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全文+番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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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全文+番外 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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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嘴角都不易察觉地扬起了一点点。“后来的你都知道了,我要是跟她说了,她肯定疯了心的要回来找我。我怕她跟我似的,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我那时候什么样你也都看见了……”
  “……怕她跟着你受委屈?”小杨打断他。
  梁诚笑了,把烟头在身旁的垃圾桶上狠狠捻灭,“哪儿那么高尚啊,我就是找个借口躲开。”回望当初,无能为力只能算是悲哀,抽身不得才让他恐惧。
  “那现在呢,现在总不用再躲了吧?你现在不是好好的?而且,又守着廖大夫这么近。”
  “我也想她能回来,能卷土重来,可是,什么事儿都算上,不是想想就能成的。”梁诚潦草而淡然地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了。
  小杨下意识地把眼光从他脸上收回来,她不敢坦白告诉他,当初他被拒签是因为她接了使馆的问询电话,尽管当时是实话实说,却是彻彻底底地害了他。
  把杨雅竹送上出租车,梁诚慢慢往家走着。开了门,咒儿正歪着猫脑袋看他。梁诚换了衣服,洗过澡,把咒儿抱到身边,一人一猫,一个半躺着一个斜趴着。
  他把咒儿转了个身,强迫它看着自己,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真诚了,咒儿将自己团了团,老老实实地对着他。
  梁诚胡噜着咒儿,开始自言自语:“我那天看她们教研室的网页了,没有她了,那间办公室换别人了。我当时吓了一跳,连烟都掉地上了。页面上还给了个链接,是这届博士生毕业典礼的集体照,二十来个人吧,戴着博士帽,穿着黑袍子,那张照片比她简历上的好看多了。”遇上庄严的事儿,他还是会乱了章法,以前是,现在也是。快三年了,一旦音讯全无,就止不住的思念泛滥,觉的天都要塌下来了。那天,梁诚疯狂地找她,打她的手机,号码已经是空号,他联系孙自瑶,她的号码也不在了。他打庄严在N大办公室的电话,她的学弟说,她留在了N城,在R会计师事务所上班了。他托友人在方便的时候去趟N城,去庄严的住址看看,消息传来,人在五月份就退房搬走了。
  “咒儿,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顺其了如今这么个自然的。知道她在N大的时候我不敢找她,现在觉得可以试着找找了,可是人不在了。五月份的毕业典礼,她学弟说,那之前她就离开了。她要是真能过得好,跟不跟我,其实无所谓。我就是叫屈,怎么在我心里的,不在我命里。那天打完电话我去小面馆吃面,我居然问开票的小姑娘,大碗和小碗有什么区别?傻逼的我自己都词穷了。那姑娘还真想了会儿,告我说,大碗大,小碗小。这是她这辈子遇见的最像搭讪的问题了吧?我不是想勾搭她,是那天,我真的乱了。”
  梁诚看着肚子上趴着的咒儿,挠着它的下巴磕,听着它的呼噜,接着说:“我当时应该晚点儿辞职的,起码签证可以不用那么麻烦,要是真回德国了,有些事儿也就躲过去了。”
  几年前,“绿色校园,节能减排”的政策在国内刚刚出台不久,梁诚建议HH高层把在国内的污水处理市场定位于各大高校,并选择了X大作为中水处理项目的试点。项目成功以后,教委向全国推广经验,那是HH有史以来投入最少效益最高的一则广告。随着HH业务量剧增,它与Y市合资公司发生了矛盾,德国人认识到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合资公司改头换面,成为全资子公司。只是,外商增资,还牵扯到国有资产,多少环节,多少审批,HH力不从心,不得已只能投靠潜规则。于是,高层心照不宣的和运作者缔结了同盟,而这个暗箱操作的牺牲品之一就是梁诚。弄权之人担心梁诚很快就会凭借他的实力、经验、人脉超越自己,而一个掌控不了的人,留下来就是威胁。HH在中国的长远发展和区区一个主管,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作为交换条件,梁诚不能出现在重组后的子公司里,也不再担任所谓的中国区营运总监。