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韩蓝羽正式走出佛堂,成为迟府堂堂正正的迟夫人,邱氏的称呼早就由原来的夫人改成了姨娘。
只是两个字而已,意思却是差了千里。
迟江回头看了护院一眼,看他瞪大眼睛看着某个地方,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慌张,眉心紧成一团,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蓦地,整个人僵住了,像尊石像再也动不了。
邱氏死了!
才多长时间没见啊,她居然死了!
迟江的眼眶瞬间通红,如果不是身边有护院在,他死死克制着,看着邱氏滚在地上的尸体,他早跑上去,跪在她面前失声痛哭了。
他虽然不是邱氏第一个,也不是唯一的一个男人;邱氏却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娶妻,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表面看来是他对女人没兴趣。
其实,他是一直在为邱氏留着那个位置,哪怕明知只是痴心妄想,他也坚持了好几十年。
而现在,邱氏忽然死了,他做得好端端的美梦突然就被人吵醒了,他怎么愿意?!他怎么会不伤心,怎么会不难过?!
看到邱氏那一刻,他恨不得跟着她一起去死。
他虽然只是迟府的管家,对邱氏的爱,却比迟刚这个迟府的主子,邱氏的丈夫都来得强烈的多。
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的邱氏,最后,还是是他去抱起来的,那些胆小的护院正给了他光明正大,却也是最后一次拥抱邱氏的机会。
到底是谁杀了你?
抱起邱氏时,迟江把头凑到邱氏耳朵,声音压得很低,眼眶依然通红,却已经不是伤心,而是因为漫天的仇恨!
死人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答案,迟江心痛到了极点,他习惯了尖酸刻薄,今天算计这个明天算计那个的邱氏,这样安安静静躺在他回来的邱氏,真让他不习惯。
天还没亮,仵作就来了,经检查,要了邱氏性命的伤是她脖子上的那到划痕,从深浅和形状来看,应该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所划。
凶手下手快而准,一刀下去,直接隔断了邱氏的大动脉,让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就殒命当场。
邱氏身上的衣服,包括擦脸擦身子这些事,都是迟江昨天半夜乘着没人就做好了。
替邱氏擦拭身体时,除了脖子上那道伤口,迟江还真有了新发现,邱氏手里死死抓着样东西。
看得出来,那样东西对她很重要,即便已经死了,也牢牢抓在掌心不肯放。
迟江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拿出她手心里的东西,到最后只能狠狠心,用力掰开她的手指。
有句话说人死如灯灭,说得还真没错,迟江用力掰开邱氏的手,只听到她手指关节断掉的声音。
心不是不痛,但是为了找出线索,有朝一日替她报仇,还是强忍住了。
终于拿出邱氏死了都紧紧抓在掌心的东西,迟江看清那只是一根丝线,大失所望。
第二百二十一章:报酬
也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邱氏的手之所以抓的紧紧的,不是因为抓住了凶手的东西,只是人在死之前的垂死挣扎,她抓在掌心里的丝线,只怕是她自己衣服上的。
悲从心起,手再一次摸到邱氏脖子上的致命刀伤,迟江再一次有泪流了出来。
按照大户人家的惯例,邱氏只是个妾侍,就算是被人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后事,更不宜大操大办。
但是在迟府,邱氏的地位真和一般的妾侍不一样,抛开她在迟家当了多年的无名有实的当家主母不说,单是她生下了车骑将军迟延庭,就足以让她在迟府的地位与众不同。
人死如灯灭,再怎么大操大办又有什么意思。
迟延庭的伤口恢复的不是很好,前天又复发了,情况不是很乐观,怕引得他伤口恶化,迟刚已经下令,关于邱氏去世的消息,不准让他知道。
邱氏因为是朝廷命官的家属,刑部有模有样的记录在册,代表这个案子,他们会继续追查下去,至于有没有结果,那就另外别论,至少代表他们重视了。
韩蓝羽身为女人,到底心细,迟府是大,但是下人也多,就算是一家之主的迟刚也不能管好每个人的嘴,这就是所谓的人多嘴杂。
她觉得不让迟延庭知道邱氏已经去世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这段时间离开迟府。
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既让迟延庭暂时离开迟府,又不被他起疑?
