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娟子高兴得马上就跑到地里去给几人报喜,一家子的人也是稍稍地放下了那颗担着的心。
最高兴的要数罗氏了,抱着花朵一个劲地说谢谢,话语之中满是感激,又是哭又是笑的。
心中的一个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下午花朵带着老爹去怨鬼道捕鱼的时候,那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
“爹,你小心些,那些乱石堆旁边就不要去了,都是些蛇窝。”
走在那条长满齐腰杂草的黄土路上,花朵边走边提醒着老爹小心。
“朵儿,你不是说那位醉月公子在这附近也有房子吗?”狗子有些好奇,这到处都有毒蛇的地方,那公子怎么就选在这里建了房子?
“是啊,他的房子在那边的水潭子旁边。”其实她自己也没有见过,那日被醉月救了,也只是看到了水潭子边的亭子和石桌,至于房子倒是真的没有见过,瞎猜的。
“待会儿我们捕了鱼回来也给他拿几条去吧。”
狗子看这醉月公子倒是对自家闺女也是不错的,还没娶二丫过门就帮着家里还了债务,一时间还是感激得不得了,能回报的他就尽量回报。
“好的,我去喊他”,花朵转身,像往常一般对着那片鬼林子大喊醉月的名字。
却是只惊起了林中的飞鸟,“叽叽喳喳”一片从头顶飞过。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白衣飘飘的男鬼出来。
“你站这里人家怎么听得到?”狗子对自家丫头这般奇怪的举动极其不解。
“他在的话就一定能听到”,花朵看着那片寂静的林子,微微皱起了眉头,眼里有些疑惑,“走吧,爹,他不在,我们去捕鱼吧”。
自家闺女都说了人不在,狗子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跟着去草帽河走去。
半下午的时间,两人便是用渔网网了一大背篓的鱼回去,却是没有早上昨日早上送回去的那一背篓的鱼大。
都快晚春了,这草帽河的水还是冰凉得要命,花朵想着每日这么泡在水里用小鱼网在那里网也不是个办法,有些浪费时间,便是想着让老爹买条渔船回来也方便些。
“爹,镇上有没有能造渔船的地方?我们再编一个大点的渔网吧,这样省时多了。”
回去的路上,花朵向着狗子提议道。
“也是,一条一条地捕太慢了,明日我上镇子将山里打的那些皮货卖了看能不能凑凑出点银子去买条渔船回来。”
借着这个机会,狗子也正好打算去镇上那桂仁堂看看那醉月公子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爹,以后打着鱼了,多给家里留几条吧,不要舍不得,弟弟妹妹他们都在长个子,他们的身子要紧,钱咱们慢慢赚。”
花朵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老爹灌输一些观念,让他不要老跟着祖母走,都没个自己的想法,老实孝顺得过头了。
“嗯,爹听你的,回去后让你娘给他们伙食开好些,这孩子啊,不能给亏着了。”
两人正聊着天,却是看见对面迎面走来一蓝衣书生,不是那林伟玉是谁?
“花叔,你们去捕鱼回来了?”
那人状似无意之间碰上了花朵两人,便是热络地上来作揖打着招呼。
“是伟玉啊,真是难得见上你出来走,书读累了就是要多出来走走,不要把身子拖垮了。”
狗子很是憨厚地对着秀才笑道。
“花叔说得对极,所以小生这才放了书本出来走走。”
“来拿两条鱼回去让你娘给你熬汤喝补身子吧。”
狗子说着就将背篓从背上放了下来,从路上捡了几根谷草搓成绳子,栓了一条大草鱼和几条鲫鱼要递给林秀才。
“不用了,花叔,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鱼,你们累了这一下午才捕了回来,回去自己吃罢。”林秀才硬是不接那几条鱼。
“你还跟我说这些,拿着,这是花叔送你们的,这里还多着呢,我们自己哪里吃得完?”狗子说着硬要将手里的鱼送出去。
“可是”,林秀才面上有了些难色,看着那鱼还是不接,想了想,从腰间取下一碎银子要递给狗子,“要不这样,当我买了这些可好?花叔你们也要过日子,我不能让你们吃了这个亏”。
狗子看着这林秀才递过来的碎银子,有些急了,急忙推回去,“哎,花叔怎么可以要你的银子,快收回去,收回去”。
“你这么拗来拗去有意思么?我爹给你你就拿着好了,这几条鱼合着就值那么几十文钱,你那碎银子我们穷人家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你找?”
一旁的花朵终是看不过去了,这秀才真是婆婆妈妈的,果然是书读多了就成了朽木了!
