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下人拉到一旁:“从哪里找到的?”
“平康坊……”
平康坊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以镖局,客栈,妓院,赌场居多。
女子失踪七八天,却在平康坊中找到。
这并不是好事啊。
李蘅远交代那人:“传我令下去,谁也不准说是在平康坊找到的。”
………………
马车缓缓行驶,前面有兵骑开路。
出了平康坊,罗诗梦的心总算安宁下来,也能吃得下东西了。
其实她很饿,就是已经饿得不想吃了。
想到这几天的遭遇,泪水混着果浆,一起吞咽到肚子里。
不知道离家多久了。
之前还有人带着有饭吃。
三天前那伙人将她和阿青往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一扔,就再也没回来,然后就没有饭吃,饿死了怕死了,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黑漆漆脏乱的地方。
寻仇走了之后,一直是黑虎带着俩个人躲着,因为平康坊的妓院是秦良人的地方,所以他就把二人放在妓院下面的地窖里。
他们这次来是为了财,所以不杀人。
且阿青和罗诗梦在国公府公布李蘅远找到了的消息的时候,她们就是小人物了。
没必要杀死。
后黑虎联合了散在别处的兄弟劫持了秦良品,威胁售官出城之后,阿青和罗诗梦自然就没人管了。
最后萧掩查封秦良品产业,二人就出来了。
不过这些事的经过罗诗梦和阿青还不知道。
罗诗梦恢复些许精神之后掀开车帘隔着纱窗往外看。
就看下队伍中间马上的俊美身影,在阳光下出挑无比,哪怕是十几号人中,一眼也能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是萧掩穿着深色的劲装在带队。
罗诗梦一直都喜欢萧掩,可是萧掩只是面上客套,私下里不会跟她走近任何一步。
今日却带人来救她了。
罗诗梦心中狂喜,可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担忧,她是被萧掩的人从平康坊里找到的,萧掩会不会误会她已经不干净了。
没有,那伙歹徒只是不漏真面目,问她们谁是李蘅远,其他的事都没做过。
罗诗梦急于跟萧掩解释,可是自知萧掩是不会关注她的,车行道一半,忽然心生一计,对车夫喊停车:“我有重要的事要跟萧郎说,是关于那伙歹徒的,让他来见我。”
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抓歹徒,车夫哪里敢怠慢,停下车,立即让跟车的兵去前面找萧掩。
不多时萧掩驾着马赶过来,到了车前,翻身下马,肃然的看着罗诗梦:“你知道些什么?”
罗诗梦对面坐着的阿青这时候也恢复了精神,她也不解的看着罗诗梦。
罗诗梦这几天都和她在一起,能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这时就听罗诗梦道:“我和阿青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人骚扰我们,我们可以相互作证,你要相信我们。”
萧掩眯眼的弧度有些莫名其妙。
阿青则羞红了脸,这种事她自己心里有数,干什么用跟别人解释?
萧掩随后就知道罗诗梦没什么正经事,微微拱手,就要离去。
罗诗梦想起萧掩跟李蘅远往来密切,定然是因此才对她冷漠。
又喊道:“可是阿蘅被泼皮欺负了,当着我们的面,我亲眼看到的。”
太守衙门的兵虽然纪律不错,可是听到这种话,也不免都回过头。
街上像是有人用剪子把声音剪短了,静的不约而同。
阿青反应过来罗诗梦说的是什么,大惊:“你胡说什么?”
罗诗梦反回头看着她:“难道你没看到,那个人把阿蘅拖走了,就再也没有送回来,他当时怎么说的,难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你不知道?”
阿青确实不敢保证后面什么事都不发生。
“可是你也不能保证就发生什么了,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阿蘅就是让人糟蹋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前面的空气陡然间一冷。
0299 分析
罗诗梦回头一看,是萧掩抽出宝剑对着她的喉咙。
萧掩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不动也会说话,让人心驰神往,可此时里面淬冰,看到了最厌恶的东西。
“萧郎……”罗诗梦吓得举起胳膊。
萧掩剑尖指了指地面:“若是再被我听到这样的传言,下次你可小心……”
……………………
国公府有个后门是直接面对街道的,街道的另一边,就全是依附国公府的军户之家。
此时太阳高照,璀璨无比,但地下却没那么炎热,时而有清风徐来。
李蘅远和苏奎站在街口等萧掩的队伍,萧掩肯定要先送阿青和罗诗梦回家,这里是必经之路。
“来了。”樱桃听见脚步声,兴奋的跑去街头看。
苏奎急着见阿青,站在路口搓着手。
李蘅远也眺目远望。
不多时,萧掩带着队伍就到了几人面前。
李蘅远见马上的萧掩对她点点头,她也回以打招呼的示意,然后便去后面看阿青。
阿青这时候已经被苏奎扶下车,二人喜极而泣,也不顾旁人目光,抱在一起。
这样生死之后的亲密相逢,让李蘅远看了十分感动。
她也忍不住哭出来。
阿青和苏奎说了几句相互安慰的话,那激动的心情便慢慢静下来,她看到苏奎身后的李蘅远。
“阿蘅,听说你没事了,真好。”
苏奎让出地方,李蘅远过去和阿青执手相望,见她脸上沾满泥土,神色狼狈,不由得又自责起来。
虽然是敌人可恶,可阿青也真的是被她连累。
“让你受苦了。”
阿青也哭了。
但哭过之后又笑:“总之咱们都没事,这就是好事。”
是啊,虚惊一场,没有什么比大家都活命回来更可喜可贺的。
可是说到这里,李蘅远突然愣住了。
大家!