增资、收购,在HH不会有比这更大的中国项目了,梁诚这个名义上的总监被完全排除在外了。意思表达已然足够明显,他没必要继续留下来当牛做马了。真相确实让他消沉,可还有一件事更令人沮丧,几年前入职HH时,梁诚签下了Exklusivitä;tsklausel(竞业禁止条款)——“离职后五年内不得在德国境内受雇于从事污水、淤泥处理等相关环保企业”,这一条是他能得到这个工作位置的前提之一。那一刻,梁诚面前就只剩下两条路,一是自动辞职自谋出路,但如果留在德国,他就几乎要离开环保这个行业。二是死皮赖脸留在HH,德国公司不敢轻易裁员,否则要支付一笔数目不小的补偿金,只是他前景堪虑。最终,梁诚提出自行离职,他一度以为回国结婚是他唯一的出路,连老天都推波助澜。
  咒儿抬起了埋在前肢里的脑袋,站起身来,抖了抖耳朵,对梁诚的挽留不予理会,踩着他的腿踱开了。
  梁诚望着咒儿的背影,骂了一句:“操!这你丫就听烦了,刚开头。”他关了台灯,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眼前的画面回到了离开庄严的那个夜里。那一夜,连冰冷的空气里都掺杂了爱的味道。梁诚不记得当时是怎么从她屋里走出去的,只记得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泪毫无预期地掉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手掌捂住嘴巴,怕自己会哭出声音。曾经以为,在一段暧昧的关系里伤得可以不那么重,可那时候他才发现,没有什么不同,爱了就是爱了,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往家走着,听着教堂的钟声响起,这个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圆,又有多少人梦碎。
  后来,梁诚随着飞机满怀眷恋地一飞冲天,离开地面的那一刹那,他身体里那个苦苦守了十几年的信念在瞬间远去了。用了两年半的时间暧昧,到这一刻他才确定,他离不开她,他根本做不到不抱任何希望地去抱她,去吻她。他很不情愿地承认,他后悔了,悔到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天悔起才合适。当初,就应该爱她。
  飞机不知道在以怎样的速度飞行着,梁诚只觉得飞了很久很久。他无比迫切地期待返航的那天,希望可以对庄严无所顾忌,他再也不想继续有所保留的爱了,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为他回来,重新找份工作,领着她,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一旦舍弃了那个让他左右为难的未来,走到这个无法抗拒的结局,他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梁诚仰头靠在飞机的座椅上说,庄严,好好等着我回来,回来我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梁诚离开的那天,窗外是灰蒙蒙的。终于耗到闹钟响了,庄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周围若有若无地飘着他的味道,迟迟不散。她去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那个人神色憔悴,脖子上有刺眼的吻痕,遮都遮不住。
  庄严穿了大衣去上班,外边冷得咄咄逼人,还没到学校就开始下雨,老天爷也算是尽心竭力地把这出苦情戏操持得圆满了。她想起有位张姓女作家曾经说过“分手不要在冬天”。真的很对,这场雨飘飘摇摇地落进她心里,寒气直奔胸口,拉了拉大衣的领子,还是觉得冷。如果,他不再回来了,那以后,这种寒冷就只能靠自己一个人的体温消化了。
  收了伞,进了教学楼,庄严抬头看见孙自瑶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等我?”
  孙自瑶倚着墙问:“你都没说送送去?”
  庄严没言语,开了办公室的门,瑶瑶也跟进来,“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她慢动作一般地脱着大衣,昨天晚上撞得不轻,细小的动作都会牵扯着疼。
  “没说?没说你不会问呐!”
  庄严抿着嘴,不答话,坐下以后才开始摘围巾,正对上孙自瑶的目光,动作本能地慢了两拍,但随即,就把围巾摘下来扔在了一边。
  孙自瑶盯着庄严的脖子看了会儿,吻痕,相当新鲜。“丫小光临走之前终于还是把人生大事儿给办了!”
