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玺- 第267部分

　　　　他心中一动，回头对寻仇道：“孙明举我认得，他是李玉山的好朋友，他要誓死维护的人，肯定地位不简单，那个李三娘不是很骁勇？我怀疑那个女人是她。”

　　　　寻仇心都跟着紧张起来：“大哥的意思。”

　　　　叶雨：“只要抓到李三娘，咱们还愁拿不下范阳城？”天下都有可能啊。

　　　　再不济，也要把这女人杀死，让李玉山伤心难过。

　　　　叶雨想到这里，颓废的情绪一下子没了，深邃的眼睛放着光，然后部署道：“他们人不多，你们绕到他们身后去，两面夹击一定要把这个主力歼灭。”

　　　　孙明举和霍先生是抓着叶雨的影子追过来的。

　　　　到了灌木丛生的矮坡，视线不好可以埋伏的地方也多，这不是好地方。

　　　　孙明举回头警告大家：“小心。”

　　　　霍先生眼里却分明追着叶雨的行踪的，直觉告诉她，就在右上方，她看了一下，提起薄薄的大刀下马，淌着有些泥泞的草地往那边走。

　　　　跟在后面的将士提醒道：“先生小心。”

　　　　可是霍先生像是听不到，继续往前走。

　　　　叶雨就埋伏在那里，眼看着他的目标不等别人抓她，她自己就过来了，兴奋牙齿都咬在一起，于是当人在弓箭的射程之内，他猛然间举起箭对准目标的肩膀。

　　　　可是不知为何，箭还没有射出去，他感觉肩膀一疼，手中的弓箭一下子就坠地了。

　　　　是有人射中了他，可是着不可能啊，他早就暴露了吗？

　　　　对方还有这样的神箭手？

　　　　他捂着伤口不敢声张，蹲下去就要逃跑。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叶雨，出来吧，我们一起行军那么多年，自家兄弟，我还不了解你的习性吗？

　　　　喜欢暗箭伤人，但是举箭的时候总会漏出右肩。

　　　　现在你受伤了，逃不掉出来送死吧。”

682　狠毒的娘们

　　　　是孙明举在说话。

　　　　叶雨看着落在草地上鲜红的血迹，咬着牙站起来。

　　　　他暴漏了目标，孙明举立即带人追上去。

　　　　叶雨身边此时就剩下三个人，都是汉人的打扮，想来是“蚂蚁”，但是之前契丹人也有跟叶雨过来了的。

　　　　孙明举问道：“那些个豺狼呢？”

　　　　孙明举眼里带着鄙夷的冷光道：“孙兄，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愿意给李玉山做走狗。”

　　　　孙明举一个拳头砸在叶雨脸上。

　　　　看着叶雨不甘心的擦着嘴角的血迹，他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让我帮你出关，我以为你要开始心新的生活，你倒好，通敌卖国做汉奸，你还是不是人？

　　　　我把你当亲兄弟，你当我是冤大头。”

　　　　叶雨被骂的也是一腔怒火：“我本来也不是汉人，什么是汉奸？

　　　　要说胡奸，你们都是，是不是汉人给了你们富裕的生活，就忘了自己的祖宗了，那李玉山眼睛的颜色都没变呢，想想你的祖先，你的祖先在西域可是万万人之上，不是让你给汉人当走狗的。”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服气吗？你觉得你不是汉人吗？

　　　　你生在中原长在中原，人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怎么就养出你个白眼狼？血统重要还是你活的开心重要，你在汉人的地方长大，你说汉话，你学习汉人的文化，我们就已经是汉人了，可能从你祖辈活着更早的时候，你身体里就已经流着汉人的血。

　　　　哪里是胡人哪里是汉人？不都是同胞，你怎么可以不承认。

　　　　还有，不承认自己是汉人就可以出卖兄弟吗？

　　　　难道胡人就可以忘恩负义出卖兄弟？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做人之道。

　　　　你已经不是人了，既然这么不想当人，为什么还留在我们人活着的地方，你应该滚。

　　　　不肯融入，你就应该像汉时的匈奴人一样，滚，从西域滚走，滚的远远的。”

