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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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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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背转身子,语调中满是恨意,“花亭风——杀了我全家。”
  “什么?!”她难以置信,那样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
  不,她早该猜到的……看他毫不犹豫射杀那只无辜猫咪的时候,她就该猜到的……
  乔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西诚王花亭风本名纳也亭风,是北梁国皇后的侄儿,三年前,他潜入我南周境内,以京城富贾的身份做掩饰,买通南周高官,替北梁国刺探情报……不料,我的父母无意中识破了他奸细的身份,于是,在一个雷雨之夜,他便将我全家杀了……”
  玄衣女子的叙述听似平淡,却如海面下蓄藏著万丈汹涌骇浪,听得乔心毛骨悚然。
  “蓝姐姐的爹娘是什么人呀?跟那个混蛋很熟吗?”否则何以有机会识破花亭风的真实身份?
  “他们的女婿,他们当然熟。”她轻哼一声。
  “什么?!”仿佛遭遇雷击,乔心整个人都僵了,“蓝姐姐,你、你是说……”
  “对,我就是花亭风的妻子——蓝娇蕊。”玄衣女子回眸淡淡看她一眼。
  天啊,她的蓝姐姐竟是西诚王妃?那个跟花亭风吵架跑到娘家的西诚王妃,就是她的蓝姐姐?
  她就算有一万个脑子,也猜不到如此的真相!
  不过,细想这一切倒也合情合理,自她认识蓝姐姐的那一天起,便觉得她是个尊贵的人物,吃穿用度与一般女子大大不同,言谈中可知其博学,举手投足间有公主般的威仪。蓝娇蕊,当今皇上的挚爱表妹,太皇太后亲封的“燕国夫人”,当然得如此。
  难怪西诚王府中资深的老仆都未见过王妃,原来这三年来,王妃根本不在府中——与西诚王有杀父弑母之仇,怎么可能还住在同一屋檐下?
  难怪花亭风提到妻子的时候眼神中溢出伤感,似乎很怕妻子不会再回来,如果是夫妻之间普通的争吵,何以担心至此?
  “乔心,你能帮我杀了花亭风吗?”玄衣女子忽然道。
  “我……”她的舌头有些打结。
  这条命是姐姐救回来的,自然要听姐姐的话,何况那花亭风如此丧心病狂,可是……不知为何,她有点不舍得让他死。
  好奇怪,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难道因为他长得太漂亮了,所以她舍不得吗?
  对,一定是这样的,她从来都很爱惜漂亮的东西,杀掉花亭风就好比打碎了一个漂亮的花瓶,多少会让她不舍吧?
  “可我怎么杀得了他呢?”乔心支吾道:“他武功很厉害的!我可半点功夫也不会呀……”
  “呵,”玄衣女子冷笑,“你可知道,为何这一次西诚王府要招募那么多绣娘吗?”
  “不知道,为什么呀?”乔心摇摇头。
  “你想想,这些日子以来绣的图样都是什么?都用些什么颜色?”
  “嗯……有龙、有凤,还有牡丹……用的都是明黄色……”寻思片刻,她猛地抬头,“难道是献给当今皇上的?”
  “不,是皇上与皇后不久之后要来乐阳巡访。”
  “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呢?”
  “这事情是保密的,为了皇上与皇后的安全著想,没让普通百姓知道。”
  “蓝姐姐,乔心有一事不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什么尽管问吧。”
  “既然你贵为当今皇上的表妹,只要告诉他花亭风是北梁的奸细便好了,皇上自然会杀他头的,何必……何必要自己报仇呢?”吞吞吐吐地问。
  “皇上早知道他是奸细了。”
  “那、那为何还没有处置他?!”
  “因为他在皇上登基之时不知做了什么,让皇上以为他已背弃了北梁,投靠我南周,于是便封他为西诚王,赐了他乐阳封地。”
  “姐姐你为何不把他杀害伯父伯母之事告诉皇上?伯母贵为皇上的姨母,难道皇上不帮姨母报仇吗?”
