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因为还有布置卧室,一会才来。
她胳膊悄悄碰了碰樱桃:“娘子为什么要跟咱们一起泡澡啊?”
桂圆拒绝了三次,可是李蘅远都说没关系。
但是她们劳作了一下午,身上多脏啊。
樱桃勾勾手指,芝麻立马附耳过去,樱桃声音如蚊喃:“是这样的,娘子啊……我也不知道。”
“你耍我。”芝麻气的在水下去摸樱桃的腿,樱桃一边挡着一边进攻,也去摸她,二人不一会就打起水仗来。
殃及池鱼,葡萄站起来跑,一想到身上一丝不挂,跑到中间又缩回到水里。
李蘅远笑道:“你们都扬着我了。”
桂圆道:“婢子帮您挡着。”说完站起来捧了一捧水,扬向樱桃,这下樱桃和芝麻全都转过身来对付她。
三人玉臂挥动,晶莹的水花在水池上你来我往的飞舞,下面是一团团的笑声。
李蘅远趁着桂圆站起来的功夫将她全身上下快速扫了一遍,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标志。
如果她记得没错,莺儿死去的时候,胳膊上有个黑蚂蚁的标志,正常人谁会在身上纹这个东西,后来萧掩跟她说,柳城的奸细身上也有,所以这是他们那伙人身上的特有标志了。
桂圆如果跟莺儿是一样的人,那她身上也该有才对。
李蘅远叫住三人:“你们别闹了,桂圆,过来帮我搓背。”
三人立即停下来,樱桃和芝麻回到本来的位置上,葡萄游过去:“姐姐,我帮你们搓背啊?”
樱桃和芝麻答应着,她们说好相互搓,于是又开始了相互调笑的嘀嘀咕咕。
这边桂圆帮李蘅远擦拭这背部,道:“娘子真白净,身上一个点子都没有。”
李蘅远胳膊搭在池上,整个身体都放松在水池里,她个子修长,映在水下,就像一条雪白的鱼。
“也不行,我怕晒,一晒就黑了,不然人家怎么叫我黑熊精呢?别人背后说我,其实我是知道的,就是懒得理而已。”
桂圆笑:“那是她们有眼不识泰山,老太太多白净啊,国公也不黑,听人说夫人肖像姨娘,也是美人,娘子怎么会黑呢?”
李蘅远没接话,等她帮忙擦完了胳膊,她回过神来道:“我帮你擦吧。”
桂圆受宠若惊:“这怎么行呢?您是主子啊。”
樱桃显然是听见了,道:“娘子,有婢子们呢。”
李蘅远道:“这不算什么,除了葡萄,咱们差不多一起长大吧?你们都比我大,是我的姐姐,这些年照顾我都很用心,我当妹妹的没什么回报,擦擦背还是可以的。”
樱桃笑着归位,桂圆还是摇头:“尊卑有别,那也不能坏了规矩。”
李蘅远从她手里抢过锦帕:“人不穿衣服还怎么分尊卑?不计较那些了。”
说完推着桂圆的肩膀,桂圆拗不过她,转过身去。
这下可以近距离看了,看得很清楚,李蘅远找遍了桂圆全身,也只在她的前肋下找到一个圆形的疤痕。
她心想,莫非是怕人看出来什么,毁掉了,问道:“你这怎么还有疤啊?”
桂圆道:“这个不是之前长得那个水泡,没看住挠破了吗?就这样了。”
汤圆下的毒药,当时全身都长满了,李蘅远又看了看伤疤,是个挺深的坑,拇指的指甲那么大,像是疹子留下来的疤。
心中暗暗后怕,如果这是长在她脸上,又没有岳凌风……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黑蚂蚁。
李蘅远将锦帕还给桂圆:“我洗好了,要出浴了。”
她都洗好了,难道别人还能接着洗吗?
