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晃云笑得很不正经:“想要儿子我会找女人生的。”
啐一口,裴止天不知何故红了脸:“你的那两个侍卫呢?带上比较好。”
“我以为你不愿意见到他们,所以留他们在镇南王府了。”
她睁大眼:“疯了!宫中也有不法之徒,你不要命了?”
他无所谓地抱着柱子耸耸肩:“除了你,没人能让我完全放松。”
“那如果是我下手呢?”她没好气地玩着腰侧垂下的流苏。
他笑得邪气:“那只有认命,死在天下第一美人手中,死而无撼。”
裴止天翻个大白眼给他,不意外看到他哈哈大笑。弯了眼,同时思索,为何他不能讲话,却能笑出声,怪事。
园门走入宫女和抬着床榻、屏风等用具的太监。
“王爷、太傅。”低着头,没人敢有恭敬外的其他表情。
“嗯。”裴止天轻轻颔首。
太监们动手,一下子用白纱、屏风、巾幔将凉亭围成了一间小屋,临退下前,一太监还在龙晃云耳边说了几个字。不一会儿,就仅剩四个宫女随侍亭内了。
冷眼见那可恶的龙晃云笑得万分邪气,裴止天很不客气地挥去一拳。
“干吗?”他瞪眼。
“瞧你笑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白他一眼,裴止天移到躺椅上,拿书径自看,不再理会他。开了一半的亭,光线仍是好。
龙晃云苦笑,大概只有他才享用得到裴止天这最不设防的一面吧。
那个死小子,居然让太监转告他好好享用难得的机会?
算了,闭目养神吧。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再步入院中的宫女道:“王爷、太傅,该用晚膳了。”两人这才发现已近黄昏,亭内灯盏也燃了数座。
“端上来吧。”懒洋洋起身,裴止天伸手入宫女端上的玉盆内净手,对那边的龙晃云嫣然一笑,“你们伺候王爷。”
龙晃云心底发誓,他一能动,一定狠狠掐死她!面上仍是笑,坦然地接受喂食。
裴止天边歪着头享用美食,边仰望亭外的星空。
唔,多美的夜。待会儿叫宫女把棉被一齐绑到柱子上,怕他着凉。
坏笑的裴止天,尤带一份惊人的娇媚,看得龙晃云呆了,痴了。
第二日下午,几个太监将全身僵硬的龙晃云架到躺椅上。
咬着牙忍受全身蚁咬似的麻痒,强迫自己活动筋骨。龙晃云切齿道:“早闻裴太傅深得裴梦医术真传,怎么不为本王按摩?”
安稳一觉醒来的裴止天精神奕奕地坐在阳光微风中,耀眼得很:“你还嫌我碰不够你啊。”好心情地笑拂着坠落胸前的发。
龙晃云不怀好意地笑:“今后有的是机会。”低哑的嗓音格外让人心动。
裴止天吐舌,俏皮地皱皱鼻子,却仍是下了位,绕到他身后,揉捏那紧得纠成一团的肌肉。
闭眼,享受着那双小手的按摩,他叹了口气,没再开口。
炎热的午后,静静的,突然传来龙晃云的低斥:“通通下去!”大手抓住裴止天,不去看她可人的娇笑。
所有人退去。
龙晃云手一捞,将裴止天整个人从背后抓来怀中紧拥住,顺势吻上她的唇。
裴止天粉唇弯起个笑,纤细的手环上他的颈,放任自己陷入他向她撒开的情网中。逐渐地察觉自己正在没志气地沦陷。
园门外,悄悄缩回两颗脑袋。
“怎样,父皇,有空多来转转,肯定精神一振。”龙烈和皇帝相似的黑眸满是笑意。
皇帝微笑再微笑:“等会儿再进去吧。”看来裴止天这次是栽在晃云手中了,只是那种可称之为害羞的因素会害得晃云很惨罢了。
松开裴止天,着迷地看着她美丽的眸中流转的梦幻色彩,她的任何一面都能让他看呆。龙晃云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被吻肿的樱唇,他笑得好得意:“抱歉。”
柔柔地仰高头,半眯的棕色眸子细细看龙晃云令人屏息的俊容,弯出个只给他的笑:“我可没看出你有抱歉的意思。”
他笑得愈发嚣张:“口头总要意思一下嘛。”紧紧拥她一下,“你软得惊人,也香得惊人。”
外面有太监高呼皇上。
两人对望一眼,他刚要放开她,她迷人地一笑,粉舌溜出来扫过粉嫩的下唇。在他抓住她之前,跳开去。
龙晃云挫败地呻吟一声,粗声粗气道:“谁教你的?”
