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老家伙胆子挺大的,仗着你不会想到绑架你女儿的人是他,居然连躲都懒得躲,只是把窝挪到郊区来。”关耀之打量过四周后开口道。
藿莛东蹙眉不语,下了车便朝别墅的大门走去,而身后立即有人追上来,跑到门口一阵猛敲。
半晌,才有人从里头跑出来,隔着铁门神色慌张的望着门外的一大票陌生人问,“你们找、找谁?”
回答他的是一把抵着他额头的黑色手枪。
“开门。”李仁硬邦邦蹦出两个字,那人腿一软,点头如倒蒜,很快开了门,而李仁带着一票人迅速冲进去,各据一个方位防范有人突袭。
藿莛东眼观八方,目光扫向开门那个男人,冷声问,“你们家老爷呢?”
“老、老爷他、他——”
“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入土半截的老人,还带这么多人来看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响起一个明显夹杂讥诮的声音。
老人牵着小女孩的手缓缓走下来,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前方在看到小女孩时俊容掠过惊喜和激动的藿莛东身上,嘲讽一笑,“真是有心。
藿莛东完全无视对方的讥诮和嘲讽,目光直直望着他手里牵着的小女孩,那张熟悉的小脸蛋上湛蓝如海的大眼和那一头棕色的卷发让他眼眶湿热,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胀痛难忍。
他深呼吸,忍住喉咙那股不适,微笑着朝小女孩展开双臂,“橙橙,过来爹地这儿。”
死死拽住老人裤管的小女孩惊慌的躲到老人身后,一副极其害怕看到他的样子。
女儿的反应好比晴天霹雳,藿莛东震愕地望着忽然间笑出声的老人,俊容一点点冷下来,瞬间阴沉森寒。
“向嵘,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呵,你现在是不但不用敬语了,就连伯父都懒得叫了,直接连名带姓的叫我,如果藿贤知道你这么不懂尊卑,怕是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教训你。”
向嵘望着处于盛怒中的藿莛东,心头的快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个害他女儿变成植物人,毁了她一辈子幸福的魔鬼,他忍耐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能亲眼目睹他失控的时候。
“我再问一句,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藿莛东出口的声音冷若冰霜,众人强烈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怒气正一点点扩散开来。
向嵘却是肆无忌惮,依旧笑着,毫无惧意。
“我什么都没做,她也不是你女儿,而是我的孙女,她叫宝宝。”向嵘说着把躲到自己身后的小女孩拉到前面来,“宝宝,叫爷爷。”
小女孩怯怯地看了眼藿莛东,又迅速转开眼,把脸转到身后,却也不叫向嵘。
“乖,宝宝叫爷爷,爷爷才能告诉你谁是给妈妈施了魔法让妈妈变成植物人的魔鬼。”
小女孩听到植物人和魔鬼,好奇的仰头,“爷爷,真的有魔鬼吗?”
“当然有,呐,你看,他就是魔鬼。”向嵘指着脸色铁青的藿莛东,冷冷的笑意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般透着切齿的恨意。
小女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来,这次不知怎么的竟然不怕藿莛东了,甚至带着一丝敌意,随即小眉头一皱,将手头的一只玩具掷向藿莛东。
“魔鬼是坏人,豌豆射手杀魔鬼。”
眼前这一幕让藿莛东始料未及。
女儿不但不认识他,还叫向嵘爷爷,叫向朵怡妈妈,并且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把他当作魔鬼。
怎么会这样?向嵘这只老狐狸到底对女儿做了什么?
“不对。”一旁的关耀之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向嵘完好的两条腿上,“我记得你好象中风导致半身不遂,现在看你能走能跳,敢情关于你中风的事都是你制造出的假象?”
“如果我不那么做,估计现在也被他弄成植物人了。”向嵘冷哼。
“意思是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你女儿的事和阿东有关?”
“真亏你们说得出口!”向嵘忽地爆怒,目光似刃一样剜着藿莛东,“就算小朵再不是,你再恨她,可她毕竟是我向家唯一的骨血,你怎么就狠得下心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你简直禽‘兽不如!”
“你好象误会阿东了。”关耀之慢幽幽地开口,揉着额说,“是我开了辆越野车把你女儿撞成那个样子的,说起来惭愧,当时只是想把她撞昏给她个教训的,没想到一时没把握好车速,居然把她撞成了植物人,真是有愧我车神的称号。”
这番话犹如火上浇油,点燃了向嵘满腔的怒火,身子气得抖如筛糠,而他却笑了,“你们有种,不过那又如何?如今我也是一报还一报,你们害我女儿变成植物人,我把他女儿变成我孙女,现在她只认我,却不认你,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藿莛东拧眉沉默了会,问,“你那时制造中风的假象骗我,是因为宽威在找机会报复我时发现了你女儿车祸这个秘密,所以他找上你做这笔交易,你出钱而他出力?”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向嵘嗤笑,“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让警察抓我坐牢?还是把我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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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刀万剐?
