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瑶愣了一下,继而目光怨毒的看着母后,后又变得茫然,接着楚楚可怜一跪:“那我怎么办?我没有阿耶了,我不是姓李的,我比不上李蘅远,我这辈子都比不上她了。”
哭完了笑,笑完了再哭,她是那么的无助,像个精神时常的人。
刘氏可吓坏了,哪里还敢骂她,将她扶起道:“我知道你受了莫大的刺激,一时接受不了,但你听我说,你阿耶虽不比李玉山有权有势,但也不会看着咱们娘俩受苦。”
怕李梦瑶失控,把李梦瑶拉到角落里。
“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阿耶之前是没有能力娶我,后来李家起来,李玉山掌控了范阳,我通过老太太的关系,给他要了官职,之前几年他在外面行走,还认识了一些了不起的人物。”
“就是那伙人?”李梦瑶的目光是肯定的。
刘氏点头。
“我每个月会去选首饰,然后递消息出去,首饰店的伙计也会把你阿耶的消失送进来,这样里应外合,你阿耶自己攒够了一大笔钱,虽赶不上李蘅远,但能保证你过好日子。”
“他到底是谁?”
刘氏道:“你阿耶就是昨晚送你回来的县丞。”
“是他……”
想起昨晚那个和善英俊的官员,李梦瑶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可还是有怨言的:“既然是他,为什么还送我回来,知道结果是要离开国公府,为什么不把我带出城?”
因为她们都失算了,认为刘老太太有能力保护李梦瑶。
离开虽然也不愁吃喝,还能一家三口在一起,可是离开意味着失败,国公府的一切就都跟她们没有关系了。
而且秦良品如果直接放走了李梦瑶,那他自己很容易暴露。
刘氏耐心的跟李梦瑶解释着这些事,最后她的逃跑计划也胸有成竹。
“亡羊补牢犹未迟也,我一会派人送消息跟你阿耶,让他派人在路上接我们,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天天在一起,更好。”
李梦瑶被说动了心。
起码阿耶是当官的。
起码阿耶向着她。
起码阿耶现在敛了李玉山一大笔钱。
她的阿耶能给她依靠,她不用给何子聪偿命。
李梦瑶突然喜极而泣:“我要见阿耶,我要见阿耶。”
哭泣中脑子也还灵活:“我们怎么传消息,您还有人吗?”
有,刘氏笑的安慰,蚂蚁被换了脑袋,特别听话。
再说李玉山只限制了她和李梦瑶的行动,婢女的没有啊。
只是可惜特殊染料画的蚂蚁洗掉了,不然只要漏出来,就能招揽人。
现在只有一个贴身婢女了。
刘氏安抚好女儿,就要去叫柳叶,吩咐出门后让秦良品来接她的事。
这时着有人敲门。
刘氏说清场就不会有没眼色的人来。
这个时候,定是心腹柳叶。
果然来人报上了名字,是她的婢女。
刘氏沉声一呵:“进来。”
柳叶走路匆忙,神色慌张。
刘氏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了什么事,秦相公送消息了?”
婢女道:“秦相公不见了,被歹徒劫持出城再也没有回来。”
刘氏整个人瘫下去。
李梦瑶扶住了她,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难道死了?被人杀了?”
女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刘氏,她使劲的摇头。
那伙人很讲义气,不会杀秦良品,因为秦良品立过很多功劳。
那可能性就只有一种,秦良品感觉到自己暴露了,所以先行离去。
这人一走,她和女儿怎么办?
母亲的沉默让李梦瑶慌了神。
“阿娘,是不是这个人也指望不上了?”
“不!”
刘氏突然想通了关键,信心满满。
“你爹就是在想办法救要们呢,他要救人,得有兵,他去找救兵了。”
李蘅远被绑架的时候要了赎金,李玉山一定会凑钱,在平卢会有钱来,李玉山要保护金钱,会抽兵过去。
这样范阳的守兵会减少。
守兵在城里又不能全部调走,范阳的防守其实很弱。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冯衡的祭日到了,李蘅远是必须得出城拜祭的,李玉山定然想不到还有第二次绑架,不会派重兵保护,秦良品只要带来五百人劫持李蘅远,就能打李玉山措手不及。
李玉山手忙脚乱的时候,她们就可以趁乱跑了。
刘氏相信这一定是秦良人离城的原因。
她全部告诉了李梦瑶,并提出她们要面对的任务。
“要们要跟李蘅远一起出城,可是离祭日还有五天,这五天里,李玉山定然要赶咱们走,咱们得拖住老太太不放人,五天后再走。”
哄刘老太太是李梦瑶的强项。
李梦瑶很痛快就应下来,她一定要活着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搅和国公府不得安宁。
0297 忌日
刘老太太醒了,刘氏和李梦瑶要跟她辞行,她说什么都不让人走。
还用起了汉惠帝护刘如意防吕雉的手法,跟刘氏刘梦瑶同进同出,日夜不离。
李玉山当然知道这是刘氏的缓兵之计,可是也真的不忍心母亲鬼哭狼嚎的留人,就这么拖着。
好在派去监视刘氏的下人说了,刘氏和李梦瑶身上都没有纹身,不然把危险人物养在家里,那才是危险。
反正是一定要送刘氏死的。
早晚的事,李玉山如是想。
他又是个大男人,懒得跟女人计较,便没有死逼着母亲。
李玉山转移重点,着手整顿范阳的防务。
可能正是由于人太忙了,忙了忽视了一些问题,上午的时候,冯微便到书房找李玉山。
“姐夫。”冯微先是给李玉山恭敬的行了礼。
他们算是“夫妾”关系,旁人听起来奇怪的称呼,李玉山不仅没有异样,好像还很受用的样子。
“阿微你要说什么事?”
