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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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玺-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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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李蘅远看得稀奇,李儒慕可是她的义兄,统领所有侍卫,为什么这人敢不回答。

    正想着李儒慕走回道她面前复命:“去后花园了。”

    李蘅远听见了好不?

    她指着白景辰:“这人怎么不说话了?”

    李儒慕沉吟一下道:“或许是今天说够了。”

    “说够了是什么意思?”

    李蘅远正不解中,夜寒轩出列一步道:“景辰在出门的时候我问他何人叫我们,他说娘子,这是一句,我又问他何事,他说不知,我后来问他晚间睡的可好,回答是肯定,问他要不要改信景教,他还是不肯,这几句了?”他掐着手指:“四句了,方才孺慕兄问了他两句,这就是六句,他每日早晨气喘会叹息一声,这是七句,会问小厮吃什么,八句,然后会告诉小厮吃还是换,换了之后还会说自己想吃什么,按照正常的,还会跟楚青筹打个招呼,所以这就超过十句了,那他今早就没挑食,吃的应该是馒头和莼菜汤,在下吃的就是这个。”

    李蘅远:“……”

    她不解的看向李儒慕,这人说的是什么?

    李儒慕道:“白景辰是修道者,有个习惯,每日只说十句话,不分长短,他今天的话已经全说完了。”

    所以就别人怎么问,都跟他无关。李蘅远好像记起卷宗上有这么一条,跑到白景辰面前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可是这关系到我的大事,这人还在院子里,万一他跑了,万一院子里出现危机,招贼了,走水了,你话说完了也不说?”

    白景云鹿一般的眼睛看着李蘅远,像是孩童,直视着,十分认真存粹,可就是不说话。

    李蘅远眉心拢起。

    这时夜寒轩道:“娘子不必心急,景辰每天如果说完十句话,这一天您就可以把他当哑巴了,不过还有属下啊,区区在下有一双秋水洗涤过的眼睛,这世上所有的魑魅魍魉都逃不过属下的眼睛,属下精明无比,来贼了走水了肯定是第一个知道,根本不需要别人喊。”

    李蘅远走到夜寒轩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夜寒轩做了个剪刀手,在眼前比划过:“纯正的波斯皇室血统,秋水洗涤过的眼睛,可以看透一切事实真相……”

    李蘅远突然想起岳凌风来,赶明把两个话唠放在一起,看谁能说过谁。

    她指着夜寒轩身后的白景辰:“一共十句话,让你浪费四句,你现在可以闭嘴了。”

    夜寒轩有些不服气:“为何,娘子想知道为什么,属下世事洞明,不是正在给娘子解疑吗?”

    其他人有人已经嗤嗤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蘅远看着抬头看着夜寒轩俊朗出众的五官,相信桃子的话了,阿耶挑侍卫只看脸,不然她院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李蘅远回到李儒慕面前,等着李儒慕解释。

    李儒慕道:“一般白景辰如果一出门就碰见夜寒轩,他这一天就是哑巴了,今天还好,留了两句。”想到什么立即道:“对了,他们两个院子相临。”

    李蘅远抬起手:“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把楚青筹给我找出来。”

    她可以确定了,其他侍卫都不是梦里的人,那么这个档案上写着,老家是江南东道回浦县的年轻人楚青筹,今年十八岁,很有可能就是她梦里的恶棍。

    李孺慕表情木讷,有些无措的样子,他不知道。

    这时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其实也不难找,楚青筹喜欢侍花弄草,经常去广陵院,大郎君据说新得了一盆蝴蝶兰,他应该不会错过。”

