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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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 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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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粮食生意,存粮绰绰有余,两三万两现银凑上一凑,或能一时间便能拿出来,但是想要一下子拿出十几万两银子,那却是万万做不到。

    陆家压着大批的存粮,而且一直以来向外做粮食生意,卖出的粮食不少,可是那些粮款自然不可能立刻便能回来。

    陆世勋在云山的遭遇,自然是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陆冷月,只是立下十万两白银的欠据,陆世勋自然没有告诉陆冷月,甚至是陆世勋自己都忘记有这么档子事。

    陆冷月更想不到,今日夜宴,一副皆大欢喜的样子,前脚刚送上名贵的夜明珠,这位钦差大人后脚便翻脸不认人,出手要账,当真是翻脸无情。

    十二万两银子,莫说现在便拿出来,就算给上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筹齐,陆冷月心中恨得牙痒痒,不过此时却不敢发作,虽说十二万两银子数目庞大,但陆家却也并非完全承受不起,想着外面的粮款一时间拿不回来,回头只能往太原府的各大商家去借。

    陆家毕竟还有满粮库的粮食,又是商会会长,家大业大,借些银子,问题倒不是困难。

    “钦差大人放心,十二万两银子,在大人离开太原之前,必然分文不少奉上。”陆冷月神情淡定,“有总督大人作证,陆家绝不会赖了这笔账,哈哈……!”

    袁崇尚也笑道:“楚大人,陆东家既然这样说了,你放心就是。本督作证,楚大人离开太原的时候,十二万两银子必定是带着的。”

    楚欢摇头道:“平定黄天易,抄没黄家,也不是三两日的事情。陆东家,本官虽然是朝廷钦差,但是公私分明。这欠债还钱,是私事,说句实在话,本官等得,琳琅却未必等得,和盛泉更等不得……!”

    陆冷月想不到楚欢如此不给面子,咄咄逼人,微皱眉头,道:“那钦差大人想怎样?”

    “陆东家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楚欢笑得很真诚,“陆东家,实话实说吧,三日之内,十二万两银子是否拿不出来?”

    陆冷月叹道:“钦差大人,实不相瞒,我们许多粮款没能收回来,三五日时间,太过仓促。”

    楚欢看向袁崇尚,笑道:“陆东家这是坐着宝山哭穷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总督大人,今日你在这里,我想出一个法子,你看成不成?”

    “什么法子?”

    “陆东家拿不出十二万两现银,楚某若是咄咄相逼,反倒不近人情。”楚欢伸手打开盒子,抚摸着夜明珠,轻叹道:“陆东家对本官实在不错,本官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这样吧,陆东家,和盛泉是酒坊,说到底,缺的还是粮食,银子嘛,没有就没有,咱们用粮食抵银便可以。”

    陆冷月一怔,陆世勋已经失声道:“不行……!”

    楚欢脸色一沉,盯着陆世勋,“陆公子,你银子没有,粮食也不行,那想如何?”

    陆冷月皱起眉头,瞪了陆世勋一眼,看向袁崇尚。

    袁崇尚却已经端起茶杯,也不看陆冷月,自顾自品茶,显然不想多管。

    “楚大人既然这样说,那就只能按你的意思办。”陆冷月缓缓道:“不过楚大人有所不知,陆家的粮库,并非太原城一处,整个安邑六州,都有陆家的粮库,粮食分散在各处。楚大人既然要以粮抵银,咱们自然是按照市面上最低的市价来折算,太原府的粮库,不过两三万两银子的粮食,其他的粮食,分散各州,要运粮过来,恐怕不是十天半个月便能做到。”

    楚欢并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楚大人,你看这样成不成。”陆冷月道:“湖州距离云山那边最近,湖州那头,应该有两万两银子的存粮,我先派人从湖州运粮往云山去,然后再命人传讯各州,尽快将粮食集中过来,然后再安排送往云山,这虽然要耽搁一阵子时间,但是路途中所有的运费花销,都将由我陆家承担,你看如何?”

