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只能狠狠地一掌拍在榻上,“砰”得一声,吓了赵绍一跳。
陈俊的信中并没有说得明白,只是说了惊马,但人无恙。而刘协的信里,却清清楚楚地写了惊马的前因后果。
过了半晌。
“此人能动么?”谢诩低声问道。
赵绍知道他问的是刘协信中所提之人,御史中丞秦桧。
“此人圆滑狡诈,本不堪任御史之职,然,又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倘若往大里做官,倒是危害朝廷百姓,往小里做,又有些可惜。父皇只得让他这么不大不小的吊着,偶尔用其圆滑来对付对付朝廷上的异议者。倒是一把好刀,父皇用得甚合心意。”
“不能动?”
“知道你心头有火,”赵绍无奈,“有的是办法,不急于一时。”
谢诩伸手抚平揉成一团的信纸,脸色渐渐平缓。
“刘协的意思是此**女是个弱点。他倒是察觉出此人的不对了,急着劝你如有可能尽快除去此人。”谢诩微微笑道,“我如此问,也不单单是因为此次惊马的事情。”
赵绍皱起眉头,“刘协从京平府尹自请退至国子监教书,我看教得这几年,倒是愈发天真了,如此一个大活人,我有什么能耐说除就除?”
“虽说刘协此人言语之间有些失措,可是眼光却没有失了准头,京平府尹连任了四年,此前何人能有这个本事?更何况,”谢诩用手指点了点重新折好的信纸,“这封信既然能寄给你……”
赵绍眼睛一亮,“他是想向我……”
谢诩含蓄微笑,“如此就先恭喜了。”
“秦桧此人虽觉不妥,但不妥在何处,我倒是一直没有察觉到。”赵绍想起信中言语,“他独独提了此人,我若是没有一番作为,倒会叫他失望了。”
谢诩想了想,忽而笑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赵绍微微一怔。
“父皇没有那么糊涂。”他迟疑道,“此法……”
“正是因为皇上没有那么糊涂,便让他当一回‘五日京兆’。”谢诩想了一会儿,又道,“怕只怕其人老奸巨猾,不易抓住把柄。”
赵绍不语。
“此事延后再议。”他叹了口气,“总要稳妥了才是。”又见只说了几句话,谢诩的额上便出了一层薄汗,转首看到他手边的一摞书,便责怪道,“让你静养也不听。你为我受伤,我已是内疚万分,你如此模样是让我更愧疚么?”
前几日,两人归府途中遭遇暗处流箭,赵绍没有功夫,一时来不及躲避,竟是险些被扎成蜂窝,幸而谢诩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左手臂却不小心被一只流箭擦伤,原本伤口不深,可是箭头却是涂了重毒的。
虽处理得及时,到底是病了一场。
“真是可恶,”赵绍想起就是一阵气愤,“竟是如此不择手段,连死士都派上了。”
要说死士,燕国公府也有。可也不如安王如此一拨一拨前来,竟是毫不痛惜。
“柱国公为了二皇兄倒是费尽了心思,”赵绍冷笑道。
柱国公府除了嫡出的大小姐嫁给了二皇子做了正妃,其余皆是用来联姻,不论做妻做妾,均嫁入豪门富户。
而,钱财也确实是其中关键。
一时,二人均是沉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零一章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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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人心
尽管是杜瑶进京后第二次见她,颜秉初仍是为她尖尖的下巴吃了一惊。
她端庄的坐在桌边,双手自然交叠,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当年圆脸泼皮猴似的小姑娘的影子。
“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颜秉初看着她因脸颊瘦削儿愈发显得大的眼睛,担忧地问道,“上回见你时,围了一圈的人,也不好仔细问你。”
见到她关心的面庞,杜瑶忽然心里涌上阵阵委屈。
“其实没有什么严重的,你不用担心,”杜瑶将心中的感触压下,执起她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就是第一场病还没好透,又受了风,反反复复几次,倒是病了好几场。”又冲她微微一笑,“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
说着还俏皮的转了转脸,冲她眨了几下眼睛。
一时间,颜秉初心里百感交集。当年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也长大了,看得出来,她虽然在笑,可再也不是以往那样纯粹的快乐。
她,也有了心事。
颜秉初张了张口,没有继续问,微微笑了笑,心中满是怅然。
“姑娘,夫人遣奴婢送果子来了。”一个穿着杏子黄衣衫的丫鬟端着果盘进门来,笑着将雕红漆海棠花的果盘放在桌上,又转身向颜秉初行礼笑道,“我们夫人也不知道姑娘爱吃什么点心,又怕府里做得不合姑娘口味,特特嘱咐人在京里百善坊买了好几种点心果子,夫人说姑娘喜欢吃什么只管和她说去。”
颜秉初怔了一怔,急忙起身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我来府上还没有去给夫人请安呢夫人如此想着我,我心里倒是羞愧的很。”
那丫鬟忙抿嘴笑道,“夫人说不用了,”她看了一眼旁边岿然不动地坐在桌边的杜瑶,随即移开目光,转头继续说道,“姑娘就当在家中一样,不用拘束。”
颜秉初笑了笑。
雁卉出了杜瑶的院子,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夫人左叮嘱右叮嘱一定要对这位小娘子客气尊重。今日看来,她年纪尚幼,还未长开,就能窥出百芳难及的艳色。那样的品貌,也难怪被燕国公府定下做了未来的世子夫人。
雁卉突然想起那个提起名字就会惹得夫人不快的人,虽样貌不如屋里的这位,可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了,竟是自甘堕入贱籍。
真是同人不同命。
可又能怪得了谁呢?路,谁不是自己走出来的。
雁卉也就随便感慨了一番,就急步走向杜夫人的院子回话了。
“颜娘子很是客气,还要来给夫人请安呢。”
尽管屋中没有旁人,杜夫人也是端正地坐在榻上,闻言忍不住笑道,“是个懂礼的好孩子。”又问道,“有没有说不用了?”
