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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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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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纪灵书是挑花了眼,瞧什么都是好的,看什么都爱。纪郑氏于银钱上并未限制过她,都是由着她性子买东西的不然她怎么凑出来的动物园?她是瞧着喜欢的鹦鹉也能一下子买三只的人。所以这一趟她是大包小裹的买了不少,银子流水价淌出去。

                夏小满在旁边儿冷眼瞧着,吧唧吧唧嘴,这妞儿,将来嫁人还真的找个有钱的嫁了,不然这种购物狂的性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地。

                
            而今天夏小满也有斩获,却是一对儿白玉簪子,玉质通透,雕工精细,偶有嵌金丝掐边儿,也不显得素净太过,难得的是花样新颖,簪头各是半圆形,一支上雕牡丹,一支上雕蝴蝶,像是后世那种情侣饰品一样,两支簪子对到一处恰是一个浑圆,一副蝶恋花的图样。

                
            当时她并没想买,瞧见这对簪子时,第一反应是想起,在古代。这样的物什不是给那种破镜重圆的夫妇俩准备的,就是孪生兄弟失散多年再度聚首地重要道具,想着俩演员甩着胳膊跑啊跑啊扑到一起痛哭流涕,她就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偏叫一旁挑东西的纪灵书瞧见了,只当她喜欢,便忙拿过来细瞧。果然是极好地,心里也是极爱,但问了只一套,因想着是夏小满先看上的,便不好夺人所爱,便放开手来。谁知道夏小满竟是瞧瞧就撂过手了,又去看别的。

                
            纪灵书忍不住问她为何不买。夏小满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有钱啊,宝贝儿。姐拿啥买啊!她这次因着和领导一块出来的,身边就有几两散碎银子,别说这簪子她没想买,就是真想买了,也买不起。

                
            当着店家面儿哪里能给这一干人折面子说自家买不起啊,当着店家面儿自然更加不能挑商品毛病,夏小满只好委婉地说不合适自己云云。纪灵书非常认真的拿了簪子比量了一下,然后非常肯定的下了结论,小嫂子戴着好看。夏小满只有翻白眼儿的份,说不出来旁的了。纪灵书瞧了半晌。摩挲了半晌,最后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比真诚的望着夏小满,小心翼翼地表达了“你戴着真好看,相信我没错地,你要不想买,这簪子算我送你成不成”地意思。

                
            夏小满一乐,女孩子都有喜欢打扮洋娃娃地心态,有时候自觉不自觉就把旁人当洋娃娃了。她笑眯眯的拍了拍纪灵书肩膀。只道东西太贵重了,不能收她的。纪灵书却是一个劲儿的保证,绝对好看,然后被夏小满板了好几日的毛病又犯了。再次念起紧箍咒,诗词曲赋圣人云重装上阵……

                这次夏小满自救不成功,当着外人面她没法子不顾面子干脆的撅倒纪灵书。这次解救她的是年谅同志,年谅同志二话不说,直接付款了。

                夏小满拿着那对儿簪子就开始肉疼,每每这样的时候,她所能想到的词汇。只有“折现”二字。

                
            也不知道这对儿簪子能干嘛用呐?以后做接头暗号吧。比如……高举玉簪,大喊“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蝴蝶我是花”……?夏小满甩掉额头地黑线,自己也打了个冷战。进了瓒州天气就热了,厚衣裳也脱下去了,看来是脱早了,怎么这么冷呢……

                
            今儿这一天,纪家因着纪灵书,花销实在不小;年家花销也不小,后面半空着的那条船几乎满仓了,算是把预备到玫州挨家送礼的礼物统统置办齐全了,此后就无需上岸再买了。这一路便是极快的到了玫州。

                
            玫州座落在大秦东海岸,丁午河就自玫州入海。州府恰在丁午河畔,离海滨也只有十几里路。玫州商贸发达,分内外码头,从码头上卸货下来,还可以装小船走运河拉到玫州府内城,十分便捷。

                年谅一行二月十五抵达玫州。

                
            崖山庄、年寿堂的管事都到齐了,都站在江边码头,同去的还有胡家派来的两个管家。年谅这边儿一被推下船,那边儿齐刷刷上来一排人过来见礼,还有撩衣服就地要跪的,年谅忙不迭叫免了。

                夏小满却是目瞪口呆,这会儿她没想到皇帝出巡百官叩拜,只想到……咋这么黑社会……

                
            自家管家不论,年谅先接待了胡家两个管家,其中一个是年家派地陪房吕榭,年谅小时候是见过他的,这十年来只是老迈了些,模样是不大变的,所以年谅这会儿还是认得的。吕榭过来见礼问好,被年谅一把拉住,笑道:“吕叔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吕榭眼里已是见了泪光,强笑道:“六爷还记得老奴!”年谅笑道:“哪里能忘了吕叔,吕叔与我扎地笼子我还都留着!瞧着你身子还是那么硬朗。一向可好?”

