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摆手笑道:“唉,你我亲姑嫂,说这样的话,也太生分了!我呀,如今就盼着你跟煦之能将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便别无所求了!”
姑嫂两个又闲话了一回,就有小丫鬟来禀:“三爷三夫人并二姑爷二姑奶奶三姑爷三姑奶奶都到了,老太夫人请王妃娘娘和夫人过去呢!”
二人遂起身略微整理了一番衣妆,被簇拥着去了乐安居。
果见傅旭恒一家并两位姑奶奶全家都到了,正围着老太夫人说笑,屋里一派热闹景象。
瞧得晋王妃和孔琉玥进来,众人忙都起身见礼,尤其傅旭恒和三夫人更是殷勤,一口一个“大姐”,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的是好不亲热,瞧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只当他们之间感情多少似的呢!
晋王妃和孔琉玥看在眼里,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警惕,傅旭恒拂去这戏也做得太完美了一点,让人由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别有用心。
但一整日下来,他们又的确一直都安安分分的,虽然待人的态度仍旧是那般的殷勤甚至是谄媚,但也让人说不出个不好来,于是孔琉玥一直高度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一些。
晚间送走一众客人之后,孔琉玥只觉得累得慌,所幸热闹了一天,老太夫人也累了,很快便命大家都散了,她于是带着三个孩子,被簇拥着回了芜香院。
傅城恒还没有回来,想来与晋王正事还没说完。孔琉玥因见三个孩子都是满脸的疲色,遂命他们各自回房歇着去,又再四叮嘱众奶娘丫鬟经心些,“……回去便伺候你们各自的主子好生洗个澡,记得水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冷……我待会儿会让人送湃过的西瓜过去,你们记得打发各自的主子吃,但切忌不可吃多了,省得回头闹肚子。”
她话虽说得客气,众奶娘丫鬟却不敢托大,忙都赔笑道:“夫人放心,奴婢们理会得了。”
孔琉玥就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
众奶娘丫鬟便忙行了礼,簇拥着三个孩子往外走去。
眼见众人鱼贯退了出去,孔琉玥一下子松懈下来,正要吩咐珊瑚准备洗澡水去。
冷不防见初华折了回来,行礼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孔琉玥问道:“敢问母亲,可知道爹爹多早晚能回来?”
孔琉玥想起方才初华就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会子又特地折回来打听傅城恒的行踪,想是有什么话儿要单独与他说亦未可知,因笑道:“你跌得这会子当是在外书房与你姑爹议事,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好,要不我使个人帮你问问去?”
初华闻言,面色一喜,随即却摇头道:“不必麻烦母亲了,还是等爹爹回来后我再过来请安不迟。打扰母亲了!”说完便行了个礼,如来时那般又急匆匆退了出去。
余下孔琉玥有些诧异,不明白初华这是在上演哪一出,遂在决定待傅城恒回来时,使个人去告知初华一声后,命珊瑚璎珞准备好了热水,去了净房沐浴。
等孔琉玥洗完澡从净房出来,傅城恒兴冲冲的回来了,一见她便抓了她的双肩,兴奋的说道:“玥儿,成功了!”
孔琉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上不自觉也浮满了喜色,“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军很快就可以如虎添翼了!”他的安全无疑也将更多一层保障!
傅城恒连连点了几下头,看得出来他很激动:“才我已经跟姐夫说好,让他明儿早朝过后将那样品给皇上看了。若是皇上也觉得可行,那就让武库司即刻开始大批量的制造,务必要在半月以内制造出五千张来,我明儿回去以后,就先挑选五千名神箭手来备着,组建一个神机营,等那连弩制造好后,再集中训练他们一个月,不愁到时候不能将西番的蛮子们给射成筛子!”
西番最让大秦忌惮的便是他们的骑兵,等组建了神机营后,不愁不能打败他们的骑兵,只要能打败他们的骑兵,西番就等于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是杀是剐,都只能听大秦尊便了!
傅城恒说完,又道:“姐夫闻得我说着连弩是根据你的话制作出来的,一个劲儿的夸你,说待明儿我凯旋归来时,定要奏明皇上,让皇上也好生嘉奖你一番呢!”
见傅城恒这般胸有成竹,豪气万丈,孔琉玥也是由衷的高兴,至于晋王所说的嘉奖,她倒是兴趣不大,对于她来说,只要傅城恒能平安归来,就已是对她最好的嘉奖了!
思及此,孔琉玥很快又想到,再过不了几个时辰,傅城恒便又要去西山大营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呢……神色间便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黯然,轻叹道:“嘉奖不嘉奖的,我倒是并不看重,我看重的,是你的平安,我真希望这仗打不起来啊!”
一席话,说得傅城恒脸上也没了多少喜色,叹道:“我何尝又不希望这仗打不起来?只是……”
话没说完,就听得珊瑚的声音自外间传来:“回侯爷、夫人,大姑娘求见!”
