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妾先谢过王爷了。”
……
所有的人,哪怕是来掀轿帘的家丁,都能感觉到王妃只是回了趟将军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不是说她自从落水被救起后,表现出来的各种反常。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迟静言给整个王府的人……包括看门的狗,那种反常的感觉,终于在她回到王府后半个时辰显现了出来。
原来……王妃是在生气。
而是是生好大的气。
王爷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被一道圣旨宣进宫里面圣。
王爷不在王府,自然就是王妃独大。
她稍微思忖片刻,让张翼去把王府里的侧妃们通知到花园里来开会。
“开会?”张翼满脸不解地看着迟静言。
迟静言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古代,从张翼诧异的表情,她估算着她说的“开会”,在他们这里应该是有其他的说法。
她借清嗓子掩饰掉自己的心虚,“本王妃就是想和众侧妃闲话家常,你去准备一下。”
张翼虽觉得纳闷,也知道那些侧妃肯定不会全部到场,还是去准备了。
……
在迟静言身边伺候的依然是夏荷,迟静言从轿子里出来就看到她站在王府门口,看到她和端木亦尘,依然是一副谦卑恭敬的样子。
她没有问她在将军府,那么长时间不见,是去了哪里,心里却悄悄的响起了警钟。
前几天,迟刚穿着铠甲,显然是刚从边关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的王府。
那天,他是和端木亦尘一起出现,由此可见,他是先入宫,然后应该是和端木亦尘在什么事上,意见偏颇,这才会一起出现在七王府。
根据她目前了解到的,他们两个人那一天的矛盾点,除了她是生还是死,就没其他的。
她越想越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七王府有迟刚安插的人。
这个人会是跟在端木亦尘身边多年的夏荷吗?
夏荷被迟静言盯着看的时间长了,巴掌大的小脸浮现出一丝不安,拘谨道:“王妃,您怎么这样看着奴婢?”
迟静言收回目光,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不得不说,夏荷的手真是巧,再这么下去,她真的要以为自己也天生是大美人。
她对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扯了扯嘴角,“夏荷,我从吕姨娘的院子出来,怎么就不见你了。”
夏荷想了想,“回王妃的话,是张管家让奴婢先回府的,他说王爷和王妃要回府里用晚膳,让奴婢先回府通知一下厨房。”
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迟静言打量了下铜镜里夏荷的倒影,想到她对端木亦尘深埋在心里的倾心,暂且相信了她。
……
经由夏荷的手,出现在花园里的迟静言端庄而高贵,如果她不开口,也不曾做过那些令人咋舌的事,还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架势。
张翼办事效率非常高。
迟静言到的时候,花园里已经摆好了桌椅,每张桌子上也都备好了点心和美酒。
唯一的不协调,除了已经在首座落座的迟静言,其他十八张桌椅都空着。
呵呵。
迟静言在心里暗暗冷笑。
她已经猜到,那帮女人会有不给她面子的,只是没想到十八个都不给。
是事先商量好的,还是习惯性的不约而同。
啪!
空寂的花园里,响起一声非常响的拍桌子的声音。
王府里的下人,连带着看门的狼狗,俱都打了个冷颤,一时间,整个王府,静若寒蝉。
第三十二章:设宴
迟静言对立在下方的张翼厉声道:“张管家,这就是你的办事效率,据本王妃所知,你每月拿的工钱不低吧!”
张翼低下头,解释,“请王妃恕罪,小人已经通知到各位侧妃,至于她们来不来赴宴……”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他只是一个管家,侧妃们毕竟是他的主子,她们不来,他也不好强迫她们。
迟静言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她们要给她下马威,很好,她自然也有对付她们的办法。
扭动头,左右四下看了看,忽然对着半空大喊道:“冷漠!”
几乎没人看到,冷漠已经出现在迟静言眼前。
“王妃。”他对迟静言弓腰抱拳,恭敬道。
张翼看着横空出现的冷漠,惊讶地瞪大眼睛,连嘴都张到可以塞入一整个鸡蛋那么大。
冷漠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暗侍,这么多年,从来都只负责王爷一个人的安全,他也只听命于王爷一个人。
他现在单膝跪在王妃面前,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是王爷让他来保护王妃的。
王爷对王妃真的是不一样了。
以前他也怕她被人害死,却只是怕她被人害死,让有些人的阴谋得逞,现在真的不一样了,他把冷漠都安排在她身边,就不再是单纯的怕她死了会怎么样。
难道真如在将军府,他想的那样,王妃那些拙劣的小手段,拙劣拙劣着,就拙劣进王爷心里去了?
这边张翼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久久不能自拔,那边,迟静言咬着牙命令冷漠,“去把那十八个女人给本王妃抓到这里来!”
