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棨样不自然的笑笑，眼里有些迟疑，但还是从容的站起来，跟王若涵打了个招呼。
“王小姐，你好。”
他可以感觉得出来大家的态度显得有些诡异，但对方是老板的女儿，他也不能做得太难看。
不过从王若涵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虽然她多看了他两眼，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对他有意思，而这让他松了口气。
“棨样，若涵跟你同年呢，你年纪不小了，有没有女朋友？”赵邦宪这句话就刻意了许多。
“有啊。”关棨样想也不想的回道。
他这一回答立刻让所有人倒抽一口气，众人左看看右看看，本以为这回会很顺利，因为没人知道关棨样是有女友的，怎么会在这时候出这种纰漏呢？早知道就应该要问清楚。
“你……你有女朋友？”赵邦宪急着想挽回。
“是啊，我们交往一年了。”
“才一年！”赵邦宪夸张的拍着胸口，用着过来人的口气说：“在结婚以前交往的都不算数啦！更何况你们才在一起一年……”
“我们是很认真的，等工作稳定下来，我们就会考虑结婚。”其实关棨样大可以笑笑的带过，可是他不愿意自己的名字有机会跟王若涵连在一起，所以彻底的让所有人死了撮合两人的心可是很重要的。
“姐夫，有的人谈感情是很认真的，我看这点你大概是想不透，像你这种人哪会了解从一而终的意义，你可别拿你那套硬塞给人家！”
王若涵不说话时，看起来像是个平凡无奇的路人甲，可是她一开口，言语间的尖酸可就令人无法忽视她，尤其是她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嘲讽自家姐夫，一点也不怕撕破脸的态势就够可怕的了。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场子也跟着静了一两秒，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才好，此时王若涵回头看着关棨样说：“关棨样是吗？”
“是。”关棨样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会对他说什么。
“你这人还不错，没有因为大家硬要跟你推销老板嫁不出去的女儿，就跟着概括承受，这证明了你人品还不错，不像某些人那么虚伪。”
这话说得众人又是一惊，纷纷垂下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尤其是赵邦宪整张脸涨得跟猪肝一样。
“好了、好了！”王董事长显然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他当然听得出女儿的弦外之音，也很清楚赵邦宪在外头搞七捻三，还养了个情妇，但没必要在公司的聚会里提起这件事，既然关棨样已经有女朋友了，要撮合这对年轻人的事也只能作罢。“若涵，你很久没到公司来了，难得来庆功，大家只是想把这次的大功臣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老爸，你真以为我笨到看不出来你们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王若涵翻着白眼，一副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样，转头对着关棨样说：“你不用太介意，公司里每一次有‘新货’来，他们就急着把我推销给新来的男同事，像是要用上司的压力来迫使人家接受我，就算我当着所有人面给他们难堪，他们还是乐此不疲，你算是正直的，还有胆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不像有的人……抛弃自己的女友像狗一样的巴着就以为可以升官发财。”
关棨样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她口中的“新货”，还好刚刚他诚实的说出感情状况，要是他不承认自己有女友，王若涵肯定一样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甚至认为他也想靠裙带关系往上爬，到那时被羞辱的人就是他了。
正当他大呼逃过一劫时，王若涵已经拿起酒杯，用着和她外表完全不搭的豪气向所有人举杯。
“既然来了我就先干为敬，喝完这杯我还有事要先走。”
果然她干完这杯酒帅气的扭头就走，留下一屋子错愕的人。
关棨样头一次见识到王家二小姐的作风，虽然不认同但也不能多说什么，总之以后在这公司里可有很多事得多学着点才行。
“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长得那副德行，就算她要跳楼大拍卖都没有人想要她！讲那什么话，我娶了王若澐这么多年，难道我对他们王家都没有付出吗？我还不是一样在公司里做牛做马！”
赵邦宪简直气炸了，甚至气得不想回家见王若澐那个黄脸婆，便主动要求关棨样搭他的车，他需要有个人能好好听自己倾诉。
一路上关棨样就听他不停的大骂，最后赵邦宪干脆把车一停，走到附近的酒吧坐下来点酒喝。
“我从小家境不好，我答应要给我妈过好日子，如果我只当个小职员，每个月赚那点死薪水，连自己的生活费都付不起了，怎么汇钱回去给我妈？更何况我现在的薪水也没比人家多多少啊！她以为娶了他们王家的女儿就可以飞黄腾达吗？看看我……我连小老婆都快养不起了！”
赵邦宪就是因为没办法多给情妇生活费，这阵子她才会跟他闹脾气，上回还把他的公事包往楼下扔，就是这样他才认识了关棨样。
“那……你有想过要跟外头的分手吗？”