韩蓝羽着实费了好多心思去想两全其美的办法。
正想着,想到太阳穴都隐隐作疼了,还是没有好的办法,这时,伺候她的丫鬟在外面敲门,“夫人,袁小姐想要见你。”
“袁小姐?”韩蓝羽愣了愣,很快想起丫鬟口中的袁小姐指的是谁。
袁茵,自从上次迟静言来过之后,躲她还来不及,怎么今天会主动来找她,看样子,言儿看人果然准,这个叫袁茵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韩蓝羽在心里暗暗想了想,还是决定见袁茵。
如韩蓝羽想的那样,这段时间,袁茵的确是一直在故意回避着韩蓝羽。
迟静言年纪轻轻都那么厉害,更何况是吃的盐都比迟静言吃的米还要多的韩蓝羽。
在来找韩蓝羽之前,她明明心里都有了打算,即便如此,等真的走进韩蓝羽的屋子,她还是很紧张。
倒不是说韩蓝羽这里装修的有多好,摆设有多精致,她拘谨,那种紧张,就是一种人和人因为出身背景而产生的自然反应。
韩蓝羽看到她,淡淡地说了句,“袁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直接说吧。”
袁茵看着韩蓝羽,明明她坐着,而她还站着,怎么感觉气势上输得就不是一截,暗暗告诉自己,如果还想要这荣华富贵,有朝一日,像韩蓝羽这样成为迟府的女主人,这个时候就千万不能退缩。
韩蓝羽放下茶杯时,飞快扫了袁茵一眼。
如果说死亡面前无勇士的话,那么,在荣华富贵面前则就有太多勇士了,其他人不说,就说站在她眼前的袁茵吧,明明心里那么惧怕她,居然还有勇气站到她面前。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袁茵深深吸了口气,没开口答韩蓝羽的话,反而直接对着她跪下,“夫人,小女子来找你,不为其他的,就请你不要反对我和大少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韩蓝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已经是声泪俱下的袁茵,只觉得好笑,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泪雨梨花的样子,勾唇笑出了声,“袁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可从来没有反对过你和庭儿。”
没听到韩蓝羽让她站起来,袁茵再怎么觉得膝盖冰凉,也只有咬紧牙关继续跪下去,“夫人!”
真不亏曾是勾栏院里做迎来送往生意的人,演戏了得不说,还格外能忍,膝盖已经跪到快麻了,还是跪着移到韩蓝羽身边,“小女子知道你们虽然嘴上没说,其实都不喜欢我……”
韩蓝羽看着她,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暗暗说道,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啊,至少知道我们都不喜欢你。
韩蓝羽出生富贵,嫁入迟家,又得迟刚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她,看似备受冷落,其实一直都养尊处优,还真凭一个人的出生背景,来判断怎么看那个人。
她对府里的下人一向都很宽厚,唯独对袁茵,就是说不出的讨厌。
邱氏如果在迟府,的确会让整个迟府都不得安静,但是,如果她在的话,袁茵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舒服。
迟延庭是她的独子,寄予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希望,在端木亦元已经把升平公主赐婚给他的现在,以邱氏的为人,不管是为了她自己,或者是为了迟延庭,都不可能会给袁茵好日子过。
这么想后,韩蓝羽还真有点希望邱氏快点从宫里回府。
她是回府了,但是,却是躺着回来的。
唉,韩蓝羽轻轻叹了口气,不让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解决眼前的事,才最重要。
眼睛继续落到袁茵身上,“袁小姐,你怎么不继续朝下说了?”
袁茵刚才说到你们都不喜欢我,就不朝下说了,不是她在韩蓝羽面前卖乖子,而是见到韩蓝羽后发生的一切,完全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她即兴发挥后,却不知道怎么继续朝下演了。
袁茵又不是真心想跪在韩蓝羽面前,看她一直不喊她起来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语带讥讽的反问她,压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虽会看人脸色,又懂得忍,到底年轻,再加上这段时间在迟府有迟延庭的庇护,她的日子过的太舒畅了,随着飙升到脑子里的怒火,人也蹭地下站了起来。
韩蓝羽被她忽的起身,给怔愣了片刻,继而笑道:“袁小姐,我们认识的时间短,你可能不大了解我,我这个人吧,鲜少去看一个人的出生,因为我知道出生这东西,并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但是,今天,我还真的看不起你的出生了,果然没教养!”
任何一个人,哪怕表面上看起来脸皮很厚,不管说什么她都不在乎,心里到底还是在乎的,更不要说,这话就是说急着和过去撇清关系的袁茵。
在她看来,她之所以不被迟府的人接受,就是因为没有显赫的出生,听韩蓝羽说完她的出生,又讽刺她没教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迟府这段时间也不是白待的,对府里主子的事,她打听的清清楚楚,正想开口反讽韩蓝羽几句,话已经涌到嘴边了,她忽然改变了注意。
吐出口气,看起来已经不生气了,“也许迟夫人教训的极是,小女子的确出生不好,又缺教养,但是啊,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样的出生,有什么样的教养根本没关系的,因为……”
“因为什么?”韩蓝羽看她故意卖起关子,本不想搭话,想到她说的肯定和迟延庭有关,忍不住就接上话追问。
“因为……”袁茵看着韩蓝羽的眼睛,声音忽然变得轻柔,“现在只有我才能帮你们把迟延庭引出迟家,而不让他起疑,只有他不在府上,你们才能把他母亲的丧事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听她说完,韩蓝羽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了良久,眼睛一直锁在袁茵身上。
袁茵来找韩蓝色羽的目的就是她上面说的那句话,意思很简单,你们不是看不起我吗?现在求我吧,也只有我才能把迟延庭引出迟府。
被韩蓝羽盯着看,她早心慌的不能再心慌,要不是心里,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荣华富贵四个字,只怕她早落荒而逃了。
如果希望有朝一日,能像韩蓝色羽这样坐在椅子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别人,她现在就必须要挺直脊梁骨,千万不能退缩,否则前功尽弃不说,随着迟刚的回府,以后她在迟府的日子会更难过。
韩蓝羽依然看着她,却忽然笑了,“袁小姐,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袁茵只当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也对着她笑了,“多谢迟夫人夸奖,你不也是个聪明人,这偌大的迟府,也不只有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要换了平时,胆敢有人对她这么暗加嘲讽,韩蓝羽早发作了,今天她没有,而是很心平气和地袁茵说话,“既然袁小姐愿意效劳,不知道需要我支付什么样的报酬?”