“你这孩子,怎么和人家秀才说这样的话,还不快道歉?”狗子看着花朵对着这林家的孩子这么说话,怕她得罪了人家,赶忙教训道。
“无事,无事,花叔不必责怪朵朵,她的话很有道理,是我考虑欠缺了周全,既然朵朵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推迟,收下好了。”
说完,林秀才再不推迟,客气地将那几条鱼接了过来提在手里,对于花朵无礼的话,林秀才脸上倒是无半分的责难生气之意,反而是为着她说话。
花朵只听得他话里的“朵朵”两字就愣住了,这尼玛,原来这身子的原主人也被人叫朵朵,她还以为大家都叫她二丫或是朵儿什么的,想着昨晚醉月那番叫法,现在是一点神秘感都没了,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就她自己在那里幻想,幻想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人知道,这具身子的灵魂换了的,真正的人,是叫李朵朵,而不是花朵。
却是心里还是有些丧气,看着老爹说到:“爹,我累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完便是闷着头往回走了,这秀才真是个怪胎,那身上的马甲换来换去,她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骗过她花朵的眼睛!
“哎,你这孩子,今日这是咋了?”狗子想不通,这朵儿本来不是喜欢得不得了这秀才的吗,怎么现在态度变了好多?一时间又想着那叫醉月的公子,猜测是不是因为有了意中人在避嫌?
本来昨晚打了这孩子一巴掌他已经觉得愧疚万分了,现在也舍不得再苛责她什么,想来只这两个孩子无甚缘分罢了,不好强求,只好跟林秀才道了别就追了上去。
那林秀才就提着手上的鱼,一直站在那路上,看着两人的身影从视线里完全消失,脸上的书卷气的淡然平静瞬间全部撤去,眉宇之间尽是黯然,手上的鱼,突然就变得千斤重了。
良久,抬手捂住半面的脸,笑得凄然,“朵朵,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人,本该宠你护你,却是做了一件最对不起你的事,你永远不会原谅我吧”。
为了追逐名利,他付出了此生最是惨痛的代价,合着那颗全部黑了的心都空了大半。
几番下来,这家里的生活也算是走上了正轨,花朵拿出来交给花氏的那五两银子却是始终不见拿出来给这一大家子的用,半两的猪肉都舍不得买,平日的伙食,幸亏有了那每日的一条鱼给填着才算勉强好过。
看着一家子的人都是面黄肌瘦的,花朵每日便会多留几条鲫鱼下来给大家熬汤喝。
半个月的时间,二叔的伤就好了大半,人的气色也是好多了,下地活动一点问题都没有,看着二叔这样,花朵在心里一直揪着的疙瘩也好了些,要是这二叔真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其实,最怕的就是,失去,那种无助,很痛苦。
有时候,看着二叔一家子那快乐幸福的样子,她羡慕得紧,老是想着自己的爸妈,简单的日子,简单的幸福,她明明是被父母宠在手心的宝贝,却是一夕之间,就失去了好多,成了现在的花朵。
觉得孤单了,便是想去找醉月陪着自己坐坐就好,却是去了好几次,都未曾见着那人出现,他就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要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久不得音信的花朵,不知为何,心里就茫然了起来,有些空,就是是演一部言情剧,男主突然玩儿失踪,不演了,然后便是永远没有结果,留下无限悬念给观众,这尼玛,男主都死到哪里去了?
可能是男主泡妞去了吧,没时间,花朵自嘲地想着。
其实,她爹狗子后来去镇上买秧苗的时候,就真的去了那桂仁堂去探了探虚实,那掌柜对他倒是尊重有加,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像着老爷一般伺候着,着实让狗子受宠若惊了一把,所见非虚,虽是听说那公子出了远门采购药材去了没见着面有些遗憾,心头却还是高兴的,自家闺女啊,看来是有了好的归处了,他这个当爹的也放心了。
花朵听得老爹这般说话,却只是淡淡反应。
农忙时节已是过了,地头也不需要有那么多人去忙,狗子便让花朵在家里好生休息着,不要她再下地了。
平日里没什么事情,除了帮二叔查看伤情,催着婶子喝她买回来的生子秘方,便是一个人走到那怨鬼道的黄葛树下发呆。
那里倒是经常碰着那村子里的神算子萧婆婆,两人这么几说几说,就熟了起来,后来花朵跟着老爹去捕鱼回来也会多留几条鱼给这萧婆婆送去。
除了隔三差五就碰着了这萧婆婆,另外一个她没想到的就是那林秀才,这段时日,倒是经常看着他在路上乱晃,晃着晃着,就也晃到了这黄葛树下。
“朵朵,又来这里散步来了?”
林秀才见着这么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这人就瘦了好大一圈,眼中往日的神采也是不见了,心中暗自心疼得紧,却又想不出该如何做。
“是啊,这边风景很是不错,我喜欢。”
花朵倚着那巨大的树干坐着,手里捏着一片老叶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眼神却是游离的。
“在下可否有幸,与你一同观赏美景?”