“分手？怎么分？”赵邦宪咬牙切齿的说：“要我回去跟那头猪睡在一起？我才不要！你看过王若涵的长相，难道猜不出来王若澐长得有多爱国吗？你知道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被吓到的感觉吗？”
“这……”关棨样的确很难想像，因为他每天睁开眼看到的绫亚总像个熟睡的小天使。
“更别提我跟她结婚十几年，她连个屁都没生出来，我再也没办法忍受，以前关了灯我还会催眠自己为了传宗接代尽点心力，现在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至少我那个情妇身材还不赖，王若澐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水桶腰，而且腰还越来越大圈，我光看到她就吃不下饭，更别提要跟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要不是为了这份工作，我干嘛这样忍下去？我还不是怕中年失业，而且最近我那个情妇老是跟我闹，我仅有的一点点私房钱全都给她了，她还不满意，吵着要跟我分手。”
“王若涵知道你在外头的事吗？”
“肯定是知道才会这么说，她每次见到我就东酸一句西酸一句，她还以为她是柠檬啊，成天酸溜溜的。”
“那你不怕她跟老董说？她今天算是说得很明白了。”
“我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想王董应该有听到一些风声，现在就等事情爆开来而已。”
“如果先跟外头的分手呢？至少可以省下养她的花费。”
“要跟她分手得给她一大笔钱，她说跟了我三年，一直以为我会跟老婆离婚，但是我没跟她说清楚公司不是我的……”赵邦宪一脸的抑郁，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我怕她哪天想不开，跑到公司去闹，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我也别想在‘华昆’混下去了。”
“那就真的麻烦了。”
“唉……女人一向都是这么麻烦的！”
在公司接到关棨样打来报喜的电话时，许绫亚高兴的在下班后跑去买了一个蛋糕，打算帮他庆祝谈成第一笔生意，哪知道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他回家。
他一定是去参加公司的庆功宴了，但他要晚回来怎么不先跟她说呢？
好吧，就算他们都认同住在一起也不能约束对方要几点回家，可是她老觉得不公平，她上回不过是出门买买东西，关棨样就不爽那么久，那这回她也有生气的权利吧？
算了！她切了块蛋糕吃，只是这蛋糕看起来漂亮，吃起来却又甜又腻，让她心情更加恶劣，最倒楣的是沾满糖浆的蓝莓还不小心掉在衣服上，她连忙冲进浴室清洗，却还是留下了一个印子。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声响，先是一阵浓浓的酒味，接着许绫亚才看到关棨样走进来。
“你怎么还没睡？”
“刚刚在整理一些东西。”她收起脸上的怒意，虽然这阵子和关棨样住在一起也遇过他跟朋友外出喝了酒回来，但是没有一次酒味这么重的，她突然觉得有点可怕。
“我不是跟你说了，过几天我有空会再丢几本杂志吗？”
关棨样一直认为她嫌这屋子小，他当然知道两个人住这样的空间确实挤了点，可是挤一挤还不是能过活，偏偏她老是要他把他的东西扔掉，但他怎么看都不认为自己的东西是可以丢弃的，每个留下来的东西他都觉得以后会有用到的机会，所以尽管绫亚已经提过了，他还是迟迟没动手，只不过口头上给她一点表示这他倒还做得到。
许绫亚并没有打算要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只是开口问：“你们今晚庆功宴啊？”
“是啊，结束以后赵经理找我跟他去喝酒，他心情不是很好。”
“哦。”她应了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包包，不过如果关棨样看得出来的话，她只是把东西全倒出来，然后一个一个重新放进去。
也许是她的反应太冷淡，关棨样看了她一眼，本以为他在工作上有所突破，她应该会为他开心，怎么她的反应却是如此？
“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因为我吃东西的时候弄脏了衣服。”她低头看着身上的T恤衣摆还沾着洗不掉的印子，心情更是沉进谷底，虽然这件衣服是平常在家里穿的，但她怎么可能成天穿着这种半毁的衣服在关棨样面前晃荡，就算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她一样时时刻刻希望能保持良好形象，而不是因为两人在一起久了就随便起来。
关棨样没说什么，只是心想女人真无聊，怎会为了这种琐事在生闷气。
“我把剩下的冰在冰箱里，你要吃就自己去拿吧，我去换件衣服先睡了。”她说完就走回房里。
关棨样没说什么，只是拿了衣服迳自去洗澡，心里对许绫亚却多了些埋怨，本以为她会为他开心的，哪知一回来她却满脸的不高兴，如果结了婚还得了，他可不希望自己在外头努力打拚，回到家还得接受老婆冷漠的对待。
只是绫亚平常不会这样的，怎么今晚她突然变得这么冷淡？
亏他今晚还拒绝老板的女儿，当着众人的面扮演专情男子角色，回到家他的正牌女友竟然给他脸色看，他心里满不是滋味。
洗过澡后，他觉得有些渴，也许是喝多了酒，感觉特别渴，打开冰箱他想倒杯冰水喝，却看到里头有个少了一块的蛋糕。
他和绫亚都不是这个月份生日，那么这个蛋糕……会是绫亚今晚特别为他买的吗？
心里的疑问在此刻得到解答，关棨样嘴角跟着扬起一抹笑。
“你知道我们今晚庆功宴有谁来吗？”
关棨样的语气有些欣喜，但许绫亚没有和他闲聊的情绪，她装出爱困的声音随便应了声：“不知道，我想睡了。”