                
            吕榭道:“托主子的福,老奴还算硬实。六爷……还未脱小时候的模样……”他原想说身子骨问题,瞧着年谅坐着那轮椅出来的他在吴栓处见过这物什,知道是腿不好才用的,因此生生把问候身体状况的话咽了下去,转而提及公事,只道:“大奶奶让老奴过来迎六爷,转大奶奶话,本该过来拜见姨夫人的,一来也是因着今日实有些事绊住了,再来也说姨夫人车马劳顿,当先歇息一日,今日便不来叨扰,明日再登门拜望。”

                年谅点头称是。如果他自己来地,那么理应他去拜姐姐姐夫,但同行地有纪郑氏,再怎么论纪郑氏也是长辈,大小姐年语当过来拜见她。

                吕榭又道:“大奶奶还让老奴来看着六爷这边还缺些什么,若是用人,大奶奶那边儿还有几个,是咱们家带过去的,可六爷先用着。”

                年谅笑道:“我也带了些人来,想来够用,不够还有庄上地。谢过大姐费心,若有用的,我再寻她要就是。”

                
            这边儿说完,那边儿尹迅、吴栓忙道:“已是给六爷备下使唤的人了,六爷不若先回府瞧瞧,若是用着不伏手,咱们再与六爷寻更好的。吕榭不过是这些事,见年谅那边不用他什么,也就告辞了,好让年谅赶紧回府休息。年谅也不多留他,知道过两日再往胡府去。

                送走了吕榭,自家这些管家便过来请年谅并纪家人上小船,沿内河往府城内来。

                
            夏小满瞧着两岸的风景,想找点儿江南水乡的感觉,然这和她那个世界的水乡风光全然不同,到底是后挖的内河,河道是河道,房宅是房宅,就没有那种依水而建浑然一体的感觉,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玫州市井繁华,比之瓒州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可同阜泽媲美,而民风要比两地都开放些,街面上不乘马车缓步而行的衣着光鲜的良家女子也不少见,出入商铺,嬉笑如常。

                
            船行一段儿,在较靠城中的位置停了下来,只见岸边一座大宅,大门、四壁粉刷一新,院内树发新芽,一片嫩绿颜色,显得房宅越发新鲜,门上乌木匾额尚空着,悬挂的红灯笼上却是斗大的墨色“年”字。

                众管家抬了年谅上岸,皆陪笑道:“爷瞧这宅子可还使得?……”

                年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进去瞧。

                
            夏小满站在门口,全然注意他们说的什么。春天的风一点儿不凉,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只是下午两点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呼了出来。

                到玫州了。终于。新生活从这一刻开始。


            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13、走进新时代②

                
            新宅子是要等着年谅自己题字的,不只大门上的匾额空着,各个院子的匾额对联也都空着,连个名字也没有,介绍起来就格外吃力。好在吴苌嘴皮子溜,说得也还算明白。
                年谅在尹迅、吴栓陪同下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看了个大概便往正厅上去饮茶叙话。
                
            夏小满却并没有跟着他一道看院子,她先打发了采菽采领着自家几个小丫鬟并厨娘去跟着吴栓派在这边的丫鬟交接,熟悉茶房、厨房的位置,一会儿好伺候前厅诸人茶水。自己则送了纪郑氏过去歇着,然后回来才是带着青樱并小韦嫂子等一干管家媳妇,先跟着吴栓的媳妇吴袁氏、吴苌的媳妇吴苏氏熟悉院子环境,边走边掂掇着怎么安置那几船的东西,怎么排从年家带出来这些仆从的住处。
                
            南边儿的院子和北边儿的明显不同,北边儿好个宽敞,房舍院落皆是如此,南边儿则是处处精致小巧,拢共地方不大,却隔断出不少院子来,回廊环绕,夏小满走着都有点儿迷糊,总体感觉像比京里万祥街给纪家找的宅子还要大些,可真正面积却不好说。而看着这里,又是怎么瞧怎么眼熟,院子布局分明不一样,可景色却是雷同,除了内宅主院里那块篆刻着“长生”二字的玄石是长生居的仿版,而其余院子里那些花池假山等设计都好似跟纪家那边儿扒下来的一样。
                夏小满心里犯嘀咕,脸上挂出招牌笑容,扭头问身边儿的小韦嫂子。道:“你们把爷给纪家改地院子图送来玫州了?我怎么瞧着这些这么……”
                小韦嫂子也瞧着相似了,但宅子的事是韦棣跑的,而不是她丈夫韦楷。因此忙陪笑道:“回二奶奶地话。这实不是我家地那差事。我并不晓得。”
                夏小满刚一点头,一旁吴苏氏听见了,以为她嫌弃园子不好,忙抢着道:“二奶奶,是韦大管家书信里带地图纸,叫照着改的。”
                
            吴栓夫妇是年轻时从北边儿南下的,虽然过了这些年,但话里还带着抹不掉的北方口音,说起官话来也是比较标准的;而吴苌的媳妇吴苏氏却是地道的玫州人。典型的南方口音,平翘舌分得不是很好,说话又轻又快,让夏小满听着有些吃力。
                