  “没有,真的。”
  “你看看你脖子,还帮他藏着掖着。”瑶瑶气呼呼地绕过桌子,瞪着她,恨铁不成钢地抓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冲自己,“他跟你耗了两年半,还不是这出?”
  庄严咧嘴叫出了声。
  “你们俩昨天干嘛来着,非想做个永生难忘的,那是打算回来啊还是不打算回来啊?”孙自瑶撩开她的领子,看她肩膀上的一大片淤青。人走了,莫非就只剩下这些了?
  “瑶瑶,别问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庄严低下头,不让孙自瑶继续观察她的黯然。她拉过桌上的台历,把那个标识日期的红色小格子移到了当天。
  这抹红色,成了这个早上为数不多的暖调。

  (二十四)人事荒凉 — 上

  有时候,爱是件很艰难的事儿,可是反过来想想,这些艰难,也正是因为爱。
  下了飞机,回到家,梁诚发觉这个等着他去收拾的烂摊子,比他预计的还要不知从何下手。
  其实,和尹默结婚,过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子,是最务实的生活。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适量的嘘寒问暖;在一张床上睡觉,过有规律的性|生活;她说“我爱你”,他条件反射地答一句“我也爱你”,这样的生活模式很容易就能维持下去,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可至少省心,非得说它不好,反倒显得有点儿鸡蛋里挑骨头了,谁家的日子还不都是这么过的。这原本是一条捷径,可是,梁诚却要绕路而行,不管尹默和他的感情是不是真爱,至少也是一点一滴堆积起来的,积水成河,聚沙成塔,以至于多年以后,能否解除恩怨他全无把握。这趟回来是要赌一把的,摆在梁诚面前的就是一张张扣好的牌,他得一一地翻过来,输赢根本就是未知。
  他迟迟不敢动手。
  刚到家的那几天,梁诚一直陪着刚从医院里出来的尹老太太。她仰着头在衣柜里找东西,摔在了地上,万幸是没有骨折,只轻微的碰伤了,整个过程神志清醒,但是身体不受控制。类似的情况已经有过几次了,缓一会儿都能自行恢复,她没跟尹明隽说,也没有去做正规的检查,只是在每月例行去医院看病拿药的时候跟医生念叨了念叨,加了些药。最近这一次,尹明隽刚好在她身边,他叫老伴,她想说没磕着,可是怎么都没法张口回应。人送到医院以后直接留院观察,然后又转到神经内科。刘冬予帮忙联系了一位主任,大夫说是短暂性脑缺血,虽然暂时还可以勉强维持,但是家属要有足够的重视。老人这一次能爬起来,是因为缺血的位置没有造成太大的危险,下一次就保不齐了。
  梁老太太见儿子回来之后仍然不提结婚的事,不免有点儿心慌。反倒是旧同事,老邻居常来打听,儿子这次回来是要把事儿办了吧?这小子有出息呀,看这大高个儿。
  梁诚埋着头,拿眼角瞟旁边的客人,一言不发,伺机闪人。
  老太太皱着眉头看儿子,非逼着他表态。
  梁诚往往就是避重就轻地接一句,婶儿,我不算高,姚明比我有出息多了。
  个把月过去了,老太太坐不住了,盼了这么些年总算把人盼回了身边,再不能轻易放他走了。她心下嘀咕,娶个媳妇儿,有什么可抹不开的?于是,拉上家属有事没事的就跟尹家二老私下沟通,时不时还跑去结婚用的新房看看。他们规划着,六月和严澄宇的婚礼凑在一起,两对新人,一起热闹。
  树欲静而风不止,梁诚很无奈。
  他就这么拖延着,可自己心里知道,打散鸳鸯的那一棒子他躲不了,迟早是要接的。
  转眼已是年关将近,街道两旁的建筑上大都闪起了霓虹。他和严澄宇从公司里出来,严澄宇开车,他坐在副驾。梁诚看着窗外闪过几栋古建,被各色灯光装饰着,显出一种堕落的光明,小声念叨了一句:“古代青楼都没这么下贱。”
  “人挂俩彩灯招你惹你了。”
  “冬予今天值班吧?上我们家吃去吧,顺便看看尹妈。我妈刚才打电话了,让我路口买了饺子端上去。”
