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风雅了点!张先生身为一个画家,画家的世界,我果然不懂。”
听着迟静言看夸奖,其实带着讽刺的话语,张鹤鸣打了个冷颤,感觉到背心里都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他哭丧着脸望着迟静言,道:“七王妃,我胆子小,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不要再和我打哑迷了。”
呜呜,他一个大男人,忽然好想哭,他有种感觉,没事的时候啊,千万不要单独遇到迟静言,真是应了大轩京城百姓私底下传的那句话,“秀才遇到七王妃,也是有理说不清”。
他张鹤鸣从没参加过科举,当然不是有功名的秀才,他怎么说得过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七王妃。
迟静言敛起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张鹤鸣,开口问道:“张先生,难道现在不是大半夜吗?”
张鹤鸣抬头朝天看了看,时间的确已经到了大半夜,迟静言没问错,他没吭声,就代表默认了。
迟静言端详了下张鹤鸣的表情,又说:“张先生,难道你手上拿的不是瓷骨枕吗?”
张鹤鸣根本不用低头看,传在掌心那种凉凉的感觉,他就知道被他当成防身武器的瓷骨枕还被他抓在手里。
看瓷骨枕被迟静言再一次提起,张鹤鸣真有种恨不得立刻把它扔掉的冲动。
如果瓷骨枕会说话的话,肯定好紧张,发生的一切都和它没关系,它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把它扔掉呢,要知道,它既然带着一个瓷字,肯定是很脆弱的。
迟静言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白的头,一只揉了揉鼻子,“张先生,说吧。”
张鹤鸣一头雾水的看着迟静言,“七王妃,我说什么啊?”
他这一次绝对不是装傻,而是真的不知道。
迟静言抚摸着小白的手顿了顿,继续摸着,掀起眼帘看着张鹤鸣的眼神也是云淡风轻,不带一丝波澜,张鹤鸣被这样的眼神看久了,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心慌。
他知道迟静言已经知道他和楼封之间做的交易,在确定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里,生怕她知道的事后,心里松了长长一口气,“七王妃,对不住了!”
话说着,他就双手抱拳,膝盖弯曲,要对迟静言跪下,由此可见,张鹤鸣也是个勇于承认错误的好孩子,至于改不改,那就另当别论了,至少人家是敢于承认错误。
迟静言又不是个抓着别人的错误,非要顶真到底的人,看张鹤鸣主动承认错误,这一页就翻过去了,“张先生,亏你还曾自诩风流人物,那么擅长美人画呢,不要那么迂腐好不好,动不动就下跪,这既不像你的风格,也不是我所喜欢的。”
迟静言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张鹤鸣的对着她的下跪并没有成功,他才跪到一半,迟静言朝小白一个眼神,小白心领神会,冲上前,阻止了下跪到一半的张鹤鸣。
张鹤鸣听了迟静言的话,低下头,脸上闪过窘迫,他不得不承认,迟静言的话虽然带着几分讽刺,却是道出了一个事实。
曾经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像是骨子里的奴性被人激出来了,动不动两条腿像是控制不住似的直朝下弯。
迟静言望着张鹤鸣,笑道:“张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张鹤鸣猛地抬头看着迟静言,“七王妃,有什么问题,您尽管开口。”
他以前是怕上迟静言的当,才会对她露出敬畏,经过这一次,他是从心里真的佩服迟静言。
迟静言朝前走了一大步,拉近了和张鹤鸣的距离,她这个动作却是把张鹤鸣吓了一大跳,“七王妃,你……”
“我这张脸……”迟静言截上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觉得像不像某一个人?”