她纤手拂过娇唇:“你。”
园门外传来皇帝爽朗的声音:“看来,你们二人相处得很融洽嘛。”
“皇上。”两人行礼,得到免礼。
龙烈也随着皇帝步入亭中:“皇叔、太傅。”冲两人促狭地一眨眼,贼笑代表了一切。
裴止天恢复了人前的冷静,只是白了那边可恶笑容大挂脸上的龙晃云一眼。
龙晃云回她个男性媚眼。
皇帝咳嗽一声,终止他们的眉来眼去:“朕今天来是要计划的,若没什么意外,你们明天即出发。”
龙晃云出面,道出前一晚和裴止天的商讨结果。
皇帝点头,赞赏地看着他最中意的两人。计划只可用完美形容,看向儿子:“烈儿?”
龙烈正为首次出宫兴奋不已,精彩的计划更是让他摩拳擦掌,没有反对的意见:“嗯!父皇,我们明天就出发!”
“好。今晚膳一齐用,朕祝你们马到功成。”
第二天,裴府“原来你就是裴无邪。”龙烈绕了裴无邪几圈才看向裴止天,“你夸张了,他比不上你。”
裴无邪询问地挑眉,琥珀眸子闪着对这个太子的好感:“二哥,王爷呢?”不是传闻两个太傅已经纠缠不清了?呵,有龙晃云做姐夫,对裴府真是喜上加喜。
“等会儿过来。”裴止天端起茶细抿着。无波无动,仅全身泛出懒意,斜依在躺椅里。
龙烈回到裴止天身侧坐了:“对哦,你们还有个大哥,太傅,那你大哥面貌如何?”怪事哦,裴止天和裴无邪都是年幼即得高官之位,而且才干不亚于其他年长者,怎么那个裴无非倒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说才能不怎么样。一家人,他算不算基因突变?
两双琥珀眼眸同时一黯。
裴止天放下茶杯,浅合上眼:“大哥……与无邪很像。”他们大都承父亲相貌特色多,而她偏母亲的柔弱。
“哦。”漂亮的黑眸再次向裴无邪上下打转,龙烈笑咪咪,“那这次行动你去不去?”
裴无邪的笑有八成相似于裴止天,也让龙烈惊艳的感觉:“不,这次行动危险,我不想去添麻烦。尤其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证自己及其他人的安全。”裴止天和龙晃云找他谈过这事,他没把握,所以推掉了。
“哦,冷炎、冷炙呢?这次皇叔回来都没看见他们两个人。”龙烈好奇道,远离了皇宫,孩子气仍是遮不住地显露。
“那个笨蛋把他们留在镇南……你敢骗我!”凤眸大睁,平淡的语调到了一半突然提高。
龙烈、裴无邪同时望向门口。
龙晃云笑咪咪地走近,身后正是他那两个寸步不离的死士:“京城也有镇南王府。”他扬了扬眉,坐到厅中另一张躺椅上。
冷炙随即到厅中为主子倒了杯茶奉上。
裴止天转过身去,不再理人。
倒是龙烈兴致勃勃:“怎么还不出发?皇叔?”
龙晃云微笑:“至少得三天。我们得先派人在那边购了房产,再让士兵化装成家丁搬些家当过去,而且我们还得习惯称谓,你得叫我叔叔,而非皇叔,而她,”瞟向裴止天,邪气一笑,“叫她婶婶。”
“婶婶?”龙烈低笑,“太傅,你扮女装,我看不仅是那贼人被引出来,八成连皇叔也会变成采花大盗。”
裴止天慵懒地支起身:“哦。”懒洋洋而毫无生气一眼瞟过去,立即叫龙烈住嘴。
裴无邪笑,姐的美丽是惊人的,但那张脸板起来,也少有人敢直视她的怒气的。
龙烈摸摸鼻子,吐舌。
裴止天这才慢慢道:“你派谁去?”问的对象是那边只盯着她的龙晃云。啧,就不会收敛些么?
