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赎的灵魂:清水湖的水晕- 第45部分

　　“怎么可能？”我对他的提议感到震惊。“你知道我不能和你比……”

　　“我要你和我比！我要你和我考一样的学校，还要你和我考一样的大学……”他有些霸道地说，然后停下来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我不能一下子消化他的话，只喃喃地说了一句。“不可能的……”

　　“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如果愿意，我就来帮你，如果不愿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季林……虽然我小时候欺负过你，你也不能记恨我到现在……”

　　“记恨？……你不会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哪怕你叫人来打我，我还是喜欢你……”十五岁的季林竟然突然就对我表白了。

　　“你骗我的……”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现在，我成‘肥猪’了……你来取笑我吗？”

　　“是的，我来‘报仇’的，为你小时候总是叫人来打我。所以，我要来伤你的心……我要告诉你，我这个‘仇人’一直都喜欢你，从小时候到现在，从现在到永远……”

　　“我这么胖……”我还是怀疑他的话。

　　“幸好你现在胖了！否则，就轮不上我来说‘喜欢你’……小时候，你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而我只能远远望着……你胖了也还是原来那个你……在我心里，全天底下好像就只有你一个女孩子，你是我眼中独一无二的女孩。我很小就幻想，我长大以后的新娘要是你，而且只能是你！……”　　　　

　　“我现在成绩比你差远了，不可能和你考上一样的学校……”我觉得自己像在梦里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今天开始，我就帮你补习……等明年初三的时候，看你的成绩是怎样的，如果你还是差我很远，我就跟你考一样的学校……”

　　“你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我们才十五岁……”

　　“在古代，女孩子十五岁都嫁人了……”季林异常平静地对我微笑。“十五岁算小吗？从我六七岁开始就知道自己喜欢你，我都没觉得自己可怕……”

　　季林的勇敢胜过了我的胆怯，在我们十五岁那年就开始了早恋。季林平日都是住校的，而我家又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我们几乎每天都坐在一起晚自习，我们每次都坐在我们班教室的最后面的角落，我把遇到的难题拿给他，而他几乎是一看到了题，就有了思路，然后给我讲解。因为有他的鼓励和尽心尽力的帮助，而我也因为害怕辜负他的这份情意而上有了学习上的无穷动力。在初三下学期的时候，我的成绩也进入了年级前十名。最终，我和季林都成功地考取了他一直以来梦想要上的市里某重点中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五章　小落的故事（5）
5

　　进入高中以后，我和季林仍然不在一个班。也正是从高中开始，我才开始了很有成效的减肥生活。

　　季林到书店去为我找一些能让我瘦下来又不影响我身体健康的食谱。不仅如此，他还严格监督我不多吃油腻的垃圾食品。每天早晚，他都陪我到学校的操场去做体育锻炼。他还经常带我去学校游泳池和他一起学游泳。我能学会游泳，并最终在女生堆里成为一名游泳健将，全在于高中那几年的锻炼。

　　季林跟我说，他支持我减肥不是因为讨厌我胖的样子，只是为我身体状况担心，因为胖并不代表健康，人太胖之后往往会精神不好，容易犯困，影响学习效率。为了我们有一天能考上同一所理想的大学，他一定要我好好坚持锻炼身体。季林还对我说，要不是因为胖会影响我的健康，他是宁愿我胖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要是变苗条了，我身边又会像小时候那样围着一群人，那样他很可能没有立足之地了。

　　季林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自从我高二那年完全回落到正常体重之后，我的身心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体的轻盈让我变得扬眉吐气起来，让我有了自信，甚至骄傲和虚荣。我开始喜欢对其他人的外貌和体形评头品足，我还对以前那些不拿正眼看我的男生产生了一种报复心理。我变得爱打扮，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公主”模样。我知道自己皮肤白，穿浅色衣服会更让人眼前一亮，而白色几乎成了我着装上的最爱。那些原本看我不上眼的人都开始傻眼地望我，他们想不到从前那个肥胖的“丑小鸭”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就蜕变成一个“白天鹅”。无论走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我都能感到自己对男生的目光形成了一种强有力的磁场。他们来找我搭讪，逗我开心，还总要送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给我，邀请我吃饭看电影等等。面对那些来献殷勤的人，我几乎从来不提及季林的存在。我不想扫他们的兴，不想让他们觉得来接近我是一件没有“前途”的事情。

　　有一次，季林酸溜溜地对我说：“你现在终于又和小时候一样了，有众星拱月一样的待遇，成了名副其实的‘公主’。我好像又和从前一样，想走近你却觉得自己寸步难移……”

　　“我一直都希望你像别人一样加入‘保护’我的行列……是你自己不愿意走近我……”我轻描淡写地说。

　　“因为我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要成为你眼中的独一无二……”