但关棨样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伸手将她转了个向面对自己，然后继续说：“我们老板的二女儿今晚终于现身了，而且我感觉得出来所有人都想把我介绍给她。”
“那很好。”她意兴阑珊的说。
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不是很好吗？再说关棨样处于低潮许久，现在有个机会可以往上跃进，他更应该要好好把握，搞不好他就是因为这样才忙到打个电话跟她说今晚有庆功宴的时间都没有。
“我也觉得不错，只是我当着老董的面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吗？”好吧，算他有种，但那又怎样？老板的千金不见得长得貌美如花，也许对方刚好是长得很抱歉的那种，所以他才不愿委屈自己。
“你都不感动吗？”
“为什么我得感动？”
“感动你的男友没有见钱眼开，他还是对你忠心耿耿。”
“我也没有啊。”他以为这段期间没有别的男人追她吗？别说是在关棨样失业之后，就算是在他还有工作的时候，也是有不少有房有车的单身贵族倾心于她，但她全都一一回拒了。
“好了、好了……”关棨样伸手抱住她，将她拥在怀中安慰道：“我以为你会知道我今晚有庆功宴，可能是我开心过头了，所以没在电话里跟你说清楚，我知道你买了蛋糕要跟我庆祝，对不起嘛！”
他主动的求饶，把错往身上揽。
“我觉得我这样真的很傻。”
“什么很傻？”
“我把你会准时回家当成了是理所当然的事，忘了以前我们没住在一起时，我们也是可以各过各的生活，可是等我们住在一起之后，我却自动把我们两个的生活连在一起。”
“我答应你以后我要晚回来的话，一定先打电话跟你说，这样好不好？”他柔声道。
“如果你真的打电话跟我说，那我们之间不就形成一种制约吗？”她知道关棨样如果真这么做，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后悔，甚至她怀疑他只是随口说说，根本做不到，那还不如别给她这种保证。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他低头吻了下她的脸颊，提出建议，“明天晚上我请你吃大餐，你记得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就像以前一样，我们去约会，然后逛逛街，我会让你知道一切都没有改变。”
第四章
许绫亚知道自己不应该期望太高的，打从关棨样迟到十五分钟后，她就已经有预感今晚的约会不会太顺利，果然还没走到餐厅，关棨样就接了四通电话，她刻意别过脸不接受他讲电话时所投过来带着歉意的目光，她知道是他的同事打来的，如果真是公事她也没话好说，只是这样打个不停实在让人不耐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关棨样好不容易结束电话，对她露出抱歉的笑容。“这阵子公司有很多事情，你也知道刚完成一个案子，其他同事也不清楚怎么做，所以……”
“没关系。”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但关棨样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不介意是装的，他握住她的手试着扮演称职的男友，哪知道走进餐厅，里头客满的情况就让他们用餐的心情蒙上阴影。
“你没有订位？！”他应该知道这家餐厅来用餐的客人一向很多，他们来了好几次，每次都要先订位，结果这次关棨样居然没有订！
“我以为你会订位，而且我今天急着来，所以……”关棨样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带我来这里，我怎么可能会先订位呢？”他只说要她在哪里等他，根本就没说要去哪里吃饭。
“我以为我说了在哪里等，你就应该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吃饭。”
这是他们之间早就有的默契不是吗？有时候他什么都不用说，绫亚就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她现在变得这么迟钝了？
“算了，我饿了也累了，别等了好吗？我们随便找家店吃就好了。”
虽然她穿的是平底鞋，但是在街上站了那么久等他，然后再走到这里，她一点也没有继续等下去的心情。
“都已经来了，就再等一下吧。”关棨样不希望今晚的约会就这么毁掉，至少进去吃个饭也不算浪费了。
“我不想等了。”
她不是在负气，只是她真的站了很久，而且她饿了，就算坐是在一旁的等候位子上等，她都感觉不舒服，她只想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要不然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就要晕倒了。
“你别这样嘛……”关棨样劝着她留下，好不容易出来约会，她明明就很期待，干嘛要把场子搞得这么僵？
“棨样，我真的不舒服，我不要再等了，你要吃就自己留下来吧！”
以前只要她稍微不舒服，关棨样一定都看得出来，现在她的不适这么明显，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绫亚……”关棨样伸手拉住她，不想让她就这么离开。
这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了叫唤——“棨样！”
关棨样闻声回头，只见赵邦宪带着一个看起来年纪大约三十的女人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