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中了肚子,一群人指着他大笑,被砍中的孩子也不生气,笑着和扔中他的人换,一副要报仇的跃跃欲试。孩子们个个闹了个大红脸,汗水跟小溪似的顺着脖颈流下来,却没人在意。
这群孩子学会这些新鲜的游戏后都玩疯了,天黑了都不愿意回家,转天又都早早到他们家门口集合,可积极了。孩子们都爱围着楼小拾转,央求他再教些其他的游戏,对楼小拾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有时比自己亲爹亲妈的话都管用。
楼小拾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欺骗天真可爱的孩子们似的,于是没事时更是尽心地陪他们玩,绞尽脑汁回忆自己小时候还玩过什么游戏,甚至思考过用泥土做弹球的可能性。
不知不觉间,玉米地的小苗拔出了高高的节,都有半人高了,楼小拾不知道这个高度是否良好,特意跑到别人家田边去衡量比对,比了得有十来亩地,应该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他家的玉米就是比别家的高这么约一巴掌。
虽然时不时地让李夏和唐娃子去地里除草,但玉米地周围还是长了不少的野草。这天,楼小拾组织全家对玉米地进行中耕除草,还回去的
工具再次借来,张大叔总听自己儿子提小拾叔叔怎么怎么好,心想总算有个人能制服自己那调皮的儿子了。每个人都蹲在田里,对玉米地行间翻土,斩断杂草埋在地里,而玉米苗周围的就小心的浅翻,怕伤了根部。
这一翻土,上次埋进去的枯草也被翻了出来,虽然还没到2个月,但枯草上覆着一层体肥呈弯曲状的白色小虫,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收上来的连枯草带虫子都让唐娃子给鸡送去改善伙食去了。由于粪肥还没腐熟完全,楼小拾就用这一个多月来收集的草木灰埋在了土里,等到下次中耕就能用上粪肥了。
翻完土后又重新埋上枯草,忙了一天,总算把那块玉米地都整理完了。
呈上仙桃!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们每天都在为一些生活琐事而忙,炎炎夏日,正是最热的时候,但是他们也盼来了山上桃子的成熟。
一大早,李乔和李程去山上摘桃子,其他人坐在家里等着,连李舟、李夏和唐娃子都起了个大早。众望所归,李乔和李程终于揣着桃子进了门。
将八个桃子拿到溪边,个个都有拳头这么大,芳香诱人,色泽粉红艳丽,看着煞是可爱。众人一起洗着桃子,黑色的墨汁被水冲掉,露出了里面青色的果皮,和周围的粉嫩形成对比。尤其寿星老的额头正好在桃子的顶端最突出的位置,也是接受阳光最多的地方,饱满而红润,很是传神,另一面的“寿”字也连贯清晰。几个人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看来这两个月的折腾没白费。
楼小拾选了最大最红的一个,抱着贵精不贵多和趁早毁尸灭迹的想法,剩下的桃子每人一个,咔嚓咔嚓当下就解决吞进了肚子里,连桃胡都埋进了土里。得有三个月没吃到甜而多汁的水果了,感觉以前不是太爱吃的桃子竟这么好吃,桃胡上一点果肉都没留下。
吃也吃完了,然后该干正事了,李横、李程陪着楼小拾一起去了县城。毕竟自己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李横和李程的心里都颇复杂,有的行人没认出变了模样的李家少爷,有的人认了出来,站在一旁指指点点。
李横和李程在拐角处等着,楼小拾一个人来到衙门口,跟守门的衙役说明来意,对方打量了楼小拾几眼就给他领了进去。楼小拾忍不住四下乱瞄,没电视上演的这么精致,构造大体想象,但柱子上的红漆有的都脱落了。
衙役给他领到小厅,穿着便服的县令居于中间最上位,板着张脸露出官威:“你可有什么稀奇玩意要呈上来吗?”