    楚欢摸着下巴,袁崇尚虽然不会因为陆家而得罪楚欢,但显然也不想让陆家太难堪,放下茶杯,慢悠悠道:“楚大人,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办。陆东家也有陆东家的难处,不过他们欠下的粮食,肯定不会出问题,这一点,本督还是相信的。”

    楚欢笑道:“既然总督大人都这样说,楚某哪有不从之理。”笑着向陆冷月道:“陆东家,此事一切就麻烦你了。”说话间,眼睛瞟着陆冷月手上的欠据,陆冷月心中冷笑,却还是恭恭敬敬将手中的欠据呈给楚欢,楚欢笑道:“陆东家既然已经安排妥当,这张欠据也没什么用处了,本官对陆东家的信誉还是十分信任的。”口中这样说,却还是将那欠条小心翼翼收好,放回了袖中。

    楚欢离开陆园的时候,心情很好,但是陆家父子的心情却是糟糕透了。

    将楚欢和袁崇尚送出府后,回到内堂,不等陆世勋开口,陆冷月回手便是一个大耳瓜子,勃然大怒道:“你干的好事!”

    陆世勋苦着脸,“爹,都是被那小子算计的,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来真的。”

    “你一条腿都被他打得差点走不得路,还有什么不是真的?”陆冷月一屁股坐下,冷声道:“十几万两银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从未向我提起?”

    “我……我以为他不会上门讨要。”陆世勋握着拳头,“我早就安排好,他要真的敢过来,我便一刀宰了他,他要十万两银子,一千两银子便能找人要了他的命……可是一年都不见他们过来,我还以为……!”

    陆冷月冷笑道:“若是一年前,那张欠据在他手中就是废纸,他真要敢来太原,让他有去无回。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是朝廷命官,是皇帝派来的钦差,就连袁崇尚也要让他三分,那张欠据就成了一把刀子,这个时候他不拿出来,那还真是见鬼了……!”

    陆世勋凑近过去,目露凶光,低声道:“爹,钦差算个屁,一刀砍下去,脑袋照样搬家。我现在就去找人……!”

    他说到这里,便即住口,只因为他瞧见陆冷月的眼睛阴沉的可怕,不敢说下去。

    “真要杀人,萧晨便可以做到。”陆冷月冷冷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种时候,咱们便要忍,绝不能轻举妄动。楚欢若是死了,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若是坏了大事,咱们担不起。”

    陆世勋皱起眉头,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子在咱们头上耍威风?”

    “秋天的蚂蚱,蹦不了几天。”陆冷月拿过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现在一切都顺着他,他想怎样,咱们就按他的意思办。”

    陆世勋恶狠狠道:“等到他落到我们手里的那一天,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忽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道:“爹,你说一切都顺着他的意思,难道……难道咱们当真要将粮食全都运回太原,然后送往云山去?”

    陆冷月靠坐在椅子上,嘴角却是泛起一丝怪笑,“世勋,有一句话,你该听过。福夕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今日这事情看似是楚欢占了上风,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恰恰帮了我们一个天大的忙,我倒真想谢谢他。”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世勋皱起眉头,“我……我怎么听不懂?”

    “不懂,就自己多想想。”陆冷月没好气地道,随即低声吩咐道:“你派人去一趟湖州,告诉那边,从粮库里先提出两千石粮食,装车送往云山,车辆安排多一些,一车能装的,分成两车,尽量将场面弄得大一些,多派人护送,路上越慢越好,不用太急,能一天走完的道路,分成两天甚至是三天……!”嘴角带着冷笑,自言自语:“楚欢,你想与老夫唱对台戏,只怕还嫩了点……!”

