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欧菲菲呢。”
女孩咯咯娇笑一声,伸手摸了摸脸颊,“怎么样,是不是越长越丑,让你认不出来,对了,你有好多年没有回来吧,听说你当了军官啦,现在什么级别了?”
“没有,没有,你是真的越来越漂亮啦,我都认不出来了,我记得你以前很瘦的。”
侯正东呵呵一笑,想起十多年前的青葱岁月,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抱在怀里的迷彩包,想到为了掩护自己而牺牲掉的蝎子和黑子,想到那个替自己挡子弹的狗子,顿时心如刀割,就好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切割着他的心脏。
“是吗,你那时候高大帅气,成绩又好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呢,那时候的我又黑又瘦,估计没有一个男生会注意到我,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小女子真是深感荣幸啊。”
欧菲菲咯咯娇笑一声,她的目光在侯正东抱在怀里的迷彩包,“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我记得你大学上的是军校,毕业就是军官了,现在什么级别了?”
侯正东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迷彩包,掉头看向窗外,“我已经不是军官了,我被单位开除了。”
“你,你,你被部队开除了,为什么?”
欧菲菲一愣,愕然地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
第3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啊,你被开除了,怎么会这样?”
欧菲菲低声惊呼一声,右手捂着嘴巴,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惊讶之色,“我听于林说,你以前还写过信回来的,寄了不少钱回来给你师父修道观的呀。”
“二蛋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多嘴了。”
侯正东闻言苦笑一声,“哎,一言难尽呀,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二蛋大名于林,他跟侯正东的关系极好,两人自小就在乌山镇的双龙村长大,不同的是侯正东是孤儿,是他的师父老道士从外面捡回来的,二蛋则是父母双全,还有个妹妹。
“我在二中当老师。”
欧菲菲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见侯正东转变话题了,自然不会再追着揭他的伤疤,转而跟侯正东聊起了她在祁溪二中当老师的生活。
遇到了老同学,侯正东的旅途就变得惬意了很多,中巴车很快到达了乌山镇,欧菲菲的家在祁溪县唐家岭镇,过了乌山镇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侯正东跟欧菲菲道别下车。
侯正东提着迷彩包走在乌山镇的街道上,发觉这里的变化很大,比起十年前几乎变了个模样,在路边的一家商店,给师父买了很多礼物,口袋里的那几张百元大钞很快就换了主人。
双龙村位于乌山镇的西北,距离镇政府大约有五六公里,与邻镇大洲桥镇毗邻,两个镇之间隔着一座大山,因为这座山远远地看起来就好像二龙相争,因而这座山就叫做双龙山,山上有一座古老的道观,叫双龙观。
侯正东就是在这座道观里长大的,他是被道观里道号玉虚子的老道捡回来的。
看着远处半山腰上,沐浴在夕阳下熟悉的道观,侯正东心里激动不已,师父看到自己回来,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此刻太阳开始落山了,阳光比起中午的时候就没那么灼热,双龙山下的田野里一片热闹繁忙的景象,七月正是江南农村搞双抢的繁忙时节,农民们一个个都是争分夺秒的,他们要收了早稻,然后尽早把晚稻的秧苗种到水田里。
“东子,回来啦,多少年没有回来了。”
“东哥,你终于回来啦。”
…………
田野里的人一个个微笑着向侯正东打招呼,只不过,大家都很忙,侯正东跟他们简单地打声招呼,随意聊了几句,一包烟都发完了。
侯正东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到道观前,道观的大门已经明显修缮过了,一只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从道光的大门里走出来,两只鸭子嘎嘎大叫着追了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农家庭院,哪里有一丝道教圣地的样子。
“师父,我回来啦。”
侯正东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大步走进了大门,一只大白鹅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很警惕地打量着侯正东,高扬起脑袋对着他大叫几声,作势就要扑了过来。
“小白,不要闹,自己人。”
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老道士卷起了裤管走了出来,微笑着向侯正东点了点头,“小东,是不是出事了半年的时间没写信回来了?”
“师父,对不起,我,我……”
侯正东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孩子,不要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老道士抚摸着侯正东的脑袋,喟然叹息一声,“你命中注定会有这一劫数,我算到你这几天就要回来了,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师父,我对不起那几个兄弟呀,他们是我从部队带到南疆去的,我说过要把他们安安全全地带回来的,但是,蝎子,黑子,狗子他们三个人为了救我却永远地留在了丛林,他们本来要参加今年的军校招生考试的。”
侯正东匍匐在老道士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起来,“后来,我们找到了那个毒枭的大本营,我违抗了上级的命令,把那毒枭杀了,所以部队就把我开除了……”
老道士正是把侯正东抚养长大的玉虚子。
夜幕降临。
松油灯释放出微弱的光芒,师徒两人在院子里摆开了桌子开始吃饭。
“师父,你怎么不拉电线过来呢,我不是给你邮钱回来了吗?”