  “有事儿?又跟你们老头打架了?”严澄宇问他。
  “还没打起来呢,快了。”
  严澄宇笑笑,看他臭着一张脸,不再发问。
  饺子摆到桌上,茴香馅,韭菜馅,还有梁易最爱的香菜馅,梁诚窝在椅子里又剥了一大碗的蒜。严澄宇陪着老人说话,突然回头说:“小光,可算是尹默还没回来呢,这刷了牙味儿也下不去吧。”
  梁诚没抬头,眼皮一直在跳。
  吃过饭,他套了件羽绒夹克送严澄宇下楼。
  “拳头儿,有话跟你说。”梁诚走进了楼下的小花园。
  “操,怪不得穿这么厚呢。什么话啊,还不能屋里说?”他跟进去,站在他旁边,等着。
  梁诚递了根烟过去,自己也叼了一根,拿着打火机,下意识地打开,关上,打开,关上,迟迟没去点烟。
  “我跟冬予商量着,六月结婚。你们老头老太太刚才也说了,跟尹默他们家商量好了,说是咱们四个凑一块儿办。你差不多也准备准备吧,尹默二月份就回来了。”严澄宇收起了笑脸,点了烟,用余光瞄了瞄他,又补了一句:“该断的结婚之前都断干净了。”
  “现在一月,最晚五一,我一定得回去。”
  “你还要回德国?”
  梁诚一转头,撞上了严澄宇拧成一团的眉眼,“嗯。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结婚。”他说着,没有调转目光。
  “你夏天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么,回去就断了。三十五了,不能再干这种不着四六的事儿了!”
  “不结婚对大家都好,尹默总能想明白的,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个把人渣呢。”
  “问题是她现在不年轻了。三十二了,你让她上哪再去谈个恋爱啊?!”
  “拳头儿,道理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才会坐下来讲道理呢。”
  严澄宇把烟狠狠甩在地上,猛地回头,一拳打在梁诚下巴上,“好啊,那他妈就别讲道理!”
  梁诚的身体斜着撞上旁边的一棵树,晃了两晃才站住。他不躲,也不还手,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严澄宇笑着,带着一种挑衅的不屑说:“你跟你那女学生玩得不是暧昧么?那他妈注定是一场没高|潮的炮儿!太监的春梦,做做就得了!”
  “我答应她了,我得回去。”梁诚还是一张死不悔改的脸,说得坦然。
  严澄宇揪住他的领子,暴怒地把他拽过来,“你怎么不想想,你十年前就答应过尹默了!”他推开梁诚,自己也踉跄着退了几步,“你什么岁数了,哭爹喊娘地相信爱情了?!你他妈相信流产是无痛的吗?”
  “拳头儿,我不是征求你意见,我是通知你,这婚我不会结。错误改正不了错误,道德的软饭我也不打算再吃了。”
  “我要是尹默,就他妈买凶把你丫给杀了!”严澄宇泄愤般地在树上狠狠捶了一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也说不清楚憋在自己胸口的那股邪火到底是什么,他气尹默情有独钟,也怨梁诚见异思迁,可要是真说移情别恋,自己不也爱上刘冬予了么。归根结底,他跟梁诚是半斤八两,自己还没他敢作敢当。他有时候会在潜意识中认为:因为梁诚,尹默没有爱上自己;而自己爱上刘冬予是对尹默的亏欠,所以这个亏欠应该由梁诚来替他弥补。严澄宇想到这儿,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他不合逻辑地推导出了这么一个结果,无非是在掩饰自己的嫉妒、失落和郁结。他冷笑着开了车门,自己居然还好意思打着肝胆相照的幌子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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