第七七二章 厉府夜惊

    夜色深沉,已经是子夜时分。

    太原城内的夜生活也已经结束,整座太原城的人们,大部分人已经沉睡在梦乡之中,非常之时,太原城的大街之上,却还是偶尔有小队官兵巡逻而过。

    卫所军指挥使厉王孙的宅子在太原府中,并不算宽敞,实际上大多数富贾乡绅的宅院,要比厉王孙的宅院气派的多。

    厉王孙府邸的院墙也不高,此时在院墙外面的一角,楚欢和孙子空都是一身黑衣,宛若夜色里的幽灵,身体贴在墙壁处。

    楚欢静静站在墙根下,默不作声,孙子空左右瞧了半天,才压低声音道:“师傅,肯定没有人跟着咱们,咱们过来小心谨慎,谁也想不到咱们会来这里。”

    楚欢并不说话,他仔细聆听,厉府之内,也是死一般的寂静,楚欢并没有立刻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轻声自语:“我应该不会猜错……!”

    “师傅,这三更半夜,咱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孙子空一脸茫然,“要见厉指挥使,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吧,你一句话,不就能将厉王孙找过去?”

    楚欢摇摇头,微一沉吟,才轻声道:“将鱼眼珠子夹出来,鱼的眼睛就没了眼珠子,那是有眼无珠……吃下鱼眼睛,却突然吐出来,如同喉咙里有什么东西,那是如鲠在喉……!”他不知道是对孙子空所说,还是自言自语,“他的意思应该是说我有眼无珠,而他心里有话要说,却不能说出来。”

    孙子空眨了眨眼睛,钦佩道:“师傅,吃个鱼眼睛你也能想到这么多,我对你的敬仰犹如……!”他还没说完,楚欢已经低声道:“咱们现在进去,不过一定要小心谨慎,厉王孙的底细,咱们也不清楚,是友是敌,如今还不能确定。”

    孙子空见楚欢神情肃然,不由点头。

    院墙不高,楚欢身手敏捷,而孙子空翻。墙过院也不在话下,翻过墙头,落在院子里,只见院内一片寂静,见不到一个人影。

    “跟着我,不要轻举妄动。”楚欢压低声音,轻手轻脚靠着墙根往前行。

    厉府之内,一片漆黑,绕行了片刻,忽瞥见远处有一点火光,楚欢回头对孙子空示意不要发出动静,循着那点灯火,慢慢摸了过去。

    渐近之时,才发现那是一处窗户里面透出的火光,那窗户打开着,里面灯火并不是十分明亮,但是在漆黑的夜里,却颇为显眼。

    楚欢闪身到得一颗大树下,远远透过窗户往里面望进去,只见到那似乎是一处书房,隐隐瞧见一人趴在桌子上,似乎正伏案而眠,距离太远,一时间也看不清具体情况,不知那人是否就是厉王孙,楚欢微一沉吟,正要靠近过去,便在此时,孙子空在旁扯了扯楚欢衣角,楚欢转过头,便见到孙子空向不远处指了指,楚欢便瞧见一盏灯火由远及近慢慢过来。

    楚欢见状,身体躲在树后,便不显身。

    很快,就瞧见一名丫鬟大半的姑娘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正缓缓过来,径自走到那亮着灯火的屋子前,轻轻敲了敲门,“老爷,我是翠儿,我来收拾东西!”

    孙子空眼中显出异色,低声道:“师傅,这半夜三更,这姑娘跑到这里来收拾东西,是不是收拾床铺?”

    楚欢瞪了他一眼,孙子空讪讪不敢说话。

    翠儿叫了两声,屋里并无动静,楚欢微探头,看的清楚,见到伏案而眠那人没有一丝动静,似乎在沉睡之中。

    翠儿见无人答应,提着灯笼走到窗户边,往里面看了看,随即又回到门前,伸手推了推,听得“嘎吱”一声响,大门竟没有拴上,翠儿愣了一下,却还是进了屋里。

    楚欢仔细注视着窗内的动静,很快,就见到翠儿的身影出现在窗户里面,见到翠儿将灯笼放在桌上,然后走到书岸边上,也听不见那边说什么,只见到翠儿站在那人身边片刻,猛见得那翠儿转身便跑,就似乎见了鬼一样,楚欢心下一沉,知道事情不妙,瞧见那翠儿已经飞奔出大门,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竟是没有停下,往东边飞跑而去。