伺候主子的时候,芝麻是最尽心的,比桃子都好,她很快擦干了身子,接着帮李蘅远擦拭换衣。
樱桃和葡萄也陆续上岸穿好衣服,只有桂圆一个落在后面,等其他四人站在岸上开始收拾东西了,她才慢吞吞上来。
十八岁少女的身材,该发育的都发育好了,行路娇美,玲珑有致。
李蘅远虽然好奇她胸前的肉肉为什么那么圆那么大,可也没忘了正事,趁着桂圆走过来的时候又扫了一遍,确定没有黑蚂蚁,于是失望的先行离去。
樱桃和葡萄跟上。
芝麻因为伺候李蘅远,所以衣服没有整理整齐,低头整理着就比前人慢了半拍,等她整理好的时候,无意间一扫,换衣的地毯上桂圆正在穿袜子。
“哎,你脚心好在沾了脏东西了。”
桂圆一愣,把袜子穿好,带子系了个好看的结,然后直起腰板道:“那是痣。”
芝麻笑道:“感觉挺大呢,平时没注意,穿鞋不磨脚吗?”
桂圆笑意真诚:“不磨脚,自己身上的东西,怎么可能磨脚呢。”
芝麻已经整理好了所有,捡了自己换下的衣物,站起后道:“我先出去了,你也快点,娘子还没吃饭呢。”
“嗯,我就来。”
看着芝麻纤细的身影掀开竹帘,消失在门口的台阶之下,桂圆笑意盈盈的脸立即收回来,变得严肃,那细长的眼睛盯着晃动的帘子满是不屑之色:“李蘅远,怀疑我,要么你留下不容下人的恶名将我处死,要么你就得忍着,想找我的证据,你还嫩了点。”
李蘅远回到卧房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收拾好,桃子正在窗前擦汗。
李蘅远双眉挑了挑,带着疑问的意思看着桃子。
桃子点头:“娘子先用餐吧,这一趟下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李蘅远笑道:“你说得对,我这个人经不起饿,吃饱了我才会耳聪目明,吃完饭把她带到刑狱的屋子里去,我让她心服口服。”
0275 认了
桂圆推开左右押着她的人,直接跪倒李蘅远面前:“娘子,为什么啊?婢子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婢子,这样来审问婢子?”
灯光昏暗,但也可以将墙壁上寒光闪闪的铁链枷锁等刑具照应的清晰无比。
这里就是李蘅远的邢狱之所,她屋子下面的储藏室,曾经关过钱嬷嬷的地方。
都说了要审问桂圆,吃完饭就让桃子带人把人押过来了,不能食言对不对?
如此阴暗震慑之地,这个婢女还能狡辩,心中承受能力之强,可见一斑。
李蘅远坐在胡凳上,目光淡然,也很轻松的样子,笑道:“桂圆姑娘,都这个时候,还惺惺作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就太没意思了,你跟我告状的那些话,分明是你说的,不是汤圆说的,而且我临走的时候跟你们说了,不要人进到我的院子里来,你们谁也别出去,你就不听,出去了两次,一次是我刚走以后,我猜想是跟到二门去看我如何出发了吧?一次是桃子回来之后,我想是出门告诉谁,我回不来了吧?”
第一件事在桂圆的意料一种,但是第二件事李蘅远是怎么知道的?
“娘子……”
李蘅远抬起手打断桂圆的狡辩:“我还没说完呢,这些我是有证人的,前院大门关着,你只能从角门走,你以为我的角门真的没人管着?有的,我让人奶娘派人拿着小册子盯着,有谁走过,何时何地,都有记录,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在我出事那段时间里,只有你出去过。”
这件事真的连桃子和樱桃都不知道,二人在李蘅远身后陪着审案,此时互望一眼,眼神都有后怕,自家娘子扮猪吃虎,还好她们改的彻底,没有私心啊。
桂圆欲言又止,李蘅远道:“没话说了吧?还有呢,第一件事,你敢说不是你说的,而是汤圆说的?”
