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民间成立了很多的互助会，想要帮助正在遭受苦难的德国人。我也把我这两年的积蓄全部都捐了出来……可是我们高价购买的粮食却不能运到德国，因为那些法国人，美国人，就是想要把所有的德国人饿死。莱茵河那里，他们在三百五十公里长河边修建了十七座露天集中营，关押了五百万年轻的德国孩子。他们被关进去，先要饿两天，让他们没有力气逃跑，然后每天只有一小块面包，让他们听天由命的生存。而活在德国的妇女们，更是如同生活在地狱，我现在都不敢让自己安静下来，因为一安静下来，我就会想起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周南长叹了一口气，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她，因为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这件事周南比她更加清楚，莱茵大营一直到后世，都还是被西方几个国家的政府联合封锁的消息，关于莱茵大营的资料，几乎全部被销毁。
因为没有人口普查，谁也不知道，莱茵大营到底死了多少人，有人说二十万人，有人说七十五万，也有人说一百多万。并且这些数据都不是德国提供的，而是第三方提供的。
最可笑的是美国，他们竟然说莱茵大营只死了五千人，这个数据是没有一个人相信的，就连美国人自己也不信。因为这个数字刚好是五百万战俘的千分之一，纯属于糊弄人的。
反正，战前统计的德国男人和女人的比例几乎持平，但是战后，男人跟女人的比例是一比一点六，也就是说，女人要比男人数量多一半以上。
这样的人口比例，在全世界范围内，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出现过。
现在还只是开始，也是最黑暗的时期。一直要到两年以后，因为要对抗苏联，英美的态度才会转变，变的温和一点，当时的法国还不依，为此英美差点抛弃法国这个盟友。
马歇尔计划实施之后，到了50年，德国才算好过一点，等到英美撤出德国，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而且在今后的四十多年，美国一直牢牢地把控着德国的军事，扶持却又控制德国的经济。一直到苏联解体，东西德合并，德国才算缓过来。
而他们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赔偿的军费，一直到了下个世纪，才完全赔付完。
周南虽然知道这一切，但是他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因为这里面涉及的方方面面非常复杂，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不是哪一个人能够完全引导的。
即使是美国总统，也没有权力改变这一切，何况还是周南这个小人物。
他也没有那么伟大去拯救世界，他只想拯救自己在乎的人。
两个人的心情都不算好，中午也不想煮汤了，两个人都是几口把两个面包吃了，把中午的一顿应付过去。
陪着凯莉一起上班，周南也到她工作的垃圾站跟她的同事们打了招呼。凯莉的性格很和善，干活也卖力，在这里的人际关系还不错。不过，垃圾站本来也没有几个人，都还是邻居，人际关系很简单。
实际上，瑞士政府做的工作虽然细致，但是因为每个人需要做什么都规定的清清楚楚，没有人浮于事的情况。比如镇公所，负责整个镇的人口统计和管理，还有税收，可是镇上的所有工作人员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人。
像镇上的警局，只有两个警察，就这镇上的议会还在讨论人太多，应该削减一个职位。因为梅根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发生过大案件了，两个警察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这家的猫跑了需要找，那家的牛跑了，需要找。
这二十年，发生的最大一起流血案件是一辆汽车撞上了一头牛，牛受伤了，驾驶员也受了重伤。这就是这个小镇二十年来，唯一的一起流血案件。以至于很多人认为两个警察，完全是浪费。
镇公所负责的事务多了一点，但是收税也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另外还有一个税务员，是属于州里委派的工作人员，不需要梅根承担工资。
然后所有的议员都是兼职，其他除了专业人才，也是兼职。就连镇长原本也是州政府委派下来的，现在战争结束，国家要恢复到自由经济时代，这个镇长也要被州政府撤回，让小镇自己选个兼职镇长出来。
来到了镇公所，阿诺尔德镇长看见周南就笑着说道：“周先生，原本我还以为自己能主持你的入籍投票，可是现在看来，你要等到下任镇长上任以后才能投票了。”
“恭祝阁下高升，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他呵呵笑道：“算不上高升，反正还是为人民服务。我还会留在卢塞恩，以后当然还有再见的机会。”
本地社区的投票，本来应该在周南他们住下的一年期限满了以后就举行。但是因为周南服军役，所以被推迟到了周南退役回来，现在又要往后推了。