“向阳。”龙晃云的微笑只给她一个人,“冷炎、冷炙用以保护烈儿的安全,向阳去购置田产,追风在后边领兵,你和我在一起。”
为了保命,她没得选择:“这次对手完全不明,向阳、追风最好各自负责,不要有任何联系。”
龙晃云明了地一笑,手揉一下后颈,歪歪脖子:“放心,向阳和追风跟了我五年,不会有问题。”
“谁知道。”裴止天不以为然,亭亭起身,“来吧,太子,我领你四处看看。无邪,你陪王爷继续聊,小女子不参政。”嗤!大男人主义!谁理他!
龙晃云睁大眼,好一会儿才怕额笑出来。
裴无邪满眼是对姐姐的疼爱:“王爷,您惹恼她了。”
龙晃云只是笑,看着裴止天与她一般高的龙烈一齐往门外走后,才笑望向裴无邪:“紫微院拆了?”
裴无邪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哥说的?”漂亮的琥珀眸看过去,“那就一定拆了。”
龙晃云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别的,话题转向公事:“你在京城和我另外两个副将落日、逐月加上翰锐他们,隔五天陆续以游客的身份和京城。”
裴无邪沉思了一下:“对方有消息?”
龙晃云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出任何差错罢了。”他最爱的女人和得拼命去保护的侄子,哪一方出了事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裴无邪理解地一笑。
厅门掀起,侍女在门外道:“老爷。”
裴易扬见着龙晃云,行礼:“王爷。”才回府就听管家说九王爷和太子都来了,不知是何事,而且……太子在哪儿?
“丞相。”龙晃云起身回礼。面色冷峻得一如朝中。
裴无邪挑了挑眉,开始怀疑他未来的姐夫会不会是龙晃云,怎么面对未来的岳父都这么一副酷脸?
裴府另一头,紫微院“太傅,你都是住在这种楼上么?”龙烈咋呼着,在摇摆不已的楼道架桥上蹦跳,“真有意思!”
已上到二楼的裴止天静静在围栏边等待。早支开的侍女,为的是让这个太子适时露一下本性。无论怎么说,保留住一份真,日后对天下百姓会有太多的好处:“我在屋里等你,自己玩,小心些。”看龙烈高兴地玩着,胡乱点头,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不禁摇摇螓首,仿佛又回到了她带着无邪的日子。都十六岁了,和他同高的龙烈,比无邪还要孩子气。
转身入屋。这栋是书楼,想让龙烈在出发前看一看叔叔生前著的兵法书。有一定危险性的事,在第一次面对时,万全的准备总比一知半解要好。
抽几本书,搁在一边,随意地斜卧上靠椅,翻看着最上面的一本。
龙烈在外边各飞桥之间尽情地蹦跳飞跃,想象着自己是在两座崖顶间的架桥飞过,尽兴得很。
晚膳在太古院用。
入夜,龙晃云被踢到太微院住,龙烈乖乖跟着裴止天回紫微院攻书。
又下雨了。清凉得让她打了个哆嗦。
心细的随侍立即取了厚皮裘帮她裹了。
龙烈抬起头,烛火下的他虽年少,却已充分显露皇族的优秀面孔了:“太傅,你回去吧,我看累了自己会休息的。”裴止天美,但是身体虚弱,这么点微凉的天,就受不了了。
裴止天扬高美眉,琥珀眸子看一下外边骤然降温的夜,湿冷的气息忽然袭上鼻头,她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喷嚏。这种时候她一般是窝在床上的。但她不愿一个人睡在那张床上……
“太傅?”龙烈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
“嗯。”总得面对的,她总要克服这一切,不可能让它缠她一辈子的。起身,拉紧皮裘,“你别胡闹。”示意周围侍候的一圈侍女。他十六岁了,如何胡来,她管不着,别惹上她的侍女就成。
龙烈皮皮一笑:“不会啦。”
裴止天走几步又侧过身:“太子。”
他挑高剑眉,唇边弯出个笑。
“背完那三本书,明日我出实例,你答辩。”布下对他来说小意思的任务,亭亭出门。侍女们提灯跟出去。
楼与楼之间都有侍女在两端燃着的灯光,以照明。
移步摇晃的桥面,感觉晃悠悠的,加上作响的楼梯令她放松下心情。
只是……冷。没办法,怕冷又不是她的错,天生的。
绕了几座楼回到她的卧居。
门口的侍女掀了帘让她入内,随即在屋内加点烛火。燃上她随身暖炉才全数退出门外。
待屋里够暖了,才道:“你们去歇吧。”
“是。”数声回答,楼道作响逐渐远去。
裴止天移到窗边,推开它。
清冷的夜,不知为何,让她想起龙晃云,他的怀抱温暖而诱人,不像这凉夜,黑暗、冷湿。
怎么夏夜还会有这般冷?