冷漠面露难色,“王妃,这……”
迟静言不高兴了,“怎么了?有难度。”顿了顿,她补充道,“冷漠,你好歹也是个高手吧,不要告诉我连女人都对付不了!”
对她的故意讽刺,冷漠没说话,站在那里没动。
不是像迟静言故意讽刺他的那样,身为一个暗侍,连女人都对付不了,实在是,那些女人,没有王爷的命令,他是不能随意去得罪的。
几个呼吸的等待间,迟静言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
她没有再拍桌子,而是蹭地下,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很想走得落落生风,把上辈子检察官的果断干练,发挥给这些古人看看。
哪里想到,夏荷给她选的衣服,太正统繁杂了,长长的拖地裙摆,不仅影响了她的步子,也影响了她的速度。
不顾身后至少有两个男人在看,她弯腰下去,毫不心疼的就撕掉了一大截裙摆。
夏荷知道缝制这条裙子的布料有多难得,多珍贵,被她那么一撕,心疼的同时,也倒吸了一大口冷气。
这边,迟静言在撕掉一大截裙摆后,再次抬起脚试了下脚步,似乎还有点长,手又朝裙摆伸去……
夏荷见状,啧啧舌,赶快跑到她身边,她蹲到她脚步,再一次把她在穿衣打扮方面的特长发挥到了极致,在她一双巧手下,价钱贵到令人咋舌的裙子的裙摆终于保住了。
迟静言再一次提起脚试了试,虽然比起现代的裤子,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的不方便,比起刚次却不知道好了多少,先将就着吧。
她头也不回的直奔住着各位侧妃的后院而去。
冷漠身为她的贴身暗侍,在她抬脚走出花园时,已经脚尖一踮,躲到暗处保护她。
饶是张翼见惯了大风大浪,也知道这王妃自从落水醒来后,不止干过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还是被她刚才粗鲁的撕裙摆的动作给惊到了。
他又目瞪口呆了好一阵才醒过神。
深怕迟静言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他朝迟静言走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王府里拔腿狂奔的张翼,被其他下人看到了,他们站在原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同时,也开始了猜测。
猜测的版本有好几种,最后只有一种版本广为人信。
据说,那一天,王妃一时兴起,就让张管家在花园布置,张管家实在是太能干了,花园布置的很合王妃的心意。
美景当前,王妃一时心起,竟然想翩然起舞。
王妃起舞,岂是一个管家能观赏的,这不,一向沉稳从容的张管家,那一天,在王府毫无任何形象的拔腿狂奔。
有一天,当这个传闻,无意中飘到迟静言的耳朵里,她再一次怒了,她什么时候兴致大到非要靠跳舞,来缓解内心的亢奋。
就算她真的饥渴,也不可能对一个管家怎么样吧。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迟静言正气势汹汹地去侧妃们齐居的后院。
经过一片竹林,她忽然停下来,夏荷跟的紧,差点撞到她身上。
夏荷急忙道歉,迟静言却打断她,“有砍刀吗?”
夏荷脸色大变,“王妃,你要砍刀干什么?”
哪怕她是王妃,也不能不讲道理,随便要人性命。
迟静言看着夏荷大变的脸色,紧绷的语调,就知道她误会她了,扑哧一声笑了,“放心吧,我要砍刀只是砍竹子而已,不是用来砍人的。”
像砍竹子这样的粗活,当然不用迟静言亲自动手。
按照迟静言的要求,一节和她手臂差不多粗细,两头都被坎掉结的竹筒很快到她手里。
就当夏荷还在疑惑她要这样一个竹筒干什么,她已经把竹筒放到嘴边。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八……”她一口气喊到十八,微微换了口气,“侧妃,你们都给本王妃出来!”
片刻的沉默后,紧闭的门陆续打开,有人陆续从里面走出来。
这个时候,迟静言已经坐在椅子上,喝着下人送来的茶,可怜张翼,他才赶过来,甚至还没弄清什么情况,手里已经被人塞进一个东西。
这东西触感坚硬光滑,还冷冰冰的。
低头一看,他又愣住了,迟静言塞到他手里的居然是一个竹筒。
迟静言又喝了口茶,看他还发愣的样子,似乎有点看不下去了,把茶杯递给边上的下人,起身,走到他身边,手把手的教他,“张管家,这竹筒呢,是这样用的……”
身为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管家,他当然知道竹筒做成这样有扩音作用,他只是没想到,迟静言会利用这个来喊那些侧妃。
他更没想到,这个差事,会落到他身上。
迟静言手把手的教完他,看他还矗着不动,脸一板,像是生气了,“张管家,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工钱太高了?!”
