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侄,心情仿佛很是畅快,高声道“你们都给本汗好生的伺候着,否则本汗就将你们送去军营。”
女奴身子微颤,更加的柔顺谄媚,军营?这两个字仿佛重锤一样砸在海兰珠的心头,以前故意忽略的事情再次唤起,指甲扣进肉中,猛然站起身,素白的脸色,漆黑的眼中透着轻蔑很是显眼,努尔哈赤愣了一瞬,高声道“海兰珠,你这是有话要说。”
努尔哈赤阴沉沉的话语让海兰珠冷静下来,他投注在海兰珠身上的压力和血腥之气,让海兰珠很不舒服,后背冒出冷汗来,男人们停下了同怀中女奴的调笑,女人们也停止了言谈,大殿里的乐曲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海兰珠身上。
“大汗,我看海兰珠是想跳上一曲吧,我听布木布泰说过,海兰珠可是很会跳舞的。”阿巴亥唇边勾起一抹媚笑,靠近努尔哈赤柔声的撒娇道“当初没有瞧见海兰珠的舞蹈,我还颇为遗憾,今日是我的生辰,不妨让海兰珠一展舞技,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海兰珠双拳紧紧的攥紧,抬眼冷冷的盯着阿巴亥,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面对阿巴亥的请求,努尔哈赤本想答应,却望见海兰珠往日水润的眸子仿佛燃烧的火焰,那般的动人,那么的炙热,衬得她整个人褪去了柔美,多了几许从未在女子身上见过的英气。
努尔哈赤迟疑了,海兰珠环顾四周,在她的目光下,竟然无一人再涌起让她跳舞之念,仿佛想一想都是亵渎。
“大妃,请恕海兰珠难以从命,我是皇太极的福晋,是科尔沁尊贵的格格,我的舞蹈只会跳给我喜欢的人看。”海兰珠收敛了怒气,昂首毫不示弱的看着阿巴亥,眸光仿佛透着浓浓的嘲讽,唇边却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让阿巴亥仿佛坠入冰火两重天中,心中不由的一紧,靠着努尔哈赤娇嗔道“大汗,难道您不想看?”旋即看着海兰珠,得意的提醒“大汗可是四贝勒的阿玛,你难道不尊敬大汗?”
海兰珠嫣然浅笑,向努尔哈赤行了一个蒙古礼,抬头望进努尔哈赤的清醒的眼底,开口说道“大汗自然是最英明不过,他在这种场合又怎么会勉强我海兰珠跳舞?”
努尔哈赤放开了阿巴亥,猛然起身,几步来到海兰珠面前,扑面而来的迫人气势,让人低头臣服,海兰珠并不示弱,忍住心中的颤动,纹丝不动,望见努尔哈赤阴冷的目光,海兰珠反倒不怕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比起受的屈辱,死反而是最不可怕的,至于科尔沁,努尔哈赤应该不会因这事迁怒,那样得不偿失,更何况海兰珠并不觉得有错,快速闪过这道念头,海兰珠觉得身上压力轻了许多,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洒脱,云淡风轻。
“海兰珠,难道你不怕本汗?”努尔哈赤摸着腰间的宝刀,海兰珠的眸光在宝刀上扫了一圈,同皇太极经常佩戴的宝刀极为相似,应该是一对的,淡淡的说道“大汗,您要是为这点小事就责罚海兰珠?因为大妃的软言相求就不顾出征在外的皇太极,以及蒙古科尔沁?”
“你在威胁本汗?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努尔哈赤目光更加锐利,旁边看热闹的众人都有几分心惊肉跳,努尔哈赤的怒气每个人都能察觉到,更何况是身处旋窝中心的海兰珠。
海兰珠轻轻的摇头,再次望着努尔哈赤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敢,大汗您的英明打下了这份基业,占据辽东同大明对峙,此时让海兰珠跳舞,只会带给海兰珠屈辱,而且也是对您最看重儿子的侮辱,我海兰珠不够聪明圆滑,却也绝不是委屈求全的人。”
努尔哈赤眼里的激赏一闪而过,苍啷一声,将宝刀拔出半截,银白色的寒光让海兰珠眯了眯眼睛,努尔哈赤低笑道“若是本汗执意如此呢?海兰珠,你真的不怕死?”
