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好了吗?你怎么样了,出来吗?”
花蕊夫人的叫喊声一直没停过。
李蘅远想到了什么,脑中金光一闪,道:“可是我确实是来恭王府了,还是驿馆的人护送,有花蕊夫人陪着,这么多证人,都可以作证我给王爷道歉了,如果王爷非要不依不饶,那咱们就圣前裁夺吧。“
她李蘅远,可不是委屈求全的主。
这样想通了后果,李蘅远不再惧怕恭王,推门就要出去,可是她拍了几下,门都没有动。
那边花蕊夫人道:“县主,是你吗?”
李蘅远道:“夫人,夫人,帮我开门。”
花蕊夫人震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个贱婢,贱婢,你滚回来……开门。”
李蘅远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心头一惊。
花蕊夫人这时又道:“县主,外面锁上了,那人早拿着钥匙跑了,对,对,我想想办法砸开它……”
砸得开砸不开是个问题,她们必须保留人在外面。
李蘅远这时候已经一点没有怀疑花蕊夫人的意思,夫人反而像是她溺水后的一个浮萍,是她能上来的最后一个稻草,她高声道:“夫人,去叫人,搬救兵。”
花蕊夫人哦了声,之后就是她跑远的声音。
李蘅远回过头,恭王正在用他那阴鸷看好戏的目光看着她。
李蘅远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恭王道:“崔氏那个贱人,敢跟本王作对,你以为王府的人都是吃素的吗?她跑不出去,你的婢女也跑不出去,没人会知道你在屋里发生了什么事。甚至……”
他顿了下继续道:“甚至崔氏都跑不出这个院子,以为本王吃素的会纵容她?”
“这院子是本王最不起眼的一个院子,所以也是最秘密的,根本没人来,崔氏不带人过来,外人就算找个三天三夜,也找不到你李三娘。”
说完,他又用步子逼近她,他舔着唇笑,那种像是捕食者看着猎物的玩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李蘅远退无可退,背后一僵,赶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恭王还是笑呵呵的举着酒杯:“所以县主喝不喝?你喝了,本王就让你出去。”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这个时候,这酒杯里就真不好说有没有什么酒了。
恭王的手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她嘴边,李蘅远气的一拂袖:“说了我不喝。”
叮的一声,就落在了毛毯之外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绿色的蚂蚁酒也溅了一地。
恭王被晃了一下,后退一步,脸色顿时恼了,不过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一下,就回过神来笑道:“李三娘恼了?这酒没有毒药,就是酒。”
说完叫着侍女:“再斟一杯来。”
侍女又用相同的杯子倒满了一杯,恭王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空着杯底给李蘅远看:“没有毒。”
李蘅远注视着他没有出声。
那侍女又倒了一杯,恭王接过来又递给李蘅远:“你喝了,咱们一笑泯恩仇,本王就送你出去,你不喝,那接下来本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他递上来的手,骨节分明,看不出任何不轨的迹象。
那酒水还是淡绿色,跟方才的一样,还是那杯酒,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也喝过的,此时正在屋里的光下闪着琥珀一样的晕光
李蘅远想了想,接到手里。
536 激怒
在恭王的殷切注视下,李蘅远将酒杯让地上一扔,然后笑呵呵的看着恭王。
恭王没想到她都拿到手了,还会这样。
他后牙槽咬在一起,道:“你是真的不喝?”
李蘅远道:“谁喝谁傻瓜,这世上不是只有毒死人的酒才不能喝,还有些伤身,还有些伤肾,您恭王的酒就更不能喝了,怕伤名声。”
李蘅远语气严厉,但是其实话还是没说透,曾经何子聪想下春药奸污她,还有楚青云,每一个的经过都历历在目,她岂能没有防备之心,不认识的人给吃的不吃,给喝的不喝,就算是认识人,也要小心翼翼呢。
恭王听出了她的意思,一改方才的气愤,笑的阴鸷:“李三娘,你也不是大草包啊,这不是什么都懂?刚进城是装的吧?”
李蘅远也装不下去了,再者说,就算是真的草包,那也不能有危险而不自知吧?
她冷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和你无关,也不用你管,我只知道我已经道完歉了,你必须得放我出去,不然我李三娘也不是好惹的。”
“必须?不好惹?”恭王呵呵笑道:“好吧,实话跟你说了吧。”
他胳膊一抬,坐着邀请的姿势:“虽然本王对你没什么大兴趣,但是本王还是邀请你上本王的床,为什么呢?到底是范阳李玉山的女儿,你说如果我们今日成就好事?你父亲会不会把你嫁给本王?到时候本王还不娶你,本王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小娘子跪下来求本王收下你们的样子。”
李蘅远眉心微蹙。
恭王这次自己亲自朕了一杯酒递给李蘅远:“这酒里有助兴的药,喝了吧,不然一会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本王可不能怜惜你。”
李蘅远就知道这个畜生没按好心。
但是争辩是争辩不出结果的,她利落的转身,用脚咣当咣当的踹着房门。
恭王的酒还端在手里,看着门前的女子,专注的想出去,用力,目光坚韧,他冷笑道:“本王好像对你更有兴趣了。”
李三娘,不用踹了:“这门你是踢不开的,就算这个门开了,你也跑不出这个院子,就算这个院子你出去了,你也跑不出恭王府,就算能跑出恭王府,本王想要的人,你觉得你能逃出本王的手掌心吗?”