迟静言为什么想起问张鹤鸣,她和夜国的女帝长得像不像,也是因为想起了他画美人画的专长。
据说有很多人曾经一探神秘的夜国,全部都失败了,除了张鹤鸣,他从来没有在迟静言一行人面前掩饰过他曾经在夜国待过的事实。
夜国虽说是个女人当家作主的社会,女人是一切的主导,男人为辅,女人毕竟是女人再怎么强势,也是爱美的,张鹤鸣能全身而退,说不定和他会画美人画的特长有关。
第两百九十九章:长情
张鹤鸣也是个聪明人,眼珠还没转到一圈,就知道迟静言想得到的答案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关键,回答的好不好,甚至会关系到他的性命。
他想了又想,又抬起眼睛盯着迟静言看了好一会儿,才选了个自己觉得最好的答案说出,“七王妃,你长得就像你自己。”
迟静言一声冷笑,对他这样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盯着张鹤鸣的眼睛,只说:“张先生,麻烦你再看仔细一点,如果你觉得是因为这里的光线不好,我们可以到你房间里去点了灯,好好看个仔细。”
张鹤鸣冷汗都出来了,他就说不应该心存侥幸,以他对迟静言的了解,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他蒙混过关,是他自作聪明了。
就算很多时候他喜欢班门弄斧,那也要看看门里面住的人到底是不是七王妃迟静言。
当他还在犹豫着怎么重新回答迟静言的问题,只听到迟静言已经在抚摸着小白的头,和小白说道:“唉,小白,我们人毕竟比不得你们的眼睛好,看不清啊,还是去张先生的房间里坐坐吧。”
话说着,还真抬起脚要张鹤鸣的房间走去。
这下子,张鹤鸣急了,一方面,他不想吵醒如意;另外一方面是他觉得如意已经经历了太多不幸,不想再让她操心,连忙跳到迟静言面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赔笑道:“七王妃,我想起来了。”
就算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拉迟静言,只能伸手去拦。
对他这个动作,被拦的正主还没开口说话,某头老虎却有意见了,以小白现在的高度,根本不用跳起来能碰到张鹤鸣的手。
果然,它一个仰头,张鹤鸣的手就被它撞到了一边,张鹤鸣看了眼被撞到一边的手,朝小白飞快瞄了眼,心里暗道,真是只不懂事的老虎。
然后就把视线飞快落到迟静言身上,“七王妃,这里光线挺好的,我看得很清楚,不用到我房间里。”
迟静言边摸着小白的头,边问他,口气非常漫不经心,“张先生,你确定能看得清。”
自古以来,书画从来都是一家,张鹤鸣既然擅长画画,那自然也会看书,迟延森作为京城新脱颖而出的作家,而且写的题材也是最从没有过的,算是图个新鲜吧,他自然也会找来看一下。
“点头如捣蒜”,他在迟延森的小说里不止一次看到过,那时总没法理解,一个人点头的速度和捣蒜差不多,那是要多快的速度啊。
此时此刻,他终于切身体会了这五个字的意思,人一旦急起来,那点头的速度完全可以比捣蒜还要快。
就好比他现在,听迟静言反问他,点头的频率高的不能再高了,“七王妃,这里的光线已经很足了,我看得很清楚。”
迟静言对他摊手,“那就请张先生看仔细了,我长得像谁?”
张鹤鸣都想好要说了,等答案快要说出口时,却又犹豫了,说出去的话和泼出去的水是一个道理,出去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到那个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迟静言看他沉默,既不催他,也不再看他,而是又要大步朝前走去。
这下子,张鹤鸣急了,卡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七王妃,如果真要仔细看的话,我发现你的眼睛和夜国的女帝长得很像!”
迟静言顿下脚步,回头看着紧追上来的张鹤鸣,“就只有眼睛像?”
张鹤鸣再一次见识到迟静言的厉害,眼看她时不时的就会拿去他和如意的房间威胁他,都什么时候了,他当然实话实说,看迟静言反问他,很肯定,很用力地点头,“真的只有眼睛像。”
关于夜国女帝和帝后的长相,迟静言听迟延森说过,据说女帝长相一般,毫无任何过人之处,简单的说只是不丑罢了。
反而是帝后,迟延森真不愧已经是个作家,形容起人来,那绝对是四个字一迸就出,什么清俊儒雅,气质卓然……
反正在形容夜国帝后的长相上,他一口气迸出了很多四个字,迟静言听得一愣一愣的,同时心里也暗叹,以迟延森现在的才华,放到哪个朝代都能写小说为生啊。
暗叹归暗叹,她听完迟延森的形容,而且还是那么的绘声绘色,忍不住问他是不是亲眼看到过夜国女帝和帝后的长相。
结果倒好,迟延森的回答,让她差点想当场锤死他,或者放小白咬他。
他是这样回答的,“我根据外面听来的自己猜的。”
当他还是自诩风流的京城第一种马时,整天混迹在风月场所,也的确会听到很多小道消息。
迟静言拉回飘远的思绪,想到了迟延森曾经说过的话,又问张鹤鸣,“张先生,你知道夜国帝后长什么模样吗?”
还真是巧了,张鹤鸣吃了迟静言的亏,还真是学聪明了,对她这一次的问题,回答的速度非常快,“七王妃,事实是这样的……”
张鹤鸣告诉迟静言,其实他也没看到过夜国帝后的长相,只是看到过夜国帝后的画像,而且是近距离看的,看得很清楚;
女帝就不一样了,虽说也只是有幸在画像上看到,距离却隔的有点远不说,还只是看到了一眼。
所以说,他只能肯定看清楚的那一部分,就是女帝的眼睛和迟静言的的确很像。
比起连画像都没见过,只是听别人形容,而得出夜国帝后长相的迟延森,张鹤鸣形容起来就更形象和准确了。
迟静言听到张鹤鸣对夜国帝后长相的描述后,彻底傻眼了,真没想到张鹤鸣一个画画的,形容起一个人的长相,也能用那么好的词语,反正什么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都被他用上了。
词汇这么丰富,不是张鹤鸣打算跨界抢迟延森的饭碗,就是夜国帝后长得真是太俊美,连张鹤鸣一个画画的,都被激发成了文人。
结合迟延森和张鹤鸣的形容,迟静言已经不用看夜国帝后的画像,也知道那肯定是个只因天上有,地上难寻的美男子。
张鹤鸣形容完了,忍不住,叹息道:“只可惜,我听说夜国的帝后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女帝始终都不敢面对他已经去世的消息,这么多年了,后位始终空悬,她相信帝后还活着,终有回来的一天。”
迟静言听着张鹤鸣的话,想到夜国女帝和帝后之间发生的事,嘴角不觉勾起,等事情都发生了再去后悔还有什么用呢,徒劳罢了。
人都死了,才在心里有他的位置,这叫什么?自作孽罢了。
迟静言想到在现代时看过的一句话,陪伴才是最长情的表现。
“七王妃!”忽然,张鹤鸣大惊小怪地叫了声迟静言,这一声怪腔怪调的声音还真把迟静言吓了一跳,拍着胸脯看向张鹤鸣。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张鹤鸣的脸忽然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迟静言的脸不放。
迟静言摸着自己的脸,问张鹤鸣,“张先生,是忽然之间,我脸上多出什么东西了?”