缓缓的将宝刀完全拔出,刀剑离海兰珠的咽喉仅仅三寸,海兰珠笑意更浓,晶亮的眸光中闪过锋芒,反倒上前,努尔哈赤有些慌忙的收回宝刀,却见海兰珠漂亮的一个旋身,鬓间的流苏同宝刀的寒光交错,众人眯了眯眼睛,等到再凝神时,见宝刀竟然落在海兰珠手中,嗡的一声,众人吃惊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努尔哈赤眼里同样很是震惊,刚刚海兰珠靠近时,她身上的幽香让努尔哈赤不觉得有些愣神,突然胳膊一麻,再回神已经宝刀易主,不禁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海兰珠看了一眼手中的宝刀,蛾眉微挑,露出顽皮的笑意,肖逸你的擒拿术真的很好用,敛声到“多谢大汗赐刀。”海兰珠明白,在众人面前不能让努尔哈赤失去颜面,爱面子兴许就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传统。
努尔哈赤同海兰珠对视半晌,海兰珠突然将宝刀玩挽出一个刀花,随即宝刀归鞘,努尔哈赤有丝狐疑,她不像是单单耍刀之人,旁边有人眼尖的惊呼“血,血,流血了。”
此时众人才见到海兰珠的旗袍慢慢的染上了赤红,玫瑰紫的旗袍绽放出不规则妖艳的血花,那伤痕仿佛并不在海兰珠身上一样,她神情平缓的说道“大汗,海兰珠刀法不精,伤了自己的腿,无法为大妃献舞”
努尔哈赤抚掌朗声大笑,“好,好,好。”连声叫好,高声赞道“不愧是科尔沁最尊贵的明珠,皇太极,皇太极所为值得,好,本汗将这柄刀赏给你。”
“多谢大汗。”血越流越多,海兰珠的脸有一份苍白,虽然她下手有分寸,可是终究是割伤自己,真的很疼,不只是伤口疼,更多的是心疼,纳喇氏忍不住上前扶住海兰珠,关切的看着她,海兰珠向她微微的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努尔哈赤转身重新落座,并没有看阿巴亥惊愕的脸色,众人的目光紧紧的锁住海兰珠,刚刚的一切带给他们极大的震撼,重复默念往常只有美貌的名字,海兰珠,海兰珠。
阿敏的眼神更加的火烫,仿佛要将海兰珠撕碎,压在身下,感受那抹柔韧和征服的快感,莽古尔泰也隐去了嘴边的调笑。
一直沉默的多铎,神情更加复杂,同海兰珠对峙的,造成这一切是他的亲生额娘,不能怨恨额娘,可见到海兰珠的伤痕,他心中苦涩不已,海兰珠身上的傲骨深深的吸引着他的目光,若是旁人恐怕早就应下了吧,
多铎突然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竟然看见海兰珠俏皮的向自己眨眼?她并没有责怪自己?多铎心中泛起一丝的喜悦,随即缓缓的垂下眼帘,自己额娘的心思他何尝不知,以后得劝着额娘少同海兰珠红脸,若想十四哥登上汗位,就不能得罪手握重兵的皇太极,以及海兰珠身后的娘家。
哲哲抓紧布木布泰的手,不自觉的重复道“这就是海兰珠?”布木布泰眼里同样带着震惊,带着几许敬佩的叹道“这就是姐姐,总能出乎意料之外,扭转一切的不利局面,当你把她逼迫到悬崖边上,却也是她最耀眼之时,反倒成就她万丈荣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惊变爆发
一场惊变让大殿里的众人仿佛失去了饮酒作乐的兴趣,端着酒杯瞟着海兰珠,心神飘忽,是不是所有蒙古科尔沁来的格格都会如此,还是就只她单单不同?