　　　　这一顿骂将叶雨骂得哑口无言，可是他那阴鸷的眼睛并没有妥协的意思，尤其是看着戴面具的女人，总有种跃跃欲试的狠戾。

　　　　霍先生没有动，孙明举也没有把她身份说破。

　　　　孙明举将刀放在叶雨肩头，道：“还有什么遗言？你不当人，但我还是人，有什么遗言我会帮你记下来。”

　　　　直到肩膀传来剧痛，是孙明举用力了，叶雨才知道这个昔日的兄弟说的不是唬人的话，他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我到底有什么错？

　　　　李玉山打仗不如我，计谋不如我，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做上副将军，我呢？我哪方面都很优秀，可是还要矮他一头。

　　　　我们是结义兄弟，可是就是要让他踩在我们头上。

　　　　你甘心吗？你甘心吗？”

　　　　吼到这里，他脸上突然间带着讥讽的笑，道：“对的，你甘心，你愿意在他手底下委曲求全，所以你现在快要成范阳首富了。

　　　　可是你是窝囊废我可不是，他不仅不用努力就能比我站得高，还勾引我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孙明举对叶雨偏激的想法感到无语。

　　　　就在这时。

　　　　一个冷静平淡的女子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叶雨你真的觉得李玉山不如你吗？我觉得，就从着人品上，老天爷让你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就是有眼睛啊。”

　　　　叶雨耳朵动了动，诧异的看下带着面具的人：“你……”

　　　　恶鬼的头像被人摘下去，一个依然靓丽的脸庞出现在大家视线里。

　　　　叶雨微眯起眼睛，看的不确定又很投入。

　　　　“文君？”

　　　　霍先生将孙明举的刀拿下去，然后用自己的武器对准叶雨的胸膛。

　　　　叶雨一时间茫然，后回过神来道：“你要杀我？

　　　　哦，我知道了，你跟李玉山好了吗，觉得我是小人了，现在要杀我？那你当年为什么不知道杀了我，就不用等到今天，我带契丹人过来了。”

　　　　孙明举都听不下去了，怒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文君这些年一直在等你，她都四十多岁了还没成家，你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她跟李玉山好了？

　　　　你真是让人失望。”

　　　　叶雨冷笑：“我不信，你们不用撒谎来骗我，她自打我走后就住进了国公府，成为了李玉山的女人，不然人家为什么收留她这么多年？

　　　　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成为正室娘子。”

　　　　孙明举跳起来要骂人。

　　　　霍先生在这时却直接将刀捅进叶雨的胸口，好似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叶雨的问题。

　　　　叶雨难以置信，虽然他说霍先生跟李玉山在一起了，但是孙明举的话还是让他有希望，他希望他的文君说她没有，跟他好好的解释。

　　　　可是却换来猝不及防的一刀。

　　　　“你，你真的，李玉山……”

　　　　眼看着叶雨的身子要倒下去，但是他的手努力的够着霍先生，那深邃眸子中的渴望，是希望霍先生能给她解释。

　　　　孙明举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真是，文君……”

　　　　霍先生这时候直接抽刀，叶雨的尸体就不瞑目的躺在了地上。

　　　　看着那出手利落的女子，孙明举一阵诧异，然后道：“你怎么不跟他解释，让他误会你，你可等他二十多年。”

　　　　霍先生脸上只有愤慨没有别的神色，她道：“永远不要跟他解释，就让他死不瞑目，就让他到死也以为是别人的不对，是世界的不好，让他来生也做个抱怨鬼，而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然后继续碰壁，永不翻身。

　　　　孙明举：“……”

　　　　这娘们也太狠了。

　　　　他还要说什么，霍先生这时将刀背在叶雨身上擦了擦，道：“这二十年，我不是在等他，我就是不想成亲，所以以后不要再说我在等着谁。

　　　　叶雨对我来说，只能证明我曾经有多瞎，喜欢上一个人品这么差的人，现在我已经亲手杀了他，你们谁都不要再提我和他的关系了，不然我……”