桂圆心想出门去顶多算违反规矩,可也没有证据表明她就是奸细,至于诬赖汤圆的事,汤圆被火烧的说不出来话,算是死无对证,李蘅远看似证据很多,不过都是猜测。还是那句话,要么强行打死她,她自己背上容不下下人的恶名,想抓住证据,门都没有。
李蘅远却在这时候笑了:“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老实,盘算呢吧?以为汤圆是‘死无对证’就可以胡乱说话?这样不好,撒谎是要被揭穿的,多尴尬。”
说完拍拍手:“进来吧。”
桂圆目光茫然的看着李蘅远,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桃子得了命令去下来的楼梯口接人,不一会的功夫,就见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张席子进来,席子上躺着一个人,勉强算是人吧,因为脸已经糊了,从微隆起的肚子可以推测,她是个孕妇。
是汤圆。
桂圆更加不解了,怎么,这样的汤圆还能指证她不成。
跟着汤圆一起而来的还有一个阳光俊俏的男子。
李蘅远叫着岳凌风:“她真的能说话?”
岳凌风道:“我检查过了,声带还能发出声音,不过她被烧的太严重了,尤其是脾肺功能全部在衰竭中,正气不足,我给她灌了补中益气汤,勉强能支持一会,确认一两句话,应该没问题。”
桂圆大惊失色的看着李蘅远。
李蘅远这时也看向她,笑道:“怎样?洗澡的时候我便让桃子带岳凌风去治疗汤圆,成了,这下我可不是空口无凭。”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婆子们也将汤圆的席子放下了,就在桂圆身边,那被烧的如焦炭的少女,此时脸上只有眼睛是带着水的,像是沙漠中的两眼泉,还能看出这个人是有生命的。
李蘅远倒不可怜她自作自受,命令式句子问道:“汤圆,你可曾说过这样的话。”把桂圆跟她说的话复述一遍,并且把重要性也说了:“如果你说过,你就是奸细。”
汤圆镶嵌在“枯木”上的两个眼珠子快要瞪出来,能看见红色血丝:“是她,她,说的。”
她声音沙哑无比,僵硬手指颤抖着,应该是要指桂圆,不过她伤势太严重了,肌肤萎缩,什么东西都在退化,根本就动不了。
李蘅远看着桂圆:“诬陷一个被烧成这样的人,你哪里还有一点心肝,这就难怪会出卖我,想我死了。”
桂圆提高了声音:“婢子没有,难道她说是婢子说的,就是婢子说的,当年是谁给娘子下药,当年是谁背着娘子跟何子聪厮混在一起。”她指着汤圆的肚子:“这就是证据,现在娘子是看她可怜,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让她陷害婢子?呵呵……”笑容悲伤至极:“婢子对娘子忠心耿耿反而要被诬陷,难怪别人说娘子草包,这个评价,就一点都不违心。”
汤圆是没办法为自己辩白,樱桃大怒:“你说什么呢?敢骂娘子。”
桂圆紧抿了薄唇,显示出她的不忿和委屈。
李蘅远呵呵冷笑,制止住樱桃,随后对桂圆道:“将死之人污蔑你何用?这个不行,那你脚底板的标志是什么意思?别忘了,莺儿身上,有个一模一样的,这能说明你们是一伙的了吧?也能说明你是奸细了吧?”
桂圆哭泣的脸陡然间变得惊慌:“你……你……”
“我怎么知道?”李蘅远道:“纹在脚底板,我确实看不到,所以我就在想,既然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到,那一定是纹在脚底板了。”
言外之意,她就是确定她是奸细,然后再找破绽。
对于李蘅远的推测,桂圆无比差异。
桃子二话不说,带着下人脱掉她的鞋袜,那右脚上,赫然显现出一个食指长的纹身。
桃子看了看道:“娘子,应该是小时候就纹了,现在长的有点变形,但有触角,下半截身子上也能看出来,就是蚂蚁。”
李蘅远点点头。
桃子让人把桂圆放开。
可是即便放开了她,她还能重获自由吗?