夜风袭来,她觉得凉了。
仍开着窗,吹灭了小厅的烛火,仅留了床边的,抱着小巧的暖炉,爬上床,习惯地燃了第二盏,取了本书来读。
读到眼乏,才灭了灯,入寝。
入梦。
“止天哪,嫂子很喜欢你呢。”嫂嫂美丽的娇容笑意满面,巧手剥去瓜子壳,将仁放入清茶搁到她面前。
“哦?”读书有点心不在焉,“大哥又去和客户商谈了?”大哥也真是,新婚就丢下嫂子不管,“您该讲讲……唤无邪过来,一道陪嫂子聊天?”
她娇笑:“嫂子我找的可是你。哦,上回嫂为你做了件衣服,我唤人拿来,你试试,有什么不合适的,嫂好改。”
裴止天浅笑了,拂开垂落的发:“嫂费心了。”哥娶对人了,以后她若嫁出去,爹娘也会享福的。
“止天,你怎么老不专心听嫂子说话?”嫂子手在她面前晃。
“没呢。”浅合眼,却吓得睁开眼,嫂……在干什么?
嫂嫂执起她的手:“止天,你的手真嫩,比嫂子这个女人来得都白。老实说啊,嫂子第一眼见到你还以为你是女孩子呢,瞧你俊得,比你大哥好看太多了。”
裴止天微偏头,闪过她拂上颊的手:“嫂。”示意手还在她手中。这个嫂真活泼。就是举止……大概她娘家不曾在意过这些小地方吧。
她仿佛没听见,只是一个劲儿地笑:“止天哪,你……”
“若儿,止天!你们做什么?”裴无非大步踏进来,面色有些难看。
她不紧不慢地松开止天,起身迎向他:“无非,你回来了啊,我正来止天这儿借东西呢。”挽住他一同坐下。
“什么东西?用得着这么亲热?”裴无非紧绷着的脸被她小手在胸口上揉了两下后缓下来,抓着她,“别乱来。”
她娇笑。
裴止天咳嗽两声:“哥,嫂,拜托你们回天市院好不好?”
“赶人了。”裴无非含笑起身,揉揉她的发,“止天,没事多去陪无邪,他刚考上状元,许多官场事你得教着点。”
“是,大哥。”看着他们远去,她摇摇头笑回来。坐在桌边,拿起书,边看边执起杯,抿了一口,随意看了杯中一眼,血液顿时凝住……杯中一条血红的小蛇正冲她吐出鲜红的信子。
“啊!”
惊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连连喘气,手用力揪紧襟口。
“做噩梦了?”浑厚的男低音,伴着双臂拥她入宽大而温暖的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她放松全身,手也紧紧环住了他的腰,想汲取他的温暖来化解全身的寒意。低喃开口:“我梦见大哥和嫂子了。”一切是那样自然,她把从来未向任何人透露的梦境告诉他。
他圈住她,不断亲吻她的发顶,她的颤抖让他好心疼。她后背都湿透了,他问道:“那是你的噩梦?”
“嗯。她想杀我。”那是她永远的噩梦。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