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似乎是被花朵这突兀的一声给打断了思绪,醉月将视线从那座山峰上收回来,落在身旁认真地看着他的女子身上,看着那人眼眸之中明显的无趣,暗暗挑了嘴角,“接下来啊,爹走了,娘走了,那孩子也走了,那个家也不幸福了”。
花朵额头黑线跟着一根一根地往下掉,一口狠狠地咬下手中荔枝肥嫩甜美的肉肉,“继续”。
“爹爹娶了一个坏女人,害死了那孩子的娘,那孩子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再也没了幸福的家,只是有一天,他发现,有个女孩,一直陪在他身边,尽管她不知道,他很高兴……”
又是长久的沉默。
平静无波的水面,微风过处,带起阵阵涟漪。
“哗啦”一声,瘦小的脚一下子带起一阵水,溅了旁边的白衣男子一身,白衣男子低眉看着衣衫上的水渍,眼里是淡淡的,一闪而过的温柔缱绻。
“讲得难听死了,不听了,情节一点都不跌宕起伏,该省的不省,不该省的偏偏省完了!你这么讲一句停顿一宿,老娘心头的那么一丝丝的好奇心都被你磨没了!”
花朵转头,满脸不耐地瞪着醉月,若是眼神能杀死人……你知不知道老娘今日心情不好?啊?啊?啊?啊?啊?你知不知道老娘怕黑?啊?啊?啊?啊?啊?……你要是还从老娘眼里读不出来一点的信息,老娘一个眼神让你娃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娘子确定?就不听下面的了?很精彩哦。”
醉月眉眼微弯,看着面前快炸毛的花朵笑道。
“谁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结局我猜都猜得出来。”
花朵没好气地白了醉月一眼,转头继续专心地玩着潭子里的温水去了。
“哦?娘子说说,这是个怎样的结局?”
醉月挑眉,眼眸里满是笑意。
“Happyending啦,那男孩和女孩最后快乐地在一起了”,说到这里,花朵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转头,一脸怀疑地看着醉月,然后,怀疑慢慢变成了明显的鄙夷,道:“你真不会编故事,那女孩陪在他身边自己却不知道,前后矛盾,病句!”
虽然是听不懂花朵前面那一句的意思,醉月后面的意思却是听得清楚,“娘子正解”,只一句话,便是但笑不语。
这意思,花朵却是听出来了两个,一个是,男孩和女孩快乐地在了一起,一个是,他的确不会编故事……哎呀,懒得去问了,这么没营养的故事,她才不屑于去关心结局,不然的话自己的档次也跟着降了好几档。
天色,黑完了,花朵和醉月就坐在这温水潭子旁,无聊地看了一下午的风景,至于看出了个什么心得,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今日,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盖住了,周围,黑得有些厉害,竹林中竹子摇曳的身影,有些像张牙舞爪的鬼怪,看得人脊背一阵阵地发毛。
花朵装作随意地抹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把泡得都有些发白的脚从水里拿起来,水都不擦干净便是套了鞋袜,站起身来,满脸镇定地看着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的人。
“死鬼,我心情不好。”
正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闭目养神的人听着她的声音,睁开眼来。
“有人欺负了娘子,为夫的去教训他,如何?”
“谁要你去教训人了?我才不要你教训人,没有谁欺负我。”
花朵其实心里憋得慌,直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来,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就带上了微微的哭音,看着面前的人,眼里也带上了些许的委屈之色。
醉月一愣,起身,走上前去,将人揽入怀中,抬手轻轻拍着花朵的背,温柔道:“好,不教训,没有人欺负朵朵。”
那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和宠溺。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连老爹都没有对她这么温柔体贴过,有人去疼着宠着,花朵一下子便是变得脆弱了好多,“哇”的一声便是伏在醉月的肩膀上哭了起来,“我想哭”。
“好。”
“你说,呜呜……你给我建的房子呢?我不要露宿街头……”
想着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更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花朵便是一阵心酸,埋头在醉月怀里哭得更凶了起来。
“很快便会建好。”
他以为这小丫头内心坚强得很,遇了那么多的事情,眉头都没皱一下,却原来是,没有找到能让她畅快地哭一场的人,一旦找到了,便又会做回真正的自己吧,想到这里,醉月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坚强如她,脆弱如她,都是心头的宝。
这天下,他也只剩她一人了,怎么宠着,护着,都不为过。
心头憋了一下午的委屈,终于用接近一盏茶的哭发泄出来了,待怀中的人哭够了,醉月才从袖中取出锦帕,将这哭得一塌糊涂的人儿脸上的眼泪鼻涕擦个干净。
“你不是很厉害么?我要你现在就在这潭子旁边造个竹屋出来。”
花朵红着眼睛,乖乖地由着醉月将脸上的东西擦去。
“好。”
“我怕黑,你这里好吓人。”
闹情绪的这么一下子,那天色更是暗了下来,要不是有醉月这么个死鬼在这里,花朵会被直接给吓晕过去,却仍然是手死死地抓着醉月的衣服不放,生怕他离开了自己的身旁。
这么一说,醉月这才注意到,刚才照顾着她的心情去了,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丫头心头是多么害怕,想着从天色暗下来开始这丫头就频频去看身后的竹林,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暗暗责怪自己考虑欠佳,一把便将花朵抱在了怀里,向着远处的小亭子走去,“为夫抱着你,娘子无须害怕,等下这里便好了”。
白日黑夜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差别,他差点忘了,她只是一个平凡女子罢了,她怕黑,其实他早就知晓了。
第二章 温柔执念
寂静了一百多年的怨鬼林,今夜,第一次这般热闹,“怨鬼横行”,到处都有“鬼影”在竹林之间穿行,手中提着亮光昏暗的灯笼,远远看去,像是半夜出来索命的厉鬼,在这片阴森的林子里到处飘游。
黑暗的竹林中,五步一隔,一盏盏的红灯笼被点燃,随着那妖娆的枝桠在风中摇曳,林中的一切,都不再是被黑暗笼罩,连那水潭子中间,都不知何时,立上了一盏大大的红灯笼,朦胧夜色,灯火繁华。
“朵朵,这样可好些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上的僵硬缓和了许多,醉月低头,看着花朵正是满脸好奇地看着那林子中越来越多的灯盏亮了起来,那一双大眼睛又是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微微皱起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好漂亮。”
花朵兴奋地从醉月的腿上跳下来,跑出亭子,看着外面从来未曾见过的景象,这个世界,不再全是黑暗,每一处的地方,都被温柔朦胧的光辉所包围,虽然这个世界依旧寂静,却是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
“你怎么做到的?”