楼小拾点头哈腰,没有直接拿出桃子,而是先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熟练地讲了一遍:“小民要呈上来那可是宝贝啊,昨天小的上山,在山半腰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公公,这老公公衣衫破烂,满脸焦黄。小民当时可吓了一跳,心想这人眼生的很,但又不忍心置之不理,小民就分给他一些干粮又喂了点水,问他怎么倒在了山上,老公公说他是来投靠亲戚的,实在走不动原路了,想要爬山抄近道,谁知天气太热,又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才热昏了头,如今是路也走不动了……”
县令呷一口茶,满脸不耐烦,多次催促楼小拾废话少说,楼小拾连连称是,但仍旧滔滔不绝,并且故意表现出一副市侩样:“老公公问我能不能给他背下山,小民也是实在不忍心拒绝那可怜巴巴的老公公,于是就背起他,好家伙,那热的我啊,汗跟下了雨似的。说也奇怪,当下了山我一回头,老公公面色红润,背也不驼了,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小民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公公掸了掸衣服,直夸我心地善良,还塞给我一个桃子,说是让我来县城换点喜钱,那大桃,红扑扑的,上面还个笑脸呢……”
楼小拾这才掏出了怀里的桃子高举过额头,县令看清楼小拾手里桃子的那一刻眼都圆了,楼小拾低着头偷笑,县令连忙放下茶杯,几步走了下来,双手结过桃子仔细端详。
“仙桃啊,真真的仙桃啊!”县令忍不住喃喃自语,山羊胡子都一颤一颤的。
“小民也不认的那上面写的是啥,只觉得那张笑脸跟真的似的,可喜庆了。”楼小拾跟着在一旁连连点头。
“好好好!”县令连说了三声好,然后从怀里摸出两吊钱递了过去,县令现在没心思在应付他,还是赶快打发了好。两吊铜钱买了个“仙桃”,对县令来说值了,对楼小拾来说更值。
楼小拾接过钱发自真心的笑眯了眼,连连道谢,将钱小心地揣在怀里,然后就让衙役带出了小厅。一路上楼小拾的嘴都没合上过,在其他人眼里名副其实是个市侩的小民样。
李横和李程在一旁早等的不耐烦了,被人说三道四,两人刚才差点冲出去抓住行人揍一顿。楼小拾的笑脸及时出现在两人面前,成功让这烦躁降了温,看着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成了,忍不住跟着勾起了嘴角。
之前楼小拾就答应了,若是此事成了,定买些酒肉犒劳一下大家,天天稀粥野菜的,他自己又何尝不想念香喷喷肉的味道。楼小拾让酒店切了两斤烤乳猪包起来,去市场买了葱、韭、蒜和一些蔬菜,又买了糖、盐等调味料和两个水罐子,最后打了一壶酒,一共花了180文。快要出城门时又想,若没有张小福那群孩子,他们也赚不到这笔横财,于是楼小拾将一小贩的糖葫芦都包圆,小贩乐呵呵地还少收他1文钱。
回到村子,他家简直炸开了锅,以李夏和唐娃子为首,一群孩子齐齐坐在门口,人手一串糖葫芦,平时野极了的男孩子此刻也都小口小口舔着,小脸美得跟多花似的。李舟围着裹着乳猪的油包直打转,趁没人注意偷偷捏了一块,含在嘴里一脸享受。李乔想偷喝口酒,还没打开塞子呢,就被李横和李程抓住了。
晚饭时,楼小拾做了个韭菜炒鸡蛋,又弄了个茄子泥,撒上蒜蓉香喷喷的,最后端上万众期待的乳猪,一说开吃,七双筷子齐齐伸向装肉的碟子,彼此互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
再说县令连夜将“仙桃”给还住在旁边县城的监察御吏送去,监察御吏转贡给皇上,大臣们看了无不称奇,有的连称祖宗保佑,有的奉承吾皇福祉昌延,有的说这是仙桃,有的又说这分明是“人参果”,就那多少年一开花多少年一结果,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人参果,直说的皇上龙心大悦,打赏监察御吏琉璃盏一对,官爵加封一级,淑浦县的县令也跟着沾了光。
其实小拾也知道呈给皇上能得到更多的打赏,说不定还能混个官做做,可他连监察御吏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皇上了。就跟县令何尝不想直接呈给皇上讨赏一样,但他一小小的县令,要这样做了肯定会引来上头的打压,不仅有可能得罪监察御吏,还有可能被别人占去功劳,所以他才给监察御吏送去,其实县令也早料到他会转呈给皇上罢。
两吊钱卖了个桃子,对于楼小拾他们来说值了,对于县令和监察御吏更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此事就此不提。
水稻扬花!