雁卉笑着点点头,“奴婢还说,夫人让她不用拘束,当自个儿家里似的。”
杜夫人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笑吟吟地道,“知道你妥帖。”说着从头上拔了一根金钗子下来,“赏你的。”
雁卉连忙笑着去接,蹲身行礼道,“多谢夫人赏。”
“姑娘有说什么没有?”
雁卉想起杜瑶坐在桌边,面上一副淡淡的表情,接着簪子的手便是一顿,方笑道,“姑娘比以往端庄多了,夫人没看见,就是颜娘子也没有那幅端庄劲儿的。”
雁卉用了“端庄”两字不是没有原因的。
杜瑶的性子撒泼的很,一言不合就能大吵大闹。去年为了那件事吵了多少回,杜夫人伤透了脑筋,一面又要对付金姨娘,一面又要安抚她,最终累不过自己大病了一场,杜瑶方才好些了。
可是变得太过老实了一些,又让杜夫人心里不安又心酸。
“夫人不用担心,奴婢送果子时瞧着姑娘同颜娘子聊得倒好,面上还带着笑呢。”雁卉安慰道。
杜夫人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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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雁卉走后,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
见她神色幽远,不知在想什么,颜秉初也不知如何开口,便伸手拿了盘子里的果子,低头在手上玩着。
“听说你定亲了?”杜瑶收回神思,突然问道。
“嗯。”颜秉初点点头,提到这件事,难免想起谢诩,一时颜秉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杜瑶目光定在屋里某处,并没有注意到颜秉初的神色,兀自继续问道,“听说燕国公府的世子?年纪也比你大上好几岁。”
颜秉初一时猜不透她要说什么。
“这算是泼天的富贵了吧夫君是承爵的嗣子,自己一成亲就有诰命封号。”杜瑶突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原来这京里的高官贵胄那么多,我一个深闺里的小娘子也识得一个诰命夫人呢”
话说得一点不动听,颜秉初蹙起眉头,甚至可以说是难听。
“你到底想说什么?”颜秉初不客气地问道。
“怎么?”杜瑶斜挑着眼睛看她,从颜秉初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姑娘的面目显得有些可憎。“我说得有错?”
颜秉初怫然起身,拉下面色来。她最近一直在吃亏,被两位公主扔下车,被人故意惊马。前者身份高于她,又处在深宫,她鞭长莫及,后者的始作俑者,她自己还不清楚。
被人窥伺、被人欺负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她的心里一直潜藏着隐隐的怒气。
是,她能忍,可是那也是在她不在乎的人面前。
面对眼前这个少女,颜秉初不禁感到一丝失望和无力。她是她在福州童年时代最要好的朋友。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使得她变得如此刻薄呢?