李蘅远倏然想起自己的那个梦。
她肢体残疾,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囚禁五年,那苏映雪就时常在她耳边道:“你截断了这个铁链,也跑不出这个屋子,你跑出这个屋子,也出不了这个院子,你出了这个院子,也逃不出这个镇。”
“你逃不出,你逃不出去。“
李蘅远使出吃奶的劲踢着门,同时大喊一声:“不。”
门没开,她倏然回头,用凶恶无比的目光看着恭王,道:“谁都别想在控制我,谁都别想在害我,你要关我?你要关我?”
她喊的破了声,瞪大了眼睛伸出双手,就掐住了恭王的脖子:“……”
恭王还不如何子聪有力气,少女那嗜血的目光,陡然间的周身涌上来的冷气,让恭王下破了胆子,他呼喊道:“来人,来人,李三娘……李三娘杀人了……”
537 出来了
时辰到了。
萧掩和李儒慕互望了一眼,眼里都有种坦然但忧伤的情绪。
李儒慕道:“我掩护,你一定要带娘子出城。”
萧掩嘴角提了提,后道:“我们都要活着回去,义兄,谨记。”
李儒慕抬手拍拍萧掩的肩膀:“我是义兄,照顾好你媳妇。”
萧掩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咱们回去,就给你找媳妇。”
李儒慕:“……”
后二人相视一笑,
随后萧掩从腰中掏出遮脸布,然后手放在剑柄上。
后对李儒慕一摆头:“出发。”
恭王府是有门子和侍卫看着的,如果直接硬闯,很难进去,萧掩的计划是李儒慕假装拜访的,去跟门子说话,这时候门子肯定会开门,然后他直接就带十人穿进去,李儒慕带人杀掉看门的人。
恭王府有侍卫五百人,十人进去,看起来有些少,寡不敌众,但是兵法有云,为快而不破,有一种战法叫做突袭战,就是要给人出其不意的感觉,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能打突击战的人,都是好的先锋官,自己要有过硬的武艺和技巧,要能在万人之中出入自由才行。
没有这样的本事,就不要想着打突袭了,不然只能是自寻死路,这也是战神和莽夫的区别。
一切都准备就绪,所有人上马待命,李孺慕将宝剑藏在身后,走向恭王府的门楼,只要二十步,他就能把门子叫出来,门一开,萧掩就立即带人闯进去,这一闯,他们也闯了大祸,等同于逼李玉山谋反,那接下来也就生灵涂炭了。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或许救一个李蘅远,不应该牺牲无辜的人,但是要怪就怪恭王心胸狭窄,要怪就怪皇上教子无方。
这世界不是他们皇家的,不是做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一次,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到,有些人,是不能欺负的。
李儒慕有走近了十步,就在这时,恭王府的大门开了。
李儒慕愣愣的看着门口,萧掩告诉他去叫门,可是没告诉他门不用叫,也会开着。
不仅如此,从门里出来一个并驾的敞篷马车,除了车夫,那高高在上的座位上,还坐着三个人,一个青年男子居于左边,中间是个美貌少妇,不过这些人李儒慕都一扫而过就不看了,因为最右边的,是李蘅远。
李蘅远还是进去时的样子,头发丝应该都没变,所以她出来了。
李儒慕更傻了,萧掩说时辰到了救人,可是人自己出来了。
那接下来要干什么?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呵斥:“干什么的?太子殿下出行,无关等人速速避让。”
太子殿下?
李儒慕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个青年,然后目光扫兴李蘅远。
李蘅远在车上也看到了自己义兄,她先是微愣,后猜到了义兄的来意,莞尔一笑,又摇摇头。
李儒慕的动了,对着李蘅远不着痕迹的颔首。
“喂,你干什么的?走不走?”守门的侍卫抽出兵器,是要打人的样子。
李儒慕用冷漠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然后拐了个弯离去。
537 我们不一样
离恭王府更远的巷子口,萧掩和李儒慕两个站在那里。
萧掩发现情况有变,就带人从恭王府撤出来了,现在已经确定安全。
李儒慕找到了他,并且说了太子载着李蘅远出来的事。
萧掩认得太子,但是方才他看得不够清楚,现在确认是太子,脸上涌起疑惑之色:“真的是太子?他为什么会和阿蘅在一起?”