进入盛夏,也正是蛇虫鼠蚁最活跃的时候,每个人胳膊上、腿上都有不少蚊虫叮咬的包。有一次,楼小拾没在意的小包让他给抓破了,结果两天后,伤口周围竟有些化脓,又疼又痒,楼小拾呲牙裂嘴也不知如何处理,最后还是唐娃子上山摘来竹子叶,将竹子叶咬碎敷在伤口上,这才慢慢消炎愈合。
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不同的土方法,桃源村也不例外,张小福将之前的事情跟他爹爹一说,转天张大叔就给他们送来一罐药酒,都是自己配的,打开罐子,气味扑鼻,说不上是好闻还是不好闻。楼小拾将配方抄了下来,里面用到花草,山里大都寻得到,唐娃子记下了下来,没几天,就和小伙伴们都找齐了。每次下田的时候用药酒将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擦一擦,还真的十分管用,胳膊腿不再像以前,跟烂桃似的了。
张小福没忘记约定,摘了桃子就给楼小拾送去了,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偏偏还一副小大人的谨慎样,还有几个孩子负责在外面盯梢,看着说不出的好玩。李夏和唐娃子分了一个大桃,咔嚓一口,比上次吃的还甜,腮帮子鼓鼓的,跟手里的桃子一个颜色。转天,张大叔也给他们送来了桃子,张小福还真没说错,比那“秘密宝地”里的桃子酸多了。
吃完了桃子就该干活了,楼小拾来到田里,稻子已长到了他的腰部,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水稻,满眼的绿。稻子已经一节一节的了,上头顶着小嫩芽。叶鞘鼓鼓的,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正在孕育着稻穗,楼小拾轻轻剥开一个,就可以看到一根白里透着淡淡嫩绿的小穗,虽然还很小,但他们每天都在成长,直到从叶鞘中抽出。
楼小拾让众人将稻田里的水排出,露出田土晒一晒。现在是孕穗的关键时期,应该加大肥力,但是粪肥还没腐熟完,楼小拾也只能继续用草木灰代替。前几天用竹筒做了几个小喷壶,里面灌上腐熟稀释过的尿液,人手一个,沿着田埂,将尿液喷在稻子的叶上。
没有除草、除虫剂,只能人工来,又过了两天,稻田里重新灌溉了水。
再说家里这边,楼小拾上次买了不少葱和蒜,之前没注意,等到今天要用蒜的时候,竟发现堆在角落里的蒜有不少都发芽了。楼小拾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的青菜,坐在地上认真地将发芽的蒜掰成蒜瓣,去了皮,蒜的根部已经能看出小小的须根了。
楼小拾拿着盛蒜的箩筐来到房前,在地上随手找了根树枝,一边浇水一边松土,然后就动手将小蒜瓣挨排地插/进土里,小小的芽露在外头,李夏和唐娃子也好奇地围了过来,没一会就吵吵着抢着做。
楼小拾记得自己上小学时还有过这种劳动课,这么大的孩子,大都喜欢自己动手,楼小拾将蒜瓣递了过去:“呐,李夏、唐娃子,这块小小的菜地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李夏、唐娃子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接过箩筐,然后有模有样地学着楼小拾之前的动作,看楼小拾还在一旁松土,竟然开口赶他:“小拾叔叔小拾叔叔,我们自己来,自己来,不能让别人帮忙!”
