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友,那不应该计较。
她的脸色瞬间转为笑意,道;“妹妹说什么呢?你跟三妹妹方才说什么了?”
李梦瑶面带微笑:“没什么咱们进院子里去吧。”
尴尬的话题就这么转移了,李娇娥一手拉着李梦瑶,一手拉起罗诗梦:“走。”
三人衣香鬓影,一通走过大门,步伐都走出十分要好的整齐摸样。
学院里面,主楼阁之前的空地上已摆了供桌瓜果,供桌之后,是放在胡凳上排列整齐的盆盆清水。
李梦瑶暗暗数了数,足够有二十五个。
国公府外围还住着其他军士的家人,只有二十五个人比试,已经是少的了。
果真,她见附近三三两两看热闹的都比比试的人多,之所以不比试,有的是太小,有的该是订了亲许了人,不用表现或者年龄太大了。
李蘅远正在跟一个穿着粉色儒裙的少女说笑,那少女平时也跟她们一起上课,不过人很内向,又不是重要人物,所以她并不知道姓名。
却不曾想跟李蘅远相识。
借着朦胧月光和熠熠生辉的盏盏红灯看,光下的李蘅远,侧影便已十分出众,头上石蒜花远不及重瓣交叠的牡丹芍药等富丽堂皇,但这并不影响李蘅远的气质,高雅华贵,茶色的眼是天上的星,深邃高远,跟她差的岂止千里万里。
不。
李梦瑶攥紧了指头。
李蘅远不是天边星,她也不是脚下泥,她很快就会让两个人掉个个。
收敛起不被人察觉的嫉妒目光,李梦瑶叫上李娇娘和罗诗梦:“阿姐在那边,咱们过去瞅瞅。”
李娇娥和罗诗梦如今对李蘅远的态度是想亲近又不敢,不过今天有李梦瑶顶着,她们倒是可以努力一下跟李蘅远修补那已经破裂的情感。
三人巧笑嫣然走过。
李蘅远离老远就闻到黄鼠狼的味道,回头一看,暗暗感叹,今天这三人是肯定要赖上她了。
她站着没动,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在旁人眼中看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等三人走进了。
还是李梦瑶第一个说话:“阿姐怎么不等等小妹啊?”
然后用比花蜜还要甜腻的笑容看着那粉衣少女,同时福下身子:“瑶瑶给姐姐行礼。”
那少女受宠若惊的目光不是演出来,忙回礼:“四小娘子好,阿青怎当得起四小娘子礼。”
李梦瑶道:“咱们都是同一个先生教,您又跟阿姐关系这么好,阿姐的朋友,就是瑶瑶的朋友嘛。”
那少女一脸羡慕之色看着李蘅远:“三小娘子你们姐姐感情真好,是啊,头上戴的花都一样,我妹妹却喜欢抢我的东西。”
女孩子能带相同的饰物或者穿同样的衣服,那感情差不多到了可以平分丈夫的地步,不然谁不愿意自己独一无二,少了处处要与别人攀比。
李蘅远意味深长的扫了李梦瑶一眼。
李梦瑶一边对那女子说哪里,一边摸向自己的头花,虽眼带娇羞之色,但那藏在嘴角的挑衅意味李蘅远却没有错过。
李蘅远轻轻一笑,看不出一点生气摸样,突然问李梦瑶:“我看你这么热情的自称妹妹,你知道你这位姐姐的的名字吗?”
问的自然是那粉衣少女。
李梦瑶脸上不见惊慌:“阿青姐姐嘛,怎么阿姐忘了人家名字?”
李蘅远道:“全名你知道吗?”