刚才由于光线太暗,花朵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灯笼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待她发现之时,这片翠竹林到处都亮了起来。
“朵朵你猜。”
醉月撑着头,看着花朵,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有些妖异,有些魅惑,夜风将他腰间随意绑上的水色腰带拂起,脑后几缕黑发飞扬,十足的谪仙下凡。
“你那些鬼子鬼孙很给力啊。”
花朵看了一下毫无人烟的竹林,对着醉月竖起了大拇指,果真江湖上混的就是不一样,来如风,去如沙,谁都不知道那些娃娃何时将这里扫荡了一遍,没见着当时胜景,着实可惜。
醉月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一直在远处注意着这处动静的花柔和金财两人,看着面色缓和了不少的教主,心头终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周围的人一摆手势,便是带着人去选址修竹屋去了。
身边现在又有这么一个超级boss在,花朵的胆子一下子便是大了许多,白日里的那股狂劲又是回来了百分之**十,绕着草亭子逛了一圈,突然想着刚才又哭又闹着实是一件上不得台面,又丢面子的事情,一时间就怎么也过不了自尊心那道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走到醉月跟前,看着他浅浅饮着有些竹叶清香的酒水,一脸的平静淡然,“那个,我跟你商量个事哈”。
“何事?”
将手中的酒盏放下,醉月转头看着花朵,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疑惑。
“咳咳……”花朵却是一时不好开口了,转头,看着那被风带起了小小水波的潭子,心中有些小小的纠结,一个大女生,在别人面前哭成那样,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人家现在还没有提出来要笑话自己的意思,自己有没有必要先来揭伤疤?
其实,要让一个人闭嘴的方法,又很多,最直接,最简单的就是,直接,“咔嚓”,花朵在脑海里想象了一遍自己拿着刀子将醉月杀人灭口的场景,那醉月,死的貌似也冤枉了一点,惨了一点,转头,有些心虚地瞧了一眼同样正在仔细地看着她的人,这么一个绝色美人,这样就被自己弄挂了多可惜!看看那眉眼,多魅惑,看看那身段,多勾人,想着想着,花朵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具,嗯嗯,光溜溜的美人身子,那美人正半眯着眼眸,似拒还迎,似嗔非嗔,红唇微张,满含诱惑,一双玉臂,缓缓向着她这方伸来,“爷~”
我擦!花朵突然觉得脑子一热,鼻子下面,似乎又有一股热流,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看着双眼泛着狼光的街头恶女,醉月微微一愣,眼眸里有些不解,再抬头看了一下花朵那鼻子下面两行鼻血落地三尺长,低头琢磨了一瞬,顿时了然,再抬头之时,眼眸里,已是带上了十足的魅惑,眼眸微眯,氤氲着若有似无的水汽,抬手,将手慢慢放在了衣襟之上,将那水色的衣襟,慢慢地,慢慢地,拉下……
亭子四角之处都放上了灯盏,明亮的灯光下,绝世无双的美人,正将自己玉色的脖子,如雪的肌肤,紧实的胸膛一寸寸地展现在花朵的面前。
看着那眼睛都直了的人,醉月暗暗勾起了嘴角,眼眸里满是邀请地看着花朵道:“娘子,为夫的可好看?”
