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向乳娘打探真相,是不想面对现实;不愿听刘陵提起乘舒王后,是害怕从她口中再听到什么可怕的话语……
乘舒王后,刘爽心中最爱的母亲形象,在这一刻,崩坏……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同,从邵陂回寿春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刘爽不愿跟他们坐一辆马车,自行骑马回去了。云舒和刘陵坐在马车里,虽然有从农庄带回的新鲜菱角,但是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
“哎……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你说……刘爽他会是我亲哥哥吗?”刘陵冷不丁的问道。
云舒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若淮南王知道乘舒王后怀有身孕,那孩子若是他的,他怎么会割爱?一个男人也许会舍弃自己的女人,但我觉得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血脉拱手让人。”
刘陵想想,点头说:“嗯,也是……那就是说,乘舒背着我父王,跟三王叔做出苟且之事,我父王才不得不成全他们?”
云舒觉得很可能就是这样,但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怎好乱说,她只好说:“不知道呢……”
“哎,真烦,早知道我当初就听我父王的话,直接回淮南,干嘛要跑去衡山国玩……不找刘爽他们,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云舒劝解道:“一切皆有因果,有当年的因,才有如今的果,这一切,也许是无法避免的,翁主不要太介怀。”
“因果?”刘陵琢磨着这两个字,缓缓点了点头。
正文 180、金丸
180、金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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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世人皆爱牡丹,一掷千金。
她叫牡丹,人如其名,更有一手培育稀世牡丹的技能,只可惜被人当做了草。
幸亏她经得风吹经得雨打,经得严寒酷暑。
于是,她的人生注定艳丽风流。
…
暮色中,云舒和刘陵回到了寿春城。
淮南王府的管家在门口等候刘陵回府,刘陵一看管家畏畏缩缩的样子,便知情况不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淮南王府的管家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他凑到刘陵跟前低声说:“翁主殿下,衡山太子殿下一个时辰前回来,带走了随从和行装,任小的怎么拦都拦不住。小的派人偷偷跟去,发现他带着随从住进了丰秀客栈,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刘陵扬声问道:“住进丰秀客栈了?”
她还以为刘爽会赌气的回衡山国,没想到不是……
管家很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没有招待好太子殿下,战战兢兢的等着刘陵的训斥,谁知刘陵淡淡的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管家如同大赦般退下,刘陵却突然喊道:“等等,回来”
管家脸上的笑容少瞬即逝,立即老老实实的回头听刘陵说话。
“迁儿在哪?”
管家回禀道:“太子殿下在后花园练剑。”
刘陵“哼”了一声,说:“去,告诉他,让他到我的琴阁候我”
“喏……”
吩咐完之后,刘陵转身,一脸无奈的对着云舒说:“刘爽现在肯定不想见我,我如果去找他,只怕会被他撵出来,这两天有劳你宽慰他一番,我待他消消气再过去。”
云舒点点头,这种事情虽然很难办,但是也不容拒绝。她也确实有些放心不下刘爽,刘陵会想到刘爽究竟是谁的儿子的这个问题,他自己只怕想的更多
刘陵命令属下驾车送云舒回丰秀客栈,而后提了提裙子,说:“哼,刘迁这个混蛋小子,我得问问他到底哪里听来的那些东西”
刘陵风风火火的走了,待云舒回到丰秀客栈时,果然见到客栈大厅、房门口、院子四周,零零散散的站着一些守卫,都是刘爽带来的人。
客栈里的人显然都被惊动了,墨清、郑弘等人都在大厅里等着云舒,直到看到云舒安然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墨清上前迎了几步,问道:“你不是跟衡山太子一起出门的吗?他回来好久也不见你的踪影,很是让人担心啊。”
云舒说:“太子骑马先行一步,我跟翁主坐马车要稍慢一些,没什么,别担心。”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一旁的郑弘听见。
郑弘闻言,默默的端起桌案上的水樽,喝了点水,看着云舒回房。
在丹秋的房里,云默坐在床边玩弹子,大平忙着给云舒倒水。
云舒见众人都好,坐到丹秋身边问道:“伤好的怎样?我在寿春知道一个有名的郎中,我们再找他看一看好不好?”
云舒指的人是陆笠,丹秋不知,只说:“不用再看郎中了,我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有些痒,总想抓一抓,可是大平每次见我弄伤口就打我的手”
说着还瞪了大平一眼。
大平才不怕丹秋告状,反而问云舒:“云姐姐,你倒是给我做主,看我有没有做错?”
云舒看他们小打小闹,觉得很开心,笑着说:“大平说的对,你不该碰伤口的,愈合的时候有点痒,是正常的,你去碰它,反而好不了了。”
丹秋吐了吐舌头,自知说不赢他们两人,只好乖乖听话。
云舒又望了望丹秋的腿,问道:“腿呢?好些了吗?”
丹秋点头说:“嗯,脚腕不疼了,今天我还起来走了两步呢。”
见她康复的很好,云舒也就放心了。
突然一道亮光刺到云舒的眼角,云舒伸手去挡,仔细辨认之下,才看清,原来是云默手中的黄金弹珠折射来的光。
她大惊失色的问道:“云默怎么在玩金丸?谁给的?”