冯微一笑:“是啊,妾没有大事怎敢打扰姐夫,只是姐姐的忌日要到了,还剩三天的光景,每年这时候早都准备了,怎么今年姐夫在家,反而一点消息都没有?”
冯衡的忌日是八月末,李玉山常年在柳城平卢等地,近些年都赶不上,偶尔赶上一次就会很隆重的操办。
即便李玉山赶不上,冯衡有孩子李蘅远,家人也会帮着操持张罗,不会让冯衡被人遗忘。
今年小家是准备东西了,可是李玉山就在家,却一点提示都没说。
李玉山不是忘了冯衡的忌日,日子就是他亲自挑的,怎么会忘记。
今年却不想大操大办。
原因无二,一旦要操办,李蘅远就得出城去坟头。
当然他不相信歹徒还敢回头伤害女儿,但是女儿一出门自己就要担惊受怕,干脆就别出门了。
“今年事情多,仓促,就在祠堂拜一拜好了。”
冯微大感意外:“可是祠堂是李家的祠堂,怎好大张旗鼓的给阿姐祭拜?”
也是,那李家的祖宗也会不愿意,会打扰他们休息。
李玉山很随便的样子:“不然就找个地方,放个排位,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拜祭不拜祭的,她也不能再活过来了,难道还能因为拜祭她,就连累阿蘅。”
这些话让冯微再次意外。
李玉山十分疼爱冯衡,从他没有姬妾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为了李蘅远,儿子都可以不生,也是爱屋及乌因为冯衡。
且往年不管是冯衡的生日还是忌日,李玉山都不会忘记,在家就不马虎的操办,不在家在别地也很隆重的奠基。
今年倒是想得开了。
冯微很快就想通因果,淡淡一笑道:“那妾身就这样跟阿蘅说。”
她要走的时候李玉山想了想又不对,叫住她:“也别说的那么随意,阿蘅是孝顺孩子,开始肯定不同意,你要好好给她讲其中的问题,当然也别吓唬她,就说人死了这么多年,要学会遗忘,总之,让她打消外出的念头。”
李玉山的语气威严,带着命令的味道,冯微姿态放低,与下人无异,应着,后得到李玉山的命令,才走出房门。
……………………
父亲竟然不让自己去祭拜母亲。
不管小姨怎么说,李蘅远都想不通。
再联想到父亲两次都支开她跟别人说话,她便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要是她估计的没错,父亲不喜欢母亲了,那父亲是不是另有所爱,要给她找后娘了?
心里编排父亲的时候,樱桃掀开帘子进来:“娘子,有位苏家郎君打闹着要找娘子……”
夏末天气正好,窗外送来灿烂的阳光和舒适的清风。
书房安静整洁,让人舒畅。
可婢女欲言又止的样子把这些美好的事物都打破了。
李蘅远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姓苏的,这人又要找我干什么呢?你倒是接着说啊。”
樱桃低下声音道:“那位苏郎君要找娘子赔命,本来下面人要把这位送去交给国公处置,但婢子一打听,是那位阿青娘子的旧相识,婢女想,还是跟娘子说一声吧。”
之所以欲言又止,是因为这件事她完全可以不打扰李蘅远。
然后苏郎就会交给李玉山。
敢让李蘅远偿命,李玉山能扰得过他。
李蘅远猛然间站起来:“我想起来了。”
乞巧节上,墙头上帮他打抱不平的黑皮肤少年,阿青心许已久的少年……
苏姓少年!