  “此事说来话长……”对方轻轻叹息,“怪只怪我从前的身份。”
  “身份?”
  “乔心,你可知道……从前,我曾是皇上的未婚妻。”
  “啊?”她瞠目。
  “一则花亭风最擅长巧言狡辩,事后编了一套谎言,让皇上以为我父母之死是匪人所为;二则我没有确实的证据指证花亭风;三则……我也没有什么机会能见皇上。”
  “没机会见皇上?为什么?”
  “因为皇后呀,”玄衣女子涩笑,“皇后心胸狭窄,以为我还对皇上念念不忘,所以每次进宫,她都百般阻挠我面圣……几次上书皇上,也让她给拦截了书信,私下烧毁了……”
  “世间都夸皇后贤明,原来她竟是如此妒妇!”乔心不由得打抱不平。
  “乔心,你一直都说自己无父无母、孤独凄苦……可我呢,我虽有夫君,却是杀父弑母的仇人,虽有表哥贵为天子,却不信我、不帮我、不见我,一个人有家不能回,独自在世间流浪,想到大仇,夜夜不能成眠……乔心,比起你这个单纯之人,我岂不是凄苦得多?”玄衣女子幽幽一叹。
  “姐姐……”乔心顿时一阵哽咽,“你、你放心……妹妹一定帮你,一定。”
  “我已想好一套报仇的大计,乔心,你过来,我慢慢告诉你。”
  “是。”既然答应了姐姐,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
  “小姐,那有个算命的,很灵的,要不要去给他卜一卦?”一个欢欣雀跃的声音从耳际传来,言语中满是怂恿之意。
  “我们今天只是来寺里进香,又不是来算命的,”华服少女提著长裙,缓缓步下寺门前的台阶,丝毫不为所动,“何况,我也从不理会那些命理之说。”
  “小姐,此话差矣,”丫鬟辩驳,“你既不理会命理之说,又何必来此寺中进香许愿?”
  “我进香许愿,是为父母祈福,不管灵验,只求心安,而算命卜卦,必有所求,一心希望能有好果,又怎能心安?”华服少女笑道:“凡是扰乱心神之事,我从不参与。”
  “可是那个算命的真的很灵!”丫鬟急得直跺脚,“上次我丢了一副镯子,问他找不找得到,他说镯子在井边,我回府后往后院的井旁一看,天啊,镯子果真在那里耶!”
  “如此就更算不得了,”少女坚决摇头,“若是算到不好的结果,岂不惊慌得要命?”
  “姑娘——”主仆二人正争论不休,忽然一名长须老者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姑娘,请留步。”
  “先生,你是在唤我家小姐吗?”小丫头一看那老者,顿时大乐,转身拉拉主子的衣袖,眉开眼笑,“小姐,这位就是那个很灵验的算命先生,他居然主动过来跟咱们打招呼耶!想必是有喜事要告诉咱们!”
  少女淡淡向老者点了点头,不甚热络地问:“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姑娘,你今日有劫,请务必小心才是。”老者语气严肃。
  “小玉,拿几两银子给这位老人家喝酒。”少女昂首阔步,迳自往前走,根本不理会所言。
  “姑娘不相信我?”老者似乎有些动怒。
  “老人家,拿了银子就快走吧,我今日是福是祸,都与你无关,也不是你可以算得出来的。”少女轻蔑地笑。
  “小姐,你可不能跟老神仙这样说话呀,”丫鬟在一旁急得不得了,“他很有修为的,若是给你下个降头……你就惨了!”
  “老夫从不做下降头之类的卑劣行事,姑娘若不信我,我也不会白拿姑娘那几两银子,”老者语调深沉,“这样吧,除了预言今日有难之外,老夫再免费为姑娘占卜一卦,若五年之后,此卦不灵验,姑娘大可回此处砸了老夫的招牌。”
  “五年之后?”少女大笑,“明日你也许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五年之后我还能在此找到你吗?”
