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何子聪已经承认过,再次确认,不过是为了死心。
何子聪奸猾,却听出老太太是顾及着他的名声和将来因此舍不得。
佯装出懊悔之色,真诚无比的说:“阿婆,孙儿也是听那些朋友说了这些事,所以好奇,孙儿确实偷吃了阿蘅的婢女,但是孩子是不是孙儿的孙儿真的不知,之后孙儿知道阿蘅生气,就改好了,而且试过之后,也就那样,孙儿更想好好让阿蘅高兴,就跟那婢女断了联系。”
十七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刘老太太也年轻过,暗暗点头,外孙子说的到是合情合理。
她道:“但是那孩子肯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当阿蘅的院子真的什么人都能得手,你当阿蘅是谁?你当国公府的人都是什么人?”
因为何子聪是自家人,所以才会有机可乘,不然就算汤圆再狐媚,也找不到人。
何子聪明白刘老太太的意思,是想顾着李蘅远的名声,意思若是事情传了出去,让他承认。
他暗暗撇嘴,萧掩和两个大男人都住过李蘅远的院子,凭什么不好的事都栽在他的头上?
后太息一声,当然,萧掩等人都是之后的事了,汤圆的孩子,不出意外应该是他的。
他垂下头:“孙儿知错,可是孙儿也是无心之过。阿婆,您救救孙儿吧,不然有汤圆的事传出去,二舅舅知道了要怎么看孙儿?那孙儿在府里就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了。”
刘老太太指着房外西边:“可是人被你烧成那样,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想怎么着?”如今汤圆就在她的西厢房,古郎中在救治呢。
要何子聪说,还救什么:“她给阿蘅下药,现在自己毁成这样,孙儿烧她就是为了给阿蘅和桂圆报仇,这是报应,死有余辜,阿婆还怜悯她干什么?”
迎头忽然一道强风,接着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打在何子聪脸上。
何子聪脸火辣辣的疼,抬起头对上刘老太太的愤怒目光他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阿婆……”
刘老太太问的直白:“给阿蘅下药的,到底是不是你?”
何子聪本以为刘老太太对李蘅远没那么深的感情,可是骂都没骂过他一句的老太太现在打了他。
问题之下透漏的信息是穷追不舍。
何子聪头立即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真的不是孙儿,阿婆,都是汤圆诬陷。”
“真的不是你?”可是刘老太太在李蘅远说的时候就开始起疑心了:“那汤圆怎么会有药?”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药是李梦瑶给的,何子聪自己都没有门路,何况汤圆。
何子聪急的满头是汗,他敢保证,若是他承认,老太太再也不会护着他。
很委屈的道:“可是孙儿也不知道啊,阿蘅院子里能人多了,不然钱嬷嬷怎么死的,那个莺儿不也死了,谁知道她怎么管的院子。”
刘老太太心思一转,可也是,汤圆出不去房门,但是可以买通别人。
她又看向何子聪确认:“真的不是你?”
何子聪带着哭腔:“阿婆,是不是孙儿死了,您才会相信孙儿说的都是真话呢?”
刘老太太还是很狐疑。
何子聪举起手:“孙儿敢对天发誓,若是孙儿下药害阿蘅,就让孙儿不得好死。”
0191 疑点
昨夜果真下了一场大雨,李蘅远睁开眼睛时,觉得空气格外舒爽。
就是胳膊有点麻,她垂眸看着肚子一吸一吸的萧圆圆,正好萧圆圆也睁开大眼,看着她喵了一声。
李蘅远气得坐起来:“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萧圆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十分无辜。
李蘅远下了地,这时桃子和樱桃带着下人进来了;“娘子,洗漱了。”
李蘅远问道:“昨晚明明给这只猫搭了窝,它怎么又进屋了。”
昨晚萧圆圆几次试图要跳上她的床都被她拒绝了,岳凌风说了,这萧圆圆被萧掩宠的不行,每晚都在萧掩的被窝里睡觉,真是的,萧掩搂过的猫,她再搂着,多难为情。
可是萧圆圆好像并不放弃。
桃子笑道:“可不是,婢子早上一看,它贴在娘子怀里睡的黏糊糊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娘子也睡的香,就没叫醒娘子。”
李蘅远回头看着萧圆圆,想了想点着萧圆圆的脑门:“今后不许压我胳膊。”
萧圆圆应该是知道不是自己家,眸光很乖巧的看着李蘅远。
李蘅远没在理它,交给桃子照顾,开始一天的忙碌。
吃过饭先去看了桂圆,别说,岳凌风就是岳凌风,经过一晚上,昨天还面目全非的桂圆,今日脓疮全部消了,红肿也退了,能看出本来面目。
李蘅远问道:“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桂圆道:“不痒也不疼了,应该是要好了吧。”
看样子是,不过李蘅远也不放心,让桃子把岳凌风请过来。
如今住的近了,岳凌风很快就到。
他穿着天晴色菱纱的圆领长袍,头发不能全部扎起,碎发用镶玉的帛带拢着,有种放荡不羁的神采,咧嘴一笑,英气勃勃。
李蘅远先跟他问早安:“新换的地方,睡的可好?”
