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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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玺-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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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来了吗?李蘅远没有出声。

    花蕊夫人又问道:“县主是不是冷了,不然咱们换辆车吧。”

    奚车是敞开的,而且地方很大,婢女们都在,如果花蕊夫人想做坏事,有点困难,但是如果是普通的马车,就不好说了。

    李蘅远抿了抿嘴,花蕊夫人道:“怎么,娘子还是有顾及,您可别忘了夜寒轩啊。”

    ******

    花蕊夫人出行,那随从都是二三十人,什么车想换就换了。

    马车温暖舒适,桃子等人伺候左右,李蘅远看着车壁的粉红色绸缎装饰,若不是这份粉嫩,她都怀疑这是她自己的马车。

    而这花蕊夫人也不跟她说别的,要么问她范阳风土人情,要么跟她说长安的风土人情,简直比墨玉还正派。

514 另眼

    李蘅远身体回暖,听得也有些不耐烦,她算了一下,长安应该都被他们走完一半了,再走下去,天就黑了。

    从晃动的车帘缝隙能看见外面火红的夕阳,李蘅远道:“时辰不早了,夫人是不是可以放夜寒轩出来,我也要回驿馆了。”

    那花蕊夫人突然哈哈大笑。

    李蘅远蹙眉。

    花蕊夫人因为李蘅远提防她,所以坐在李蘅远对面。

    这时拉起李蘅远的手道:“年轻的少女可真是可爱,阿崔说什么县主就相信,那个景僧也没作奸犯科,阿崔如何能抓得了他,他可是景教的执事,他那些信徒不好惹的呀,阿崔没有抓她,是真的想跟县主大人一起走走,您不出来,就骗您呢,人不在我手,天也黑了,当然就送您回家,哈哈。”

    就为了让她出来,然后骗她,出来的目的还是带她熟悉长安景象。

    李蘅远眉心紧紧的拢在一起,看着那个笑的前仰后合的女子,她怎么觉得这么说不通呢?

    或者这位夫人是个疯子?

    她问道:“可是你的十字架……”

    花蕊夫人笑道:“景僧大街上都佩发”

    接着她学着传教人的口气:“过往善士,可愿佩我十一,听我讲经。你说愿意,他们就给你了,哈哈……”

    李蘅远:“……”

    可是她和夜寒轩认得,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来长安不过两天。

    李蘅远正想着,花蕊夫人笑够了,敲敲车厢道:“回驿馆。”

    马车掉了个头,李蘅远心想或许她是调虎离山之计?那这人图的就是驿馆里的东西了,就回去看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

    李蘅远要说的话全都咽回去,坐好了,等着回去看结果。

    忽然马车一顿,接着就停下里了。

    花蕊夫人问道:“怎么回事?”

    外面车夫道:“夫人,一个老人坐在车道上哭,小的过不去了。”

    花蕊夫人道:“那他定然是有什么难事,你去问问,不要吓到他,更不要让马儿伤到他。”

    车夫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就跳下了车。

    他们这段对话十分平常,但李蘅远心头一动,升起一点异样的感觉。

    这花蕊夫人是什么身份,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封号在,十里红妆的嫁妆,看她衣着,就知道富贵不可用言语表达,这样的人不都骄纵跋扈吗?

    不说李娇娥,就是她以前,也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车夫说话。

    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发现问题的是她的车夫,只有有教养的主人,才能有善良心软的下人,下人多狗仗人势的。

    不然贵人出行,稍微遇到阻碍,都是贵人的安全更要紧,而她的车夫却能观察对方的情况并且汇报。

    所以如果这花蕊夫人不是故意安排了什么事给她看,就是跟她想的她的人物性格不一样。

    不一会那车夫回来了,在车外道:“夫人,是个买炭的,在南山伐薪烧炭,可赶上今天天气冷,以为炭会贵,所以推着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小车炭来集市上卖,他的炭火极好,咱们府上还用过,耐燃,没有烟,可能就是因为好,被宫里采买的人盯上了,一进城门就让那伙人把炭车拉走了,只给了半匹红绡一丈菱,接下来天越来越暖,又青黄不接,哪能够吃啊。”

    正常来讲,一车炭钱能还三个月的口粮,半匹红绡一丈菱能吃几顿饭?

    这不是要把人家活活饿死?

    李蘅远听了将头探出车外,就见一个身形瘦小的老人畏缩在车道的正中间,他是坐着,侧对着她这面,但是只看侧脸也看的十分清楚了,满脸尘灰,洗液洗不干净的那种脏,确实像是常年烧炭的。

    深长穿着单衣的布料,就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瑟瑟发抖。

    而她方才披着裘皮坐在奚车都觉得冷。

    又是这样的一幕,又是人间百态,可现在是天子脚下,人民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李蘅远眼泪一瞬间流出。

    这时花蕊娘子也发话了:“把这些都给他,让他趁着天亮出城去,不然城门关了,他会被人抓起来的,再者说,坐在车道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停车,他不是想死吗?“

    她一边说一边卸下头上的金饰,贵重的都拿下去了。

    李蘅远想了想把小桌上的点心也递给车夫:“一并给他。”