孔琉玥闻言,想起初华之前特地折回来向她打听傅城恒何时回来之事,忙向他说道:“初姐儿之前就在找你,想是有什么话要与你说,你瞧瞧去吧。”
傅城恒道:“我正好也有几句话与她说!”便向外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侯爷。”珊瑚应了一声,很快便挑起湘莲,让了初华进来。
初华还穿着之前的衣衫,发髻也还没拆,想是一直在等着傅城恒回来,看来确是有要事找他。
孔琉玥看在眼里,便笑道:“我让人给你们爷儿俩端冰镇银耳羹去!”说完便要出去。
“等等。”不想傅城恒却叫住了她,“让丫头们去做即可,你留下,我有正事与你们娘儿俩说。”
傅城恒都开口了,孔琉玥只得吩咐了珊瑚去端银耳羹,自己则留在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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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早,我便又要去西山了,”傅城恒的目光先扫过孔琉玥,随即扫过初华,最后才定格在她们母女之间,“此一去,还不知道……下次回来时什么时候,家里的事,便要偏劳玥儿你了。至于初姐儿你,也在从旁多多协助你母亲成才是,你也大了,也是时候该学着些眉高眼低和人情往来了,你又是长姊,务必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尽到你长姊的责任才是。”
傅城恒的意思,是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试着带初华学习管家吗?孔琉玥闻言,一双美眸忙征询的看向了他。
就见傅城恒微微冲自己点了一下头,孔琉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也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父母之间的互动,并没能逃过初华的眼睛,父母之间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亲密和默契,亦让她清楚分明的感觉到了,她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
母亲一看就是才沐浴过,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只穿了一件家常的素面杭绸长裙,较之白日里的云鬓高耸住环翠绕明显少了几分华丽端庄,却更多了几分清新和淡雅的风姿。然不管她是浓妆抑或是淡抹,都没有谁能否定她的美丽,亦没有谁能否定她与高大挺拔的父亲是何等的相配。
初华眼里禁不住划过一抹黯然,如果娘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只可惜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如果”……她握了一下拳头,才点头回答傅城恒的话道:“爹爹请放心,女儿一定会跟着母亲好生习学,努力为母亲分忧,也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尽到自己身为长姊责任的!”
傅城恒闻言,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打小儿便懂事,是我最为看重的孩子,我自然相信你能做到!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有别的事没有?若是没有,就早些回房歇着去吧!”
“可是爹爹,我……”初华欲言又止,一副明显还有话说的模样。
傅城恒看在眼里,因问道:“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有事,只管说。”
“没……”初华看了一眼旁边的孔琉玥,终究什么都没说,“不打扰爹爹和母亲休息了,女儿先行告退!”屈膝行了个礼,有些怅然的退了出去。
余下傅城恒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我怎么觉着初姐儿竟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你才看出来啊?”孔琉玥小小翻了个白眼,“我估摸着她方才是打算与你说的,偏你又要让我留下,偏当着她的面儿,我又不好驳你的面子,如今可好,弄得她乘兴而来,扫兴而去,指不定心里还怎么怨我呢!”
小萝莉一心想与父亲说会儿体己话儿,偏生父亲又没眼色,硬生生将她这个相对来说不相干的人留了下来,坏了小萝莉的事儿。小萝莉又是怎么也不会怨自己父亲的,那她能怨的,便只剩下自己了!
思及此,孔琉玥禁不住暗自哀叹,自己这也算是躺着中枪了吧?
相较于孔琉玥的懊丧,傅城恒却很是不以为然,“你是孩子们的母亲,有什么话是他们不能当着你的面儿说的?初姐儿一样,镕哥儿和洁姐儿也是一样!好了,她如果真有要事,不管谁在场,都是会说与我知道的,她既没有说,可见事情并不紧要,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时辰已不早了,我们,早些歇了吧?……我明儿又要回去做和尚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今晚上再……嗯?”说着,声音渐次变得低哑起来,大手也不老实的袭上了孔琉玥的颈项。
孔琉玥却是没好气,嗔道:“我的手腕儿到这会子还酸软得紧了,今晚你是别想了……”一边就要去拍他的毛手去。
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一把将人带进了怀里,低头便准确无误的吻上了她的粉唇。
“唔……”孔琉玥本能的挣扎了两下,围在她纤细腰肢上的大手瞬间收得更紧,她只得由他去了。
两人一路吻着,一路摸索着往内室行去,及至终于双双躺倒在拔步大床上时,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
傅城恒呼吸灼重的看着身下双眼迷离的孔琉玥,直觉心旌摇曳,热血沸腾,只恨不能一口将她吞下去。
想起再过几个时辰,自己便又要有好长时间不能拥抱孔琉玥软若无骨的身体,抚摸她细腻温润的肌肤,傅城恒下手时便控制不住的有些重,很快便在孔琉玥白若凝脂的肌肤上留下了点点红痕。
以致孔琉玥禁不住呼起痛来,“傅城恒,你就不能轻一点……”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啊?