岳凌风道:“什么都好,就是睡到半夜那个夜寒轩跑到我房里问我会不会弹琵琶,吓了我一大跳。”
李蘅远颔首,这确实是夜寒轩能干出来的事。
后岳凌风又道:“还好我多才多艺,给他弹了一手十面埋伏,他就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
岳凌风还有这份才艺,这让李蘅远挺意外的,不过这样最好,墨玉一时半刻回不来,有岳凌风陪着夜寒轩,夜寒轩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说正事。
李蘅远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岳凌风替桂圆复诊。
岳凌风观言察色,后又把了桂圆的脉,满意的点着头:“没事了,再修养一天,就能全好了,脸上暂时的印子也不用怕,别用手抠,过个半个月就会自己去掉,跟之前一样。”
真的能不留疤痕,还能这么快好。
不光是桂圆,屋里的婢女们都意外有惊喜,相互议论着。
李蘅远语带敬佩的问:“怎么能好的这么快呢?这么重的毒,你可真有本事。”
岳凌风笑了笑:“你忘了,我来的时候怎么说?这是阳病,来势凶猛,凶险无比,但是阳病若是对症下药,去的也快,这世上的事物都是有规律的,病也一样,总不能这么凶险还要持续很久吧?那疼啊痒啊的,直接死了算了,反而阴病不好治,因为多数都是日久天长积累的,七情内伤所治,病去如抽丝……”
听着岳凌风侃侃而谈,说的是病情,可是李蘅远结合自己看的萧掩写的易经注解,总感觉岳凌风的观点可以引申,其实说的是人生的道理。
她心中一动,又问岳凌风:“确定没事了?”
岳凌风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李蘅远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这是谨慎,既然确定没事,你随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李蘅远让桃子随他们一起来,好望风,她又把岳凌风带到上方的屋檐下,深深的斗拱挡住了外面的烈日,大雨过后廊下风送着清凉。
岳凌风心情本十分自在的,可是被李蘅远的神秘扰的有点心虚:“什么事啊?”可别问跟萧掩有关的,他也不清楚,也就不好说。
李蘅远道:“你记得你说过一句话,毒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弄到的,对不对?”
岳凌风道:“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这药嘛,当然也有它的规律,你要知道天地和自然本为一天,我们人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天地不仁,所以自然才能自然而然的生发,毒药是必然会存在的,因为有蜜糖,就会有砒霜,可是天地为了让人自然而然是生发,给了我们趋利避害的功能,凡是剧毒,都有苦味,即便不苦,也会有怪异的颜色来提醒我们它很危险,无味的毒药也会有,可功效自然不会那么强烈,要用很大的用量……无色无味还剧毒的药物,会不会有?当然会因为有极阳和极阴这两个意外吗,可是这样的药,定然不是谁都能拿到的,不然哪里还有自然,随随便便一个变态,生灵就能死绝了。”
李蘅远点头:“非常有道理。”又问道:“那桂圆的毒药如何?是属于什么药?”
岳凌风道:“从她来势汹汹的症状上看,毒性不小,所以我很奇怪,应该有特别味道才对,怎么还会中毒呢?”
李蘅远想了想让樱桃去问桂圆,吃的时候觉没觉得有问题。
桃子快去快回:“娘子,桂圆说了,当时她觉得菜味有些苦,可以为是夏日火气重,厨房特意给娘子做的,所以没想那么多,就吃了。”
李蘅远看向岳凌风,神色凝重:“被你猜中了。”
岳凌风轻轻一笑:“这不稀奇,玩药,小爷在你们这称第二,肯定没人敢称第一。”他眉心一蹙又问道:“不过你怎么今天对毒药这么感兴趣,要从这里下手?不是说是你表哥买来的吗?”
就算有刘老太太帮何子聪遮掩,李蘅远这边还是都知道,是何子聪给李蘅远下药,现在汤圆生不如死,何子聪却不管不问。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李蘅远摇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何子聪那人的斤两我知道,给他钱让他买药,他都找不到地方,所以这么稀奇的毒药,应该是府里的人给他的,这也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你记得莺儿是服毒自尽的吗?你当时也说,乌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都是稀奇的药,会不会给何子聪药的人,其实跟莺儿是一伙的。”
李蘅远说到最后一句,眸子中的光突然炸裂般,深沉狠厉的迸发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岳凌风打了个寒噤,不管是不是,都不能往这方面引到李蘅远,萧掩说了,他不在,李蘅远不可以查钱嬷嬷贪墨的案子。
他笑道:“你是草木皆兵了吧?乌药是死士用的药,需要很多财力物力才能找到炼制药物的人才,正常人谁炼这种药干嘛?也卖不出去,可是这种害人的药就不好说了,有那黑心肝的道士道姑,炼出一剂,卖给你们这种深宅大院的人,赚些钱财,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若不是我,你知道是中毒吗?以为是生病呢对不对?又隐秘,做这种事的人很多,你可能也太小看你表哥了,多出钱也不是买不到。”
岳凌风说了他是玩药的祖宗,他都这么说……
李蘅远面带思考:“你的意思,这药很可能是道士炼的?”
