人,好,解药我便先给你……!”这新娘子竟然起身来,走到此人身边,伸出一只手,两指弹出,两指之间,竟然夹着一颗红色的药丸。
旁边那人痛不欲生道:“给我……解药给我……!”
新娘子摇头道:“你这么快便要招,毫无骨气,我不喜欢没有骨气的男人。”珠帘下的一双眼睛凝视着“有骨气”之人,声音柔软,如同一丝暖风,“来,张开嘴,吞下去……!”
“这是什么?”那人显然还是颇为戒备,“你……你要搞什么鬼?这当真是解药?”
新娘子委屈道:“刚才你讨要解药,现在给你解药,你却疑神疑鬼,哎……罢了,你既然不要,我给他便是……!”作势便要将解药给另一人,这人急忙道:“我……我要……给我……!”
新娘子发出轻柔的笑声,将那红色药丸丢进了那人口中,那人吞下红色药丸,很快,便痛苦道:“不对,这……。这不是解药,我……我喉咙好烫,啊……你……!”他张着嘴,说着什么,但是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双目变得凄厉无比,似乎都要蹦凸出来。
新娘子“咯咯”一笑,轻声道:“女人的话,你怎地这样容易相信?”她手腕子一转,又不知从哪里多出一只小瓷瓶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小瓷瓶子,向那人问道:“这个你要不要?这才是真正的解药,你要不要尝一尝?”
那人拼命想说话,但是声带却在瞬间已经被破坏,只是发出“啊啊”的声音,发不上力量,根本说不出话来。
新娘子将那小瓷瓶子中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倒在了那人的脸上,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股黑色的烟尘从这人脸上冒起,这人全身抽搐,却叫喊不出声来,旁边那同伴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当那液体倒在同伴脸上之后,脸上的肌肉就像被火焰燃烧的毛发,迅速地消失。
毒药的药性迅速地扩散,旁边的同伴目瞪口呆,只见到自己同伴的**竟然在黑色的烟尘之中,一点点地消失。
先是整个脑袋,随即蔓延到全身,速度之快,让人膛目结舌,楚欢在椅子上却也是看的十分清楚,只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迅速腐烂消失,小片刻之后,便只有衣裳留下,整个人已经是化成了一滩血水。
楚欢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惊骇万分,这毒药药性之强,实在是前所未见,这女人手段之狠辣,更是让楚欢震惊不已。
剩下那人已经是面如死灰,看着同伴活活腐烂变成血水,心中的惊骇,更是无人能比,半晌无法回过神来,见到新娘子走到自己身边,这人一个激灵,凄声道:“求求你……我……我……!”声音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
新娘子轻声道:“你不要怪我杀他,既然想害人,就要有随时被害的准备。”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们是大德寺的人!”这人哪里再敢反抗,毫不犹豫招认。
楚欢皱起眉头,这“大德寺”他从未听过,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所在。
新娘子扭头看了楚欢一眼,又问那人道:“大德寺和楚大人有什么仇怨?你们为何要绑架他?”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一五一十道:“我们奉命混入北院王府,找寻机会将楚欢绑架出去,上面说,楚欢……楚欢拿了我们大德寺的东西,我们要让他……让他将东西交还回来!”
“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人惊恐道:“求求你,快给我解药,我受不了……!”
楚欢更是诧异,他今夜头一次听到“大德寺”的存在,之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大德寺,这人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拿了大德寺的东西,真是有些血口喷人了。
“楚欢去过你们大德寺?”新娘子问道:“你们大德寺俗人免进,便是王公贵族也不能踏入一步,楚欢是如何进去的?”
“他……他没有进入我们大德寺……!”这人道:“我们的东西……我们的东西是在古拉沁的一座庙里,他……他是从那里偷走的!”