  “老夫在此为人卜卦已有十年,十年之中每日三十卦,一卦不多,一卦不少,从未换过地方,也从不信口雌黄,姑娘可向附近百姓打听打听,若老夫真是个骗子,恐怕早被砸了招牌,也不必等到今日了。”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便暂且信你一次,”她耸耸肩,“让你替本姑娘卜一卦。”
  “那姑娘想问什么呢?”
  “嗯……”少女略微思考,“通常像我这样年纪的女子都问些什么?”
  “大多问的是姻缘。”
  “好,那我也问姻缘。你要怎样替我算?只是卜卦吗?不用测字或者抽签吗?”
  “什么都不用,姑娘的命理早已写在姑娘的面相上了。”老者盯著华服少女的脸。
  “好,那你就仔细瞧瞧本姑娘的样貌,”她不由得再次大笑,“瞧得出什么吗?”
  “我瞧得出姑娘生于富贵之家,自幼衣食无忧,从不知人间悲苦,然而今后三、四年内,将有一场大劫,若姑娘能躲过,此生将永远平安无事。”
  “不是说算姻缘吗?怎么又算起祸福了?”故意挑衅。
  “姑娘此祸便是因姻缘而起。”
  “此话怎讲?”
  “姑娘虽然福厚,却与夫家缘浅,若想积缘,必要遭受一场劫难。”
  “哦?那你算得出我未来的夫君是什么人吗?”仿佛存心要考一考他,眼珠子调皮地眨了眨。
  “皇家之人。”一字一句,老者徐徐道出。
  “什么?”少女顿时面色大变,“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教你说刚才的话?”
  “没人教老夫,都是老夫从姑娘的面相上看出来的。”老者微微笑,“姑娘有雏凤之姿、王妃之命。”
  “你……”她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姐,我说了他很灵的吧?”丫鬟在一旁嘻笑耳语。
  “是你这丫头在搞鬼吧?”少女侧睨她,“否则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天地作证,我小玉可没对这位老先生说过半句不该说的呀!”小玉连忙举手发誓。
  “拿十两银子打发他走!”
  华服少女一颗心顿时变得焦躁难安,不敢再看老者微笑的表情,像是撞了鬼一股,急急往山下去。
  一辆马车停在阶下,车夫一见她到来,便立刻熄了口中旱烟,连忙从歇息处立起,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大小姐”。
  “快送我回府。”钻入车内,华服少女打算平静心境。
  然而,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意外却等待她,刚刚坐定,便有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架到她的脖子上,一只黑黝黝的大掌瞬间捂住了她的嘴。
  “啊……”尖叫尚未出口,便被堵住。
  “不要出声,”身后的人低声警告,“只要你不乱动,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华服少女瞪著惊恐的双眸,想挣扎两下,却动弹不得。
  “叫你车夫快快往前行驶,若有人问起你们是否见到一名黑衣男子,便说他已往东边去了。”那人靠著她的耳垂命令。
  “小姐,你没事吧?”这时,小玉在车外唤,“还在生气吗?”
  “如果够聪明,就说自己没事。”
  “我……”捂著她嘴巴的掌移开了,这时她大可大喊救命,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自然不敢妄动,只能乖乖地违心回答,“我没事,快回府吧。”
  小玉应了一声,没过多久,马车便行驶起来,车身晃晃荡荡的。
  在这阵摇晃之中,华服少女一颗心似乎快被震出来了,有生以来从未品尝过的害怕,今天终于知道了滋味,她不止怕脖子上架著的这把剑,更怕先前那老者的预言——他说她今日有劫,果然有,那么他说她未来姻缘坎坷,难道也是真的?
  心烦意乱中,忽然窗外似有大批人马路过,扬起阵阵喧嚣的马蹄声。
  “小姑娘,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黑衣人从这里经过?”有人问小玉。
  “啊?什么黑衣人?没看到呀!”只听小玉懵懂地答。
  “这车中所坐何人?”