李梦瑶笑容一凝,手指摸向耳垂。
她的目的无非是要把跟李蘅远好的人都拉向自己阵营,所以才那样热情,此刻若是说不出来,那倒是显得不够有诚意。
看到李梦瑶求助的暗示,李娇娥和罗诗梦小声吹着风。
还没等李梦瑶说出来。
李蘅远已笑着转身,叫那粉衣姑娘:“阿青不是要教我穿线吗?咱们去练手吧。”
阿青转头对李梦瑶三人行了个疏离但不失礼貌的别礼,道:“我的名讳不足为四小娘子记住,四小娘子以后就叫我阿青就行。”
说完转回头跟上李蘅远。
李蘅远只走了两步,等阿青靠近倏然一回头,那嘴角勾着笑意的小脸看起来十分狡猾,上挑的眼皮还带着讽刺意味,再问自己名字的时候一群人使眼色,谁还不明白什么事了?她们可是一个学堂上学的人。
果真看见李梦瑶看到自己回头之后眼睛眯了眯,那是失算了之后又被人挑衅,本能产生的怒意和对对方的敌视。
李蘅远指着头顶上的花:“乌鸦头上插鸡毛,有人还起了当凤凰的心思,凤头上就算挂鸡毛掸子也是凤凰,四娘还记我那句话吧?投胎,很重要,没投个好胎,就学好怎么做人。”
这骂人不吐脏字的话让李梦瑶瞬间变脸。
这时桃子兴冲冲跑过来:“娘子,娘子,葱兰……广陵院的人送来的。”
越过层层人群和障碍,五多水嫩出尘的娇艳花朵被一双灵巧的收放在李蘅远面前。
李蘅远大笑:“大堂哥真是舍得,有人还觉得大堂哥跟我关系不好,快给我戴上,。”
丝丝缕缕的石蒜随着一双带着肉坑的手的动作,从满头的乌发中缓缓脱落,落到白皙的手心,不知是被风吹还是被人无力扬散,飘飘的,它最后落在地上。
本是娇艳的红,和着月光灯光与尘土之中,暗淡失去了颜色,变得发黑发灰。
李梦瑶神色大变,猛然间抬起头道:“大哥竟然把最心爱的花给你了?”
李蘅远一脚擦在石蒜上,鞋底撵了撵,用无情的动作无言的表达着自己权势地位不容人侵犯。
李梦瑶再次变了脸。
这时桃子已给李蘅远重新戴上娇花,刚采摘的鲜嫩,散发则独特清淡的香味。
李蘅远高挑的身姿在月光下亭亭玉立,白兰掩映下,那精致明艳的五官多了一种超越世俗之外的美丽,慵懒特定的气质让人自惭形愧。
李梦瑶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起了这样的声音,她本就是高门女,精致打扮只能让人自惭形愧,不敢逼视她。
0210 谢礼
看着李蘅远翩然离去的背影,李梦瑶气得将手指甲都掰断了。
她摘下自己头上的石蒜,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不容易打听到李蘅远戴的什么花,就是要跟她一比高低,半路却又杀出个李庆绪,那昂贵稀少的白兰,让她根本就成了一下笑话。
李娇娥这时叹息一声,满满都是羡慕之情:“待花如命的李庆绪竟然把自己珍贵的兰花送给了李蘅远,真是不可思议,这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罗诗梦问道:“大郎君什么时候跟阿蘅关系这么好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李娇娥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找到身为李家人的优越感:“内院的事,其实也不好说,阿蘅现在会收买人心了。”
“那一定是花了大价钱吧?”罗诗梦点着头:“阿蘅有钱啊,连李庆绪的都买动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咄咄逼人的声音便已经近在面前:“你方才说什么?”
罗诗梦微愣,娇媚的眼睛对上李梦瑶冰冷的目光:“你怎么了?我哪里说错话惹到你了?”