不过时间越长，周南他们住的越久，对投票也就越有利。因为他们人口简单，凯莉又勤快和善，没有什么不剪草坪，不讲卫生的恶习，镇上的人也慢慢接受了他们，应该不会有谁投反对票。
做了登记，相当于把自己的食品分配从军队转了回来。拒绝了镇上的工作安排，然后自己拿着盖章的文件跑到了几个食品发放点，把文件交给他们，事情就算完成了。
回到了家里，周南有些懒洋洋地没有精神，想到自己还从来没有去接送过奥黛丽放学，干脆骑着自行车前往卢塞恩，顺便也散个心。
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第九章 谱曲
“奥黛丽……”
推着自行车跟斯蒂芬妮并肩一起走到学校门口的奥黛丽，在嘈杂的人声中，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原本以为那些想要追求自己的男同学，并没有想要搭理。
她知道自己长的还算漂亮，对男同学的喜欢也有意思少女的窃喜，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给任何人机会。跟约纳斯相比，这些男同学一个个幼稚的可笑，她可是个已经结婚了的女人呢！
可是随后她就发现斯蒂芬妮嘿嘿笑了起来，她这才感到有些不对。约纳斯因为喉咙曾经受过伤，伤到了声带，后来虽然好了，但是嗓音一直有点沙哑。
刚才叫她的声音，似乎就是约纳斯那很具辨识度的声音。她猛一回头，看见约纳斯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身前还蹲着约翰和他昨天带回来的另一条狗。
她忍不住甜蜜地笑了起来，歪着头看着约纳斯走近，心里美滋滋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是学校门口呢，要不然，她一定要扑进他的怀里。
但是不说话似乎又太平淡了一点，他可是专门来接自己的呢。刚想跟他打招呼，却听见约纳斯又回头喊道：“奥莉，走了。”
奥黛丽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伸手指着奥莉问道：“你刚才叫它什么？”
“它的名字叫奥莉。怎么了？”
奥黛丽握紧了小拳头，对着周南比了比，然后瘪着嘴将自行车停好，冲着周南跺了跺脚叫道：“这是你给它起的名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周南有些摸门不着地傻眼问道：“它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啊！有什么问题吗？”
奥黛丽有些癫狂地拉住了周南的手臂，不依地说道：“它原本就叫这个名字吗？不行，它必须改一个名字，我可不愿意跟一条狗叫同一个名字。”
旁听的斯蒂芬妮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同学也笑了，周南这才知道，原来奥黛丽和奥莉是一个名字。不过，这应该是英语的读法，因为德语里面，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名字。
对这样的要求，周南当然愿意宠着她了，也不管奥莉愿不愿意，就替它做主了。“当然，你随便想叫它什么都可以，只要它理你。”
“你也要跟着我叫……”
“好……什么都听你的。”
奥黛丽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他的手臂一把。“回去我再给它想个好名字……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吗？”
“当然，以后有时间，我每天都来接你。”
奥黛丽却说道：“好啊，你是看我们要放假了，故意这样说的吗？”
周南对小女孩的心思算是猜不透，不明白这是小女孩故意针对恋人为难的小计俩，为的就彰显自己的重要性。
不过，他的人生经验放在这里，又愿意当个女儿一样宠她，所以立即说道：“明年有时间我也会来接你。”
一句话说的奥黛丽又眉开眼笑了起来，回家的时候，骑着自行车精力十足。
可怜的周南，载的两条狗都是体型巨大，加起来有七八十公斤。这个时代的自行车的输送比又差，一路上坡下坡，差点都跟不上。
等回到家里，在这零下的温度，出了一身白毛汗。可是为了在奥黛丽面前树立强大的形象，他还不好意思叫累。
在镇上中学那里，斯蒂芬妮先回家了，不过她吃过晚饭还会过来，两个女孩子已经约好了，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要一起排练，争取编排出一段经典的现代舞出来。
看着她们如此来劲儿，周南也在考虑，给她们编一个舞曲。舞曲在现代舞里面的重要性不比芭蕾舞差，缺了音乐，就缺少了一个让观众共鸣的环节。只有好听，适合的舞曲，加上符合意境和节奏的舞蹈，才是一出完整的现代舞。
她们研究舞姿的时候，周南拿着自己的木箱出了卧室。这里面，除了奥黛丽写的592封信，一叠文稿，然后就是还有几十首音乐曲目。
这几十首乐曲全部都是轻音乐或者是音乐剧，并且是今后几十年，最具代表性的音乐作品。《爱的罗曼史》，《寂静之声》，《神秘园》，《布列瑟农》，《天空之城》，《故乡的原风景》，《梦中的婚礼》等等，如果要是一下子抛出来，恐怕会直接影响到今后几十年的音乐发展方向。
但是，周南没有想过一次性抛出来，因为这样经典的曲子，一个人一辈子创造一首，就已经能被历史铭记了，他一次性丢出来，绝对达不到最佳的效果。