大平一直陪着丹秋在房内,没怎么注意,墨清听到问话,这才说:“这金丸是郑公子给云默的,我原不准云默收,但是他拿了就跑,实在拿他没办法。”
云舒问道:“郑公子?是郑弘表公子?”
墨清点了点头。
云舒又问:“因何而给云默金丸?”
墨清回忆道:“云默今天在客栈里玩,郑公子看到他便逗弄他,因云默询问菜牌上的字是什么,郑公子便起了教他认字的心思,但是云默却说,若郑公子能答出他出的问题,他就让郑公子教他。”
云舒听的一愣一愣的,一向内向的云默竟然能跟陌生人说出这么多话来?
“然后呢?出的什么问题?”
墨清说:“我起初没注意听,只知道是马驹和母马的问题,云默,你来说说看……”
云默收起手中的金丸,说:“娘,郑叔叔没答出来呢,我也考考你”
云舒诧异的笑了,大公子竟然被一小孩难倒了,真是没面子呀她现在兴趣十足,于是说:“好啊,默默说来听听。”
云默稚嫩的声音缓缓说:“马场里有一百匹马驹和一百匹母马,要找出哪匹驹是哪匹母马生的,该怎么办呢?”
云舒听了,不由得坐直了身体,惊诧的望向云默,问道:“郑公子是怎么回答的?”
云默说:“他想了半天,最后说不知道呢娘,你说该怎么分辨?”
云舒平静的说:“先把马驹和母马分开关起来,隔了一夜再把母马一匹匹地放到马驹中去。马驹一见自己的妈妈来了,忙扑上去吃奶。就这么一匹匹地放,一匹匹地找,不一会全分出来了。”
“默默,你说是吗?”
云默点头笑着说:“娘真聪明,左吴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是吗?”
云舒有些出神,这个马驹的问题,是一个有名的故事。唐朝时,西藏王松赞干布听说文成公主漂亮能干,就派大臣禄东赞前去求亲。马驹的问题是唐太宗故意为难禄东赞而想出的。
这个情节,云舒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所以有印象,但是现在,她却疑惑了,云默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是巧合还是必然?
他真的是从左吴先生那里听来的?亦或者左吴先生是听卓成说的?
她思来想去,来源只可能是卓成,这才渐渐放下心中的疑惑。
云舒对云默伸出手,说:“来,金丸交出来,我替你保管。”
云默把金丸捏在手里,摇头不肯交出来。
云舒哄到:“我不要你的金丸,是替你收起来,这是贵重东西,不能当弹子玩,免得玩的时候弄丢了。”
云默看了看手中的金丸,又看看云舒,思索了一下,才说:“我不玩,放到木箱里存起来。”
带着云默回房把金丸放好,云舒看到了桌子上的新鲜菱角,于是去厨房要来盘子,装出一些给丹秋他们吃,再送去一些给大公子吃。
到了大公子房中,大公子正在看书简,见云舒来了,就放下书简问道:“今天玩的开心吗?”
云舒将菱角放在桌案上之后,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责怪道:“云默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给他那么贵重的金丸?”
大公子听了,说:“我是看孩子非常聪明,喜欢他才给他的。那几粒金丸不算什么。”
云舒通过金丸想到一事,于是问道:“公子,这个金丸该不会是韩嫣弄出来的吧?”
大公子倒奇了,说:“你怎知姐夫喜欢弹金丸?”
云舒忍不住扶额,说:“曾有童谣唱道‘韩家男,金为丸,一日遗失十余丸。苦饥寒、逐金丸,捡了金丸不愁难。’此事看小不小,须提防着韩大人被人弹劾啊”
大公子凝神说:“竟然有这样的歌谣?我倒未曾听过,不过此事我会跟姐夫说的,必须小心,不少祸事都是从坊间歌谣开始传起的。”
云舒暗自点头,历史上韩嫣的确因“逐金丸”的事情被弹劾过,此时既然还没有童谣,那说明还未到不能救的地步。
从大公子房里出来之后,云舒路过刘爽的房间,只见两名侍卫守卫在门口,房门紧闭,天已黑了,也不见屋内亮起灯光,十分让人担心。
她想了想,又弄了些菱角装成盘,然后来到刘爽房门口,对侍卫说:“两位侍卫大哥,这是今天跟太子殿下一起去邵陂带回来的小食,我来给他送一些。”
从鄳县到寿春,刘爽的侍卫都认识云舒,并不为难她,就由得她去敲门。
敲了两声,没有人应声,云舒用力推了推,谁知房门应声而开。
她在昏暗中走进去,看着床边黑糊糊的一团身影,问道:“太子殿下,你还好吗?怎么不点灯呢?”
放下装菱角的盘子,云舒从桌子上找到火烛,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渐渐照亮整个房间,刘爽靠着床头坐在床边,一脚弯起踩着床沿,闭目静坐着。
云舒关切的问道:“殿下还没有吃晚饭吧?我让人去准备,殿下想吃什么?”
