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冲天火焰的增多,撒刺骨子中杀戮的血液彻底风腾起来,他的马刀已经在手中吟唱发颤,要饮汉人的血。
“人呢?”
撒刺跑到村庄正中间,却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放了这么多火,这村子里的人怎么不往出跑?他们都不嫌呛吗?
正在这时,村外传来阵阵厮杀声。
撒刺猛然一回头,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虽然这汉人的部落一马平川,但是因为放了太多的火,天上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村外发生了什么事。
撒刺问着身边的人:“是不是李玉山的军队打来的?”
手下的人也没有经验,没人能回答他。
撒刺凭着知觉感觉这不是好事,于是高举马刀道;“先出庄子看看。”
他带着队伍在庄子里横冲直撞,可是跑了一会才发现,到处都是火,难道方才他们放了这么多火吗?
但是大路上总不会有这么多火吧,可是现在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横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冒着怒火和浓烟,让他们的战马怯步,正在吞噬着他们的来路和去路。
这不好,肯定是中埋伏了,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但是如果继续下去,可能就会被这渐渐围过来的火烧死。
撒刺怒喊着:“撤,撤。”
可是往哪里撤啊,四面都是火,再放眼一望,村庄都被火给包围了。
那只有拼死越过火海了,撒刺正好退到一处火堆前,火堆用砍伐的树木堆起来的,新的木头,火焰不高,但是浓烟滚滚,有半人高。
他捂着鼻子估算一下,也只能估算一下,因为浓烟和火焰根本让他睁不开眼睛,凭着经验,烈马是可以越过火堆的,但是烈马怕火,所以得想办法。
撒刺后退一步,用马刀将身上的皮革割下来一条,后对着属下喊道:“将马儿眼睛蒙上,我们越过去。”
接下来队伍一阵行动。
很快的,撒刺最先一个做好了准备,他二话不说,提高了缰绳,准备着冲刺动作,然后马刀的手柄一敲马臀:“驾……”
之后就是他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他的战马和人越过了火堆,却再也没有起来,他的属下也再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
此时村庄变成了火海,闯入到村子里的自己人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跟撒刺一起来的副手叫做哈拉,哈拉本带着五百人等着屠村,但是被四面八方突然射击过来的弩箭袭击了,那箭上还带着火苗,碰到就人仰马翻,兄弟们猝不及防,全都落下马,而他们骑兵最大的特别就是在马上,机动性好,战斗迅速,离开马背就失去了本来的优势,汉人又无比狡猾,十分多的轻巧武器,只要落下马,他们就有可乘之机。
好好的五百人的队伍,被人打得落荒而逃,好像就剩下一百人不到了。
这次损失极其惨重,哈拉也再顾不得去支援撒刺,骑着红马逃命要紧。
可是就在他逃亡的路上,竟然还有汉人的追兵紧追不舍。
这怎么可能?
汉人都怕他们草原人,汉人都懦弱胆小,都已经尝到了甜头怎么还敢追来?
哈拉这是第一次来到汉人的地界,以前没来过,但是他听前辈的英雄们讲过很多汉人的事。
汉人就是羔羊,可以随便屠宰的羔羊。
哈拉不甘心的回头看一眼,追赶他的人竟然是一名年轻的小将,那将领头上盔甲都没带,金环束发,十分利落,可是这样也危险。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哈拉想回身给他一箭,但是他们这次出门是为了抢粮食,不是大举作战,唤上几个好友骑上马就可以来,越是轻手轻脚越好,所以他没有戴弓箭。
不然非要爆掉这小子的头。
哈拉转念一想,是不是因为这汉族人知道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所以才敢这么大胆呢?
他正想着,忽然的感觉眼角有白光一闪。
他忙伏下身子,可是来不及,肩头上还是一沉。
他没有对着汉人出手,这小将竟然敢射他,而且汉人中竟然还有人骑射这样厉害?