他一年丢一两首出来就足够给他创造出最轰动的效果，因为这些音乐都是经过历史检验的。
何况，现在的黑胶唱片发展的还比较原始，一张唱片，两面加起来，最多才有六分钟的播放时间，也就是说，一张唱片吗，最多录两首曲子，并且还要求是三分钟以下的。
这些全部都是外国名曲，国内的也有，但是都保留在他的脑海里。他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出国内的民族音乐，要想所有人接受民族音乐，他必须要先打造出名气来。
而且，大部分音乐的长度都超过了三分钟，周南还想等到唱片能播放半个小时，磁带普及的时候，那个时候再主推音乐，因为那个时候才是唱片业的黄金年代。
当然，一开始也可以慢慢丢出几首，先打出名气来。这种轻音乐完全没有电音，只靠传统乐器就可以展现音乐魅力，所以根本不会有时代的隔阂感。
因为这样的原因，周南没有让奥黛丽看到这些曲谱，不是他不相信奥黛丽，而是不想让她受到这些音乐太多的干扰。
不过，这些音乐因为大部分都比较抒情，没有明显的节奏感，表达的情绪也都比较含蓄，所以用到现代舞方面，不是那么合适。
因为现代舞区别于古典舞，就是多了更多的情感爆发和自由的属性，所以相比之下，一些节奏比较强烈的交响乐还更适合现代舞。
除非，周南把这些音乐重新编曲……
但是，目前家里的乐器太少了。他除了箫笛，只有一把小提琴。
也许，该去买一架钢琴回来了，奥黛丽小时候也系统学过钢琴，但是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碰钢琴，现在恐怕也忘的差不多了。
奥黛丽跳舞还需要一台唱片机，这些都是不能省的。
音乐现在又不是周南主要想发展的方向，他还想要赶快进行欧洲之旅，到各国的图书馆去查资料。这样想起来，他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犹豫了一会儿，他拿着那叠乐谱来到了一楼。凯莉躺在一个双人沙发上，靠在椅背上打着毛衣，旁边还放着一台收音机，伴随着刺刺拉拉的杂音，播放着施特劳斯的《春之声》。
周南将那叠曲谱丢进了壁炉，让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为什么把文稿烧了？”
“这些是废稿……”
“那也不该烧，这些都是上佳的稿纸，我们还可以用来包面包。”
周南解释道：“在我还没有成书之前，我的稿子可是一点也不能流传到外面去。”
“那也是……”她重新又靠在椅背上，手里打毛衣的动作不停。“要不要把收音机给奥黛丽她们拿上去，让她们跟着音乐跳舞？”
“不用了。她们现在在创作，音乐反而会干扰她们的思路。”周南在她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问道：“你跟布赫先生发展的怎么样了？为什么我都没有看见你去约会？”
虽然是谈起自己的感情，经过了昨天的羞涩，既然在周南面前已经暴露了出来，她也大方了起来。“我们这个年龄，你以为会跟你和奥黛丽那样一刻也舍不得分开啊！我们也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他的女儿要生孩子了，偏偏他女婿家的农场大，冬季更是要给牛准备饲料，需要人帮忙，所以他去那边帮忙了，恐怕要到二月才会回来。”
“那你们相处的怎么样？觉得还合适吗？”
凯莉有些落不下脸了。“约纳斯，这是我的私事。”
“好，好，我不问了。”周南拍了拍她的手臂。“凯莉……”
她停下了打毛衣的动作，望向了周南。“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我希望你幸福，不管是跟布赫先生结婚，还是永远跟我在一起。”
她也正经地点了点头。“约纳斯，我也一样。”
两个人相视笑了笑，今天压抑在心里的难受，也淡了许多。
回到了楼上，周南询问了一下斯蒂芬妮这个本地通，问了她卢塞恩这里的乐器都有哪些商店，唱片机在哪里卖，并且都用笔写了下来。
第二天，周南就按照地址，在卢塞恩的几家乐器店，看了看他们卖的乐器。
新乐器不多，还是小件乐器，像钢琴大部分都是二手的，因为最近七八年，几乎所有的钢琴厂家都停产了。卢塞恩也算是艺术之城，乐器销售的店铺倒是不少，但是现在钢琴的进货确实困难。
比较了几家，他一咬牙，花了八千瑞士法郎买了一架36年生产的斯坦威全胡桃木三角钢琴。
在这个年代，钢琴还属于是奢侈品，特别是斯坦威三角钢琴的价格更是昂贵。这架钢琴虽然是二手的，但是因为是全手工的，胡桃木的外壳上面还雕满了历史故事，并且保养的也非常好。
所以这架钢琴也是最贵的，价格卡在八千瑞士法郎再也不肯降价，这相当于一个普通瑞士工人三年的收入了。
当然，如果周南保养的好一点，几十年后，这架钢琴恐怕要以百万美元计价了。
（欢迎大家讨论情节，但是人参公鸡就不要了，和谐社会嘛……）
第十章 准备
买钢琴跟其他乐器不同，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因为钢琴要定期调音，长时间不调，钢琴的音质就会降低，甚至是走音。
乐器行还送了两年的定期调音，也算是为这架昂贵的钢琴打了一点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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