    车夫不多时去而复返,把金饰和点心都带了回来,他神色有些不可思议道:“那老翁看小的给他这些东西,沉吟良久,后什么都没说,只叹了口气,就起身走了,朝着城门的方向,什么都没拿。”

    李衡远看向花蕊夫人,花蕊夫人的神色明显一顿,后一声讽刺似的冷笑,将金饰都接回来,然后看向她:“送县主大人回去。”

    李衡远不知道花蕊夫人是在讥笑自己被拒绝,还是讥笑卖炭的老翁饭都吃不起还要清高。

    总之她那声爽朗但是能听出苦涩的讥讽,一瞬间就在她心里落下烙印,久久挥散不去,让她之前对花蕊夫人的厌恶全都一扫而空。

    她想花蕊夫人就算是想收买她的心,也没办法故意摆出这一阵势,她们高高在上的贵族,谁能想到她对这种事最为动心呢?没有萧掩,她自己都不信自己是这样的。

    所以,这女人是真放肆,也是真性情。

    李衡远微微颔首:“多谢夫人。”

    *****

    李衡远回到驿馆之后,派去确定夜寒轩所在的侍卫也回来了,真的如花蕊夫人所言,她是骗人的,夜寒轩安然无恙,还在街上传教呢。

    那这个花蕊夫人就有意思了,知道夜寒轩,还非要拉着她,真的只是狂街,这个人……

    李衡远回到院子,已经是下午,她先去萧掩的厢房看看,人还没回来。

    然后她回了卧房,这一天又累又冷,她换下衣服后对樱桃道:“若是郎君回来了告诉我,我先睡一会,对了,我睡着的时候就别告诉我了。”

    樱桃:“……”

    “是。”

    *****

    模模糊糊的院子,摩肩接踵的人群,好像是国公府,又好像不是,有记不清的翁翁,还有刚认识的花蕊夫人,金光中翁翁拉着花蕊夫人的手哈哈笑,气的阿婆拿着鸡毛掸子赶来……

515 再约

    忽然鼻子一痒,李衡远猛然间坐起,她看看前方,竟然是萧掩拿着一个枯草棍在瘙她的痒,见他醒了,那小子用如春风般的笑意看着她。

    李衡远长吐了一口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又什么时候走的?”

    她上午一直以为萧掩在的,可是花蕊夫人闯进来,萧掩一直没出现,她想找人商量的时候,萧掩也没找到,说明这人根本不在馆里。

    萧掩低声道:“背着人去自留院走了一圈,问了问皇上的动静。”

    自留院是属于范阳的职所,但是在长安城中,所以就能探听消息。

    李衡远问道;“怎么说?”

    萧掩道:“我就是想知道皇上这次叫你来,到底是要把你扣留当质子还是就随便看看,问了问,现在杨贵妃已经封了贵妃,皇上抢了儿媳也不用偷偷摸摸了,贵妃身边的人也都跟着鸡犬升天,杨相想安排自己的人去范阳,所以就一直说阿耶坏话,也是他进谗言阿耶只疼你一个人,所以让皇上把你召来。”

    李衡远神色凝重起来:“既然和我们的猜测**不离十,那我岂不是回不去了?”

    萧掩笑道:“事在人为吧,还好你是女孩,皇上虽然对阿耶起了忌惮之心,但是他没老虎滩,知道阿耶后继无人,谋反也不知道给谁,所以暂时不会对阿耶下手,但你在京城要表现的无能一点,你越草包,皇上就会越放心。”

    李衡远挑挑眉,后一笑:“装别的不像,那草包,咱不就是吗?”

    她那仰着下巴的傲慢语气,好像说的事什么光荣的事。

    萧掩点了点李衡远的鼻子;“这样的草包,怎么把握折磨的够呛,那说明我更草包了。”

    他蜻蜓点水似的宠爱让李衡远脸颊魏红,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突然想起来:“二郎,我方才做了个梦,梦见翁翁有了新欢,花蕊夫人,不要阿婆了,阿婆气的把翁翁打死了。”

    萧掩:“……”

    就老太太干得出来。

    他笑道:“怎么好端端的做这种梦?你认识花蕊夫人?”

    忽然他一挑眉,歪头又问道:“今天都干了什么?”

    李衡远:“……”

    她为什么嘴这么欠?

    李蘅远低声道:“二郎我跟你说件事,你先别生气,想帮我分析,分析完了再生气。”

    萧掩眼睛眨了眨,后道:“你先说说什么事,我再考虑要不要生气,不过按照我的性格,我就算生气,应该也会帮你分析的。”

    李衡远:“……”

    “那我说了。”

    一件事叙述之后,萧掩气的从床边坐起,好看的剑眉都快立到额头了,道:“我说不让你跟她玩,你竟然还跟她出门?”

    李衡远:“……”

    她小声道:“你说了,不会生气的。”

    “我……”

    萧掩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床边道:“那女子生活不检点,你别跟她玩,免得她把你带坏了。”

    李衡远扬起头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不服气了,你自己要学坏,怎么能是别人带坏的呢?”