“你不去处理一下伤口吗?总是这样流血伤身子。”纳喇氏轻声劝道,海兰珠扯动嘴角,垂下睫毛,声音带着一丝疲倦的摇头“不用,我还是回贝勒府再去处置吧,这点小伤不碍事。”
海兰珠此时才明白,嫁给皇太极并不意味着以后的就安稳了,还有许多的凶险暗礁存在,当着众人面前,还能有所顾忌,若是自己单独一人?谁知道这些拿女人当玩物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来?难道非要等到皇太极登上汗位?众人的眼神,让海兰珠心中烦闷,难受极了,一点也不见刚刚大出风头后的喜悦,拿起酒杯,放在唇边,突然被人拉住手腕。
“海兰珠,你疯了,受伤了怎么还能饮酒?”哲哲眼里透着疼惜,海兰珠挣脱开手腕,放下酒杯,应了一声“多谢。”就不在多言,哲哲不在意的笑笑,对旁边的纳喇氏道“她性子倔强,到时同你投缘,你多照顾她。”
纳喇氏目光在她们姑侄身上游移着,压下心底的狐疑,点头道“我很喜欢海兰珠福晋,自会注意的。”
哲哲也不再多言,回身做回原处,面色寻常,抿了一口酒,入口却是苦涩,今日她对海兰珠有了个清晰地的认识,不会再轻易的出手,省得好处都被她得了去。
努尔哈赤拿起酒壶,亲自将美酒倒入酒杯中,举起酒杯放在阿巴亥的唇边,低沉的说道“大妃,饮了赐杯,不要辜负本汗的美意。”
不知为何阿巴亥突然身上泛起凉意,美目闪闪的看着努尔哈赤,皓腕轻抬,将酒饮尽,努尔哈赤此时才露出笑意,拍拍她的肩头“你果然柔顺,本王指望你以后也如此。”
“大汗,我会永远的陪着你的,没有人待我比您还好。”阿巴亥信誓旦旦的说道,努尔哈赤瞥了一眼代善,将阿巴亥拥得更紧一些,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本汗上两个月忙于政务,好像许久没让你伺候了,冷落了你,今日补上如何?”
阿巴亥心中一紧,芙蓉面上涌起一分娇笑“能伺候大汗是我的荣幸。”她的手指还在努尔哈赤的胸前挑逗着,努尔哈赤朗声笑道“本汗,就喜欢你的这份识趣。”
“大汗对大妃真是情深意重。”纳喇氏叹道,海兰珠微微一笑,瞄了一眼在上位上相拥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的无奈,娇艳年轻的阿巴亥在苍老头发斑白,脸上堆满褶皱的努尔哈赤怀中,是那么的不协调,对阿巴亥的厌恨少上了几分,轻叹“大妃,也是可怜之人。”
当宴会即将结束之时,异变再生,阿巴亥突然呕吐起来,而且怎么都止不住,脸色苍白的可怕,神情有几分慌张,偷偷地看了一眼代善,擦擦嘴角,淡笑道“我兴许是用的不好,肠胃里闹腾的很。”
“哦?是这样?”努尔哈赤神色莫测,捏着酒杯,低笑道“本汗以为大妃又能有好消息呢。”向旁边的人扫了一眼,放下酒杯说道“本汗瞧着仿佛像有了身子,大妃,不妨让大夫诊治一下,本汗可是盼望着你能再生个儿子出来,本汗,定会好生的疼爱他。”
“大汗,哪会这么赶巧?”阿巴亥心中更是慌乱,虽然后金开放,若真是惹出事来,她同样吃罪不起,更何况还有自己三个儿子,可是肠胃的不舒服,小腹的微微下垂胀痛,有过生子经验的阿巴亥越发觉得要坏事,抬眼见到努尔哈赤的冰冷目光,刚想岔开话,反倒恶心加剧,再次呕吐起来,旁边的福晋讨好的劝道“大妃,您还是先去歇一会,看样子兴许真的有了音信,让大夫诊脉就好了。”
阿巴亥坐如针扎,猛然起身,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语气里透着焦躁不安,柔声道“大汗,我先去整理一下,一会再同您饮酒。”扶着婢女的手,阿巴亥离开,路过代善跟前时,向他警觉的瞥了一眼,努尔哈赤此时眯着眼睛说道“大妃,别忘了请大夫,本汗要知道你是否有身子,本汗是不是又有了老来子。”
代善身子一震,额头见汗,心中也突突起来,努尔哈赤仿佛没有瞧见他的异样,同旁边的子侄喝起酒来,还有几名随他征战已久的臣子谈笑着,推杯换盏忆起往昔,海兰珠瞥见努尔哈赤身上透着一股英雄迟暮,只能回忆往昔的英勇,刚刚他那番同阿巴亥的面合神离,让海兰珠明白,德音泽恐怕已经见到努尔哈赤,他应该有所安排,繁华热闹的寿宴,此时却透着诡异,仿佛是最后的盛宴一般。
当海兰珠见到代善离席找借口离去,努尔哈赤微微抽动的嘴角,垂下眼帘,事情恐怕不可挽回,努尔哈赤将酒杯磕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惊呆了众人的神经,他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四下巡视一圈,在垂着头的海兰珠身上稍作停留,她到底是个烈性的人,应该不会背着皇太级偷 情,最后停留在一脸茫然的多铎身上,他偏偏闹了肚子去不得疆场,真是命中注定,躲不开。