哈拉的震惊还不止如此,因为在那小将射出箭矢后,其他追赶的人也一并开弩,他的同胞兄弟许多中箭落马,所以汉人中不止一个小将骑射很厉害,很多人都拿手。
哈拉不愿意承认自己见到的事。
他忍着肩头的剧痛和被追赶上的危险控制不住的回头看,这一眼的震惊比之前的还多上许多。
“杀了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在那追赶的队伍后面,有一匹轻巧矫健的枣红马,枣红马上竟然驮着的是女子。
确实是女子,穿着青色的劲装,所以之前没发现她和别人不同,可是她一喊,那稚嫩的声音就出卖了她的性别了。
什么时候他们草原人弱成这样,汉人的小小女子竟然敢大喊大叫追着他们打。
真是岂有此理。
哈拉想要掉头报仇,要把那汉人的女子抓住做**,让她见识草原男人的凶悍和厉害,可是他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箭矢接踵而至。
哈拉伏下身子大喊:“撤,撤,我们遇到埋伏了……”
483 心狠
往北去的路已经没有了,剩下的是阻挡人们路线的连绵的山脉。
在山下的一处平地上,此时堆满了契丹人的尸体。
不应该说是堆,应该是摆放,按照身高和尸体的残缺程度,全都都是头朝北,脚朝南的方向,一层一层的垒起来,三百多个尸体,雷成一个山形,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内,都规矩的整整齐齐。
契丹人大约来了七百人,有将近二百人在大货中丧生,再加上这三百多个尸体,所以逃跑的能有一百多人。
剩下的全部被萧掩击败了。
击败了之后还不算,萧掩让人把尸体全部都运到这里,然后摆了这个“尸体山”。
李蘅远:“……”
她也跟着来了,“尸体山”摆放好,萧掩站在前头望着远山,满意的笑着。
李蘅远把他拉到一旁:“你当这是你家花园了?为什么要摆放这些东西啊。”
她感觉萧掩可能犯病了。
萧掩指着远山道:“契丹人若想过咱们这边来,要么大举进攻从隘口攻过来,要么只能走这里。”
他突然发笑,笑容优雅但却没有一点感情,他继续道:“我要把这些野兽的尸体都放在这,历经十年百年也不挪走,让再过来的野兽有个心里准备,我们中原人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可怜羔羊,他们也绝对不是不可战胜的英雄,他们只要越界,就会成为这尸山中的一员,变成累累白骨流落他乡。”
李蘅远听的心神为之一振,原来这家伙不是临时犯病了。
这时候萧掩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阿蘅,你害怕了吗?”
李蘅远摇头:“我不是见过血流成河,托你的福,跟你在一起,这些东西都见惯了。”
萧掩脸上露出阳光般开朗的笑容,不过笑的无声,显得幸福但又不失骄傲,他轻轻的吻了一下李蘅远的额头。
“阿蘅,以后我们会经历更多,你永远都不要害怕,更不要怕我,你是要跟我站在一起的女人。”
李蘅远心想你是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才对。
不过萧掩这时候正高兴,李蘅远也不想刺激他。
一场虽然很小但是打的很痛快的战役过后,其实太阳快要下山了,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比如……
李蘅远问萧掩道:“那庄子烧了,百姓们怎么办?”
萧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觉得会有敌人,还会有不一般的人物,所以把村庄里的人都撤出去了,然后用“同归于尽”的方法,消灭了一个年轻的小首领,可是庄子也没了啊。
一百七十多户人家,眼看是冬天了,这怎么过冬呢?
萧掩看李蘅远一脸担忧,道:“在临界的庄子,都有储备和临时避难的场所,至于房屋,调个二百人来,和老乡一起,现在脱坯还能动土和晒干,不耽误过冬,只要契丹人赶走了,百姓们没有人员伤亡,就都不是事儿。”
伤亡倒是没有,契丹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谁想到有人会家园村庄都不要,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呢?
更想不到会遇到埋伏吧。
所以士兵们英勇追击,契丹人只想着逃跑,没有战斗的心思,没有造成伤亡。
李蘅远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会过去,她看着萧掩露出同情的表情:“我觉得阿耶可能会发火。”
萧掩:“……”
这个倒是真的。
………………
柳城都尉府的院子,李玉山有个指挥部,也就是他的书房,反正也不放书,就是他平时饮食起居用。
接待属下,也在这里。
属下的士兵一下子端了契丹人的抢掠队伍,还杀了其中级别不低的一个小首领,这本来应该是要被嘉奖的事,但他这个姑爷,也实在让他“大吃一惊”。
李玉山怕萧掩吃亏,所以有派支援,这时候是把萧掩接回来了,接回来直接叫到屋里。
关上门,然后便敲着桌子问:“一百多人的大庄子,你知道那是几代人的心血?就为了二百土匪,一把火都烧的干净,老子赶过去的时候火还没熄干净,你知道老子看了是什么心情?”
萧掩不急不慢道:“阿耶应该夸奖我的心情。”
李玉山瞪大眼睛:“老子想一巴掌抽死你。”
萧掩道:“那儿就不解了,您只看见区区两百契丹人,觉得不值得,可是您看不见的呢?”
“今日如果不放火,我们五百人势必要和契丹七百人硬碰硬,到时候死伤人数就不好说了,这还是其一。”
“最重要的,契丹人没少烧我们的庄子和人,他们从来不知道被人烧死是什么滋味,这下子尝试过了,应该会有些教训。儿放走了另外一个小首领,故意没有射死他,就是要让他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然后回去和他的同伙们讲清楚,想进犯中原可以,但是他得有命回去。”
“这样一算,一个一百七十几个人的庄子毁了,但是说不定能让契丹人闻风丧胆,再不敢来,岂不是十分划算?反正儿觉得划算,阿耶还没有夸奖儿呢。”
李玉山有些瞠目结舌。
萧掩又道:“而且这次阿蘅跟了去,如果不用非常手段,儿也怕阿蘅受到伤害。”
提起这话,本来都没什么火气的李玉山顿时火冒三丈。
“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带她过去干什么?”