傅城恒正爱不释手的捧着她的雪峰肆意揉搓挤压,嘴唇也没闲着,正迷恋的吻着她的颈项和锁骨,闻得她的抱怨,含含混混的应了一声“我尽量……”,便又自顾忙活起自己的来,手上的力道也并没减轻多少。
孔琉玥不由暗自哀叹,明儿起来时,她身上定然又要留下很多痕迹了……不过想着傅城恒这次终究未能如愿,又不自觉的心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大姑娘,您不能进去,侯爷和夫人早已歇下了……”
问外忽然出来璎珞的声音,今晚上轮到她值夜。
紧接着是初华明显带了怒气的声音:“我有要事找爹爹,让开!”
“大姑娘既有要事找侯爷,且容奴婢通传一声不迟,大姑娘请稍等……”又是璎珞的声音传来,声音已较之方才近了些。
初华的声音听起来就更近了,“不必了,我自己找爹爹去,你让开!”显然璎珞并未能拦住她。
彼时傅城恒正欲火难耐的强拉了孔琉玥的手要往自己亵裤中伸去,听得外面的声音,不由一阵火大,哑声朝外面喝了一句:“谁在外面?滚!”便又要继续自己的“大业”。
孔琉玥却比他清醒得多,早听出了外面的声音是初华的,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推了他一把,道:“是初姐儿!你还是快出去瞧瞧她吧,这都是她今晚上第三次过来了,必是十分紧要的事找你,你别让她等久了!”
傅城恒好事被打断,端的是要多郁卒有多郁卒,始作俑者若是换了旁人,早被他大卸八块了,偏生是自己向来最宠爱最看重的大女儿,说不得只能强忍下满心的郁卒,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孔琉玥,起身飞快的穿起衣服来,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打发了女儿,便回来再继续自己的好事。
不想他才刚穿好衣服,随着“吱嘎”一声响,初华的声音伴随着她急促的脚步声,已传进了他的耳朵:“爹爹,您睡下了吗?女儿有话跟您说!”
再是自己宠爱的女儿,被她深夜硬闯进了自己的卧室,傅城恒依然忍不住生气,说话的语气便有些不大好,“半夜三更硬闯进父母的卧室,成何体统?你也不怕传了出去,旁人笑话儿 你没有一丝半点侯府千金应有的端庄矜持?”
傅城恒一边说,一边撩起帘子走出来,正对上了初华。
就见初华一张笑脸绷得紧紧的,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一瞧得他出来,便冷笑说道:“爹爹果然是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尤其新人又生得这般好颜色,又会笼络人心,怪道人常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先还不信,总觉得这世上任何男人都有可能会这样,唯独自己的爹爹不会,现在我总算知道,原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初华一席明显是针对孔琉玥的话,说得本已因她无礼而动了五分气的傅城恒,怒气一下子涨到了十分去,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她,便怒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母亲待你如何,待你们姐弟如何,旁人不知道,难道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大晚上无礼的硬闯父母的卧室,就是为了给我说个?我念你年纪小还没完全懂事的份儿上,今儿个就饶过你这一次,你给我立刻回房,好生反省去!”
说完便喝命跟在她身后进来,彼时正低垂着头,恨不能将自己缩得父女两个都看不到的璎珞,“还不快送大姑娘回房去?”
“是,侯爷,奴婢这就去!”可怜的璎珞瑟缩着应了一声,便上前赔笑着邀请初华出去,“大姑娘,您累了一整日了,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回房歇下吧?”
彼时傅城恒仍未反应过来初华缘何会忽然说了方才那一番话,他犹沉浸在她竟然至今仍这般看待孔琉玥,至今仍没有拿孔琉玥当母亲的怒气和对孔琉玥的心疼当中,因此脸色阴沉得可怕。
看在初华眼里,自然而然成了他凡事不问青红皂白,只要一牵涉到孔琉玥便立刻护着她的证据,也是立刻将原本只有七八分的怒气,高涨到了十分去,一把甩开璎珞放在她肩膀上,想要半哄半推将她弄出去的手,便仰头望着傅城恒冷笑道:“那个女人虽然是爹爹的妻子,是爹爹如今的心头好,却并不就是我的母亲,我也永远不可能承认她是我的母亲!我娘她早就死了,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早被那些负心薄情的人忘到了脑后去,唯一还记得她的人,也就只有她的儿女们了!但是,我娘虽然早已被爹爹忘到了脑后去,我却永远不会忘记她,我永远都会记住,我这辈 佣贾挥幸桓瞿盖祝蔷褪俏夷铮皇瞧渌缘耐馑穆返呐恕
初华的声音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戛然而止。
随即则是一声沉闷的“咚”声,再然后,整个屋子里变得落针可闻起来。
床帐后面孔琉玥的心也被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儿,方才那声脆响,分明是甩人耳光时所特有的声音,难道,傅城恒竟打了初华不成?他本是武将,手劲有多大可想而知,方才又是处在盛怒中,初华又还那么小……孔琉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孔琉玥猜想得没有错,方才那声脆响,的确是傅城恒甩初华耳光时所发出的,而稍后那声闷响,则是初华因被父亲甩了耳光,控制不住身形,摔倒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