    “而且我觉得你对女人有偏见,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反而说有本身,怎么一到女人头上,就成了生活不检点,作风有问题?反正我觉得她人很善良,比大多数人都高尚多了,至于什么检不检点,和我无关,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萧掩眼睛瞪大:“李衡远,你出门一趟长本事了是吧?不听话就算了,还弄一些歪理邪说,你别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天天跟她出入一起,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你想气死我。”

    李衡远:“……”

    她心里还是不认同萧掩的话,眼珠一转,转移话题道:“你先帮我分析啊,她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在长安咱们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这花蕊夫人真的别有用意,是不是受人指使,咱们怎么接招?”

    萧掩本来想告诉李衡远要跟那女人彻底断了联系,可是听她这么一说,他是心思重的人,忍不住思考起来。

    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非要找李衡远玩,从她对李衡远和夜寒轩关系的了解来看,她是真的盯上了李衡远的了。

    萧掩脑中忽然有东西一闪而过,看向李衡远:“又不对啊,你昨天又什么时候去找的夜寒轩?你之前可没说啊。”

    李衡远:“……”

    为了说花蕊夫人,不得不提昨天见夜寒轩的事,因为十分显然的,她和夜寒轩的关系,若不是她去见夜寒轩暴露了,别人肯定不知道。

    这女人从她入城开始,就一直监视她。

    但是又说漏了嘴。

    李衡远不得不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然后佯装十分委屈的样子道:“你到底帮不帮人家分析呢?咱们要说的可是正事,大事,关系前途的。”

    萧掩看着她那嘟起的嘴,一副耍赖不讲理的样子,真是无法,他好气又好笑道:“最后还成了我不分轻重了。”

    吵闹一会,萧掩正色起来,思考着花蕊夫人的行为,可惜他实在对这个女人了解甚少,也想不出她的目的。

    若真的是受人指使,那就跟更猜测不到了。

    萧掩道:“我去派人查一查她的背景,和什么人来往更密切。”

    他转身要走,李衡远道:“这里不是范阳,你可要小心行事。”

    长安城多得是达官贵人,小小范阳的一个县主,在人家眼中还不够看的,李衡远是担心萧掩。

    萧掩道;“我会吩咐下去小心的,查不出来,就只能守株待兔。”

    李衡远暗暗点头,她总感觉,这花蕊夫人还会有后续。

    隔了一天,花蕊夫人设宴要请李衡远,帖子李衡远都藏好了,没有给萧掩看。

    正好第二天萧掩有约。

    李衡远吃完早饭就在窗前等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监视萧掩的芝麻就回来了。

    之所以把樱桃换成了芝麻,是因为樱桃这种事干的太多,萧掩又敏感,万一被他察觉出来就坏菜了。

    芝麻他反而不会想到是打探消息的。

    芝麻第一次做这种事,回来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抖:“娘子,郎君出去了。”

    李衡远眼睛一亮,对樱桃和芝麻吩咐:“走,咱们去赴宴。”

516 约会

    可是这个宴会,婢女们都不愿意去。

    就连樱桃都劝道:“娘子,这花蕊夫人名声不好,郎君又不高兴,您干嘛非要去啊,虽然咱们几个都是乡下来的,能见识长安贵人的盛宴那是求之不得,可是这位夫人的,还是不想去。”

    李衡远微微一笑,姿态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是她真的要跟花蕊夫人混在一起,昨天萧掩也说了,她越草包,宫里的大家会越高兴,这只是其一,其二,她对花蕊夫人本身也十分好奇。

    其三,凭他们现在的处境,动一下皇上都知道,怎么去查花蕊夫人?怎么查长安城的风起云涌?而这花蕊夫人交际的人脉很广,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为什么咬饵就是上钩,说不定她是一条别人拉不动的鱼,这些饵都是白送她的呢?

    ………………

    长安城的最东边,有个靖恭坊,紧靠着城墙,此坊在长安颇负盛名,因为里面有个骑马击鞠场,唤作油撒地。

    时下的贵人多喜欢骑马蹴鞠,击鞠场供不应求,而这个油撒地更是大有来头,是长宁公主的驸马所建,不是有贵重身份的人有钱也进不来。

    李衡远的马车就停在油撒地的门口,那个花蕊夫人邀请她赴宴,说的不是她自己家,就是这个击鞠场。

    她带了樱桃和盖七娘来,这两个人一静一动,尤其是盖七娘,成熟稳重,这种场合,她觉得更可靠。

    三人前后下了车,李衡远回头对樱桃看了一眼,本来这里有看门的,好像要交什么东西,可是她们什么规矩都不懂,只有花蕊夫人的请柬在手里。

    樱桃正要拿着请柬去和门子交涉,侧门这时候却开了。

    “县主大人,您来了啊?”

    竟然是花蕊夫人亲自来迎接。

    李衡远忐忑的心理好受了很多,本来就是瞒着萧掩出来的,如果花蕊夫人在礼节上做什么小动作羞辱她,那可真是气死她了。

    好在都没有。

    李蘅远走到花蕊夫人面前,行了礼问好。

    花蕊夫人笑道:“别在外面当门神,咱们进来说。”

    一进撒有地,就能看见一个偌大的击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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