桂圆坐着最后挣扎:“一个纹身,又能说明什么……”
没等李蘅远说话,桃子骂了句嘴硬,手伸向她的怀里,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翻出一个小药包来。
桂圆神色大惊;“这是什么?”
桃子道:“还得问你这是什么呢。”
李蘅远告诉桃子:“拿给岳凌风看。”
桃子将小包递给岳凌风,岳凌风轻轻打开纸包,里面是白色药粉,他用手轻轻扇动两下问了问,后看向李蘅远:“里面有特殊香气,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是跟踪香,不过这东西衙门里人用的多,他们一闻便知道了。”
李蘅远道:“狗也能闻出来。”
后看向桂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天我们三个马车出门,怎么歹徒就偏偏能选中我的车?因为我身上沾有追踪香,汤圆离我百丈远,怎么可能在我身上做手脚,你摸过我的衣服,现在身上又搜出证据,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桂圆直起身大叫:“那不是我的香,我不可能有香,谁用完了会留有证据,是有人诬陷我。”
李蘅远看了屋里一圈,人人肃然:“谁啊?你说啊,谁诬陷你了?”
桂圆眨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反正不是我的。”
李蘅远道:“你若还不肯承认,那咱们就接着查好了,你不能出府,这香定然是别人给你的,谁给你的?你的同伙是谁,你看我一层一层给你剥下来。”
桂圆目光绝望,突然道:“李蘅远,你凭什么还好好的活着,凭什么还有资格来审问我?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知道坐吃等死,要是没有李玉山,你就是给废物,有李玉山你也是废物,没用的废物,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祸害,可惜我没有本事,可惜他们只要钱不要你的命,你早就该死了,你们这种人都该死。”
她怒了,骂了,也就代表她承认了,她是奸细。
0276 恨意
樱桃因为桂圆骂李蘅远而感到不忿:“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娘子对你不好吗?娘子什么时候苛待过你,你方才的话是如何说出口的,你还要害她性命,你自己才是畜生不如,无信无义的东西,你活着才没什么意思。”
桂圆吼道:“你闭嘴,你知道什么?她对你不苛待,小恩小惠就是好了?你我本来有父有母,虽生活清贫了些,可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也过得去,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曾经还有父母,我有父母兄弟,我用得着她对我好?后来怎样?没了,没了,就是被她这样的人害的,家破人亡,她高高在上国公府,就可以吃人吗?就可以不把别人当人看吗?”
樱桃还要斗嘴。
李蘅远抬起胳膊站起来:“别动。”
后眸子中有精光一闪而过的看着桂圆:“你就因为这件事恨我?就投靠了别人,可是你老家在中川之地,跟我范阳隔着千里万里,并不是我害你,也不是我父亲家人害你,你为什么要恨我呢?”
桂圆细长的眼睛眯起仇恨的弧度,但是没说话。
李蘅远道:“你们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事?你从小入府,和莺儿一样,为什么会成为奸细,你是怎么跟他们有了联络的?”
桂圆摇摇头,后陡然间一笑,狭长的眼睛显得那么诡异。
李蘅远直起腰身道:“我知道你们都嘴硬,那就别怪我不讲主仆情面,看见我屋子里的刑具了吗?被我改良过,不会有来氏八法那么很毒,用过一刑就会死,这些刑法会慢慢折磨你,等你每一个都尝过了才会死,你不招,我就让你尝个遍。”
桂圆眼里放出意外的凶光:“李蘅远,原来你真的不是个好东西,你以憨厚示人,却不曾想心思如此歹毒。”
李蘅远冷下脸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都是痛快嘴的,我再给你三个呼吸的机会,你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二……”虽只三个呼吸,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李蘅远那特有的声音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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