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顺在此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朵朵弯了弯嘴角,说实话,她现在就是需要忠心的人,这人一看就是忠厚朴实的人,对于急缺人手的她来说再是适合不过了,便是起身将人给扶起来道:“你快起来吧,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无须行这么大的礼,我可是受不起的。”
“不,姑娘受的起的,若不是姑娘救了我一命,我早就和阿爹阿娘天人相隔了。是姑娘让我能继续活下去,照顾年迈的爹娘,这个恩情我怎么报答都是报答不完。”
陈阿顺摇摇头,眼神很是倔强,似乎若是花朵不接受他的报恩,他就坚决不走的样子。
这家伙果然是个倔脾气,朵朵也不再跟他争辩,便是要请他坐下,那人却是死也不坐下,摇摇头还往后面退了好大一步,朵朵也只好作罢。
这样老实又倔脾气的人,连一旁的花柔都是感起兴趣来。
“那你要怎么报恩?”
“我的命是姑娘救下的,姑娘怎么差遣都可以。”
花朵看了一圈周围乱七八糟的正在被修整的院子道:“我可是希望有一个长期的帮工的,你可是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帮我做事?当然,工钱我会按劳分配,你表现得好就给的多,你做的不好,就给的少。”
“我不用工钱,姑娘要让我做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
陈阿顺摇头,这工钱他早就想好了,是不会要的,本来就是来报恩的,怎么能再要工钱?
“哦?不要工钱,那你要你家中的两位老人咋办?让他们喝西北风不成?”
朵朵发现,这孩子有点死脑筋,不过,她喜欢,以后不怕他不听话,也不怕他背叛……
“姑娘放心,我家中还有两亩薄田,二老也能过下去。”
说到这里,陈阿顺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之色,其实,家中的那两亩的薄田,二老早就为了给他治病卖给了别人,现在,根本就没有能过活的家当了,二老也是为了让他活下去,才在他病一好就让他来报恩的,在这里,至少能活下去,也算是保住了他家中的香火。
想着他走的时候,家中早就快揭不开锅了,不知道,两人现在有没有什么事。
本来最是能看透人心的朵朵,哪里看不出这人的忧虑,了然一笑道:“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这样说谎是要遭雷劈的。”
果然一说完,被戳破谎言的人,一下子整个脸都红了,嗫嗫嚅嚅道:“我,我只是想来报恩,并没有别的意思,恩人你别误会……”
“好了好了,我不会怪你什么”,朵朵挥挥手制止了那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抬眼郑重地看着他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你家中的爹娘饿肚子,我会于心不安的,这样反而害了两条性命”。
听到这里,那人便是将头低得更低了,脸红得都快滴血了,倒是叫一旁的花柔看着好笑。
“你别多想那么多,我给你工钱也无非是想让你将家中人安顿好,安安心心帮我做事而已,我需要帮手,你也看到了,我要开铺子……”
“小的,谢过恩人。”
说着,那人就是又跪在了朵朵面前,又给她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你快起来,快起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别动不动就行这么大的礼,你就站起来好好听我将话说完便是。”
朵朵很是无奈地将那人拉起来,才又看着他道:“这四间铺子后面的院子都是我的,我一家的人搬进来都住不完的,所以最西边的那处院子我打算给在我这里长期帮工的人住。你家中的两位老人年纪也大了,你们那里的那些农活哪里能常做?我待会儿让小柔帮你租一辆马车,你去将他们接过来,要搬过来的东西也搬过来,我给你们两间房子,你们就在我这里住下吧,他们若是愿意,每日就帮我打扫打扫铺子当做住房子的租金就好了,我也懒得再去请人了,这样你可愿意?”
陈阿顺这次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看着朵朵,眼眸睁得老大,那眼里感动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谢谢,恩人。”
抬起袖子将眼泪擦干净,陈阿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时的喜悦和感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会遇上这么一个贵人,不仅救了他,还解决了他一家子的生计。
“你家离京城有多远,赶马车的话要多长的时间?”
看着这人嘴皮都干得不成样子了,眼窝也是有些凹陷,看来也至少有两天没吃过饭了,年轻人还可以,她就怕那两个老人身子撑不下去。
“小的没坐过马车,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只知道走路用了一天的时间。”
“你也先不要在我这里耽误了,快些去将你爹娘接过来吧。”
花朵说完,便是让花柔去对面不远处的饭馆要了粥和糖水,然后找人租了一辆马车,就让两人马上出发了。
看着那马车消失在眼前,花朵才稍微有些放心,转身之时,正好看着不少的路人向着自己这处看来,便是对着那些人笑道:“小店正在装修,以后开张营业还望各位乡亲来捧场,小女子感激不尽。”
见着是传说中的人物,一下子便是有不少的人围了上来,看着李朵朵便是问起来一大堆的话。
“夫人你这四间铺子都做药铺吗?什么时候开门做生意啊?”