李蘅远站起来道:“还愣着干什么,恭恭敬敬的把人请进来,谁敢送去见阿耶,我就送他去见翁翁。”
翁翁都死了。
樱桃一听主子是要保这个少年,自己猜对了,急忙出去叫人。
不多时,苏姓少年被樱桃恭恭敬敬的请进来。
还是那样的黑脸,但下巴胡子长了一圈,十几岁的少年郎竟然比中年男人还邋遢憔悴。
他到了厅里,一看见李蘅远便骂道:“阿青要不是因为你,就不会出事,现在你倒是回来了,你高高兴兴的呆在家里,阿青生死未卜,她要是死了,就全是害的,我会找你陪葬的。”
并没有因为李蘅远的身份地位就留有一点情面,甚至他带着视死如归的仇恶感。
樱桃大惊失色,这人是她违规让李蘅远知道的,带来这人也是为了让他不要误会李蘅远,可不是让他来骂人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
李蘅远拦住气得出窍的樱桃,她想到会有这种局面了,但她还是让人把人带了进来。
因为她没有不关心阿青。
阿青也确实是因为她才遇到危险的。
现在她已经回来了,可阿青和罗诗梦还没有回来。
阿青家里和罗诗梦家里虽然都着急,但是不敢到国公府评理,只能默默等消息。
这位苏姓少年一看就是等不及了,就难怪口出恶言。
李蘅远不想少年被阿耶记恨的原因还有一个,阿青很喜欢这个人,阿青是她的好朋友,她也看得出,这少年人很好。
李蘅远道:“歹徒都出城了,萧掩在带人全力寻找阿青和罗诗梦,一天不找到,我都不会放弃她,你要相信我。”
坐上的少女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坚毅的肯定,铿锵有力量直接能落到心里,让人觉得心安。
苏姓少年听了顿时泪如雨下,跪在地中央:“对不起三小娘子,我是太急了。”
他不是真的要找李蘅远麻烦,他就是怕阿青没人找。
不怕生死不明,就怕放弃寻找,一旦放弃寻找了,那才一点希望都没有。
国公府一直没有传来找到人的消息,他等不及了。
实在等不及了。
人已经恢复理智,李蘅远让下人将少年扶起:“这件事确实怪我,如果不是我让阿青上我的车,阿青就不会有事,现在已经有方向了,萧掩已经带人出发,说不定就带回来了,就是这次补了个空,我也不会放弃寻找她们的,她们确实是因为,才遇到危险。”
李蘅远的不断自责,让少年红了脸。
“不怪娘子,其实怪我。”
少年说完又哭了。
因为真的怪他。
少年叫做苏奎,家里也是依附国公府生存的军户。
原来阿青出事那天,是因为苏奎的家里要给苏奎定亲,苏奎不同意,母亲以死相逼。
苏奎便跟阿青说他要离家出走,然后就出门去了。
所以阿青才会冒着大雨,一个小娘子,在街上行走,都是因为找他。
当然他消了气后就回来了,但是阿青再也没回来。
苏奎将这些事说完之后更加悔不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意气用事的跑了,阿青不会担心她偷偷溜出门。
所以与其说他责怪李蘅远,不如说他责怪他自己。
0298 嚼舌
李蘅远听着苏奎泣不成声的叙述,心难过到了极点。
更不怪骂苏奎了。
其实谁都不怪。
岳凌风教给她,原因的原因不是原因。
若不是她邀请阿青上车,阿青就不会有危险,看似是她的责任,可难道不是歹徒太丧心病狂吗?
为什么要劫持人家。
若责怪是因为苏奎离家出走才令阿青出门。
那苏奎的母亲为什么要强制自己的儿子订下自己不喜欢的婚事。
只怪老人根本不顾及儿女的情绪,就想着让儿女听话吧。
李蘅远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给苏奎听了。
后不忘安慰道:“我们都不要自责,找到人,才是真格的,不然人还没找到,内里打起来,万一阿青回来,会对咱们失望的。”
令人茅塞顿开的话,让苏奎再次抬起头来看李蘅远,这一眼竟比方才还要艳丽。
自此后,李蘅远的宽厚善良就在苏奎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愫,这情愫不是爱情,是敬佩。
这种敬佩令苏奎日后虽跟了萧掩,但也对李蘅远忠心耿耿。
当然,这是后话了。
苏奎明白过来自己应该真正做的事,给李蘅远行了大礼道:“我不闹事了,我去找阿青。”
樱桃见原本怨气满满的少年被自家娘子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也不由得对娘子产生了敬佩之情。
偷偷竖起大拇指。
李蘅远并没有觉得得意,甚至是难过。
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算什么的,自己的责任就得认,死也得认。
总之,先找到人要紧。
所谓无巧不成书,正当苏奎出门之际,下人急冲冲来给李蘅远回报:“找到了,阿青姑娘和罗家娘子都找到了,找到了……”
苏奎大喜,箭步冲下台阶。
李蘅远听见声音也提裙跑出去。
“真的找到了?没事吧。”
来人是自己院子里的下人,但是她会跟萧掩的人联系。
李蘅远确实没有放弃寻找两个人,萧掩一有空也在忙碌。
因为推测出跟秦良人有关,之后萧掩便带人去搜索秦良人的地盘,上午终于在平康坊的一家妓院地下室中找到了。
下人脸带着喜色道:“活的,郎君的人说是活的,很快就会回来了。”
苏奎如释重负,跪在地上给向南磕头,口里还念着佛祖。
李蘅远也喜出望外,可并没有苏奎那边关心则乱,听出一些别的信息。
她把下人拉到一旁:“从哪里找到的?”
“平康坊……”
平康坊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以镖局,客栈,妓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