    孙子空和楚欢都是诧异无比,孙子空吃惊间,却听得楚欢已经低声道:“上树!”二话不说,身如灵猿,往树上攀爬上去。

    孙子空不知道楚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跟着爬上了树。

    这棵大树显然很有些年头,古木参天,虽然冬日里没有繁茂的树叶,但是枝干甚多,深夜时分,躲在树上,却也颇为隐蔽。

    楚欢并没有爬得太高,到的能够看到窗内情景的时候,便即停下,身体掩在枝干之间,此时却瞧见屋内那伏案而眠之人依然是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便听得脚步声响,随即灯火大亮,便见到东边出现了十几盏灯笼,一大群人正迅速往这边过来。

    当先是一名妇人,身后跟着护院的家丁,还有数名丫头,那妇人脚步很快,到得门前,第一个进入屋内,楚欢看到她进到内屋后,也是往那案边过去,很快就听得她惊呼声道:“快,快去请大夫,快……!”又叫道:“快来两个人帮忙……!”

    便有数名家丁冲进去,楚欢皱起眉头,很快,瞧见几名家丁小心翼翼地抬着那伏案而眠之人,屋内一时间闹哄哄的,人影闪绰,更有几人就站在窗户边上,挡住了楚欢的视线,里面的情况一时间却是瞧不见。

    孙子空忍不住凑近楚欢耳边,压低声音道:“师傅,他好像出事了!”

    楚欢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下面忙成一团,楚欢和孙子空二人在树上尽收眼底,过了小半天,瞧见一名家丁连拖带拽地将一名灰胡子老头儿带过来,那老头儿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摆手,“等一下,让老朽喘口气……!”

    那家丁怒道:“要是耽搁了老爷,你这口气也别喘了……!”已经冲着屋内叫道:“大夫过来了……!”

    屋内立刻拥出几个人,七手八脚将那大夫带了进去,很快,就见到屋内的人全都出来,窗户和大门都被关上,只有那妇人和大夫还留在里面。

    家丁和丫鬟们此时就都聚在门前,更有几人来到树下,一个个都显得十分紧张,议论纷纷,听得一个人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他身体一向很好,怎地突然出这种事儿?”

    旁边已经有人道:“你们没瞧见,老爷那是中毒了。”

    “中毒?”

    “老爷的鼻孔出血,那血色不是红色的。”一名家丁道:“只有中毒才会那样。”

    “怎么可能中毒?”旁边有人怀疑道:“是谁下的毒?”

    “对了,翠儿,你过来。”一名颇为年长的老者招了招手,此人倒似乎是厉府管事的,那第一个发现事情的翠儿急忙过来,那老者已经问道:“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可瞧见有什么其他的人在这里?”

    翠儿小脸蛋苍白,胆战心惊摇头道:“没有。我来的时候,老爷的大门没有关严实,我叫了几声,老爷都没有答应,我从窗户见到老爷好像睡着了,不敢打扰,就过去试着推门,门就打开了。”这姑娘心有余悸,说话之时,带着颤音,“我进了屋里,见老爷还没醒,就过去想将老爷夜宵的碗筷收拾,可是见到那碗红枣粥只吃了小半碗,所以想问一问老爷还要不要吃……!”

    众人都不说话,听翠儿陈述,也正因众人不说话,楚欢虽然在树上,却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老爷睡着,我也不敢叫醒,就想在外面等一会儿,可是……可是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子怪味!”

    “什么味道?”老者沉声道。

    “血。”翠儿颤声道:“是血的腥味……我就看了看,才发现……才发现老爷的桌上有血……!”

    四下里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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