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一致决定取消我的代理商资格……”
穆潼现在急于挽回自己的女朋友小倩,至于高大尚所说的一大堆缘由,他听了个似懂非懂,不愿意再与他纠缠下去,于是打断了高大尚那喋喋不休的叙述,愤怒地说道:“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我的小倩,我不管你是江湖里的胡子高,还是江湖外的高大尚,这些都与我无关,请你让开!”
“你个臭小子怎么还不明白!江湖里的牧童被绑定在胡子高名下,所以牧童获得的南霸天冠,实际上就是归胡子高所有,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拿回我的南霸天冠,以此来弥补你的赌局给我造成的损失。”
“南霸天冠是牧童这个账号获得的,牧童这个账号是我用自己的手机号注册的,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绑定操作,你凭什么把它拿走?”
“就凭这部手机!”高大尚一边说着,一边突然伸出手,猛地一下从穆潼手中抢走了那部“勾魂手机”
然后举着“勾魂手机”继续对穆潼说道:“牧童那个账号其实并不是用你的手机sim卡号码注册的,而是用这部手机自身的imei序列码注册的。也就是说,无论是换成谁的电话卡,只要使用这部手机,就可以操作牧童那个账号。这部手机是在你离职的那一天,我故意派人丢给你的。其实这部手机的序列号早已经登记在我的名下。‘牧童’这个名字随便你怎么起,但是牧童这个账号的所有权永远都属于我。我当时一共派出去四十多部这样的手机,你捡到的这部手机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现在我要收回我的手机,顺便收回牧童这个账号!”
穆潼这次终于是听明白了,他发疯一样抓住高大尚的衣领,试图抢回那部勾魂手机。牧童在江湖里辛辛苦苦打拼了几个月,穆潼在现实中为此付出了全部精力,此时的南霸天冠是自己的唯一财产,也是自己在现实中翻身的唯一希望,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高大尚抢走。
虽然穆潼只有二十岁,而高大尚已经年过五十了,三十岁的差距本应该让穆潼占据年龄和体力上的优势,但是几个月里在游戏中的连续鏖战,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不眠不休,身体早已严重透支,再加上昨夜一口气跑了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又在山顶上昏迷了半宿,此刻仿佛是风中残烛,油尽灯枯。所以穆潼在与高大尚争抢手机的过程中没占到丝毫的便宜,被高大尚轻轻一拨,就推出很远,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卧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然没站起来。
高大尚撇嘴一笑,哼着鼻子说道:“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弱成这幅模样!你向四周看看,你跟这些坟墓中的枯骨残尸有什么区别!小小年纪,干瘪的像个大烟鬼一样,半条命已经埋进土里面了,我真是替你惋惜!”
高大尚说完之后,拿着那部勾魂手机,把里面的手机卡抠出来,摔到了穆潼的脸上,然后把手机揣进他自己的怀里。接着说道:“你的sim卡还给你,我只收回原本就属于我的手机!”
游戏已经榨干了穆潼的身体,此刻高大尚又没收了那部勾魂手机,仿佛是抽空了他的最后一丝灵魂。委屈想哭,可是身体里面就连化生眼泪的水分都没有了,穆潼只剩下一幅枯槁的骨架。
这时,那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青年走过来,俯下身子,蹲在穆潼面前,柔声细语地说道:“穆潼先生你好!我是手机生产厂家的工程师,这款手机是我们公司设计研发的,是专门为《混江湖》游戏量身定制的。初期只生产了四十多部样机,并委托高总经理找了四十多个人来进行试用,你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一直在进行跟踪调查。现在看来,样机的试用效果非常理想,接下来我们准备大规模生产,等我们大批量上市销售的时候,欢迎你来买一部属于你自己的手机。”
男青年说完之后,起身离开。
这时那名中年男人搂着小倩再次来到穆潼跟前,低头说道:“我就是江湖里的丐帮成员‘无妻小’你也许不记得我了,在你与狗头金争夺月省冕的时候,是我帮你请来的桃花仙。你应该亲自感谢我的,不过小倩已经替你谢过我了。我今天来这里,是想提醒你,小倩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无妻小”说完,揽着小倩转身离开。小倩扭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穆潼,哽咽地喊了一句:“穆潼!你醒醒吧!别再沉迷游戏了!好好保重身体……”
没等小倩说完,“无妻小”拽着她,一把将她塞进轿车里面。随后,几个人都纷纷上了各自的轿车。
“无妻小”上车后,摇下车窗,隔着车门伸出头,朝着瘫卧在地上的穆潼看了一眼,用鄙视的眼神说道:“小伙子!我最后再送给你一句话,你知道‘江湖’是什么吗?江湖不是谁想混就能混的,江湖就是有钱人的游乐场,江湖就是穷光蛋的焚尸炉。无论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江湖只有一个!而且永远就是这一个!”