岳凌风道:“最早的化学家嘛,也就他们。”
说起道士,李蘅远想起了景云,檀香的魂魄跑了,她还没有请景云来看看。
“好吧。”李蘅远叹口气:“那我就找个道士来问一问。”
0192 注定
范阳城西十里,有个范阳坡,名叫坡,其实是一座连绵不绝的高山。
玉龙观就坐落在范阳坡山脉最高峰的半山腰。
前有悠悠深谷,后有川流飞瀑,集人杰地灵为一体,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块风水宝地。
不过玉龙观并没有多大,三进的院子,三清宝殿之后就是修行的道士们居住的厢房。
厢房之后过一片草坪,有个草庐,观主景云每日修行就在这里。
草庐之后,是一座天然石的高墙,墙面平正有形状,不知用什么染料画了阴阳鱼,有井口那么大,像是一座屏风般将草庐与后面的悬崖隔开。
阴阳鱼浑圆饱满,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立于天地之间,有着道家特有的和谐安静气质,看一眼,心就静了。
景云如每天一样,在阴阳鱼前耍了一套剑法,这剑法刚劲勇猛,二十四式下来,大汗淋漓,跟他的气质和教属好似格格不入。
不过这是逸风穿给景云的,确实是他们玉龙观的武功。
景云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走到草庐前,将宝剑归壳。
草庐前的长案上,早有童子给他放了清水,景云倒出来喝。
这时梳着双丫的小道童子走过来:“师父,您的请柬。”
童儿才五岁,奶声奶气的惹人怜爱,景云摸了一下他的头后才接过请柬。
请柬十分规矩庄重,不似普通人家用的材质,打开一看,果真来历不凡。
“国公府的三小娘子?”
景云读完后眉心微蹙,放下宝剑回屋去。
草庐的西屋放了一长巨大的神龛,神龛上点着数盏油灯。
“师父灭了……萧掩,李蘅远,李庆绪……檀香。”
景云一路数过去到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一盏小灯,后垂下手:“奇怪,我明明给了她催命符,怎么灯还亮着呢?”
小童子跟进来:“师父。”
景云回头问道:“童儿一直看着灯,可见过那盏灯熄灭?”
小童子摇着头:“一盏也没熄,师父,咱们到底为什么给这些人点灯啊?”
景云道:“时光倒流,异象丛生……你还小,这件事自有为师操持,你就看好了灯就行了,有熄灭的,就告诉为师。”
小童子点着头。
想了想又问道:“师父是觉得哪里不对?”
景云掐指一算,笑了笑:“没有什么不对,有些人命不该绝,就算一切从来,该有的命运还是躲不过。”
…………
“命不该绝。”李蘅远读着景云回复的四个字,想了想叫上桃子,去了弱水院。
敞厅旁的明柱前岳凌风和夜寒轩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李蘅远负手站到他们面前,他们才抬起头。
岳凌风未曾说话先笑了:“三小娘子来了?”
李蘅远将景云的信交给夜寒轩:“他这么说的。”
他是谁?
夜寒轩看完后抬起头:“是那个道士写的?”
李蘅远点点头。
夜寒轩道:“跟娘子说的一样,那就是他也没办法了。”
这两人说的热闹,被撇在一旁的岳凌风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檀香的灵魂跑了,这件事只有李蘅远夜寒轩和桃子三人知道,李蘅远去请景云,可是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景云就送来这四个字,就是这一切他都知道。
这让李蘅远觉得匪夷所思,难道天下真的有这样的神人,可以像天神一样的对别人的事了如指掌?
显然夜寒轩没有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所以夜寒轩才说景云跟她说的一样。
她现在不光是担心檀香跑的无影无踪,有一种深陷诡异之境的感觉,让她怀疑已经见了鬼了。
岳凌风没得到答案又问了一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李蘅远一思之后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岳凌风,并说出自己对景云的怀疑。
“他也是妖怪?”
夜寒轩道:“不知娘子为何用也,不过应该不会吧?难道他道行高深我这秋水洗涤过的眼睛都看不出来?!”
岳凌风想了想:“别自己吓唬自己,有些人的本事确实用科学没办法解释,但是他们也是人,没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地步,你之前也说了,那个檀香跟他求过符咒,按照他的本事怎么会看不出来檀香一样呢?既如此,他们修行之人要讲究功德,尤其是这种远近闻名的得道之人,怎么可能去帮檀香助纣为虐,他是要收檀香的吧?被你们给搅合了,没有成功,他那边自然有感应,所以才能知道你请他为了什么事。”
李蘅远点了下头:“说得过去。”
后看向夜寒轩:“劫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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