    广陵院就是花园子里隔出来的院子。

    李蘅远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说话的人是墨玉。

0135 生枝

    夏季里最让人不爽的地方就是炎热,就算是好动如李蘅远,在太阳正大的时候也不愿意顶着烈日到处跑。

    但一入广陵院的竹林,闷热之气顿消,明明别处无风,竹林却清爽宜人。

    李蘅远要找楚青筹之前必须得跟李庆绪打招呼,虽然是找她自己的人,但是她这个大哥不喜欢别人打扰,来这都得跟大哥说一声。

    李蘅远听小五说大哥在竹林中打铁,让桃子和芝麻留下来,自己走了过去。

    阳光透过竹林直接射到空地上,如箭中靶心。

    当当当的声音将李蘅远的诧异拉回来,她站在阳光外,不可意思的看着火炉前忙碌的两个少年。

    大哥一身灰袍倒是看不出狼狈,在用小锤子敲着铁片。

    那个正对着火炉拉风匣的少年挥汗如雨,宽大的薄衫都贴在背上,已经热得唇色发白。

    李蘅远看看天上的太阳,这两个人不是傻子吧?

    尤其是那个拉风匣的少年董养浩,应该是两天前刚见过,儒雅俊逸的书生摸样,怎么活生生被大哥折磨成这样了。

    “大哥。”李蘅远忍不住打断二人。

    李庆绪见是李蘅远,本能的想冷脸,突然想到这个妹妹已经变了,在阿婆房间里,妹妹声色俱厉,义正词严,骂着那些个心怀鬼胎的人。

    后来母亲还说,是妹妹救了她的命,虽然具体经过母亲不肯说,但可以肯定的,母亲都十分心疼妹妹了。

    而且那个是非分明又嫉恶如仇的妹妹,确实招人喜欢。

    李庆续放下小锤笑道:“阿蘅你怎么来了?”

    董养浩见李蘅远灵动的大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像是看个傻瓜,头脑一浑,立即想把脸背过去整理,不应该让她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可不知为何的,突然间心中又无比清明起来,想让她明白,想让她看见,这就是自己,可以整洁清爽,也可以挥汗如雨,他都不在乎的。

    董养浩笑着站起对李蘅远抬起手:“在下见过三小娘子。”

    李蘅远想直接跟李庆绪要人,可是看到董养浩明显晃动一下,她又忍不住对李庆绪说:“大哥,董家郎君脸色不好,这么热的天,您二人顶着太阳还对着火炉烤火,别再中暑了。”

    李庆绪道:“这怎么可能,人家嵇康和向秀,就是这样,嵇康喜欢打铁,向秀那一辈子除了做学问,就是陪嵇康打铁,你大哥比不上嵇康的学识,可是不缺向秀这样的知己啊,本来是阿秀帮忙的,他不愿意,正要我还不用他。“

    李蘅远看董养浩手捏着太阳穴,可不像是大哥说的那么轻松的样子。

    不过李庆绪还在继续得意着:“之前我让阿掩来陪我,他不肯,现在我和十七还不要他了呢,是不是?”说完回头看着董养浩。

    董养浩点着头,可是下一刻,他身子直接就滑下去。

    李蘅远手疾跑过去,但是还是没来得及,董养浩躺在火炉前,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晕过去了。

    李蘅远忙把他的薄衫卷起,免得沾到炭火,然后抬头看着李庆绪。

    李庆绪傻了,蹲下来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呢?十七?十七……你可别吓唬我啊。”

    李蘅远心想,这就是萧掩比这两个笨蛋精明的地方了,还不算人家,人家会来吗?

    想到萧掩,李蘅远又想起一个人,对快要喊破喉咙的李庆绪道:“大哥快让人去萧掩院子里找一个岳凌风的人,他是大夫,医术很高明。”

    李庆绪反应过来:“对对对……”说完转身就跑。

    李蘅远也不知道这个大哥中不中用。

    不过此时只能指望大哥重用了。

    李蘅远看了看董养浩,喃喃道:“见面两次,病两次,身子骨弱成这样,还跟李庆绪混什么呢?”不赞成的摇着头,后弯下腰,将董养浩的胳膊夹起,费力的把董养浩拖到竹荫下的平石上让董养浩躺着。

    做完这些,她气息有些喘,深深的呼着气道:“我本来是找人的,你瞅瞅,节外生枝啊。”