“杜瑶,”她泠然望着她的脸,自然没有忽略面前少女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诧,“我今日来,是作为一个朋友来探访故友。只是我没有想到,故友已故,所谓的故友也只是存在我的记忆里而已。其实,倒不如莫来的好。”
颜秉初眨了眨眼,努力掩去眼里的一丝水雾,“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事,今日这句话,你想听也罢,不想听也行。杜瑶,你变了,变的样子很不好。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颜秉初冲着她微微一行礼,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敢说你没有变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零二章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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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交心
身后传来的话让颜秉初停止脚步,转过头来。
杜瑶的面上带着一抹倔强,抬着脑袋目光死死地盯住她。
“不,我不敢说。”半晌,颜秉初垂眸轻声答道。
岁月流逝,很少有人敢问心无愧地认为自己一直一直没有变,一直一直是最初的模样,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控制方向,努力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变了?”杜瑶站起身,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你以为是谁,出生世家就很了不起么?是啊,我忘了,”她语带嘲讽,“当然很了不起,你还是未来的世子夫人,再将来就是一品诰命,我这个小小的人物哪里高攀的上?是啊,你说的每一句,我都该洗耳恭听才是……”
说话声音太大,将廊下和文杏闲谈的冬雁惊动,急急忙忙撩起帘子进来,“姑娘,姑娘,”她跑到杜瑶身边一把拉住她,“我的好姑娘,你都在说什么胡话,你这说的不是让颜娘子寒心么”
“看见没有?”杜瑶一把甩开冬雁的手,“你来我家,从我的母亲到我的丫鬟全都向着你,从你说要来的几天前,母亲就不停地叮嘱要对你客气再客气,尊重再尊重,同你交好,指不定我就能得个大好的姻缘。你说多可笑?同样是从福州来,你父亲进京就官授三品,我父亲就得了个五品的小官儿,可是我同你交好,就能将他的品秩往上提一提么?”
在颜秉初身后的文杏气得刚要上前发话,便被颜秉初一把拉住了,看了她一眼。
文杏气呼呼地撇了撇嘴,转身撩起帘子出了屋子。
杜瑶依旧大声地说着,冬雁在一旁拉也拉不住,劝也劝不住,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不停地向颜秉初道歉。
颜秉初一直静静地站着,其实杜瑶说什么都只是从耳旁掠过而已,她看着杜瑶红了眼睛,红了鼻子,却固执地弯着着唇角,高扬着下巴,做出一副满不在意地模样。
真的不在意么?
“……权位、名利当真那么重要么?引得众人趋之若鹜?”杜瑶终于露出一丝虚弱之色,“我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也这么想?你也是被世家权贵;花团锦簇迷了眼,难道他不好么?”
颜秉初终于抓住了一个关键字,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面色惶惶的冬雁,柔声道,“你先出去吧。”
冬雁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安静下来的杜瑶,犹豫了一会儿,方行了一个礼,慢慢地出了屋子。
颜秉初重新坐到桌前。给她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说吧,他是什么人?”看着她的眉眼染上一丝讶异,颜秉初微微一笑,“我可不想让一顶贪恋富贵荣华的帽子无缘无故地套在我头上,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你如此说倒无所谓。你没说,我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不知是因为颜秉初的目光,还是因为颜秉初提到的人,杜瑶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她别开目光。
这时,倒有了一种别扭的可爱。
“怎么不说?那岂不是要大大冤枉了我?”颜秉初笑眯眯地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既然你不说,那我先说。”
“想来你问我定没定亲不是没有缘故的,燕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名头确实好听。”颜秉初笑盈盈地继续往下说,“可是,我看重的并不是一品国公的位高权重,不是诰命夫人的金翠辉煌,而是那个人。”
杜瑶啊了一声,似是有些不信地抬起头看她。
颜秉初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她将视线投向半卷湘帘的窗外,六月末的天气,暑热犹胜,窗外的花草树木长得正是繁盛的时候,她能看见站在树荫下面带忧色的冬雁和眉目犹有些不平的文杏,突然展颜笑了笑,“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关心你,急你所急,忧你所忧,真好。”她转过头来,轻轻道,“我看重的那个人,就是这样。”
“以前,我以为,两心相悦”说到这个词,颜秉初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顿了顿,耳尖泛上一丝红晕,“大概只是戏本子里才有的罢。我以为,这一生其实就可以这么过了的……”
直到,知道那种滋味后,那种前世今生第一次品尝到的味道,她才明白,那原本设想的一生将是多么无趣。
幸好,幸好,他不曾放弃,幸好,幸好,她不曾固执。
“我看重的那个人,只是他,恰好是燕国公世子而已。”
“你骗我,”杜瑶摇了摇头,不肯相信,“他长了你那么多岁,你怎么会看得上他?”
颜秉初扑哧一笑,“在别人眼里,明明是他正当好年纪,而我还太小,这个问题该问他才是。”她顿了顿,抬头盯着她,勾了勾唇角,“真真,你是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杜瑶忍不住微微面色一红。
过了一会儿,她酸楚地笑道,“你真好运,你看上的那个人,正好是位世家权贵之子,前途锦绣,这样,你母亲也不会逼你改变心意。而我——”
颜秉初放下手中的茶杯,端坐着倾听。
“——你说,我为什么不喜欢那样的人呢?你还记不记得在福州时,我们,还有娴姐姐结金兰的那天?我们走到一个亭子里,你说了关于三角形的感情。当时虽然还有些懵懂,可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每个人说过的话。我说,我的相公不能纳妾。其实,我找到了的,”杜瑶突然有些急切,抓住颜秉初的手,“你相不相信?他和我说,一辈子只会喜欢我。”
颜秉初看着她热切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相信。”
这样的誓言,坠入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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