她们!
都没事。
那怎么还缺一个人呢?
李蘅远望向马车,车帘撩着,里面空空如也。
“阿罗呢?”
因为罗诗梦也是被她连累的,虽然之前不喜欢这个人,但现在存有内疚心情,当然就对罗诗梦厌恶不起来。
阿青听李蘅远对罗诗梦那冰冷的称呼都改了,心里着实不好受。
李蘅远是还想着人家,可是人家都怎么说她的呢。
要说连累,当时可是罗诗梦自己死活要上车,李蘅远甚至对她爱理不理。
不过阿青不是挑拨离间之人,只轻声道:“她得罪了萧二郎,让萧二郎赶下车了,要自己走着回来。”
得罪萧掩?
李蘅远回头,马上的少年已经跳在地上,就站在马边看着她们。
他有俊俏的容颜,阳光下,那笑的灿烂的眼睛是那么的和煦,如冬季里的朝阳,能驱走人心底的阴霾。
明明是很好脾气的人,罗诗梦到底干了什么事能把他惹怒了。
可是阿青不说,李蘅远也不好问,毕竟是别人的私事。
接下来阿青再说话就都被苏奎接了去,显然他们两个需要一段时间独处。
李蘅远有眼色的放了阿青,去找萧掩。
到了萧掩面前还没开口,萧掩便像是知道她的心意一样,让属下的兵送苏奎和阿青回家,他自己叫着李蘅远:“咱们去我家说。”
李蘅远点头,接阿青是一方面,等萧掩也是来此处的目的。
她确实有正经事要和萧掩说。
萧园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整洁,只是少了萧甲来开门,宽敞的空地像是缺了灵魂,有种惊人难过的物是人非感觉。
李蘅远进来之后,突然想到萧掩的父亲也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回来了。
怎么院子里还这么冷清呢?
“伯父没有带人回来住吗?”
萧掩温和的脸上突然有一瞬间怔然,这是很怪异的现象。
接着他道:“他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他和他的家人在隔壁的院子里。”
李蘅远从来没有刻意去打听过萧掩的家人。
此时听他的话很是意外。
萧掩不和父亲住一起。
那父亲的家人,不是他的家人吗?
“你是要和我说伯母忌日的事啊?”
萧掩宛若春风的声音是在转移话题。
李蘅远虽然好奇,但也尊重别人的**,再不想萧掩的家事。
点头道:“正是,阿耶不让我出门祭拜母亲,这事若是传出去,别人会说我多么不孝啊?而我不孝,又都是阿耶教子无方。”
自古以来,国家都是以孝治国。
即便真不孝,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尤其是像李玉山这样的地位,别看在北国一手遮天,可是长安城内,都是因为有李丞相在忙着说好话。
李丞相是皇上信赖的第一红人,但是口蜜腹剑,口碑不好,不过对李玉山颇为器重。
皇上就曾问过众位大臣,李玉山忠不忠心。
有那个别小人说李玉山不忠心。
但是丞相说,李玉山是胡人,没有背景,只能依靠皇上,所以忠心。
他一表态,其他依附官员就列举李玉山为何会忠心的几个例子。
首要的当然是李玉山只有女儿没有儿子,之后还没有再娶,所以若是谋反,也没有后人。
其次就是李玉山对母亲十分孝顺,这是有口碑的。
但是李玉山现在不让李蘅远出去拜祭冯夫人。
萧掩反问了李蘅远一个问题。
“那你明白为什么国公不让你出门吗?”
李蘅远回答很肯定:“阿耶怕我有危险,但我为人子女,更不愿意听别人说阿耶教子无方,若是以前我不懂事则罢了,现在我已经懂事了。”
李蘅远灵动的眸子中透着一抹坚持,所以她的态度是,即便知道父亲的苦心,可为了父亲不被人说,她也要去拜祭冯夫人。
萧掩道:“其实我也不同意。”
这个回答让李蘅远很意外。
父亲是关心她,可萧掩是一直跟她一条战线的。
“你也不同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所以来找你,那如果你也没办法,看来我就没办法说服阿耶了,难道只能在家里拜祭母亲。”
李蘅远依赖萧掩,若是不然,她已经急急忙忙去找父亲了。
萧掩听李蘅远话语中透着没把握,唇瓣勾出一抹笑意,同时眼中有一种算计的光闪动,稍纵即逝。
李蘅远没有看到,只看见他笑了。
“不然说来听听,你为什么也反对?”