“当然不是,两个铺面作药铺,两个铺面作餐馆。”
“夫人您真的能医百病吗?”
“世上的疾病,千奇百怪多不胜数,我当然不敢保证自己能医治所有的病,但是我会尽力。”
“夫人,您真的要自己赚钱娶凤王爷进门吗?”
“当然了。”朵朵毫不犹豫地答道。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抽气之声,果然如传闻,今日亲耳听到,还是那么刺激,叫人不敢相信。
只是,朵朵发现,这些古代人,骨子里的娱乐细胞一点不比现代的娱乐记者少,问问题问个没完,看着她真人在这里,便是一波一波地往这边围过来,后悔死她当初主动“勾引”的决定了。
“夫人,有人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凤王的,这是真的吗?”
人群中,有个年轻男子大胆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听得花朵微微皱了眉头,正想发作,却是听着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阁下问如此大逆不道的问题就不怕凤王一怒之下将你家给抄了”?
那人听着这么一说,瞬时脸色一白,生怕惹了祸事上身,转身便是匆匆离去了。
“你们也快些回家找自己爹妈吧,没见着夫人正在忙么?若是将她惹怒了,以后谁要是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还想指望她救你们?”
不知何时出现的刘煜飞,拨开人群,将朵朵拉出了那些人的包围圈,走进了店铺里面。
一进院子,朵朵额上便是被他给狠狠地弹了一下,“傻姑娘,你现在可是名人了,要注意安全,莫要让那么多人接近你身边三步”。
“那你为何还离我这么近?”
花朵摸着被弹得有些发疼的额头,不满地看着这个跟个长辈似的教训自己的男人。
“怎么?这才出了名几日就不认我这个昔日的老朋友了?”
刘煜飞走到石桌旁,翘着二郎腿很是不羁地坐在上面,似乎是有些渴了,便是看也没看就拿着刚才李朵朵喝过的杯子将里面的参茶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是个富贵眼怎么着,就是嫌弃你了。”
朵朵倚着一旁的桂花树很是挑衅地看着对面的人,她还不信他能拿她怎么办。
“你个死丫头,太没良心了,真是辜负了哥哥对你的关心。”
刘煜飞摇摇头,气呼呼地瞪着对面的女子。
“谁要你关心了?”
“你你你……”刘煜飞指着朵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正在施工的院子道,“你可别小看了哥哥我,我可是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本公子呢,大人不记小人过,允许你来投靠,哪日本公子高兴了可以资助你点点钱财”。
“不要,我要靠自己去赚,不稀罕你那点点破钱。”
醉月的钱钱她都不要还稀罕你小子的?做梦去!
“你真的不要我帮忙?”
“不要。”
“真的?”
“难道还有假的?”朵朵不耐烦了,这面前的人就是个泼皮!
“如果我说,我能在你需要的药材上帮你呢?”刘煜飞脸上地痞似的笑容消失,此时看着朵朵,满脸的认真。
“什么?”李朵朵转头,蹙眉看着这人,他说能在药材上帮她?这个也是她想了好久的问题,她现在手头资金很是紧张,若是要将药铺里面需要的药都弄齐,远远不是千两的银子就能满足的数目,他居然说能帮她,怎么帮?
第四十五章 茫然无助
本来繁闹的街上,到处都是行人,在这声突然而来的马蹄声中,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那飞奔而过的马匹踢翻在了一边,一阵鸡飞狗跳,似乎是狂风过境一般,就让本来繁华的大街,乱成了一片,摆在摊子上售卖的谷物洒了一地,老妇人清晨才从地里摘来城里卖的蔬菜,也被马踢践踏得不成样子,摆摊卖杂货的小贩,那些小玩意儿更是落了一地。
仅仅是无匹马而已,就让一条街都似乎被谁抢劫了一样。
京城有明文的规定,不可在街上策马,免得伤了行人,不然重惩。
只是,自从出现了一个叫做都察院的部门,这种情况就在京城时有发生,似乎,这都察院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不,应该是皇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对谢九歌来说,人都是脆弱得可以的存在,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为了活命,什么亲情,什么血缘,都是可以出卖,为了生存,可以不折手段。
所以,他不折手段地活着,所以,对于那些没法保护自己的脆弱生命,他也没有丝毫的同情,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能力,那就别怪别人将你的生命践踏,看得分文不值。
于是,他喜欢在这繁华的街上,策马飞奔,看着那些被马蹄踢翻在地的人,无论老的,还是小的,都不会皱半分的眉头,似乎,还带着隐隐的痛快,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积郁下来的东西,就被这些快感,一点点地冲散,那样心里才好受些。
世间都是肮脏的,死的人越多,肮脏的灵魂,就会越少,他也是灵魂有一半,堕入了泥潭,将上半身出卖给魔鬼,只为守住下半身的干净,或许,其实整个灵魂都全面染成了黑色,很是可笑。
这些人,都该死!就是因为他们看怪物似的眼神,就是因为他们容不得他的存在,所以,他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因为他们不容他存在于世,所以,他要比他们活得更好,永远地将他们踩在脚下,在他的眼里,他们的命,当然也不叫命。
