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玩笑?
瞅着他脸上大大的笑容,她确定这是他另一个把无聊当有趣的玩笑,她双手抱胸,秀眉微拧,用她所知最冰冷的表情瞪着他。
“这一点也不好笑。”
“太可惜了,你真的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呢,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好玩,认识我的女人都觉得我很好玩。”
她忍不住轻哼一声,“为什么?因为你喜欢穿着国王的新衣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啦。”他无耻又自大的朝她眨了眨眼,说:“但另一部分,当然是因为我很好用啊。”
好用?什么意思?
她呆了一下,过了三秒才终于听懂,小脸蓦然又红,啊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 那种事情?“
“如果你乖乖躺下来睡觉,而不是一直坐在这里和我争论我有没有穿裤子,我就不会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了,大概不会,应该不会,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部分不会,毕竟我是男人,不太可能完全不想,但我可以试着慢慢不想,其实整天追着你的屁股跑,我也是会累的…… ”
她傻眼的看着他叨叨絮絮、喋喋不休的念个没完,然后清楚意识到一件事。
看来,他是不可能起床穿裤子了。
“虽然身强体健,还有着青春的rou体,但我也不是铁打的金刚,如果可以好好睡上一觉,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古人说得好,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再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应该要好好珍惜这种机缘,难得有机会睡在一起,我们应该要互相体谅对方的睡眠喜好…… ”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多理他,只是伸手把这无聊男人的大手从她的枕头上拨开,然后躺下来背对着他,闭眼睡觉。
“宝贝,你要放过我,好好睡觉了吗?我以为你很介意我有没有穿裤子,希望你不会因为担心我结实的小屁股可能会着凉而睡不好。”
“凤先生。”她头痛的开口。
“力刚。”他语带笑音的重申。
她停顿了一秒,妥协开口:“力刚。”
“嗯?什么事?”
“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她好声好气的说。
“当然。”他瞧着她的背影,随口答应,然后马上又说:“但穿裤子除外,穿上裤子,我真的很难放松睡觉。”
她吸了口气,咬住了牙关,感觉太阳穴在抽痛。
“亲爱的,你不是有事要麻烦我?”他心情愉快的追问。
她忍着火气,道:“是的,我有事要麻烦你,那和你的裤子和可能会着凉的大屁股无关,你大可放心。”
“什么事?”他好奇的问。
“请你安静一下。”
“只要一下?”他挑眉,故意再问。
她一阵无言,再吸口气,道:“到早上,请你闭上你的嘴,安静到早上,OK?”
他恼人的轻笑传来,但终于开口承诺了她。
“OK。”然后,再无声息。
天啊,她真爱这种安静无声的感觉。
闭着眼松了口气,夏雨将枕头拉得更贴着肩颈,把被子塞到腋下,准备好好休息。
但,美好的寂静只维持了三秒钟。
“宝贝?”
噢,天啊!拜托谁来让给他闭嘴!
她脑怒的翻身,火冒三丈的瞪着他,低咆:“现在又怎么了?”
“我只是想请你把床头灯关起来。”他眨着乌黑的大眼,一脸无辜的说:“开关在你那里。”
她僵住,双眸轻眨两下。
“它就在你旁边的墙上,你转过去就能看到。”他伸出食指,当她是三岁小孩似的指导她,“麻烦你伸出你可爱嫩白的纤纤玉指,把它按掉,然后我就会保持安静,乖乖睡我的大头觉。”
她转过身,啪地一声,伸手按掉了开关。
室内瞬间一片漆黑,她发誓如果他敢再说一个字,她就要伸手掐死他。
尴尬又愤怒的躺回枕头上,她双手交抱在身前,等着他再说话,但他识相的没有再开口。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她在黑暗中等待着、准备着、警戒着,以防万一,可他保持着安静,只有规律而深沉的呼吸悄然响起。
不觉中,她的理智松掉了一些,又一些,再一些。
温暖的黑暗,包围着她。
她试图保持清醒,但疲倦占据了她身体的每个细胞。
蓦地,黑暗中有些动静传来,她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脚,她以为是身旁那个无赖,但很快就发现不是,摸她脚的手,好小好小,又湿且冷,她惊恐的睁开眼,看见那个小小的孩子攀着她的脚,先是一个,然后又一个,大大的眼睛里,流着鲜红的血。
他们没有哭泣,只是看着她,用扭曲的脸孔无声掉泪,那些小小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从四面八方而来,用残缺的四肢,爬上了床,攀着她的脚,抓着她的手,爬到了她的胸口,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们的重量。
不要………走开…… 她惊恐的喘着气,挣扎着伸出双手,想将他们推开,但那些孩子不断出现,他们柔软的皮肤与肌肉有如熟烂的瓜果,尽管她很小心,他们仍在她施力时遭到伤害,她的手指轻而易举就陷入其中,暖热的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她的身体与脸,他们的头和手是如此脆弱,她轻轻一推他们就会断头断手,却还是不肯放弃的攀着她。
她不想伤害他们,真的不想,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她。