楼小拾连忙笑着点头,拍拍手站了起来,转到溪边洗了手,继续准备午饭去了。将蒜瓣插在土里都是很简单的活,李夏和唐娃子没一会就干完了,可俩人还蹲在那边鼓弄,一趟趟地往返溪边,也不知折腾什么了。
等楼小拾做完饭出来招呼俩人时,这才好笑的发现,李夏和唐娃子捡了一堆小石头,竟将那一方小小的“菜园”围了起来,乍一看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夏天的饭菜凉的慢,本也不急于立马就吃,楼小拾索性又拿出一些青葱,掰掉茎部只留根白,交给两个孩子,让他们一并埋在土里。
结果俩人真的每天认真负责那一方菜园,土干一点就想着浇水,小孩子举一反三的能力极强,还时不时地“偷”一把楼小拾攒的草木灰,撒在自己的菜园上,葱和蒜都是味重的植物,倒不用担心虫害的问题。没几天,葱和蒜都长出了一小截,两个孩子受到鼓舞更加卖力,经常盯着楼小拾做饭,青葱只要切剩到根白,就拿走种在土里。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就进了八月,圆锥花序(就是以后的稻穗,但现在还不是)大部分从叶鞘中抽出。又过了几天,田里反倒没有以前那么绿意盎然,走近一看,原来是小小的如须子般的小花从花序中伸出,说是花到不像花,反而像是稻子上长了一层小绒毛。
秋收之前!
这地里粮食还没收上来,田税就先交上去了。亩税三升,以米价换算,一亩地就要交100文税钱,其实这钱合算成人民币还真不算高,问题是村里家家户户种的都是玉米,就是粮店卖的玉米也才每斤5文,听说这地每年亩产也就在三百斤左右,加加减减再刨去烂穗病穗,村民们辛苦一年,也就够个糊口。
楼小拾他们有地十亩,就是1000文,这手里的钱还没捂热乎几天就交出去了,多亏上次卖了桃子没乱花钱,否则今个只能臊着脸找人去借了。村民们早都习惯了,脸上到没带着喜怒,大都只是幽幽叹口气,这几个少爷们可就不痛快了,一个个梗着脖子横眉冷目,楼小拾也知这几人的心思,无奈地冲他们摇摇头,那意思是昨个商量改善生活的事最近就甭指望了。
进入了九月份,节气上讲已经算秋天了,但高温仍旧持续不下,带着仍像夏天的秋天特有的味道。郁闷的心情在看到长势良好的玉米地后稍微有所缓解,绿油油的一片都有一人多高了,连最高的李横站在玉米地里都看不到头顶,密密匝匝的枝杆像张大网,李乔酸绉绉地即兴做了首小诗,伸手却被他口中的“青纱帐”割了个口子,其他人偷笑,李乔气愤地甩开叶子,想踹几脚又踹不得。李夏和唐娃子则围着玉米地东躲西藏,愣是玩起了捉迷藏,楼小拾喊了好几遍回来,才叫住那俩疯孩子,跟迷宫似的,可乐坏了他俩。
楼小拾算了算时间,这季的水稻和玉米估计等不到那粪肥腐熟了,索性也不等了,留着下次用,玉米地和水稻田继续用稀释的尿液喷洒叶面,将草木灰埋在土里。
这进入了秋季,雨量也明显增多了,还好他们家在田周围挖了排水沟和蓄水池,地里的水一没过田埂,就顺着沟渠流向湖里,流向蓄水池。
当初的小鸡仔也已经长成半大的鸡了,天气闷热,白天,楼小拾就叫人将顶上的茅草完全撤走,半大的鸡也飞不出鸡棚,那只有功的母野鸡估计也已经不想飞走了,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早没了野性。只是这些鸡都挤在鸡棚里实在显得拥挤,楼小拾想等收了谷子卖了钱,再重新修个正经八百的鸡棚。
这马上就快到丰收季节了,那可是最忙的时候,楼小拾想将未来两月要用的吃的、用的都买齐,其他村民自然也都有这个打算,最近几天能看见出村子的人多了,牛大哥约楼小拾一起去县城,他家有牛,而他家有板车。
“给嫂子一人搁家里行吗?要不我让李夏和唐娃子过去陪陪嫂子?”楼小拾问。
“没事没事,让俩娃子去玩吧,张家二嫂中午会给丽娘(牛大媳妇)送饭去,让她老实搁屋躺着,应该没啥事。”牛大哥动手将板车套在他家老牛上,虽然嘴说没事,可脸上笑得有些不自然,楼小拾看得出,第一次当上准爹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