刘爽渐渐睁开眼,眼神有些空洞。他歪头看着云舒,摇了摇,说:“不想吃,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云舒知道一个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需要人陪,哪怕不说什么,只要静静的陪着他,听他说,就够了。
刘爽低声惨笑,说:“你知道吗,我母后在我心中,一直是纯洁神圣的,她的百姓那样爱戴她,足以说明她是个好人可是没想到,来到淮南国,在这里听说的一切,让我觉得我从来不曾认识过我的母后。这种陌生的感觉,太可怕了……”
云舒不同意,说:“殿下,不管乘舒王后经历了怎样的爱情,都不影响她成为一位好王后和好母亲,您不能混为一谈”
正文 181、病
181、病
云舒的话让刘爽很是疑惑。
云舒解释道:“人之一世,会遇到许多无法改变和克服的困难,大多数时候,人们最终会选择改变自己以适应生活。但是一个人的感情,却是最难屈服和改变的。
乘舒王后敢大胆的选择你父亲,说明他们的爱无人能挡,淮南王也不行相爱的人想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当年的情事究竟如何,我们不清楚,但是乘舒王后对你如何,殿下心中明白,乘舒王后对百姓如何,百姓也十分清楚。怎能因为她大胆的爱情,而毁掉她整个人?”
刘爽愣愣的听着,被云舒大胆的想法和言语而震撼
一个不忠贞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好女人、好王后和好母亲?他是真的疑惑了……
刘爽埋下头,失效道:“无人能挡的爱?你可知道我父王有多少女人?不说那些没意义的女人,但看他现在疼爱徐姬的模样,我根本无法想象他和母后当年能够有多相爱”
“王后已经不在很多年了,不能因为现在的情况而否定他们当年的爱呀。”
云舒有些无语,人心很难控制,在爱人死去很多年以后变心是很常见的事,若非要责怪衡山王,只能加重他们的隔阂,起不到半点好的作用。
更何况,爱情的事,谁又真的能说清楚呢?云舒只希望刘爽不要怪他的父母,心情赶紧好起来。
岂料刘爽听了云舒的话,反而大怒的吼道:“一派胡言若我真心爱一个女人,在她为我背负了一世骂名之后,我怎么可能去喜欢其他女人?”
看着突然站起来有些摇晃的刘爽,云舒赶紧伸手扶住他,喊道:“殿下,且息怒,不要多想了……”
刘爽也不知是起身太急了,还是没吃东西的缘故,竟然有些眼前发黑,晕厥之下,整个人都向云舒身上靠去。
云舒使劲托住刘爽,焦急的问道:“殿下,你怎么了殿下?”
刘爽的头垂到云舒肩上,炙热的脸庞贴到了云舒的耳侧,云舒只觉得如火烧的炭块放在自己肩头一般,惊讶的说:“殿下,你的头怎么这么烫?”
她慢慢将刘爽放在地上,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而后腾出手去摸他的头。滚烫一般的额头和绯红的脸颊,处处都显示着刘爽发烧了。
云舒向门外喊道:“快来人”
门外的侍卫匆匆推门进来,看见刘爽晕在地上问道:“出什么事了?殿下怎么了?”
云舒焦急的说:“快去找郎中,你们殿下病了”
侍卫匆匆去街上找郎中,郑弘因听到云舒的喊声,循迹走到了这里。
房门洞开,他一眼就看到了云舒把刘爽抱在怀里。
他皱眉快步走来,问道:“云舒,怎么了?”
云舒见到他,高兴的说:“公子,快帮我把他扶床上去,他发热晕过去了”
大公子伸手穿过刘爽的腋下,将刘爽从云舒怀中拉出来,扛着他将他扶到床上。
云舒伸手过来帮刘爽拖鞋盖被子,被大公子挡开,说:“这些我来吧,你去我隔壁房间将陆先生喊来。”
云舒眼前一亮,名医在眼前,哪还用侍卫出去找啊,她一着急倒忘了。
待请来易容过后的陆先生给刘爽诊病之后,大公子就拉着云舒出房到外面,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舒说:“衡山太子因一些事情心情不好,我想劝慰几句,谁知他因发热昏倒了。之前他掉水里,又骑马回来,只怕是因为穿着湿衣服吹了风,导致的发热。”
说了没两句,穿一身青衣的陆先生出来了,对大公子说:“邪风入体导致发热,我开了方子,喝两剂去热,然后再换第二个方子调理几天就行了。”
云舒伸手要去接药房,却被大公子拦住,说:“他的病就让他的侍卫来照顾好了,你别累到。”
云舒原想说没什么辛苦的,但看大公子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渐渐感觉到大公子是不想让她伺候别人,便招手喊来其他刘爽的其他侍卫,让他们去抓药并照顾刘爽。
大公子看看昏睡的刘爽,对云舒说:“他住在这里不太妥,你派人去跟刘陵说一下,让淮南王府的人把刘爽接过去吧。”
去了淮南王府,伺候、吃饭、喝药会好很多,云舒想想也是,就找来大平,让他过去跑一趟。
待该做的都做了,已经是深夜了。
云舒打算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