侯正东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玉虚子捏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不用拉电线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把房子修缮了一下就够了,这么多年我们师徒两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的声音一顿,“对了,你现在回来了,准备怎么办,总不能以后就留在这道观里陪我终老吧?”
侯正东手里的酒碗一顿,抬起头看着玉虚子,“师父,我要尽快送三个兄弟回家,看一看他们家里的情况,以后,我就替他们照顾家庭,替他们尽孝。”
“孩子,那你以后就很辛苦了,三个家庭要照顾,担子很重呀。”玉虚子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对了,我教你的那些心法还有在练吧?”
“师父,你放心吧,我会努力挣钱的。”侯正东咧嘴一笑,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功夫是天天都在练呢,在南疆丛林里打仗的时候都没断过,只要一运行心法修炼,疲倦感就无影无踪了,他们都当我是超人呢。”
玉虚子一愣,愕然地看着侯正东,心头苦笑一声,这小子呀,这么好的功法,倒是被他当成了驱散疲劳的江湖功夫。
师徒两人吃了饭,又聊了一会儿后各自回房歇息。
丛林里,小拇指大的蚊子不停的飞来飞去,四周一片寂静,侯正东手里抱着把九五式自动步枪,猫着腰行走在落叶之中,耳麦中传来一个那低沉的声音:“十二点方向,有反射光,对方有狙击手,小心!”
侯正东轻轻的一挥手,身后的猴子,蝎子,花猪分别分散着包围而上,寂静的丛林里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宛如一条条蜿蜒逶迤的长蛇在蠕动。侯正东警惕的看着四周,突然远处的亮光一闪,,立即通过耳麦喝道:“黑子,花猪掩护,狗子,蝎子跟我上!”
他的声音刚落,枪声猛然间如同爆豆子一般的响起,一发发子弹打在他附近的数枝树干,一时间枝叶横飞。
“连长,小六子踩断了根数枝,对方就在我们侧面五十米处设下埋伏,八点钟方向。”黑子急促的汇报着,他那边的枪声太大他的声音几乎湮没在枪声里。
“就地待命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等待后援。”
侯正东果断下令,随后抱着自动步枪慢慢的猫着腰,沿着大树之间的空隙,成之字形前进,必须干掉这个狙击手,否则的话,有了狙击手的子弹做引导,对方的人就能辨别自己这些人的方位,组织强大的火力死死地压制住了大家。
再加上对方的人潜伏在丛林里,
情形不对,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侯正东立即一个前滚翻,手中的九五自动步枪立即喷出一条条愤怒的火焰,对面的灌木丛里传来一声声惨叫。
一个弹夹打完,侯正东一个战术前翻动作,滚到到一个大树后取出弹夹刚刚卡上,耳边传来一声狙击枪子弹出膛的声音,旋即感觉到头上一阵冰凉,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力气都一瞬间烟消云散。
“啊。”侯正东大叫一声,翻身而起,满头的汗水如雨点般的低落下来,眼前一片漆黑,一把抓起了手机一按,眼前一亮,就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这是自己在双龙观的家。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的凌晨四点过五分,夜很静,侯正东翻身下床摸出一颗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抬起头眺望向西南方向,嘴里喃喃地念叨起来,兄弟们,我们到家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接过你们的责任,替你们照顾家人。
第4章 有妹何茜
第二天一早,侯正东从道观后的松林里练功回来,玉虚子已经在忙着做早饭了,只不过,让侯正东感到意外的是,师父今天居然没有穿道袍,而是换上了一身比较干净清爽的旧军装,那是他以前在军校读书的时候邮回来给他穿的。
“师父,你要出远门了?”
侯正东洗漱完毕,走到桌子前坐下,小时候玉虚子就总是隔三差五地要消失一阵子,本以为现在老道士年纪大了会收敛一下,想不到这才一到家,他老人家又要出远门了。
“嗯,马上就到五年一次的龙虎山论道了,我今天就要出发,不然就赶不上了。”
玉虚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提着个塑料酒桶走了过来,“小东,你现在退伍了,接下来准备去做点什么,既然你要帮你的三个兄弟照顾家庭,这可需要不少钱的,那你肩膀上的担子就不轻啊。”
“师父,我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侯正东苦笑一声,“当兵这么多年除了带兵打仗,其他的都不会了,不过,这世道总不会饿死人,走一步看一步,我先把几个兄弟送回他们的家乡,其他的我再回来想办法。”
他的声音一顿,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我去给人当保镖,去开出租车,总还是能赚点小钱,再加上我的退伍费也总能维持个几年吧。”
“小东,要不等你完事了来龙虎山找我?”