　　　　孙明举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这娘们也太毒了，惹不起。

　　　　霍先生这时却看了叶雨一眼，眼里不知道是同情还是留恋或者厌恶？五味陈杂，然后她继续道：“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丢脸。”

　　　　孙明举：“……”

　　　　翻脸不认人，终生未嫁……果然是个狠毒的娘们。

683　舅甥

　　　　作为兄弟，孙明举还是把叶雨的尸体房子了隐蔽的位置，如果有幸把契丹人赶走的时候他还活着，能给他好好安葬。

　　　　等收拾完这一切，孙明举要带人去继续追杀敌军，回头看霍先生站在河边的位置看着远方。

　　　　他走过去道：“文君，不然你也躲起来，别跟着我了，我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你跟着我不方便。”

　　　　毕竟霍先生已经亲手杀了叶雨，她的目标应该实现了。

　　　　霍先生指着对面道：“孙大哥，您忘了阿蘅说过，跟叶雨在一起的，一定会有个叫做寻仇的人，他人呢？”

　　　　孙明举去问额外被俘虏的三个蚂蚁。

　　　　都已经通敌叛国，蚂蚁的宗旨和信仰全部崩塌了，三个人不再向着叶雨那边，把寻仇的目的都说了。

　　　　孙明举听完之后大吃一惊，赶紧去找霍先生商量。

　　　　“他说穿红衣服的小将杀他们的弟兄最多，去找墨玉了。”

　　　　而在出来的时候，李蘅远千叮咛万嘱咐他们，墨玉就是寻仇的亲外甥，如果有可能，让他们相认，也比多一个敌人强。

　　　　现在寻仇却想找墨玉算账？

　　　　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亲外甥啊，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也不过如此。

　　　　霍先生将面具戴回到脸上：“大哥，咱们赶紧去找。”

　　　　寻仇本来要支援叶雨抓捕“疑似李蘅远”，但是他们的人实在剩不多，大多数跟他的都是契丹人。

　　　　契丹人语言不太通，一有危险就跑，他也只好跟着撤退。

　　　　狭路相逢，就遇到了墨玉。

　　　　墨玉带着范阳守军把契丹人都杀了，然后用剑指着他问道：“当初的君子协定，你是知道吧？

　　　　好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是你竟然通敌卖国，你对得起自己的七尺之躯吗？”

　　　　寻仇被说的面红耳赤。

　　　　墨玉又问道：“在长安城，全城清点人数的抓捕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还记得吧？”

　　　　当时朝廷按照公验上的人头抓人，有无辜的黑户在长安呆了五年多，就是因为没有公验，也给处决了。

　　　　他之所以能躲过地毯式搜索，是因为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那人从风雪中把他带到范阳随军的队伍里，好像正好冒称一个被亲王手下打死的士兵。

　　　　然后他才躲过一劫。

　　　　可是恩公到现在都没现身，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都不知道的人，那墨玉为什么回知道这件事。

　　　　寻仇神色僵住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

　　　　墨玉这时道：“救你的人就是我，可是你真是让人失望，我当时救你，是感叹你们是英雄，是好汉，我要救的是好汉。

　　　　你转身就通敌卖国成了汉奸，你让我情何以堪？”

　　　　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寻仇不能听，可是竟然这少年竟然是恩公？！

　　　　他惭愧的脸色涨紫。

　　　　后单膝跪地道：“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是我该死，是我对不起同胞。”

　　　　亲舅舅跪在自己面前，不能相认不说，只能让他赎罪。

　　　　墨玉想来平静无波的心肠，一顿一顿的疼起来。

　　　　他指着四处的尸体道：“跟他们一样，你自裁吧。”