她是故意说的报酬,明知袁茵的胃口除了迟少夫人的位置,任何都满足不了,还故意那样说,是心怀一丝侥幸,说不定,足够的钱财真的能打发掉那个女人,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
“报酬?”袁茵重复了韩蓝羽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扑哧一声,真的笑出了声,“迟夫人,你未免太看不起小女子了,我是那种爱财的人吗?”
韩蓝羽望着她,很想接上一句,“袁小姐,你不是那种爱财的人,却是很贪财的人!”
袁茵说的话虽然难听,到底也是事实,眼下,除了她,的确没人能把迟延庭骗出迟府而不被他起疑。
这个女人之所以忽然之间会这么嚣张,无非也知道,不想让迟延庭伤势加重,只能靠她。
第二百二十二章:忍气
眼前,就算是受再大的气,也不能激怒她,否则,以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态来看,完全有可能把邱氏去世的消息告诉迟延庭。
以目前迟延庭对她的态度,就算她真的说了,她和迟刚又能奈她如何?
除非,他们是真的想让迟延庭伤势加重,迟府发生更大的不幸,否则就必须要紧牙关忍着。
韩蓝羽也沉默片刻,忽地笑了,“袁小姐,既然你不要报酬,那我就纳闷了,不知道袁小姐想要的是什么?”
“迟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占了上风,袁茵不光是态度,就连口气也和方才截然不同。
“袁小姐。”韩蓝羽再一次笑了,“你是想说要迟少夫人的位置吗?”
袁茵不知道韩蓝羽明知故问的目的是什么,谨慎起见,她抿紧唇,没开口,就是目光警惕地看着韩蓝羽。
韩蓝羽叹了口气,“袁小姐,你是知道的,庭儿的婚事,皇上已经赐婚,圣旨就在书房摆着呢,不要说我,就算是他父亲,也没有办法做主!”
这的确是事实,韩蓝羽也是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毕竟在这大轩皇朝,任谁再大,也大不过皇家。
迟延庭的婚事,是当今文昌皇帝做主,亲生父母都只有靠边的份。
这一点,袁茵怎么会不知道,她既然来找韩蓝羽自然已经有了办法。
“迟夫人。”她看着韩蓝羽笑,“这一点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今天来,只要你保证迟府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插手迟延庭的婚姻就行!”
韩蓝羽愣了愣,看着袁茵满是自信的脸,反问:“袁小姐,你当真这么自信?”
袁茵点头,“我虽然出生不好,教养也不好,却也不打没把握的仗!”
不要说这一仗,关乎到她以后的荣华富贵,当然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为了不让自己被她激怒,韩蓝羽忽略掉她的讥诮,沉吟片刻,眼下也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点头,“好,我答应你。”
袁茵很满意这次来达到的目的,没再多停留,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韩蓝羽,“迟夫人,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今天来找过你。”
韩蓝羽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点头,“你放心吧。”
得到韩蓝羽的保证,袁茵放心的走了,韩蓝羽看着她的背影,用力吁出心里的浊气。
就算她不强调,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来找过她,和升平接触的次数虽短,到底真心喜欢她的真性情,现在是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邱氏出殡时,迟延庭果然不在迟府,连带着他一起不见的还有袁茵。
韩蓝羽大概猜到袁茵用的是什么办法,也知道她肯定是借机给升平又泼了一身脏水。
不管是时机,或者说是为了信守不说的承诺,直到升平被八人大轿抬进迟府,在维持了没有多长时间的婚姻生活中却饱受各种委屈,直至后来离家出走,她才惊觉自己错得离谱。
对袁茵那样心思歹毒,手段毒辣的女人,根本不要讲什么信誉。
这是后话,韩蓝羽暂时还没后悔。
邱氏去世的消息,的确是瞒过了迟延庭,却没有瞒过迟静言。
事情既然上报到了刑部,董大山自然知道了,他知道了,很快迟静言就知道了。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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