玉虚子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砸了砸嘴巴,摇头晃脑地叹息一声,“这么多年来,还是觉着自己酿的这酒好喝。”
“师父,我真的学不来做法事的那一套呀。”
侯正东苦笑一声,那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很多年前我就说了,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就跟你学那一套,现在我都大学毕业好多年了,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者。”
玉虚子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臭小子,早知道当年就不把你带回来,本想着能够收个徒弟传了衣钵,哪晓得你这小子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看来呀,老道这一身本事要跟着我进棺材了。”
“师父,你没了衣钵传人,我将来给你养老送终也不错呀。”侯正东嘿嘿一笑,话题一转,“对了,师父,你这次准备去多长时间?”
“不知道,看情况吧,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如果有大机缘的话,没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啦。”
玉虚子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要是你师父我这次真的有大机遇,一年之内没有回来,你也不用再想着给我养老送终了,到时候你记得回来把我房间收拾一下,就离开这里吧。”
侯正东一愣,他知道师父这一辈子都在孜孜追求所谓的天道,梦寐以求都想白日飞升,只可惜这几十年过去了,师父嘴里说的那大机遇还是没有出现。
师徒两人吃了早餐,侯正东将玉虚子送到山下,看着他那消瘦单薄的身影,脑海里突然想起刚刚师父说的话,心里没有来由地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来。
送走了师父玉虚子,侯正东回到道观里,将东西整理了一下,背着迷彩包出发,他必须要尽快把兄弟们送到他们各自的家里,然后开始他的赚钱大计,替侯正东挡子弹牺牲的狗子是祁溪县下花轿镇人,为了掩护他而牺牲的黑子出生在祁溪县花溪镇人,蝎子是江北人。
下花轿镇位于祁溪县的正北方向,距离县城四十公里,花溪镇位于祁溪的西方,距离永川市更近一些,侯正东决定先把狗子送到家,然后再去黑子家里,最后从永川火车站去江北蝎子的家里。
侯正东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下花轿镇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恰好是下花轿镇赶圩的日子,他想起狗子说的他家里有重病在床的老娘和读高中的妹妹,也知道该买些什么礼物去看望她们,就去商店里找老板咨询了一下意见买了不少礼物,又向老板打听一下狗子所在的团结村的地址。
老板的回答让侯正东有些意外,团结村居然就在镇政府不远处,立即向老板道谢一声,提起东西匆匆离去。
侯正东背着迷彩包,按照老板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十来分钟,侯正东就看见一个村落,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孩子正站在在村口的小溪里洗脸,她身上的衣服上还沾有不少泥垢,头发上也沾了不少草屑,显然是刚刚才从田野里劳作回来。
“姑娘,打搅一下,请问这里是团结村吗?”
侯正东提着迷彩包走了过去。
女孩闻言转过身,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有着漂亮的瓜子脸,柳叶眉,柔顺的长发被卷成一团扎在脑后,她看了一眼侯正东,点了点头,“嗯,这里就是团结村,你有什么事吗?”
“谢谢,请问你知道狗子的家在哪里吗?”
侯正东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狗子的大名叫何苟,立即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何苟,我是他的战友。”
“何苟,你认识我哥?”
女孩一愣,漂亮的眉毛一扬,脸蛋上的酒窝微微向下凹陷,一缕灿烂的笑容就在她美丽的脸盘上蔓延开去,“你是他战友,我哥怎么不回家,是不是犯错误了?”
“还有,我一个月以前就写信去告诉他了,我们这边要修公路了,家里的两亩水田就在征地范围之内,村长说要拿他家里的水田跟我们换,我妈妈不答应就被村长那宝贝儿子何旺给打了一顿,我妈现在还躺在病床是……”
女孩说着说着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侯正东眉头一拧,为了这一次打击金山角毒枭的行动,上级准备很充分,把几个单位的战友们提前半年召集起来培训,增强战友之间配合的默契,他早在去年年底就带着狗子他们赶到南疆去了,狗子自然没有收到他妹妹的信了。
“好了,小丫头,不要哭,一切有我呢。”
侯正东拎着迷彩包,看着女孩的脸颊,“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何茜,你家靠近公路那两块田里的水稻已经收了吧,没收割完的就赶紧,明天上午我们就要插秧了。”
一个声音很突兀地从身后响了起来。
侯正东转过身,就见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走过来,裸着上身,穿着一条沙滩裤,脚下趿拉着一双人字拖,活脱脱的一个痞子模样。
“何旺,谁说我们家要跟你换田了。”
何茜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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