  “喂喂喂,你们可不能无礼哦,这车里坐的是一位极为尊贵的人物,你们可惹不起的!”小玉连忙护主。
  “什么尊贵的人物?老子就不信,非要瞧瞧!”
  长剑一挑,车帘眼看就要被挑起,车内忽然传来华服少女不怒而威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小姐,也不知这些是什么人,胆敢对小姐您无礼。”小玉嗔怒。
  掀开车帘,华服少女明媚一笑,“原来是李校尉,我说怎么声音如此耳熟呢!怎么,李校尉出宫办差?”
  提剑之人一身戎装,本来嚣张的气焰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立刻萎谢,不自然的笑容迅速堆于脸上,翻身下马,俯跪路边,“原来是小姐您在此,属下得罪了。”
  “不必多礼,你们也是为了公事,我怎会怪罪?怎么,又在抓什么重犯?”
  “呃……属下们都是奉旨行事,没有上面的吩咐,不敢多言。”
  “好,那我也不多问了,”华服少女满脸镇定,“刚才我也听见了,你们在找什么黑衣人对吧?我刚才去寺里上香,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倒是看见一个骑马的黑衣人往东而去,你们去那边找找吧。”
  “多谢小姐!”一群戎装骑士顿时大喜,千恩万谢地去了,马蹄再次扬起一路风尘。
  待他们走远后,这才对身后的蒙面人小声说:“他们都去了,你也可以走了吧?”
  “麻烦姑娘送我到闹市之中。”那人低低笑。
  “闹市之中?”皱了皱眉,“你可知道,附近的闹市便是京城,刚才那些人是皇宫里的御林军,你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不如我赠你一些盘缠,你改道离京吧。”
  “既然要回去,我自然不会怕,多谢姑娘关心。”笑声在瞬间变得有些温和,“可不知姑娘如此尊贵的人物,为何要这般关心我这个逃犯?”
  “我哪里是关心你?你的剑架在我脖子上,我敢不讨好你吗?”她轻哼一声。
  “姑娘性格耿直,在下很喜欢。”笑意更浓。
  “谁要你喜欢?”这家伙在调戏她吗?岂有此理!她立时大怒,“趁本姑娘还没发脾气,快滚!”
  “多谢姑娘今日救命之恩,在下来日一定会报答姑娘的。”
  “报答?”她如听奇闻,“我连你的样子都没见过,你此刻跑了,我到哪里找你索取报答?好了好了,废话少说,要滚快滚,少在这里假惺惺装仁义。”
  “姑娘想看我的模样吗?只要转过来,便可看见。”他轻轻拉下面巾,声音低醇。
  “我倒是要瞧瞧你这江洋大盗是何嘴脸!”她咬牙切齿,猛地一转头,霎时惊呆,万万没想到一个被宫廷追缉的匪徒竟有如此俊颜,目瞪口呆之中,胸口被震得似乎失去了心跳……
  她记得,当时她是看清他的脸的,那张脸庞何其英俊,在黑发黑巾的围绕中,仿佛一朵午夜幽昙在暗处绽放,散发迷离光华。
  她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张令人意外的脸,然而,此刻为何这张脸在她脑海中如此模糊,像一张浸了水的画像,渐渐化开,越来越淡……
  “呵——”
  乔心猛然坐起身子,发现刚才上演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个梦。
  好奇怪的梦。最近,她总是梦见它,一次又一次。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吗?还是只是她的幻想?
  在梦里,她时而变身为那个骄傲高贵的华服少女,时而又变成一个旁观的幽灵,她弄不清自己是谁,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著同一个故事不断重演。
  还有那张男子的脸,每一次,就在他摘掉蒙面黑巾、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梦便碎了。
  她总是看不清他的脸,虽然,她记得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
  他,到底是谁?
  ***
  南周帝穆展颜带著皇后青旋到达乐阳的那天,街头仍旧像平常一样平静,人们只是看到一队从京城来的旅客在东江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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