萧掩知道自己和李玉山对于李蘅远的期望不同,所以这点上他没有多做解释。
他越不出声,李玉山骂的越凶。
但是凶一个不出声却态度很好的人,最后也会变得没什么可凶。
李玉山最后黑着脸道:“总之这次都有奖赏,唯有你没有。”
萧掩沉吟下道:“阿耶,奖赏可以不给,但是儿有个请求,您一定要答应。”
他说完,脸色变得无比郑重,从未有过的认真。
方才挨骂果真都是敷衍。
这样的萧掩让李玉山心生警觉。
没由来的,他觉得萧掩的眼里有期待和兴奋,就好像他一天的忙碌,都在为了这一刻。
李玉山蹙眉道:“你有什么不情之请?如果十分难出口,还是不要说了。”
萧掩:“……”
“不阿耶。”他忙道:“不是不情之请,也不难出口,阿耶,我想请命带兵去攻打契丹部落。”
484 矛盾
李玉山再三问清楚之后,确定萧掩说的是要去攻打契丹,而不是正常的边防,他没有听错。
李玉山十分诧异:“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自古以来那些马上民族都对中原人们虎视眈眈,因为中原人们以农耕为主,多有余粮,生活富足,但是从来没有听说中原人们羡慕边塞那些外族人的。
“所以你去攻打他们干什么?穷的什么都没有。”
萧掩道:“儿是想以攻为守,将他们往北赶赶,或者直接灭掉算了,免得时时提防,就算不能一劳永逸,让他们三五年不敢再过来,咱们也能得三五年的喘息机会。”
时值傍晚,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开饭的呼唤声,接着院子里的小子们就撒欢了。
今天杀了那么多契丹人,厨房也给大家加了好的伙食。
李玉山本沉浸在萧掩的话语中,这时候被喊的回过神,借着灯光,他细细打量萧掩,少年的意气风发,俊美的脸上都是昂扬的斗志,就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
将契丹人,或者那些外族人统统赶出自己的圈子,让他们永远不要进犯自己的民族和人民,这句话,这个想法,在他刚当兵的时候想的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他,也跟现在的萧掩一样吧?
李玉山心头一软,多了一份耐心,招着手让萧掩上前。
等萧掩走近了,他站在萧掩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二郎,你就是我儿,以后边防的事物阿耶都会交给你,咱们父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耶告诉你,那些外族人是永远也赶不走的,我们本来也是外族人啊,是我们适应了中原人的生活,就成了中原人,所以那外族人是一波又一波的,走了我们,来了契丹,你赶走了契丹人,那里的草原和森林空旷下来,一样还要有别的族人找来了居住,落地生根,然后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那种变化,可能如你所说,能换取边疆几年的太平,但是这样就会变成我们的不太平了,所谓高鸟尽良弓藏的道理我一个大老粗都懂,难道你不懂?”
说到这里,李玉山将手放下来,道:“再者说你如果带兵去攻打契丹,那是咱们主动,你到了人家的地盘,三郡侍卫擅长防守,并不擅长进攻,你有多少把握?那契丹部落今天在这里,明天又会搬家,他们逐水草而居的,你找不到了粮草断了又如何?”
“所以这件事不要提了,老子是不会让你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呢,你还是好好等着老子死,然后继承老子的一切,在此之前,好好陪着阿蘅,等阿蘅长大了给老子多生几个小外孙来哄哄,别的事别想了。”
最后这个算是李玉山的对萧掩的要求和所有愿望了。
可是萧掩的请求没有得到答复,阿耶就算是说话很俏皮他也不是很开心。
李玉山也不管他,一推他的肩膀:“去吃饭吧,阿蘅说不定等你呢。”
………………
李蘅远在父亲的书房后有个自己的小院子,萧掩偶尔会陪她吃饭,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萧掩当然也来陪她吃饭。
用餐的时候见萧掩兴致不高,李蘅远问道:“你被阿耶骂了?”
萧掩沉吟一下点点头,然后再没说什么。
萧掩会挨骂在李蘅远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也没当回事,安慰了萧掩几句,就开始吃她的好吃的了。
吃完饭天就黑了,萧掩不好留下,李蘅远也不敢留他,于是把人送走。
等送走了,李蘅远准备看书的时候,樱桃慢慢走近她身后道:“娘子,您知道为什么郎君闷闷不乐?”
李蘅远一听,意思是她不知道樱桃知道?
她回头看着这位好打听:“那我的樱桃姐姐,你好好说说吧。”
樱桃把自己听说的话跟李蘅远说了一遍:“郎君是想攻打契丹,国公不准,所以郎君才失落呢。”
李蘅远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樱桃:“阿耶和二郎说的私房话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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