泪水无法克制的夺眶,浸湿脸庞。
这不是真的。
她知道这是梦,这只是她的罪恶感让她做的恶梦,她试图想要醒来,想大喊出声,想脱离这虚假的幻觉,她可以醒过来,只要她醒来,他们就会消失,但她费尽了力气,却无法完全清醒。
这是梦是梦是梦是梦是梦……
她只要把他们推开就好,她不需要理会他们就好,可他们的五官开始融化,她感觉全身上下都浸在温热的血液与柔软的肉块之中……
她无法再动手,只能逃避的捂住泪湿的双眼,她感到自己开始往下沉,往那血与肉的地狱之池下沉。
蓦地,一只大手凭空出现,握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从血池里捞了出来。
“嘿,宝贝,别怕,没事、没事……”
男人拍抚着她的背,熟悉的气味迎面而来,驱散了血腥的味道,她感觉他将她揽进了怀中,亲吻她的额际,当她尚在瑟瑟颤抖抽搐时,听见他开口在耳边低语。
“没事的,小担心,只是我而已,你不需要害怕。”
她仍在喘息,再次试图睁眼,但她睁不开,醒不过来,她感觉得到他,但眼皮像是被人用线缝住了,疲倦如蛛网般紧紧包裹着她,让她无法挣脱,只感到惊恐。
可是,那男人揉着她的背心,将她拉得更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与心跳,还有热烫光滑的皮肤,和稳定的呼吸。
他的身体坚韧结实,心脏强而有力,不像那些脆弱的孩子。
“别哭了,唉,我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了。”他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这个男人似笑非笑的咕哝着,但语气里却又有些像是心疼的情绪,让她心头一颤。
“宝贝,乖,放松点,不要连睡觉都绷紧了神经,你不需要一直这么坚强。”他温柔地按摩她僵硬的头皮和后颈,诱哄着说:“没事的,放松、放松…… 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
他的语音低哑但沉稳,几乎让她相信了他的话。
她很想相信他,真的。
她迫切的需要有人对她这样保证,但过去数年,她早已不曾有人可以依靠,甚或这样安慰她,她怎样也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嘴里听到。
一瞬间,热气又再次上涌,然后夺眶。
“真要命…… ”
男人的声音喃喃嘀咕抱怨着,然后下一秒,她感觉到他低头吻去了她的泪。
她怔住,几乎屏住了呼吸。
那个吻,很温柔,不带任何情欲。
“嘘,别哭了…… ”他悄声说着,她以为他会做出更多踰矩的行为,但他没有,那个男人没有再更进一步,或者对她乱来,他只是抱着她,缓缓揉抚着她的背与颈,一次又一次的悄声安慰她。
他的身体包围着她,体温温暖着她,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迥响着,温柔的大手来回抚摸。
暗夜中,她不自觉在他怀里放松了下来。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就这样安了心,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第5章(1)
为了以防万一,出任务时,他向来浅眠,所以几乎在她醒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
她的心跳加快,肌肉绷紧,还小小的抽了一口气,然后屏住了呼吸。
他考虑着是否要张开眼睛,但这时张开眼,大概会让她吓得心跳停止,为了某种不明所以的原因,他不太想再惊吓她,所以他继续闭着眼。
她停顿了几秒钟,跟着才慢慢把搁在他腰上和胸膛的小手缩了回去,再小心翼翼的把腿从他的腿中抽出来。
他并不是故意要将她当抱枕抱,昨夜他真的有在事后缩回手脚,努力叫自己安分点,不要对她乱来,但当她后来又自己滚过来时,要他不去碰也满难的,总不能叫他把她推开,是吧?
她动作很缓慢,显然非常担心会吵醒他,然后就得面对眼前这尴尬的状况。
但太过缓慢的动作,有种撩人的性感,当她白嫩的大腿,缓缓刷过他的小弟弟时,他一点也不意外它立刻精神抖擞、抬头挺胸的站了起来。
她的呼吸又停止了,动作也是。
他继续闭着眼,尽力维持心跳的稳定,却无法不嗅闻到她身上诱人的味道。
昨天下午洗了澡、卸了妆之后,她身上已没了化妆品的苦味,只有完全属于她的味道,让他有一种想将脸埋进她颈间,张嘴伸舌舔咬的冲动。
他很想这么做,但他清楚女人的底限与发出的讯号,这位大博士的身体或许想要他,但她的理智可不想,不然昨天在浴室里就不会退缩。
如果他现在吻她,十之八九会换来一记巴掌,还有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点点信任。
他还需要她的合作,比之前更需要了,他们现在可没时间再次和她玩捉迷藏。
他不能对她下手,至少不能在她并非完全心甘情愿的时候。
可眼前这一切,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炼狱天堂,她柔软的身体,甜美的味道,只让他宝贝小弟站得越发挺直昂扬,硬挺挺的戳着她嫩白的腿根。
力刚闭着眼,极力保持着稳定的呼吸,除了那不听话的地方之外,全身都处于放松的状态。
她的心跳更快,体温上升,他能感觉她的视线紧盯在他脸上。
然后,她再次开始动作,慢慢的、轻轻的,一次一点点的,抽回她的大腿。
唉,天啊,这感觉……
好吧,他承认,他习惯裸睡是真的,但确实有一半是想要逗着她玩,这女人太过紧张又正经,神经兮兮的模样,让他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故意非得要脱个精光,谁知道报应来得这么快。
她的大腿又软又嫩,如丝般柔滑,万分性感诱人,他忍住一声冲到喉头的申吟。
难道从来没人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做任何事都得像打针一样,要快、狠、准吗?