李孺慕用感慨的目光看着萧掩:“你要是都不清楚,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萧掩:“……”
****
驿馆的通往后院的第一个穿堂。
太子看着李蘅远道:“到了,今日让县主受惊了,是恭王的不是,恭王是孤的弟弟,就是孤的过失,请县主大人见谅。”
李蘅远道:“多谢殿下,但是臣女始终以为,公就是公,婆就是婆,您是您,恭王是恭王,不能因为您阻止了臣女掐死恭王,臣女就原谅恭王,对于恭王,臣女永远都不会见谅的。”
太子:“……”
李蘅远在危机的时候不想受制于人,所以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要掐死恭王,恭王的婢女们都来帮忙,也没打过她,可是就在那时候,花蕊夫人不知道怎么带着太子赶到了,太子拿到了钥匙打开了门,救了恭王。
但是在别人眼里,都是救了她。
李蘅远沉吟一下也是,如果她杀了恭王,她也活不成,所以确实是救了她。
她又躬身致谢:“多谢太子殿下。”
这谢说的没头没尾,但是大家都知道有由来。
花蕊夫人这时候还没走呢,没把李蘅远送到屋子里,还没问李蘅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能走。
见太子对于李蘅远的道谢有些怔然,并且他用十分狐疑的目光看着李蘅远,花蕊夫人怕李蘅远又得罪一个皇子,打着圆场道:“县主,太子殿下救了咱们,不然请殿下里面说话吧。”
那年轻的太子听了,不仅不说避嫌的话,还笑着颔首。
李蘅远颔首行礼道:“太子殿下今日也来了吧?这里是驿官,本来是殿下的地方,殿下想进就进,但是现在臣女居住,多有不便,就不请殿下了。”
那相貌艳丽的女子,本来看起来懵懂天真,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她怎么说出这么不敬的话。
赶太子走?
太子笑着颔首:“那孤就此别过,县主别忘了晚上的宴请,父皇还等着呢,晚上见。”
李蘅远用目光送她。
他前脚一走,李蘅远转身就回院子,台阶处,花蕊夫人赶上来,道:“县主,那个是太子。”
李蘅远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已经认识了。”
花蕊夫人一噎,又道:“他救了您,他仁义,可以交往。”
李蘅远陡然间站住,回头道:“他救了我?”
怀瑞夫人点头:“他救了你。”
“我跑不出去,被人控制,是他来了,我们才得救的,所以是他救了你。”
“他救了他弟弟。”李蘅远捏着拳头道:“要不是他来了,我就掐死他弟弟,所以他不是救我,他救了他弟弟。”
“那也就是在救娘子。”
花蕊夫人又道:“虽然我不太关心政事,但是我也知道,娘子这次来,可能回不去了,您是鱼肉,太子仁义,您得放软了身段。”
李蘅远眉心一凝,后道:“我是鱼肉?”
花蕊夫人肯定的点头:“您是鱼肉呢,不然是什么。”
“所以我得放软了身段?”
“对,所以您必须放软了身段,不然不是您死,就是您死。”
李蘅远心灰意冷的样子:“太子弟弟,给我下药,逼我喝毒,我不能反抗,我不能生气,我还要感谢太子阻止我杀了那个畜生,然后我还得放软身段去委曲求全,就因为我是鱼肉。”
花蕊夫人看着那年轻的少女笑,笑的十分放纵:“不然呢,您就说鱼肉啊,别人是刀俎,我们都是鱼肉,您就是的受到了伤害,还得委曲求全,因为大家都是,所有人都是,所有人都这么过的,您不能例外。”
“我不能例外!”
“对,谁都不能例外,谁都不能。”花蕊夫人用袖子挡住嘴,哈哈的笑。
李蘅远看她精致的五官,笑的扭曲,她突然问道:“夫人,您是可以信任的吗?”
“我吗?”花蕊停下来,然后点头又摇头:“给我男人,我就不可信了,给我男人,我就可信了,娘子您说我可信吗?”
李蘅远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
花蕊夫人夫人回以她灼灼的目光。
李蘅远后笑道:“那我还是不要相信您了。”
花蕊夫人眸子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后道:“我以为县主是不同的。”
李蘅远点头:“我是不同的,你可以看看,我是不同的。”
她说的她不同,是以为她能够理解她,那么她自己说的不同,有是什么不同?花蕊夫人又愣住了。
李蘅远看着上方的虚空,真是巧啊,竟然下雪了。
上元节,正月十五雪照灯,就下了。
她道:“我是不同的,我不是鱼肉,我不让别人做鱼肉,我想我的情郎了。”
她的不同不是她说的不同,这个理解了,那为什么又想她的情郎了?
花蕊夫人又道:“县主,阿崔又不懂了。”
李蘅远呵呵一笑:“这有什么不懂,我想我的情郎了,我想我的阿哥,想我的萧掩,你说的那个小男人。”
“这个我知道。”花蕊夫人摇头:“但是为什么要想他,这个我就不懂了。”
“你真的不懂?”李蘅远问道。
花蕊夫人诚然的点头。
就在这时,她看见眼前的少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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