            她这边咔吧着眼睛。那边儿吴袁氏忙重复了一遍儿媳妇的话,补充道:“可是哪里改得不好,惹得二奶奶不喜?二奶奶千万恕罪,还请二奶奶示下,咱们好依样改来。”
                夏小满摇了摇头,笑道:“吴婶子多虑了,我只是瞧着像。这么一问罢了。”
                
            她并不记得年谅提过让韦棣把纪家地院图给吴苌了。只记得年谅兴致勃勃的提过要亲自设计两处景致,以示宅子所属权。许是年谅后来又给了?那些事原不是她能过问的事。她也压根没关注过。其实便是韦棣自作主张给的,八成也是为了讨好主子爷罢了,毕竟那是年谅亲自给改地图,彰显他的喜好。只是现在她被“吴苌轮椅图纸事件”整过敏了,听着图纸就敏感,总觉得这些管家自作主张就不是什么好事。
                
            吴袁氏见她没恼,放下心来,指着一处尚空着的水池子道:“现下天儿才转暖,水还不热乎,又怕倒春寒,鱼养不住,才没敢买鱼放进去。”然后又指着不远处的花池,说此处的花儿是买了,也是怕天冷,不敢移植,还在暖坞里放着云云,数来数去,把几处瞧着不大体面的地方都寻了理由说道了一番,极力表白自家工作能力没有问题,
                
            夏小满只笑着,她说什么,就跟着点头,然后像模像样的吩咐小韦嫂子记着。小韦嫂子已是熟悉夏小满办事风格了,也就像模像样地应着,也没往心里去。
                才绕到后院库房这边,两个小丫鬟匆忙跑来回道:“爷请二奶奶、青樱姐姐过去说话。”
                
            夏小满和青樱对视一眼,都是不明所以,吴袁氏婆媳还在这里,那么吴栓显然是没走地,这会儿叫她俩过去,不知道什么事情。当下吩咐了小韦嫂子跟着继续看院子,一会儿就先照商量好的把一些东西安置进去,后面地再商量,两人便匆匆往前面来。
                
            乘船进城时,年谅并夏小满同纪家人一条船,尹迅、吴栓并未在船上,刚才瞧院子也没得好好说话,这会儿在厅上落座,小丫鬟上了茶,不相干的人厅外伺候着,年谅吩咐了人去请夏小满和青樱,这才笑向尹迅道:“大管事瞧着比去年冬天还好呐。我的不是,劳大管事等了两日。待会儿吃了席,大管事便在府里歇了吧。”
                
            原本按照正常船速推断,年谅一行最迟二月十四也能到了,是以尹迅带着儿子尹槟并一群家仆,十三就从崖山庄出来,进了玫州城候着小主子到来,唯恐小主子到了现通知赶不及,落得不敬主子的罪过。未成想年谅他们路上减速,又四下逛了,直到今日才进城。这两日尹迅父子住在吴栓家,而下仆一律安排在客栈。
                
            尹迅听了忙道:“爷折煞老奴了,那些都是应当的!老奴谢爷怜恤,爷这边还有用老奴的地方老奴便留下,若无,老奴今儿就想着回去了,收拾了庄上好待爷得闲了过去瞧看。”他顿了顿,诚意道:“都是托主子的福气,老奴这把老骨头还能使得。老奴瞧着,爷比之冬天可是大好了。”
                
年谅一笑,道:“借大管事吉言。我是好了些。这到庄上也要小半天儿的路,到家怕就要半夜了,且黑灯瞎火行路不便,大管事又何必急在一时。”
                
            吴栓在一旁接话笑道:“师父这是怕爷这边还要收拾,留着给爷添麻烦。依小的看,还请师父在小的家住了,爷这边若没事。师父明儿一早回去也不迟。”他年轻时也跟着尹迅当过差。算是挂名师徒。人前人后便一直以师父称呼。
                
            年谅笑道:“也不碍什么,人手多,一会子也就收拾妥当了。大管事就留下吧。”如此劝了几句,吴栓、尹槟都在一旁敲边鼓,尹迅这才应了留在府上住了。
                年谅又转而向吴栓道:“方才一直没得细问,栓叔现在觉得身上怎样?可寻了好大夫瞧了?”
                
            吴栓这也是几年来头一遭见着年谅,因不知道这位小爷脾气变成怎样,今日自己又是乘着轮椅来地,便是见着他就道失礼。说自己摔伤没全好,怕耽误爷的事,所以仍是坐着轮椅过来的。
                年谅哪里计较这些,上来就与他十分亲近。张口便叫栓叔,又提当初地人参,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吴栓一听,这心里便踏实了,又觉得脸上极是有光,说话底气也足了。当时不得空多说,也就几句话便过去了。这会儿听了年谅垂询。吴栓只越发觉得体面,忙笑道:“小地还没好生叩谢爷地恩典。若非爷给小的这轮椅。小的整日里瘫在床上闷着,怕是不会好这么快呢,如今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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