话音一落,几辆车同时发动起步,环绕着躺在地上的穆潼,缓慢地游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夹带着嘲讽的笑声,仿佛是一群秃鹫在吊唁一具残破的干尸。
三辆车开走了,只留下穆潼的形骸,在寂静的墓地里,在空冥的山顶上,随风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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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生不如死
“兄弟!你想报仇吗?”一个空灵悠远的男人声音飘进了穆潼耳朵里。
穆潼挣扎着抬起头,循着声音四下查看,可是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周围除了树影就是坟墓,不知道声音来自何方。
“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好像远在天边,又似尽在咫尺,飘渺不定,令人不寒而栗。
穆潼以为自己已经死亡,难道是灵魂离体之后遇到了招魂的声音,他试着动了动身体,钻心刺骨的疼痛提醒着他仍然活在这个人世上。于是他再一次咬着牙,支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四周环顾,仍然没有见到半点活人的气息。只有松柏林中一座巨大的坟墓静静地躺在那里。
“哀莫大于心死!如果你不想报仇,不如就此死掉算了吧!”那声音又飘了过来,仿佛是从墓穴里发出来的,听得穆潼毛骨悚然。瞪着惊恐的眼神,直勾勾地朝着那座豪华的坟墓打量。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疼痛感都忘的一干二净,拔腿就跑,试图逃离这个宝陵公墓的山顶。
“哎!走吧!……走了也好!……有什么是舍不下的!又有什么是争得来的!……活着的时候到处都是江湖,死了之后一切都埋入坟墓!”那声音始终都缠绕在自己头顶,躲不开,逃不离,也甩不掉。
“谁!……”穆潼停下脚步,仗着胆子大吼一声,惊恐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声音反而消失了。
穆潼停了片刻,稳了稳心神,试探地朝着那座坟墓的方向挪了几步,又扯着喉咙高声问道:“刚才是谁在讲话?”
依旧无人回应。穆潼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石头,紧紧地攥在手里,继续向着那座豪华坟墓蹭了几步。绕过高大的封墓墙,透过松柏枝叶之间的缝隙,隐约感觉好像有个人影正斜靠着墓碑坐在坟前。
穆潼一见确实有人在此,心里的恐惧感稍微放松一些,抬步上前,走近了几步,轻声问道:“刚才是您在说话吗?”
那人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你走吧!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穆潼好奇心起,径直走到那人近前,仔细观瞧,只见这个人身体清瘦,面容枯槁,形色憔悴,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看似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又好像五六十岁的神态,两眼深陷,上下眼睑眯成一条缝,里面不断渗出黄脓样的眵秽,像似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
穆潼看着此人的惨状比自己更甚,不禁心生怜悯,大着胆子走到到墓碑跟前,俯下身子,蹲在那人面前,问道:“这大清早的,您怎么自己一个人来扫墓?”
“我不是来扫墓的……这座坟就是我自己的!”
“啊……”穆潼被他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当场瘫坐在地,向后一仰身,两眼上翻,差点背过气去。
“哼!……”那人冷笑了一声,然后叹息道:“哎!……你这个人胆小如鼠,身无傲骨,面相卑贱,怎么可能为自己报仇,又怎么可能替我报仇啊!……”
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叹气,一幅失望伤心的模样。
穆潼躺在地上,吓得浑身抽搐,嘴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你这人死就死罢,为什么还阴魂不散,一定要缠着我呢!”
“我哪里有闲心缠着你啊!是你们一群人跑到我坟旁来胡闹,那几个人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你若肯放我走,我立刻就走!”穆潼哭着央求道。
“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关我屁事!快滚……”
“诶!”穆潼答应了一声,急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抬腿就跑,生怕那个“孤魂野鬼”从背后追来,可是没跑两步,就听身后“啪嗒”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吓得穆潼肚子一抽,肛门都提到嗓子眼了,慌忙扭回头,警惕地察看那人的动静。眼角一瞥之间,隐约觉得不对劲。
急忙驻足,转身定睛瞧看,只见那男人的手中的一把匕首脱落在地,另一只手的手腕已被割伤,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墓碑前的石台上,这明显是在割腕自杀。
穆潼见此情形,顿时犹豫,死鬼就是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要再次割腕自杀呢?难道他不是死鬼?穆潼再次仔细朝着墓碑上的铭文打量,只见那墓碑上镶着一张秀美的年轻女子的照片,而且碑文上赫然写着“爱女倪姗之墓”
这分明就是一座女人的坟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说这是他自己的坟墓呢,看来其中必有隐情,来不及多想,急忙上前查看状况,试图用手去搀扶他,此时的恐惧感已经彻底消失。
那男人推开穆潼的手,苦笑一声说道:“不用你管我,我要死在这里,我要陪着我的姗姗……”
“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啊!”