李梦瑶的冷意这才有所收敛,换成不屑的口吻道:“我知道了,根本就不是大堂哥给她的花,是她买来的,要不就是在大堂哥那里偷来的,大堂哥怎么会因区区情感折腰,给李蘅远心爱的兰花?你们没发现是五朵吗?一盆花也就能开这么三五朵,都给了,这绝对不是大堂哥的个性,一朵都不会给她。”
罗诗梦和李娇娥恍然大悟:“是啊,定是她让人偷的,以前她也没少去大堂哥院子里捣乱,如今为了兰花去偷东西,没什么稀奇。”
李娇娥差不多是跟李蘅远一起长大的,连她都这样说,李梦瑶就放心了。
将手中的石蒜又优雅的戴回到头顶的发髻上,嫣然一笑中隐这一抹要看好戏的狠厉:“一会诗会,就会水落石出了。”
有大哥送了心往已久的葱兰花,又终于摆脱了李梦瑶三人的纠缠,李蘅远到了穿线的地方,欣喜之余长长吐了一口气。
接下来她刚要让阿青教她如何将一根线轻巧的传引到十几根针眼很小的针中,桃子就打断了她:“娘子,送花的人要赏钱呢。”
李蘅远道:“你没有给赏钱?”
桃子这时在她耳边用很小的声音提醒:“婢子给了,可小五笑嘻嘻说不够,吵着娘子自己出去赏他,说这毕竟是葱兰。”
李蘅远本能的想要拒绝,李梦瑶明显的对她虎视眈眈,还不知道有什么陷阱,今夜可是谁叫都不能去,可小五是李庆绪的心腹,家人都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背叛李庆绪的可能性十分低。
如果真的是要赏钱,五朵名贵葱兰,值得亲自去赏。
李蘅远问道:“他人在哪里?”
桃子道:“那到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在大门口的门柱那里呢。”
今日女孩子们要乞巧,有很多人来看热闹,大门口有人来来往往,是个安全的地方。
而且夜寒轩和岳凌风都在附近,没什么好怕的。
李蘅远跟阿青告了罪,带着桃子去了门口。
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人见到了她了跟她行礼打招呼,却唯独不见小五。
李蘅远正要转身回去之际,一个黑影从柱子后跳出来:“三小娘子?”
李蘅远一看,正是笑呵呵的小五。
大堂哥脾气古怪,但是小五倒是跟李蘅远关系不错,小时候李蘅远趁李庆绪不在的时候会去李庆绪院子里捣乱,遮掩和善后工作都是小五帮她做的,剩了好几回打。
李蘅远那埋怨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从腰包上解下一个荷包,将里面的金豆子都倒出来送给小五:“你这奴才,专会讨巧,赏你去吃酒,把你牙醉倒。”
小五得了赏钱笑的合不拢嘴,道:“娘子勿怪,郎君早上的时候就说,等晚上剪下花来送娘子,省着一天都蔫了,嘱咐了让奴才送,不过郎君也说,若是娘子不给奴才丰厚的赏赐,以后就不送娘子礼物。”
李蘅远撇撇嘴:“我看你就是扯虎皮拉大旗,还赖到大哥身上了。”继而甜甜一笑:“走吧,你家娘子还有大事要做呢。”
小五笑嘻嘻的要离去,突然迎头传来一个声音:“小五,你也在啊?”
小五抬头一看,一脸意外:“七十郎君您怎么也来了?不是让奴才送就行了吗?”
李蘅远眉心微蹙,送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留在李家的客人董养浩。
董养浩折的规整的折扇扇柄敲了敲小五的脑袋:“的了赏钱还不去吃酒?我就是来凑凑热闹。”
小五咧嘴一笑,听话的去了。
李蘅远却不能就这么走了,跟董养浩行了个礼。
不过她跟董养浩不熟,偶然相遇,不知道要叫人或者说什么。
董养浩笑的弯弯的眼睛证明他没有关注这一切,反叫道:“听闻阿蘅要跟人比试立针,在下倒是有个拙法能让阿蘅取个巧,阿蘅要不要试一试?”
李蘅远心想我跟他也不熟悉,他为什么就叫我阿蘅呢?显得很亲密一样。
跟董养浩的关系只是泛泛之交,三次相见有两次董养浩在生病。
怎么就熟悉到要帮她作弊的份上了呢?