努尔哈赤知道他老了,比不得年轻的代善,这个年岁却更加疑心,更加想证明他还有能力征服女人,更容不得阿巴亥的背叛,脸色变得狰狞,低声道:“让她进来。”
大殿门再次被打开,一名身穿碧绿色缠枝旗袍的十五六岁的女子,梳着整齐的小把子头,精致的钗环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虽然温顺的低垂着头,却能隐隐见到她清秀的眉眼,白皙细嫩的肌肤,来到努尔哈赤前,声音仿若莺啼“德音泽给大汗请安。”
“起来。”努尔哈赤抬手,德音泽盈盈双眸中如梦似幻,微微仰头看着上面坐的努尔哈赤,唇角溢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小巧秀美的鼻子,樱红的嘴唇,脸颊间那抹绯红,更衬得她柔美上几分,努尔哈赤手攥紧了椅子扶手,虽然早有准备,可德音泽同东哥的相像,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东哥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蠕动着嘴唇,“东哥??????东哥。”
努尔哈赤那低沉衰老透着思念的呼唤,让海兰珠心中一震,却又涌起几分好笑,他如今这神情的样子做给谁看?东哥恐怕根本不会再想见他。听见旁边年老的人,吃惊的抽气声“怎么会如此相像,简直就是东哥再生,一举一动真是太像了。”
“本汗记得你是大妃的婢女,来找本汗有何事?”努尔哈赤到底是一代枭雄,很快的平复下来,德音泽清澈无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柔声道“大汗,你英雄了得,奴婢不忍让您受到欺骗,冒死进言。”
德音泽出乎众人意料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水雾,透着几许坚定,低声道“大妃同大贝勒关系密切,奴婢伺候大妃时,总是见到大贝勒向大妃请安,大妃会遣散奴婢,同单独详谈许久,甚至还有调笑声传来,而且当初大妃曾经送饭食给大贝勒和四贝勒,大贝勒欣然领受,而四贝勒却一下未用。”
“你这贱婢,竟然敢污蔑我额娘?谁给你的胆子?”多铎激动的跳了起来,面容狰狞,挥动着拳头向德音泽冲过去,德音泽身子害怕的颤动,嘴唇哆嗦,尖细的嗓音高喊“大汗,奴婢说的句句实情,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天谴。”
“多铎,你住手。”努尔哈赤猛然起身,高声喝止,多铎踢向德音泽的腿僵硬的空中,努尔哈赤几步来到近前,德音泽仿佛找到依靠一样,躲在他身后,颤抖着声音“大汗,德音泽,德音泽害怕。”
努尔哈赤将她护在了身后,冷哼道“多铎,你想灭口吗?”眼里再也不见往日对多铎的疼爱,凝结成冰,甚至还透着阴鹜,“本汗才想问问,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没有本汗的命令,你就敢意图伤害她?”
“阿玛。”多铎拳头攥得咯咯只响,眼中赤红,略显稚嫩的胸膛由于激愤不停的起伏着,高声道“您怎么能信这个贱婢所言?额娘跟了您十多年,难道你还不了她对您的情意?这是阴谋,这是圈套。”
努尔哈赤攥住多铎伸向德音泽的手腕,脸色更是狰狞“多铎,本汗比你了解她,你还是消停一会的好。”
“阿玛,您难道了?这种话怎么能信?”多铎情绪更加的激动,旁边人看好戏的态度是那么刺目,温暖的大殿却让他觉得彻骨的寒冷。
“是还是不是,本汗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本汗”到底是他疼爱许久的儿子,努尔哈赤还是没有将针对多铎的话讲出来,也算留了分体面给他,只是看着多铎再也无法做到像往日的毫无芥蒂,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发芽重要。
三人成虎是至理名言,海兰珠看着眼前的这场大戏,皇太极终于如你所愿,将水彻底的搅浑,大贝勒代善不管能不能顺利过关,都会最终错失汗从头再来,你离哪个位置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