不待她回答,林秀才便是一拂衣摆,很是自然地坐在了花朵的旁边。
“好啊。”
这便是他们见面就会出现的对话,剩下的就全是沉默。
花朵的变化,罗氏很早就察觉出来了,几次把她拉到身边想问个清楚,她都是什么都不说,只说自己最近觉得身子有些疲累,所以才没甚精神,罗氏听来却只是将信将疑。
花朵其实也没有骗她,最近身子的确是觉得有些乏了,老是想打瞌睡,坐在哪里都犯困,人就更没什么精神了。
这日,在那硬木板上睡得不踏实的花朵夜间一直做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噩梦,梦里那些长相凶恶的厉鬼硬是缠着她不放,说是要来索命的,吓得她再是没了半点的睡意,一大早便是起来了,却是突觉一阵干呕,呕了些酸水出来,心头难受得紧,所幸,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还睡着,没有将他们吵醒。
便是到井便洗漱好了,帮着比大家都起得早的二婶烧火去。
“婶儿,我来帮你烧火吧。”
“朵儿,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罗氏正在菜板上切洗好了的红薯,有些惊讶地看着往日喜欢睡懒觉的二丫今日居然早起了。
“我做噩梦呢,吓得一身冷汗,睡不著了,起来帮婶儿你做点事情,待会儿困了再去睡也无妨。”
花朵边说着边打着哈欠,眼皮子却是一点要打架的意思都没有,往灶膛里添了些柴火进去。
“原来是做了噩梦了,没事儿,二丫不怕,梦而已。”听着花朵没事,罗氏便是专心地将手上的红薯切成块待会儿水开了好下下去。
花朵看着二婶转了身过去,借着那灶的遮挡,将左手的袖子提了起来暗中摸了一把脉,那脸色一下子就精彩了好多,嘴角跟着抽了几抽,“我擦!中弹了!”
“啥?中,中啥?”正在专心地“哆哆哆”地切着红薯的罗氏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转头不解地看向她。
“哦哦哦,没事儿没事儿”,花朵这才惊得,幸好婶子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顺手又将手中的玉米杆子折断扔到灶膛里,那火一下子就又燃起了好大,“我说这玉米杆子晒得干,好烧,一进去就燃起来了”。
**呀,**呀……
“这当然,堆在外面晒了好久呢。”
看着盖着锅盖的大铁锅已经开始冒着白气了,罗氏将锅盖揭开,将切好的红薯块都倒进去了,又盖了锅盖继续煮着。
“婶儿,我问你一个问题哈。”
那灶膛的火苗闪动之间,花朵的脸也跟着明暗交换,看不清那脸上的神情。
“嗯?什么问题啊?”
罗氏正弯腰从橱柜里把玉米面提出来放在灶房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子上,听得花朵这般问话,有些奇怪地转头看着她,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说话怪怪的?
“你怀上娟子的时候,辛不辛苦啊?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
罗氏一愣,“你说怀娟子那时候啊?”
说起刚怀上的时候,当然是喜悦极了,不光是她,大成也很是高兴,那种激动的心情到现在都还记得。
“呵呵,那孩子在我肚子里可是让我受了好些罪呢,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好的,连着生她都是折腾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给我出来呢,从头到尾可都是让我吃了好一番苦头。”
说着,却是眉宇之间尽是幸福与喜悦,整个人全身上下都焕发着母性的光辉,看得花朵一阵发愣。
“朵儿,你今日怎么想起了问这个?”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了”,花朵顿了顿,继续说道,“婶子对娟儿可真好”。
花朵说着,倒是真的羡慕了起来,暗中摸了摸那还没什么反应的肚子,脸色有些卡白,却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尼玛什么鬼穿越?所有步骤都给省了就直接当了娘?老娘前世还是个黄花闺女呢,男女情事都没经历过这就怀了种?不公平啊!
看着花朵那一脸的黯然,罗氏心疼得紧,这孩子这句话的意思,她自然是懂的,哪个孩子不希望有亲娘疼着亲爹宠着的?
“朵儿,别想多了,这家里,你婶子和二叔都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着。”
“嗯。”花朵有些鼻音地应了一声,便沉默地烧着火了。
一早上下来,再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再说了。
饭桌上,花氏看着最近这二丫话少了不少,自己故意跟她抬杠她也是不再针锋相对了,也就懒得再去挑她的刺,想着可能是这娃子是怕了她这个当家主母了,便是心中也好过多了,看着家中的不少事情也觉得顺多了。
几人碗里的玉米糊糊才刚喝了几口,就被院子那柴门的人声给打断了。
“快开门!快开门!官差办案!”
听得官差两字,众人均是惊了一惊,这大早上的官差来他们家干甚?
还是花大成反应快,急忙放了手中的碗筷出去开院子那柴门去了,看着那三位身穿红底黑边衙役服,腰间别刀,一脸不近人情的衙役,后面还跟着村长的二儿子花二宝在,满脸疑惑道:“几位官大哥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那为首的满脸络腮胡子,长得也高壮的衙役一把推开花大成,领着身后的人就往着众人吃饭的地来了。
站在那主屋的门槛外面,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花朵和大丫身上,将那花二宝拉到面前,指着两人道:“是哪个?”
“是她!”花二宝一脸愤恨地指着花朵道,那神情,就跟她欠了他祖宗八辈子的债一般。
那衙役将花朵上下打量了个遍,良久,才从怀里取出一张有些泛黄的宣纸,小心打开,露出上面几行字迹清秀的小篆,伸手拿到花朵面前,一脸鄙夷地啐道:“多大的女娃子就学会出来骗人了?没有本事还敢借鬼神之名给人乱开药方子,这药方子是你开的?”
花朵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