不过这样叫她的人不少,也就不在意了。
李蘅远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和微笑道:“既然是拙法就不用了,我有更巧的法子。”
董养浩:“……”
后又忍不住笑。
抬头一看,五朵纯洁没有杂色的花朵三两并排,点缀在黑亮健康的发髻上。
花朵衬托下,眼前的女孩神采飘然出尘,素色衣衫翩然若仙,眉眼明亮的却又温暖可亲。
他笑意正在止不住的加深。
可陡然间那稚气未脱的容颜就变得憔悴不堪,大眼都暗淡无神了。
她像是瞬间长大,用凄婉却不失傲骨的语气对他说:“我父虽去,可我李蘅远也不会无缘无故攀附别人,我更不愿意解释许多,因为我说没有,可以有一万张嘴说有,全凭郎君自己拿主意,若君介意,父亲口头定下的婚约就作废,我李蘅远绝不会怪你言而无信,但若郎君因怜悯而敷衍,我反而会责怪郎君。”
于是当时的他脱掉鲜艳的外袍转身离去。
0211 长辈
努力抖了一下头,那种匪夷所思的场景终于褪去了。
可心痛的感觉犹在。
董养浩不自觉攥紧了扇子,手收回到胸口。
李蘅远看出他的异样,心想这个病秧子不会又犯病吧?问道:“不然我叫岳凌风来?”
董养浩微愣。
李蘅远道:“就是给你治过病的那个人啊,你这身体不好,出门可得小心。”
董养浩脸都绿了。
他认识岳凌风,只是不知道李蘅远要叫岳凌风是为了这种提议。
心下暗暗腹诽,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结实。
眼前的客人神色不断变化,但他相貌端正,笔挺的鼻梁和儒雅的眉眼让他如月下大海般神秘高雅,并没有危险和不好的感觉。
可他要干什么就是不说话,李蘅远道:“我那边还有事,董十七郎请自便,我告辞了。”
“等等。”董养浩挡在李蘅远身前。
跟李蘅远对他的客套和疏远不同,他笑道:“阿蘅,咱们都是亲戚,我阿耶与翁翁可是世交好友,你叫我十七郎,还带着姓氏,岂不是显得咱们很生疏?你就跟阿续他们一样,叫我十七,或者阿浩吧。”
李蘅远还挺认真:“那不行,您是客人,又是长辈,让别人知道又该说我没礼貌了,这么着,我就从善如流,叫您十七叔吧,这样就不生疏了。”
然而却差着一辈。
目的是要拉近距离,却不是这样距离的董养浩:“……”
无奈霍先生到了,李蘅远对比试好像很认真,还不需要帮助,董养浩无法再单独跟李蘅远说话,神色一暗……
不远处正在看热闹的岳凌风陡然间发现门前柱旁的李蘅远。
人来人往中,那两个衣着不俗的男女不知道在说什么话,表情都带着笑意,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璧人。
岳凌风心中警铃大作,萧掩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看好门户。
竟让董养浩在这种节日里钻了空子。
在他要上前阻止的时候,明显的二人做了别礼,董养浩后退到观众的位置,李蘅远跟在一中年妇人身后,进了里面。
…………
霍先生带着阿宣走到供桌前。
李蘅远也回到比试穿针引线的架子前。
阿青还在认真地练习,茫茫灯光下,她鼻梁上的细小汗珠都透着倔强意味。
李蘅远觉得阿青哪里不对劲。
问道:“这比试对你来说十分重要?”
旁边也有人在练习,但大多都结伙成伴,练习是假,闲话家常才是真,阿青就显得急功近利了。
她问完,阿青的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色。
随后羞怯的捻着针线,最为灵巧的手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李蘅远笑道:“你若是想跟我说就跟我说,不想说我不会刻意打听的,你别紧张啊。”
李蘅远原本跟阿青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她以前是跟李娇娥那些人混一的嘛,幡然醒悟之后才发现,学堂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子帮她捡拾过文具,却没有向别人一样跟她邀功。
这次出门碰见,正好就多说几句。
她是怕阿青有困难而已。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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