　　“你一直都是我眼中的独一无二……现在你不是我‘唯一’的男朋友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宛亦，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们，你已经有了我，要他们不要来打你的主意……”季林落寞地对我表示抱怨。

　　“我不提你，他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吗？我们不还是常在一起吗？……再说，就算他们不知道你，这能有什么妨碍呢？我并没有打算接受他们……”我不大所谓地说。“他们自己要来亲近我，要来追捧我，那完全是他们的事情……”

　　“宛亦，他们会影响到你，会让你的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明年就高考了，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考同一所大学？”

　　“我已经不敢那样想了……”我有意伤季林的心。“你能考的大学，我原本就没有多大希望……”

　　“难道是你要想放弃吗？”季林心痛地望着我。“还是你想要放弃我？……”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让自己的眼光变得更现实一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五章　小落的故事（6）
6

　　季林认为我对他已经越来越无所谓，其实这并不是我的真实内心。自从十五岁那年他向我表白开始，他几乎就成了我的精神支柱，当我因为肥胖体形在同学中受到排挤和白眼的时候，当我和别人发生口角争执的时候，我一想到我身边有季林，我的心就受不到任何伤害。有了季林，哪怕全世界的都不喜欢我，不欢迎我，我都可以不在乎。我难以想象没有他来关心我、疼我、在乎我的日子。我也更难以想象，我这辈子除了能适应和接受与他的亲密接触之外，还能适应和接受别的任何人的。他说他只能设想我是他未来的新娘和妻子，其实我的心和他是一样，我也只能设想他才是我未来的新郎和丈夫。可即使这样，在季林需要我对一些问题做出肯定回答以让他“定心”的时候，我却故意表现出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我既想为自己不轻易拒绝其他异性的虚荣“正名”，又想看到他因为在乎我而患得患失的样子。看到他害怕失去我、因为没有安全感而痛苦的样子，我却觉得自己找到了更多的安全感。

　　季林极力容忍我和其他男生眉来眼去，哪怕有些男生故意在他面前对我献殷勤向他挑衅，他也克制自己不生气。我爱他却又有意无意要折磨他，这似乎正是我的“公主”脾性。季林对我并非完全没有一点脾气，他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他不想因为纵容我的“虚荣”而让我惹　火上身。在发生了一起两个男生因为我而有的“搏斗”之后，季林痛心地责备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谁都不喜欢？看到他们为你受伤，两个都躺在医院里，还被学校处分了，你心里很痛快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极端，又不是我让他们打架的？”我满不在乎地说，甚至心上还有一个觉得自己为此很“风光”的闪念，但总的来说，我还是为自己是“罪魁祸首”感到惭愧心慌。

　　“宛亦，你不要总是对那些对你有想法的人‘和颜悦色’、‘来者不拒’，好不好？那样，你只不过是害了人家，也会耽误自己的学习……”

　　“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什么我‘来者不拒’了？我跟谁点了头，说要成为他女朋友了吗？……”我对季林的话倒不服气了。　

　　“既然你不可能接受他们，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

　　“我告诉他们有用吗？人家要对我锲而不舍了，我有什么办法？还有，你不要把话说死了，说什么我不可能接受他们！告诉你，说不定有一天，我就离开你，接受这些追求者中的一个……”

　　“宛亦……”季林红着眼圈低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我就知道只要我一说有可能会和他分手的话，他的气焰立刻就要消失，这几乎是百试不爽的。

　　或许我是因为赌气和季林杠上了，为了有意证明自己的说法，在接下来好几天，我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一天中午，季林又来我们教室门口找我，等着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我却有意在座位上磨蹭着不动身。那时，教室里除了我，还有一个被我们称做“才子”的男生。

　　“才子”是当学期才转来我们班的人。他的确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在外型上潇洒不羁，骨子里却透露出一种沉静和孤傲的文人气质。这个男生很是我们语文老师的宠儿。老师每次点评我们的作文，都要以他的作文来当范文。语文老师多次感叹说，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也有一副“谦谦君子”的“天下胸怀”了。这个男生看过很多世界文学名著，也能背诵古今中外很多名诗人的诗，而且，连中国先秦诸子百家的很多典籍原文，他都很熟悉。他的作文引经据典，文采斐然。理科班来了这么一位“少年才子”，当然格外引人注目。

　　自从这个男生来到我们班，我的目光也被他吸引了，我对他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着迷”。有时候和季林在一起，我的脑子也会浮现出“才子”那副不苟言笑、若有所思的孤高样子。自古“才子”都是浪漫多情的，能够成为“才子”眼中的“佳人”，我仿佛觉得自己会因此而找到“自我”价值。