684　关系点破

　　　　四周都是契丹人的尸体，跟这些人死在一起，他就真的是同胞的耻辱了。

　　　　但是恩人的命令，寻仇也无法拒绝。

　　　　将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闭上眼。

　　　　看着那闪光的刀刃，墨玉脑海中全是小时候舅舅从边关回来，教他舞枪弄剑时的情景。

　　　　曾经他们是那么有爱的家庭。

　　　　阿耶，娘亲，舅舅和他。

　　　　若不是可恶的朝廷。

　　　　若不是可恶的朝廷。

　　　　可是没人逼着舅舅通敌卖国，这个时候还能怪朝廷了吗？

　　　　可怜又可恨，说的就是舅舅吧。

　　　　他感觉心尖上滴滴的流下血来，但是面上毫无情绪，只有好看的眸子发着冷漠的光。

　　　　寻仇突然间停下来。

　　　　墨玉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冷漠道：“怎么？怕死？”

　　　　寻仇摇头。

　　　　后道：“我有两件心愿未了，少侠，能否问您，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是亲舅舅啊。

　　　　墨玉害怕最后一层伪装也被寻仇撕破了，他冷声道：“我不是说了吗？原本我敬重你是英雄，没想到你狗熊都不是，是我认错了人，再有一次机会，我不会救你的，你自己动手吧。”

　　　　寻仇苦笑着摇头，又道：“我还有一件事心愿未了，大哥说我的外甥被范阳的首领给害死了，可是并没有确切的证据，现在他又变成这个样子，我有些不相信。

　　　　我更希望我外甥还活着，您能否帮我一件事，你在李玉山面前能说上话，你一定能查到的，我死后，帮我查一下外甥的下落，一定在范阳，叫做赵晓明，看他是否还活着。”

　　　　他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目光急切渴望，又带着哀求。

　　　　墨玉深怕自己下一刻就告诉对方，他就是赵晓明。

　　　　指甲都扣到肉里，是疼痛让他清醒。

　　　　他反问道：“活着又能怎么样，死了又能怎么样？

　　　　我觉得有你这样的舅舅，他很想死吧？所以死了反而更好。”

　　　　有通敌卖国的舅舅是耻辱。

　　　　寻仇垂下肩膀，刚毅的脸上一瞬间流满泪痕，他点头道：“是啊，我是耻辱，外甥可能不希望有我这样一个舅舅，但是我还是希望他活着。

　　　　我宁愿没有这份仇恨，我不想恨任何人，我只想外甥还活着。”

　　　　墨玉背过脸去擦眼睛，用随手的一个小动作掩饰住了情绪。

　　　　他怕再继续下去，他真的会阻止寻仇。

　　　　于是用不耐烦的语气道：“好了，我答应你，你可以动手了。”

　　　　寻仇再无留恋，利索的提起钢刀，就在他要用力的时候，一个高亢的声音喊道：“墨玉，你不能逼死自己的亲舅舅。”

　　　　这声音刚落，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赶来。

　　　　等看清来人是范阳守军，寻仇不仅没有害怕，站起来迎过去：“你说什么？”

　　　　是孙明举和霍先生赶到了。

　　　　孙明举跳下来，抓紧了寻仇的胳膊，然后拖到墨玉马前，他叫道：“你下来。”

　　　　墨玉面无表情的跳下马背。

　　　　孙明举指着墨玉对寻仇道：“他就是赵晓明，是你的外甥，为什么会救你，因为你是他的亲舅舅。”

　　　　说完看下墨玉：“娘子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亲人手刃亲人，这是人间惨剧，我们范阳人就是有宽广的胸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和繁华，墨玉，跟你舅舅把话说开，不要让惨剧在我们身边上演。”

685　遇险

　　　　寻仇用炽热的目光看着墨玉。

　　　　墨玉此时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找不到方向，所以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寻仇。

　　　　把脸转到一边。

　　　　寻仇追着他的脸道：“明郎，你真的是明郎？”

　　　　墨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低下头。

　　　　寻仇激动的抓着肩膀：“你真的是明郎？”

　　　　是又怎么样？

　　　　就像他方才说的，他不在乎舅舅贫富与否，别的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哪怕他是反贼，可能株连九族。

　　　　可是偏偏舅舅就是犯了他最在意的错误，奸诈小人，杀人越货，通敌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