被这一声满含魅惑的低沉妖娆的男声一惊,花朵眨了眨眼,恍然觉得,自己的鼻血流的很是欢畅,急忙转身,跑到水潭边将鼻子上的血洗了个干净,待没流了才转身,瞅了两眼身后正眼眸含笑地看着她的妖孽,眼眸微眯,尼玛,使了杀手锏出来,姐姐扛不住……
好一会儿稳住了心思,花朵才脸不红心不跳地站起来,一脸淡定泰然地走到半敞衣衫的醉月面前,在对方微微疑惑的眼神中,淡然地将他那一身的衣衫拉上去,穿好。
“公子请自重,在下不是柳下惠,你这么百般勾引,小心我这就上了你,要了你的清白,看你以后如何嫁人。”
将醉月身上的衣衫穿好,花朵将一旁的摇摇椅搬过来,坐在醉月旁边,一脸郑重严肃地看着他,大有一副劝人迷途知返的样子。
“为夫可是寂寞的慌了,不知夫人可愿意成全?”
醉月的眼里,已经有了淡淡的揶揄和笑意,看着花朵不紧不慢地说到,那话语,听起来,却是一个,十足地荡妇!
看着这般勾人的样子,花朵不知怎样,一下子便是来了气,两步迈到醉月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眼里是明显的怒火。
“你特么在别人面前也这样的?”
要是今日这醉月敢说一个是字,花朵绝对拿着手刀宰了他,切成一坨一坨再拿去喂猪!
手,被一双大手,从衣襟上拿了下来,握在手里,花朵只见着醉月眼眸里,没有了揶揄,散去了笑意,带上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腰间跟着一紧,就坐在了微微有些凉意的腿上,刚才还是居高临下的姿势,一下子便成了抬头仰视。
醉月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眸里从新带上了温柔的笑意和宠溺,“为夫的当然只在娘子面前这样”。
若是这天下还有第二个人看到这番样子的玄冰教教主,那不好意思,为了好过一点,你还是先一步自行了断吧。
看着离着自己几乎只有鼻子碰着鼻子的距离的人,花朵突然就红了一张脸,那脸腾的一下,似乎就有了二百五十度的高温,越烧越是厉害,一下子便是变得不自在了起来,仿佛这人的怀抱里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大火炉,烧得她直想跳脚逃离。
“好,好的,明白了,明白了。”
花朵微微地挣扎了一下,示意醉月放自己下来,现在这姿势,貌似,有碍路人观瞻,不好,不好,只是腰间的手,紧紧地将她抱住,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背上的手,慢慢抚上她的后脑勺,花朵突然就愣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眸变得比平日幽深了许多,不知道该如何说,该如何去做了。
唇上,突然贴上两片微凉的柔软,浅浅地啄了两下,正在微微挣扎的人,一下子便是彻底僵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低了眉目的人,突然面前的人,面前的景,就似是罩了一层纱,怎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觉,那双微凉的手,正将自己的身子,慢慢地向着一具很是强壮的身体靠去。
感觉怀中的人并没有抗拒,醉月才慢慢往着深处探去,伸出舌头,温柔地将那一张小嘴撬开,慢慢品尝着每一寸早该属于他的地方,双臂越收越紧,就怕一松了,这人就会从自己的眼前,自己的世界,彻底消失,多少年寂寞的期许,多少岁月疯狂的爱恋,盈了心里满满,几乎让人为之疯魔,一时间都像是找到了开闸的地方,洪水决了堤,势不可挡,开始的温柔缱绻,渐渐被疯狂的占有取代,每一个地方,都必须,只能属于自己,就像是一场来自洪荒的祭祀,他需要通过这样实实在在的拥有,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自己的身边,向着所有夜族的神明发誓,不会让她,有任何离开的机会,不会让她,被任何人欺负了去。
昏黄的灯光下,唇舌的疯狂交缠,带着不知是谁的小声喘息,有偶尔的娇吟,有偶尔的粗哑呼吸,让这亭子里,像那潭子一般,升了温度,有些灼人,连着周围的红灯笼,都是带上了淡淡的红晕。
远处,耳力异常好的花柔,一把将旁边的金财拉过来,一阵狂摇,摇得金财一阵金星乱冒,边摇边小声嘀咕着:“小少主啊,小少主啊,宝宝啊,宝宝啊,小少主啊,委屈你了,多忍忍……”
花朵的前世,其实很是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大波澜,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际遇,除了当时考大学的时候“女汉子”了一把选了一个非常霸气的专业之外,其余的便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了,家中是个乖乖女,经常拿着一本本厚厚的医书在家里翻来翻去,就是为了得到家人,尤其是爷爷和外公的赞扬和鼓励,学校里也是个好学生,除了实在是听得无趣的课,她也是将面子工程搞足了的,私下里喜欢学一些所谓的“不务正业”的杂七杂八的技术,在同学眼里,她就是一个实在的,平平常常的人,相貌一般,身材一般,什么都是一般,让人既过目记不住,又忘不了。
可惜了,这么平平的一个女娃子,在感情上,虽说不是白纸,也似白纸,不知道是真的孤鸾之命还是20岁之前都太倒霉了,自己也喜欢过几个男生,也有几个男生喜欢过自己,却是最后都是莫名其妙,无疾而终,要她现在说来,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莫说是亲嘴接吻这种事,就连牵手她都没牵过,只有常常坐在学校的银杏树下,边翻书边看着一旁一对对的情侣唉声叹气,哎,老娘宝马王子还没有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