藿莛东望着敌视他的女儿,忖着向嵘的话,半晌没有回应。大文学
如果女儿的转变真是因为向嵘对她做了什么,那么千刀万剐都是轻饶他了。
垂眸抚额沉吟了会,他挥挥手,李仁会意,立即带人上楼。懒
向嵘愀然变色,冲过去阻止,“你们要做什么!我女儿是病人,她已经半死不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爷爷~”被向嵘甩开的小丫头嚷嚷着要扑过去抱他的腿,身子却突然一轻,腾空被抱入一具宽阔的胸怀里。
藿莛东如愿抱到失而复得的女儿,内心的震颤无言以表。
而小丫头在看到抱她的人后却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扭动着小胳膊小腿的乱踢乱打。
藿莛东怕伤着她不敢抱得太用力,因此小丫头扭得很欢快,小爪子在藿莛东脸上刷刷抓下几条血痕,把关耀之看得傻眼,心里直叹果然小人和女子都是世上最恐怖的生物。
藿莛东却是因女儿撒泼的样子想起那时死缠着他的岑欢,忍不住笑出声,捉住女儿又要在他脸上抓的小手耐心哄着,“橙橙,我是爹地,你最喜欢的爹地。大文学”
“魔鬼!你是施法让妈妈变成植物人的魔鬼,你放开我,我不要你,你走开……”小丫头闭着眼又是一阵尖叫,不论藿莛东怎么哄都不肯听。
向嵘见状冷笑,“她已经没有半点以前的记忆,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现在你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魔鬼,她面对你只会害怕、排斥、憎恨,你妄想她会认你。”虫
藿莛东制住哭闹的女儿,目光冷冷看过去,眼神冷得出奇,“不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忘记了以前的记忆,我总会有办法让她记起。而我就算不对付你,你往后也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至于你女儿,她现在是个活死人,但在你进监狱后,她会彻底变成一个死人!”
“你闭嘴!不准你诅咒我女儿!”向嵘发了疯一样要冲过来,李仁等人立即将他抓住。
“藿莛东,你信不信报应?你女儿忘记你就是你的报应,是老天对你的惩罚!”向嵘不甘心的诅咒怒骂,目光投向藿莛东怀里的小丫头,口气一软道,“宝宝,魔鬼要害爷爷,你救爷爷。”
哭得小脸上满是泪水的小丫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点点头,然后趴在藿莛东肩上张嘴一口狠狠咬下去。
藿莛东皱眉,被女儿这样咬虽然不是很痛,可心里却实在难受。大文学
关耀之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向嵘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疯了?居然叫一个小孩救他?”
向嵘不理会他的嘲讽,又对小丫头说,“宝宝,过爷爷这边来。”
像是被操控的木偶,小丫头听话的松口,然后挣扎着要从藿莛东身上下来。
“……我要爷爷……你放开我……我要爷爷……”
藿莛东沉下脸,“李仁,打电话给蒋局,让他过来抓人。”
李仁应声照办。
向嵘脸色刷白。
藿莛东不想再继续浪费一秒钟,抱着女儿转身朝门外走去。
“宝宝!”
向嵘大喊,想去追,却苦于被人制住无法动弹。
“爷爷……”小丫头趴在藿莛东肩上,望着向嵘眼泪狂落。
“坏人坏人坏人……”她没头没脑的在藿莛东脸上咬,又哭又喊,“我要爷爷我要爷爷……坏人坏人……”
向嵘望着藿莛东的背影,之前那股子肆无忌惮的嚣张气焰和有恃无恐此刻全然不见,双腿一下瘫软,如同泄气的皮球。
“藿莛东,你能不能看在我这段时间待你女儿不薄的份上饶了小朵,在我进监狱后把她送去医院找人照顾她?”女儿是他唯一的牵挂,他可以在监狱度过余生,却无法忍心在自己进监狱后女儿因没人照顾而随时死亡。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关耀之冷冷抛来一句。
而藿莛东停下来,却没回头。
向嵘因此升起一丝希望,又道,“我真的没对你女儿做什么,她会失去以前的记忆是因为头部受了伤。”
背对他的身影猛然一震,回头看过来,目光锋锐如刃,“你说什么?”