第二十五章　小落的故事（7）
7

　　或许我说自己也在为“才子”着迷并不准确，我真正着迷的是他这样的人竟然也在为我“着迷”这个事实。其实，我早知道“才子”也为我“着迷”了。他每天中午都走在最后，似乎就是因为我要等季林而走得很晚。我很乐意设想他是为了看我的翩翩背影才总是动作姗姗的样子。那天，我当着季林的面对着“才子”回眸一笑，和他“眉目传情”起来。“才子”像是受到鼓励一般，跟着我走出了教室。在门口的时候，他当着季林的面递给我一张卡片。我发现上面写有一首诗文一样的东西，想必是情诗无疑了。

　　在我想伸手接过来的时候，季林却拽着我的手，不让我去接。不仅如此，他还挡在我前面，愤然打掉“才子”手上的东西，正色警告他：“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吗？你不要对她挖空心思了！”

　　“你有资格代替她说话吗？”“才子”傲慢地扫视季林一眼，自己弯下腰捡起卡片，神色悠然地再次递在我眼前。“请你自己做决定……”

　　“才子”似乎很有信心我会收下来，可是季林的过激反应让我犹豫了。“才子”这样的人值得我和季林做这样的“对抗”吗？可最终，不想打击“才子”追求我的积极性的虚荣又胜过了我的理智。我用力挣脱季林，接过了　

　　“才子”手上的东西，怀着想知道他写了些什么的好奇心。

　　“何宛亦，早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减肥……除了我，还有谁会在你以前好心好意看你第二眼？”季林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刻薄地提起我那不堪回首的“过去”，这让我觉得自己在“才子”面前很没有面子。我原本因为身材异样的确是“丑”的，我们学校大多数师生都知道这个事实。很多女生因为看不惯我的“麻雀变凤凰”之后的那股“得瑟”劲儿，说我虚荣到变态，而且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素养的“花瓶”，因为我来除了在外表“炫”一点之外并没有别的让人称道的地方。

　　一些女生有意疏远我，甚至伙同起来孤立我。表面上，我对她们针对我的言行一笑置之，因为觉得她们只不过是嫉妒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可实际上我心里还是颇为记恨那些说我的人。出于一种报复心理，我便很乐意看到一些“大众情人”公开或高调地追求我。

　　高中时代的季林其实也仍算得上“大众情人”：他外表英俊，成绩优异，为人处事也总是与人为善。他很有人缘，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她们也不能理解当初的季林为什么会看上原本很胖的我。季林因为有了我，完全不给别的女生留任何余地。我虽然感动于季林对女生拒绝得那么干脆，可是我却无法像他那样很轻易就去断绝异性对我的幻想和希望，哪怕事实上他们对我的幻想真的是没有希望的。

　　季林当着“才子”的面讽刺我，说我有了他还不满足，还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围着我转。他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终于激得我和他撕下“脸皮”。

　　“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对我很有恩情吗？现在我告诉你，你还不是我什么人……”我当着“才子”的面和季林吵起来，而且还有意把手上的东西抓得更紧了。

　　“好吧，你自己做选择……”季林的声音小下来。“要么，你把这东西扔了，和我一起走，要么你把这东西拿着，我自己走……”

　　季林那仿佛通牒似的威胁语气激怒了我，让我红着眼对季林喊了一个“你滚”字。心寒的季林捏起拳头从我们身边走开了。

第二十五章　小落的故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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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子”大概想不到我会因为他而和我男朋友闹翻，他似乎觉得我就是在告诉他，我要舍季林而取他了。他满足地笑着走向我，还来拉我的手。我对他突兀的举动感到很不舒服，但是我却莫名其妙地没有立刻甩开他。我的反应似乎更鼓励了他，虽然楼道上已经聚集了有不少看热闹的目光。“才子”竟然还无所顾忌来搂我的腰，在我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我终于对他的动作感到恶心起来，愤而推开他。他几个趔趄之后倒在地上。一些围观的同学哄笑起来，让“才子”感到受辱。他站起来之后，不仅没有对自己的动作表示羞愧，反倒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一样扑向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来强吻我。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没有人缘，也可能是那些围观者想把热闹看到底，竟然没有人来帮我声讨“才子”，我在愤怒和心慌中喊着“季林”。最终，季林跑回到我身边，把拳头落到了“才子”身上……

　　这个事件以我和季林，还有“才子”被学校记以警告处分告终，季林和才子是因为打架斗殴，而我则是因为在教学楼道公然和男同学接吻。我虽然对此感到不服，觉得自己只是个“受害者”。我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后诬陷我，但是我却没有底气对此表示太多的抗议，因为我问心有愧——“才子”来亲我几乎是受到我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