    大夫没来之前,小五带着人过来了,李蘅远赶紧把董养浩交给他们,然后拉着小五问一下:“有个叫做楚青筹的,我的侍卫,是不是来你们这了。”

    小五使劲想着。

    李蘅远心想难道非得等大哥回来才知道?她不是大夫,跟这个董养浩也不熟悉,留下来没用啊,她更心急自己的遭遇,早一眼看见楚青筹,就能早些确定梦中人是不是楚青筹,如果是,查清楚之后梦中的遭遇连本带利要讨回来。

    如果不是,接着找。

    “哎!”小五脑中灵光一闪,指着竹林后道:“娘子您说的是楚花匠吧?”

    李蘅远愣愣的看着小五:“楚花匠?我的侍卫,怎么会成了花匠?”

    小五道:“娘子您有所不知,郎君喜欢奇花异草,自己又不会养,五年前养了一株名贵的兰花差点死了,要丢的时候在碰巧花园中遇到一个花匠,给救活了,之后郎君就特别喜欢这个花匠,经常请到院子里来知道栽树种花,娘子不记得去年秋天您把一棵树的苹果都摘干净了?那本来是颗山梨树,果子又涩又酸,郎君说要砍了的时候,楚花匠说正好做砧木,就稼接了苹果苗,结的苹果比正常的苹果树大又多,可有本事了。”

    李蘅远道:“那你确定是我要找的人。”

    小五呵呵笑:“反正就那一个,之前是隔三差五来,这两年就天天来了,不管冬夏,每天先把院子里的花草看一遍,然后再回去,方向就是您的前院,您说是不是他?”

    李蘅远叉起腰,嗯哼,她的侍卫哈,都这么多才多艺,好好的侍卫不当来当花匠,哈?!

    竹林之后有一片洼地,下雨就是储满水,也没修整,出了杂草长什么都不合适,李庆绪就留着它长草,因为兰花多喜荫,后有竹林遮挡阳光,正好就在这片洼地边沿上种兰花。

    李蘅远沿着竹林小径,轻手轻脚从竹林中走出来,对着路口的洼地边,正好看见一个灰衫男子在用白帕子轻轻擦拭细长嫩绿的兰花叶。

    只能看见男子侧脸,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束发前的耳朵露出来,小耳垂薄而透明,只有一点,就这个测脸,就能看出此人很清秀。

    李蘅远努力回忆梦中那人的样子,不过还是无法确定。

    李蘅远的心突然跳起来,是希望他是,还是不是?

    “楚青筹。”她沉声叫出来。

0136 线索

    气质乖巧的面容映入李衡远眼帘。

    楚青筹大眼圆脸,嘴角微动就能看出很深的酒窝:“啊?”

    看见李衡远他微愣,不过很快明白叫他的人是谁,不见慌乱,恭恭敬敬行了礼。

    李衡远失望至极,同时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这人不是梦中人,她的侍卫中,没有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李衡远轻轻嗓子道:“知道我是谁吧?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吧?我命令下去今日集合,怎么不在自己的院子里,跑大哥这来是为了故意违背我的命令。”

    楚青筹低下头,十分歉意的样子。

    李衡远余怒未消:“不是喜欢当花匠吗?你不用回去了,就在大哥这里当花匠吧。”

    李衡远说完,心头一阵解恨,这么不听话的侍卫,就得受到惩罚。

    谁知那楚青筹抬起头,大眼里放着光彩。

    李衡远气的蹙眉,跳起来敲着楚青筹的脑袋:“你还高兴了是吧?想的美,今后不许你再碰花花草草,你是我的侍卫,不是花匠。”

    楚青筹无辜的双眼瞬间黯然,但还是乖乖的答应了。

    李衡远侍卫多,其实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看这人的样子,已经成痴了。

    也是,跟大哥能来往的人,不是痴人不够格,你总得有一种痴迷的东西,大哥才能在其身上感受到存粹。

    看楚青筹受挫的样子,李衡远心里好受多了,不再为难楚青筹,也没让他跟着,径自回到广陵院,在门口刚好看见岳凌风和大哥养院子里回,李衡远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不过她没有跟到屋里,在广陵院堂屋前的廊下站定了。