“你已经自身难保了,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呢!是不是啊,牧童!”
“啊……”穆潼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刚才与胡子高那几个人说话都被我听到了。我还在纳闷,江湖里的牧童是那么豪情万丈,想不到现实中的你是这样的孬种怂货!”
“哦!原来你也是《混江湖》的玩家,你在江湖里的绰号叫什么?”
“我叫什么不重要,江湖险恶!我已经玩不起了!”那人说完,眼里涌出两行血泪,此刻他的脸色已经惨白,细若游丝的声音接着说道:“你快走吧!如果被人误会是你杀了我,那你就抖搂不干净了!”
穆潼闻听此言心头一震,现在这座墓前到处都是自己的足迹,万一这男人真的死了,自己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到这里穆潼用手按住那男人冒血的手腕,然后背起他就往公墓山下跑。此刻那男人松软地爬在穆潼的背上,已经昏迷不醒了。
下山出了公墓,拦了辆出租车,紧急送往医院,输血、吸氧、动脉缝合手术一气呵成,飞快地接上了被割断的血管,抢救十分顺利,生命指标迅速地稳定下来,很快就转到普通病房。
穆潼为他垫付了医药费,然后来到病房陪护。此刻那人已经苏醒归来,看到穆潼拿了一大堆诊断报告走进病房,便伸手去要。
穆潼缩回手,没有立即给他,而是问道:“把你家人的电话给我吧,让他们来护理你!”
“我是孤儿,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
“那有没有其他的亲属朋友或者领导啊?”
“没有!你就把诊断书给我吧,我自己看看!”
“还是不要了吧,我先替你收着!”穆潼说着就把诊断书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人苦笑一声说道:“我已经是肝癌晚期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想不到你这人胆小懦弱,但心思倒是很细!”
“哦!原来你自己早已经知道了啊!”穆潼惊讶地看着他。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自杀,你今天救我完全是多余的,我早晚要死,就是希望能死在姗姗的坟前,陪着她在另一个世界安安静静地生活!”
“唉!……”穆潼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羡慕你,你和你的姗姗之间虽然阴阳相隔,但是至死也要相守于坟前,真挚情义感天动地!我就没有你那么幸运……”
穆潼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小倩,不禁悲从中起,眼泪滴落下来。
那人见此情形,宽慰道:“你的女人起码还活在这个世上,你仍然有机会把她追回来!可是我的姗姗再也活不回来了,我自己又是重病晚期,连为她报仇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人说着说着,也是喉中哽咽,泪如雨下,与穆潼相对而泣。两个大男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渐渐地打开话匣子,敞开心扉地聊了起来。
穆潼把自己在江湖里打拼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包括被胡子高耍弄、南霸天冠被掠走、小倩被“无妻小”抢夺、自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勾魂手机的试验品等等,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倾述一番,那人听了直摇头,唏嘘不已,直替穆潼惋惜。
穆潼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与人交流,今日与这人似乎一见如故,所以大吐苦水,把压抑内心许久的愤懑情绪泄了个畅快。说完之后,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便红着脸问道:“我光顾着自己说个不停,到现在还不知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会……”
“停!停!停……”那人突然脸色一变,打断了穆潼这一连串的发问,冷冷地说道:“我的身份你还是别知道为好!……否则会给你惹来大麻烦的!”
“可是……”穆潼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瞒你说,刚才医生向我介绍了你的病情,说你的癌细胞已经大范围扩散了,没有挽救的价值了,估计还能活一个月!我想你自己对这个情况已经十分了解,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孤儿,还是不想让你父母知道这个噩耗。难道你希望死在姗姗的坟前之后,就那样暴尸荒野,无人收殓吗?”
穆潼这样一问,那人顿时哑口无言,垂下头,神色黯然悲伤。
穆潼又接着问道:“你刚才说姗姗的大仇未报,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冤仇,但是世事难料,也许几天之后姗姗就能够沉冤得雪呢!难道你就不想亲眼看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吗?对了,既然姗姗是含恨而死,你有报过警吗?”
闻听“报警”二字,那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原本低落的神情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他猛地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穆潼的手臂,紧张地自言自语道:“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穆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慌忙抽回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