就算现在这样的权势地位,只如烟火繁华一瞬,对他来说,也够了,他知道,他能拥有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再是奢求其他的已是不可能。
远远的,有些熟悉的身影,突然进入了视线,浅浅的鹅黄,与周围的景色,融在一起,没有半点的突兀,外面嘲杂的世界,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她,她就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地方,因为他这处的动静,周围的行人,早早地就闪开了在一边,只留她一人,站在那里,面前,不知为何,洒了一地的小玩意儿和吃食。
身下的马,依旧在飞奔,他没有让它停下的意思。
“同是天涯沦落人”,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其实,他们从某一方面来说,是一类人,他明白,她也明白,都是不容于世俗的存在。
他因为卑贱的身世,是不容于世俗的存在。他的母亲,只是他的生父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性*奴,一个活生生的人偶玩具而已,所以,他的出生,也是没有被承认过的,他的容貌,金发碧眼,让他差点成了与她母亲一样的存在,世人瞧不起他的异族容颜,却又垂涎于他的倾城美丽,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实。
为了高人一等,他先落入了泥潭。
他其实是嫉妒她的,明明,她也是不容于世俗的存在,她却可以张扬地活得好好的,没有掩藏,没有惧怕,用自己的嚣张跋扈,用自己的狂傲,让世人不得不接受她的存在,因为,她从来都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所以,他嫉妒她,最可恨的是,她想杀他,她也不想让他活下去。
不让他活的,都得死,包括她。
似乎是被不远处的动静惊扰了,正在发呆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抬头,看着疾驰而来的黑色骏马,似乎是忘了危险,就那么无辜地看着它向着自己冲来。
好似,初见时,她并没有像别人那般,用着猥琐或是异样的神情看着他,似乎,在她眼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她要杀他,似乎是,他先惹了她……
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地就拉紧了,一声高亢的马嘶,驾马飞奔的人,突然勒住了身下的马匹,扬起的马蹄在快要接触到女子的身子时,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中,一片白影闪过,站在街道中间的人就消失了身影,马蹄,落下在女子刚才站着的位置,踏起一地的尘埃。
他身后的人,没想到前面的那位会突然勒住马蹄,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马嘶,堪堪将马勒住,有两人因为停得太急,人仰马翻,均是翻在了地上。
在马蹄落地的瞬时,一阵强势的劲风便是向着谢九歌这处扫来,马上的人再是掉转马头已是不及,只得弃马保命,脚下一蹬,整个人便是腾起,只这瞬间,身下的黑马便是被那一劲风扫开,马头一歪,只听一阵颈椎断裂的声音,马血横飞之际,整个马身都向着身后飞去,“嘭”的一声将身后的马匹和人均是撞翻在地。
重新落在地上的谢九歌,看也不看身后一片人仰马翻,只是看着不远处一身水色衣衫的人,那人,看着他的眼睛,全是冰冷和怒气,怀里正抱着刚才愣愣地站在这里的女子。
若是再来晚一些,醉月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是成功将人带离了危险,他也觉得一阵后怕,心头,是从来都未曾有过对于失去的恐惧感。
差点就失去了怀里的人,这种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烧去,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一动不能动的影,手指一弹,便是放开怀里的人,和不远处的人对上了。
“谢九歌,敢动本王的人,找死!”
“等……”正要上前制止的李朵朵,却是眼前黑影一晃,被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给拦了下来。
“夫人,请不要上前。”
“那个,误会了,误会了。”
面前的人,却是动都不动一步,连着一旁围观的百姓都有些不懂,为何明明那谢千岁的马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她为何还帮着他说话?
其实,他们没看到的是,刚才,若是那白衣男子没有将这个女子救走,她也是会毫发无伤的。凭着那人精确的掌控,早在马蹄扬起的时候,就是用内力生生将马的身子给移开了一步,只是在看到有
人将她救走的时候,才撤掉内力,而马蹄也刚好落在女子原来站着的地方。
这样微小的变动,也只有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朵朵明白,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明明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要放过她的意思,这么好的“处理”掉她的机会,为何他就突然放弃了?
两个说一句话就能让整个碧水国震一震的人,就在京城的大街上,大打出手。
才被刘行风训了一顿的刘煜飞,刚从巷子里出来,就看到了两位高手的对决,眼里一愣,转头看着被一带刀的黑衣男子护在身后的李朵朵,心里舒了一口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