李蘅远的话正中萧掩下怀:“是这样的……”
0300 厉害
萧掩道:“你还记得咱们在国公房上听到的那些对话吗?李梦瑶和你不是亲姐妹,刘氏和国公没有任何关系。”
惊!
原来李蘅远和萧掩早就知道了。
那天李玉山要提见刘氏母女,李玉山不让李蘅远听,可李蘅远从来都不是听话的人。
正好萧掩抓秦良品空手而归,二人碰在一起,李蘅远就让萧掩带她去偷听,除了李玉山处置李梦瑶那里来了人没听见,其余的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梦瑶不是阿耶的女儿,是谁的孩子,连阿耶也不知道。
可这又跟祭拜有何关系?
李蘅远示意萧掩继续说。
萧掩道:“我是见过秦良品的,若是没有提示则还罢了,一旦有了提示,就会发现李梦瑶和秦良品眉眼长的相似。
还有一点,你想,刘氏未婚生女,她一个后宅女人,所认识的人非常有限,不是家中下人,就是家中亲戚,总之是身边人,而我之前特意问了国公秦良品跟李家是什么亲戚,国公说是老太太的表亲,那就是刘氏的亲戚,他们是有可能之前就认识的。”
这件是李蘅远倒是知道:“豫让给的信息中有提到过,秦良品能当时县丞,都是阿婆跟阿耶说的,阿婆又向来信刘氏的话,此时看,倒是合情合理。”
萧掩笑道:“这就更明确了,种种迹象表明,李梦瑶就是秦良品的孩子,秦良品是“蚂蚁”组织的成员,刘氏也定然是的,只是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把标志去掉,所以没被发现。”
李蘅远听了半天都没听到自己关心的事。
李梦瑶是谁的孩子她不关心,反正不是阿耶的。
“说秦良品,到底跟我不能去拜祭母亲有什么关系。”
萧掩脸上的笑容慢慢变的严肃,用沉重的心情说二者之间的关系。
刘氏能推断出来的事,萧掩自然也能想到。
萧掩猜到李玉山也想到了,所以不让女儿出门。
“那就是秦良品必带那伙歹徒来劫持你,这次会声势浩大,劫持了你之后,再威胁国公放掉刘氏母女。”
原来是这样,因为李梦瑶是秦良品的女儿,所以秦良品会回来救人。
李蘅远对二人已经厌恶至极,二人还害过父亲呢。
她问萧掩:“如果我们提前杀了刘氏母女呢?”
萧掩摇摇头:“我并不想这么做,刘氏母女本来就是小喽喽,是浑水摸鱼的,可是现在杀了她们,秦良品那边必结下不死之仇,秦良品若是县丞,哪怕更大的官员,都没什么好怕的,可他偏偏是神秘组织的一员,结了仇,他无时无刻准备着找你报仇,这要多麻烦,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李蘅远不服气:“他一个歹徒,还能跟阿耶的兵力相提并论?”
萧掩原谅她小孩子不懂事。
“如果是一对一,当然我们范阳的兵力有优势,可是敌暗我明,人家的长处是偷袭,我给你举个例子,就算是你,没有多强的武功,你拿着一把尖刀,也可以从西市的东头杀到西市的西头,可能那七尺高的大汉都会被你杀掉,原因是人家打不过你吗啊?是根本没有什么防备。这伙人阴险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李蘅远沉默下来。
那还治不了这俩人了。
萧掩自然知道李蘅远不服气的地方在哪里。
道:“若是咱们有办法将秦良品也杀了,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秦良品都跑了,去哪里杀人。
李蘅远突然觉得萧掩话里有话,抬起头看着他:“你方才说,秦良品一定会想办法劫我,咱们就挖好了陷阱等着他来啊。”
萧掩道:“这不是话题又回来了,正是因为他一定会来劫持你,所以我不同意你出门,因为用你做诱饵,固然能把秦良品引过来,但是你也会凶险非常,国公不愿意冒这个险,我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那就一辈子不能杀刘氏和李梦瑶了?
李蘅远又心生一计:“那我们为什么不用李梦瑶和刘氏做诱饵,秦良品既然要救妻女,也会来啊。”
萧掩道:“事情的尴尬之处是秦良品在那边有一定地位,但是没有决定权,你知道那边的主要目的是要钱,劫持你,再去劫持平卢的钱,双管齐下,他们肯干,因为有油水,可是你把刘氏母女放在路上,还明知道有陷阱,人家那么重要的兵力,能为了一对母女来冒险吗?没有价值。”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秦良品要救刘氏母亲,就会以李蘅远做诱饵去鼓动那伙有实力的人。
但是杀了刘氏母亲,秦良品又会不时的鼓动那伙人来范阳或者给国公府捣乱。
这样一看,这伙人必须得除掉了。
尤其是秦良品。
可是要想除掉这伙人,就得找有价值的东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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