“你女儿的头部受过伤,伤口在她左耳上方,虽然伤口已经好了,但疤还在。而她就是因为受伤时头部遭到撞击才导致失忆。”
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再反抗的向嵘全盘托出,只盼他能发发善心,给女儿一个去处。
“宽威精心策划了你女儿在机场离奇失踪的案子,他早在你和小朵悔婚之前就已经盯上你们,所以对岑欢并不陌生,那日在机场他找人假扮岑欢,仅利用和她相似的背影及轮廓就把你女儿骗了出去。之后那个女人把你女儿带去宽威的住处,你女儿发现自己被骗又哭又闹,被那个女人打了一巴掌撞到柜角昏了过去,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他本来是因为憎恨藿莛东所以想把他女儿卖去国外的,可那小丫头一醒来就叫他爷爷。
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听到有人叫他爷爷,没想到仇人的女儿却圆了他这个遗憾。
面对那双纯洁无暇的大眼和天真可爱的天使面孔,他不论如何狠不下心再把她卖到国外去,所以起了私心,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当孙女养。
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不想百密一疏,终是成遗憾。
“我当时汇款给宽威动了那么多手脚,就连帐户名都不是我自己的,你是怎么知道和宽威做交易的人是我?”他困惑的问藿莛东。
“是那个七十多岁老头的姓提醒了藿总你这个人的存在。”打完电话的李仁代为回答,又说,“其实你就算找个和你不同姓的人我们最终也能查到你,不过是慢一点。”
藿莛东瞥一眼怀里哭闹得累了却还抽抽噎噎的女儿,面无表情的看向李仁,“找到那个女人。”
“那我女儿呢?”向嵘忙问。
藿莛东仿若未闻,很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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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汽车疾驰在僻静的马路上,关耀之从后视镜上睨一眼身后抱着哭闹的女儿有些手忙脚乱的发小,心头一片唏嘘。
“阿东,你那么辛苦瞒着欢欢,就是不想让她再次失望伤心,现在孩子平安无事,你是不是该把一切告诉她,两人都别在折腾了,一家团聚?”
藿莛东望他一眼,没说话。
仿佛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见到向嵘,他抱着她一出别墅的门,她忽然挣扎得更厉害了,哭哑了的嗓子即使不太喊得出来也仍在声嘶力竭的喊着,那一声声揪心的撕喊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难受不已。
连他这样一个大男人都难以忍受女儿这样哭闹,更何况是视女儿有如性命的岑欢?
况且她现在怀有身孕,如果知道女儿不但失去记忆,而且还只认向嵘是亲人,她会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思忖间一时没捉住女儿的手,脸上一痛,又多了几条血痕。
他回神,望着眼睛红肿得厉害的女儿,眼里流露出心疼和一丝无奈。
这样倔强的哭个不停,性子真是像极了岑欢。
他缓下声哄她,而一心只认向嵘的小丫头却根本不听,直到哭得精疲力尽,才抽搐着昏沉沉睡过去。
空间一下静下来,藿莛东轻柔的抱着女儿,见车子已经驶入M省市区,想了想,让关耀之把车开去了M省的脑科医院。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进入脑科医院,关耀之不知拨了通电话给谁,两人刚下车,就已经有人快步走过来迎接。
“关少,藿总,两位好。”脑科医院的院长恭谨地和两人招呼,随即又道,“我已经和我们院的权威脑科医生打过招呼,两位请。”
没有多余的客套,和脑科专家见过面后,在不会惊醒小丫头的情况下,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最后脑科专家给出的结论却并不乐观。
“由外伤引起的记忆缺失如果当时及时治疗,清除脑中的淤血和缓解脑震荡症状,或许还能在几年之内慢慢恢复。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脑科专家迟疑着,脸色不太好的摇头。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没可能恢复?”
“倒也不是这么说,毕竟因为时间及其他原因,只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如果您想更进一步确诊,那只能多花几天时间,我安排给您女儿做一系列精细的检查,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
几天时间?
藿莛东沉吟了会,垂眸瞥了眼怀里还在睡的女儿,目光落在她左耳上方被拨开头发而暴露出来的一条三指宽的疤痕上,点头。
“给我尽快安排。”
他吩咐,抱着女儿去关耀之已经预订好的酒店。
许是真的太伤心,藿莛东把她放到床上时,她突然又哭了起来,眼睛却是闭着的,显然还没醒。
藿莛东不敢出声,只是轻抚她的背安抚。
幸好只哭了一会小丫头就不哭了,再次睡得昏天暗地。
藿莛东望着蜷成一团的小人儿,难忍心头的酸涩胀痛,尽管深吸了好几口气,仍是觉得难受。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原来这么丰富,是岑欢母女让他体会到了这些爱情亲情中的酸甜苦辣,所以他才更体会如果岑欢见到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会有多心痛。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他想起那晚离开时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岑欢,鬼使神差的竟然拿了手机拨出她的号码。
有些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听到电话那端提示用户已关机的女音时,被一抹失望替代。
尔后手机骤然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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