看张鹤鸣那样子,已经不是迟静言的脸脏了,而是她的脸上多出什么东西。
张鹤鸣不敢碰迟静言,只能用手在半空比划着,“七王妃,你还是像刚才那样笑。”
“笑?”迟静言反问他,“我刚才有笑过吗?”
“当然。”张鹤鸣急了,“你刚才真的笑过。”
“张先生。”迟静言对他摇头,“不好意思,我真不记得刚才笑过。”
张鹤鸣一旦顶真起来,也是个很认真的人,看迟静言不想他说的,就想找其他人来证明。
这么晚了,客栈的后院,除了他和迟静言就没有第三个目击证人在,很快,在四周搜寻了一番的眼睛落到了小白身上。
小白被张鹤鸣看得怪怪的,作为一只那么通人性的老虎,这个时候,它心里也涌起了种不好的预感,同时也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张鹤鸣敢对迟静言怎么样的话,它的牙齿肯定不会口下留情。
张鹤鸣开口和小白说话时,真的把小白给恶心到了,瞧他脸上的笑,看着很真诚,已经露出十颗牙齿了。
但是,张大哥,你笑得还能再假一点吗?
看着是在笑,脸上的肌肉都僵硬着。
小白跟着迟静言这么长时间,也学会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鹤鸣根本不知道小白已经被他的笑弄得毛骨悚然不说,还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声音放得很温柔,目光更是轻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小白,请问你一下,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你家七王妃在笑?”
对小白来说,就算它真的看到迟静言笑了,在她已经开口说她没有笑过之后,打死它也不会去和迟静言唱反调,更不要说它刚才根本没注意到,迟静言到底有没有笑。
张鹤鸣一颗带着希望的心,很快失望了不说,看着小白表现出来的懵懂无知样,更是有种想死的冲动。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啊,一般的人,绝对没小白聪明。
张鹤鸣想了想,为了证明迟静言刚才真的笑过,对她提出了个小要求,“七王妃,我能碰一下小白吗?”
小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张鹤鸣居然提出要碰它,有没有搞错,它连忙看向迟静言,用无比乖巧而又懂事的眼神看着迟静言,只希望她能明白它的意思,毅然决然的拒绝张鹤鸣。
第三百章:画像
小白怎么也没想到,迟静言根本没看到它的眼神,眼看迟静言没朝它看一眼,就要对张鹤鸣说话,一下子就急了,用头去蹭迟静言的手心,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迟静言依旧没看它,而是对张鹤鸣说:“你碰吧。”
小白歪头看着迟静言,对她的同意,一头老虎的脸上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迟静言依旧不看它,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光线太差,迟静言根本看不清。
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引得迟静言看它一眼,知道它对被张鹤鸣碰一下是非常抗拒的,张鹤鸣的手已经朝它伸过来。
它还在想着怎么吸引迟静言的注意力,一个不防,还真被张鹤鸣得逞了。
呜呜……小白真的好想哭,不带这么欺负人……不,应该是不带这么欺负虎的吧。
它虽然一直是被豢养的老虎,可是,好歹也是头老虎,张鹤鸣,你能不能尊重一头身为老虎的尊严。
对张鹤鸣来说,证明迟静言刚才笑过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小白身为一头老虎的尊严,对他来说,直接混略不计。
张鹤鸣的确是如他对迟静言说的那样,只是“碰”了小白一下,在他看来,真的是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小白却不这样认为,太伤自尊了。
如果小白也是头寻常的、根本不通人性,任何事都不懂的老虎,也许当它的嘴角,被人朝边上推的时候,真的不会觉得是什么,但是关键的问题在于,它是无比通人性的小白啊。
士可杀不可辱,别看小白的本质就是头老虎,人家也是头非常有骨气的老虎,张鹤鸣的手推它的嘴角,它条件反射张开嘴就要去咬他。
牙齿还没碰到张鹤鸣,就听到迟静言在叫它,“小白!”
声音虽轻,小白却听得清清楚楚。
以它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