这已经是*裸的威胁。
张翼何时在乎过所谓的工钱,他跟在端木亦尘身边这么多年,蛰伏不动,是为了男人的大事。
反复安慰自己,成大事者必定不能拘泥于小结,这才勉强把竹筒放到嘴边喊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遣散
有一些没有出来的女人,听到张翼的声音,也都开门走了出来。
迟静言冷眼看着,这就是所谓的效应,在这个王府,连张翼这个只有着管家身份的人,都比她这个正牌王妃说话有威慑力。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以前的她很不被端木亦尘喜欢,空有王妃的头衔,却没王妃的魄力。
一堆形形色色的美人拥簇成团的站在那里,还真有点眼花缭乱。
迟静言大概扫了一圈,来了十七个,除了林絮儿,其他的都在了。
林絮儿是端木亦尘的表妹,毕竟和这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她并不住在这个地方。
她暂时是不会和她计较什么的。
但是,她暗暗告诉自己,只是暂时而已。
古代的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三代以内的亲戚是不能结婚的,他们最热衷的,最喜欢的就是什么姑表亲。
殊不知,他们的所谓亲上加亲,是非常有风险的。
运气好点的,生下的孩子一切都正常。
运气再好一点的,生下的可能是个天才。
一旦运气差点,生下的就会是个白痴。
迟静言现在的重心在眼前这群女人身上,等有机会了,一定会好好的把遗传学说给端木亦尘听听。
“张管家,本王妃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迟静言把收回的视线,放到张翼身上。
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竹筒,张翼已经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接话,“请王妃吩咐。”
迟静言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再一次在一帮美人身上梭巡而过,她佯装叹息,“你把本王妃让你通知各位侧妃的事,再通知她们一遍。”
迟静言说的将功补过的机会,有点出乎张翼的意料,他动了动嘴角,正要说话,迟静言朝他抛来一个眼神。
她在用眼神提醒他,用手里那竹筒对各位侧妃说话。
张翼拿竹筒的手微微抖了抖,还是把竹筒拿到嘴边。
张翼的声音本就洪亮,再加上竹筒的扩音效果,有些个身体相对羸弱的侧妃,已经捂起耳朵。
等张翼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迟静言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没再看那帮女人,而是头也不回的朝花园走去。
经过刚才一出,迟静言才在首座坐下,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走进花园,像是对她心生了顾忌,每个美人在落座前都会对她行礼,哪怕那么的不是心甘情愿。
这么短的时间,前后态度却差这么多,迟静言还真有点不习惯。
迟静言倒没有刻意为难谁,看人都到齐了,而是端起酒杯,“诸位妹妹,你们入府的时间都在本王妃之后,本王妃倚老卖老的自称一声姐姐。”
在座的十七个美人,一时之间像是懵了,根本搞不清迟静言到底想干什么。
迟静言对着她们一会儿是无礼,一会儿又这么客气,能不惶恐吗?
惶恐不安之下,有胆子大的站了出来,迟静言朝站起来的人看了眼,果然是陈婷。
看样子啊,这个陈婷仗着自己是端木亦尘带回王府的,的确有几分的自以为是。
“王妃,按照府里的规矩,今儿个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我们是不该聚到一块儿。”陈婷抬着头,挺着胸,说话时,底气分外的足。
迟静言定定地看着某一处,渐渐的,就连滔滔不绝的女人也察觉出不对劲,顺着迟静言的视线,她低头。
“啊!”一声惊呼,她目瞪口呆,“王妃,你……你在看什么?”
迟静言收回目光,托着下颌,沉思片刻,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本王妃在想啊,咱们王爷还年轻,可千万不要把前程葬送在女人的床上才好。”
片刻停顿后,她用力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所以啊,为了王爷好,本王妃决定给诸位妹妹一笔客观的散伙费,你们各奔前程去吧。”
迟静言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掷进去一块小石头,短暂的平静后,引起的是更大的波澜。
在场的美人,短暂的屏息静气后,掀起了惊天骇浪。
一半美人惊慌之下,花容失色;还有一半则像是吓傻了,呆若木鸡;最后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则是无所惧地直视着迟静言。
毫无疑问,这一小部分无所畏惧女人的代表就是陈婷。
自从迟静言落水醒来后,端木亦尘唯一去她那里的一次,也被她搅黄了,她比以前更讨厌她了。
“王妃!”陈婷挑眉,好不惧怕地反唇相讥,“我们都是王爷的侧妃,虽然比不上王妃你尊贵,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我们虽然地位不同,说到底,都是王爷的女人,哪怕王爷真的厌倦了我们,说遣散,也应该是王爷来说!”
而不是轮到你这个刚得势,就处处不饶人的王妃擅自作主。
到底还是顾忌迟静言正牌王妃的身份,后面半年难听的话,她没说出口。
迟静言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要真说起享受,这些古人真比现代人要懂很多,喝酒用的杯子而已,也用的是碧绿晶莹的琉璃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