    广陵院是回字形的院落设计,堂屋在院落最中间,是李庆续宴客的地方,会把正屋挡住。前面的门房或者厢房又会把堂屋挡住。

    整个院子都不亮堂,但是这夏天但是阴凉。

    李衡远站了一会,就见到岳凌风等厢房里走出来了,看到她露齿一笑,露出嘴边大酒窝:“三小娘子也在这啊?你是真生气了,都不去看萧掩了?”

    李衡远对萧掩是伤心,岳凌风说了什么她倒不在意。

    指着厢房方向道:“那位董家郎君没事吧?”

    岳凌风道:“你在等他啊?中暑了,先给他补充了生理盐水,我这再给他配副紫金锭去,就没事了。”又道:“像他们这种人都命大,我知道一位圣人,就为了格物,盯着竹子看了几天几夜,后来晕倒被家人发现。笑话老多,没事。”

    李蘅远低声道:“不会死人吧。”

    “离死还有这么大一截,发现的早。”岳凌风比划着一臂长的距离。

    李蘅远就是担心人会有事,既然有岳凌风在,也用不着她了。

    她转身走向门口。

    岳凌风赶上去:“那么急干什么?唠会儿?”

    李蘅远忽然问道一股特殊气味,她停下来在岳凌风身边嗅了嗅。

    岳凌风大窘道:“喂喂,我可天天洗澡啊,你别埋汰人。”

    李蘅远抬起头目光带着思考:“你身上的味道是草药味对不对?”

    岳凌风不解的点头:“是啊,来时我正晒药材呢,我是大夫嘛。”

    大夫!

    李蘅远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梦里的什么细节,就是这个味道,那个人梦中人的身上也有这种味道:“所以他是大夫?”

    岳凌风道:“你没头没尾的,到底说什么呢?”

    李蘅远点了岳凌风两下:“我又犯了个错误。”说完,也不管岳凌风动不动,转身就跑。

    岳凌风:“我……”他都被李蘅远说蒙了:“阿蘅小娘子啊,虽然我不是他,可你也可以跟我商量的……阿蘅小娘子……”

    李蘅远又来到竹林后,楚青筹真的没走,还在侍弄兰花。

    李蘅远站到他身后等了一会,这人一点知觉都没有。

    李蘅远无法,咳嗽一声。

    楚青筹明显受到了惊吓,回过头时无辜的大眼满是惊慌失措,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

    李蘅远道:“你别用这种目光看我好吗?我有事问你。”

    楚青筹放下手里的小锄头,忙站好了。

    李蘅远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楚青筹微愣,后道:“哎哎,说什么?”

    李蘅远蹙眉,这人是紧张?

    她又问道:“你老家是哪里的?怎么来府上的?”

    楚青筹道:“属下老家,哎哎,江南东道,回浦县,哎哎,人。”

    李蘅远微微张开嘴,还真是,这个楚青筹是个结巴,难怪他不爱说话。

    楚青筹又道:“属下,哎哎,是村子里堤坝决口,整个县都哎哎,淹了,小的家人都,哎哎死了,就到处流浪,被人牙子,哎哎拐来,就卖身了。”

    本来很悲惨的故事,可李蘅远愣是听了想笑。

    她又问道:“我听你口音很耳熟,你老家可有跟你同姓的,是个郎中或者弄药材的亲戚。”

    南方口音和北方不大一样,相邻两个县,可能都不同,这是阿耶说过的话,李蘅远听楚青筹的口音跟梦中人真的似曾相识,不过那人不结巴。

    楚青筹想了想道:“属下老家是楚家村,几百户人家,大夫……哎哎,有个远房叔叔,好像是大夫。”

    李蘅远心跳有提起来,急问道:“他家中还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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