就在他快要兽性大发的那一秒,她终于把腿完全抽了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他也是。
但是,当她完全撒去身体的接触时,一丝遗憾,悄悄涌现。
他听见她窸窸窣窣的下了床,走进浴室,很快的,水声传来,他这才睁开眼,支起身子偷看了一下。
门是关起来的,当然。
她在洗澡,他掀开被子,低头看着自己胯下精神奕奕,硬邦邦、烧烫烫的小弟,无声苦笑。
水声停了,他迅速躺回床上。
没有多久,她走了出来,他继续闭眼装睡,却感觉她回到床边。
她站在那里,站了好一阵子,打量着他。
她的视线,从他的脸,往下游移,来到腰间,然后是他的臀部。她一直没有移动,只是杵在床边,时间久到让他都狐疑起来,然后他感觉她的长发,落在他腰上,轻搔。
嗯?搞什么?
几乎在同时,他领悟到她弯下了身。
下一秒,她抓住了在他腰臀处的被沿,慢慢提起。
该死,他希望她只是想偷看他的小弟弟,而不是想拿针筒对付他可爱的屁股,但很不幸,她这回可是站在屁股那边,而不是立正敬礼说早安的小弟弟这边。
他迅速睁眼,正要翻身伸手阻止她时,眼角却瞄见她将被子往上拉,另一只手空空如也,没有握着任何像针筒的东西,他一怔,只见她抬起手,一边把滑落的长发掠到耳后,一边替他把被子从腰间,拉到了胸膛。
这女人竟然替他盖被子?
他呆住,还没来得及思考,她的视线已经开始上移,他飞快将眼睛再闭上,却难以忘怀那张在黯淡晨光中,苍白得几乎有些透明的温柔侧脸。
心脏不知怎地,跳快了两下。
她的脚步声,在房里轻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因她的靠近和远离忽急忽缓。
不动声色的,他将眼皮睁开一丝细缝,看见她随手整理着房间与浴室,收拾着他昨夜掉在地上的巧克力棒空袋,还有那些堆在床头柜上,被她拿来敷脚的毛巾。
她走到了他身后,他考虑着要假装翻身,最后还是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
这些年,他和不少女人同床共枕,但真的很少有人会替他盖被子。
大部分的女人,都会把他吵醒继续做爱做的事,不然就是拍拍屁股走人。
他一直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她们一开始都还满喜欢他的,但他似乎总是遇到喜欢逢场作戏和一夜情的女人。
她打开阳台门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不好,这女人该不会又想溜吧?
他翻身睁眼坐了起来,瞧见她包着披肩,站在外面的阳台上,看着远方。
她没有完全走到阳台的尽头,只走出去一点点,小心的让分隔邻居的矮墙和阳台上的植物遮住自己。
她没有要逃跑,他松了口气,好笑的揉搓着脸庞,然后下一秒,注意到床边的椅子上,有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件裤子,他的裤子。
他愣愣的看着那件已经折好的裤子,眨了眨眼,它还在那里,整整齐齐的端放着,要不是上头还沾着些泥,看起来还真像店里贩卖的商品。
他最后一次看到它时,它应该在地上,还是椅子上?
总之,不是折好的状态,昨夜她啰哩啰唆的,他根本忘了自己到底把它丢地上还是丢椅子上。
显然她刚刚收拾东西时,顺便替他捡起了裤子,拉平折好,放在这头的椅子上。
他好奇的又抬眼看向那站在外头的女人。
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单薄,可她没有倚靠着墙,反而站得笔直,就像根钉子。
但她不是钉子,他知道她有柔软的地方,不只身体,连心也是。
山岚悄悄浮游飘移,他可以感觉到寒气入了屋,外面一定更冷,他看见她拉紧了披肩,在薄雾晨曦中,环抱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她看起来像是快被白雾包围吞噬,但她没有动,只是定定的看着同一个地方,白雾忽浓又淡,来了又消散。
他好奇她在看什么,不觉中,他下了床,走向她。
靠近了,才发现她在看山谷对面的小教堂,那座教堂很可爱,坐落在树林之中,这个小城,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模样。
但注视着前方美丽的风景,她紧抿着唇,秀眉微拧,苍白的小脸,显得有些悲伤。
“你知道,有一种说法,说上帝存在万物之中,而非只在教堂里?”
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