楚欢闻言,双眉一展,瞬间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自己虽然没有听过“大德寺”,却还真是与大德寺仇隙极深,毫无疑问,这人口中所说的古拉沁庙宇,肯定是鬼大师所在的那座庙宇。
鬼大师遇害之后,楚欢一度想要找寻毗沙门和诺距罗的下落,只是遇上了摩诃藏,发生了草原内乱,这才耽误下来。
楚欢心里清楚,关于火烧庙宇之事,山塔喜鸣必定知道一些情况,他也曾想直接找上山塔喜鸣,从他口中逼问实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前一阵子还正寻思,如果有机会,通过摩诃藏的影响,从山塔喜鸣口中问出话来。
只是与那史绮罗定下大婚之后,楚欢又想到自己一旦娶了绮罗,便是古拉沁草原的驸马,山塔喜鸣乃是古拉沁草原的青铜族长,到时候自己以古拉沁驸马的身份再去询问山塔喜鸣,那震慑力必然大大加强,山塔喜鸣很有可能便不会隐瞒,就算山塔喜鸣还不说,楚欢甚至想过到时候让绮罗出马,山塔喜鸣不对自己这个驸马说实话,想必却不敢对古拉沁的黄金塔兰格有所隐瞒。
鬼大师在断崖之下的庙宇圆寂,遗体葬身火海,虽然楚欢与鬼大师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毕竟有师徒之命,而且鬼大师对他多有嘱托,如今阴阳两隔,但是楚欢心中却是对鬼大师的死耿耿于怀。
但是他也清楚,毗沙门本领极其了得,鬼大师圆寂之前,更是再三嘱咐楚欢暂时不可寻仇,否则便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楚欢知道鬼大师不是危言耸听,毗沙门自身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他身边更是有一群了得的部下,楚欢身在异国他乡,便是有心为鬼大师报仇,但是面对强大的毗沙门,却是有心无力,只是他知道诺距罗被毗沙门抓走,心中一直想着,即使如今无法与毗沙门正面对敌,但是自己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若是有可能,竭力将诺距罗从毗沙门的手中救出,那也算是能够给鬼大师的在天之灵一丝安慰了。
在西梁行事,他步步谨慎,知道不可求急,本想着要从山塔喜鸣口中得到一些线索,谁知道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找毗沙门,反倒是毗沙门的人找上门来。
这人既然提起断崖下的庙宇,如果不出意外,必定就是毗沙门的人。
他本来对新娘子那狠辣的手段十分的厌恶,但是在新娘子的逼问下,自己却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线索,心中竟是对新娘子的厌恶之感缓解了不少。
大德寺!
楚欢记下了这个名字,想来这大德寺与毗沙门必定有着极深的关系,那么诺距罗是否有可能就在大德寺中?
新娘子再次转过螓首,看了楚欢一眼,见到楚欢若有所思的模样,这才问道:“你们有多少人混进来?其他人在哪里?”
“进入王府的,就我们两个!”那人回道:“人若是……若是多了,怕露出马脚,反而坏事。我们两个在里面抓住楚……楚欢,外面有人接应……!”
“接应的人在哪里?”
“就在后院院墙外!”这人老实交代。
楚欢终于开口问道:“他们在外接应,有没有暗号什么的?”
这人沉默一下,新娘子已经柔声道:“楚大人问你话,你没有听见?”
“有……!”到了这个份上,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这人也没什么好保留:“墙根之下,学三声猫叫,外面的人就知道得手了!”
新娘子转视楚欢,柔声道:“楚大人,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很满意?”
地上那人却已经道:“求求你,该说的……我都说了,给我解药,我求求你……!”他全身已经是瑟瑟发抖,说话的声音更是含糊起来,双目已经是涣散无神,气息不但急促,而且越来越弱。
新娘子缓步走向楚欢,行姿优雅,声音柔美:“楚大人,你堂堂秦国使臣,外面都说你如何如何了得,可是却被两个鼠辈算计,看来世人之言,终是夸大,不足为信……!”她距离楚欢三四步远停住,借着红烛之光打量楚欢脸庞,含笑道:“都说中原人杰地灵,多出俊男美女,可是楚大人的相貌,看起来也很普通嘛!”
楚欢哈哈一笑,道:“楚欢只是大秦最无用之人,也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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