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何亚琛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以情人才能听到的呢喃语调在她耳边缓缓的说了一句话,然后抬起头双眼含笑的看着她。
“把这句话告诉他,他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林羿萱仔细的揣摩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心中还有淡淡的疑问,但是何亚琛脸上自信的表情让她几天来一直悬着的心慢慢的落了地,她,相信他。
倏地她双眉一皱,连忙抓住他的前襟:“他真的会帮我们吗?”
何亚琛莫测的笑着点了点头:“他会的,只要让他见到她。”说着他在她手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林羿萱盯着手心看了好一会儿,惊讶的抬起头:“难道他和她……”
颔首,何亚琛将她抱起,让她再次坐在他腿上,整个人窝进他的怀里。
“萱萱,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一只大手温柔的覆上了她的小腹。
两天,再忍耐两天的时间,他就可以在家里那套大大的沙发上这样拥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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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不舍的离开巡捕房,林羿萱和聂叔飞虎回到车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陆文远,他想找的人在何家”。
待飞虎下车去办这件事以后,她从聂叔笑了笑:“我们去何家别墅吧。”
一个小时后,何家客厅。
安静,安静……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有着明显的双方对阵形势,人数是……一比N。
N自然是属于和即将属于何家的人,而那个一现在则是脸色因为怒气和急切涨得通红,斯文不已的俊脸变得有些狰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现在林羿萱明白了,以他这么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是如何有能力震住那间马场的。
陆文远压下满心的急躁,深吸了口气,沉着声音问道:“她在哪里?”
相对于他冷凝的脸色,林羿萱的笑容就温暖多了,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不疾不徐的说道:“陆先生请坐。”
对于她的答非所问,陆文远的俊脸又黑上了几分,紧握双拳,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到底在那里?”
“陆先生请放心,除了何家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所以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好。”
“我要见她!”
“当然可以,”林羿萱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飞虎,后者转身不急不忙的走到一楼的偏厅,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妙龄女子。
看到他身后的人时,陆文远身子绷的笔直,双目圆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欣喜和惊讶交错。
“羽儿!”他大喊一声,然后迈开大步朝飞虎身后的郑云羽走去,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找到她了,终于找到她了,天知道他这几个月都快要疯掉了,如果再找不到的话,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他用下巴摩挲着郑云羽的头发,深深的汲取着她的气息,怀里空虚了几个月,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而郑云羽还是如先前那般不声不语,任由他抱着,脸色依然平静如水,但是细心的人都能够发现她眼中飞快闪过的光亮。
许久之后,陆文远才将郑云羽放开些许,大手捧住她的小脸,热切的视线在她脸上游移着,仔细的看着她脸颊的每一寸,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的份全都看回来一样。
看着如常的她,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空了那么久的心也再次填满。
不舍的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他转身看向林羿萱:“多谢何太太,人我就带走了,告辞!”
说完,他不再理会其他人,揽住郑云羽的腰就往外走。
看着他就这样毫不在乎的走人,林羿萱有些哭笑不得她看了看其他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先生请留步。”
闻言,陆文远停住脚步,挑起一侧的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羿萱知道他在等她开口,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在何家这种时候,他又岂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却缄口不言。
罢了罢了,既然他想让她明着说出来,她也没有必要隐藏,她起身缓缓的走到他面前,轻笑着看着他。
“我瞧陆先生找到云羽很欢喜,都说心情好了,有求必应,现在我也有件事想让陆先生帮忙。”
陆文远眸光闪了闪:“何家本领之大,全上海都知道,现在能让何太太出口相求的,恐怕是何先生的事吧?”
林羿萱点点头:“正是”。
“何太太可是讨要这份为陆某照顾羽儿的恩情?”
林羿萱看了他身边的郑云羽片刻,冲她轻轻的笑了笑,眼中滑过些许玩味。
“如果陆先生要这么理解的话,那也可以。”
陆文远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接着嘴角缓缓的勾起,浮现一抹嘲弄的笑。
“我不会帮忙的。”
第二零七章
林羿萱脸上的笑容只僵了一下,接着就迅速的恢复常态。
“我听闻陆先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陆文远挑挑眉轻笑:“何太太要给我谈论这个恩吗?”他低头温柔的看了郑云羽一眼,“何家把羽儿照顾的这么好,让她现在安全无虞的站在我面前,的确是一份恩情,但是……,我找了羽儿整整两个月,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可是直到今天你才把羽儿交给我,如果不是因为琛少的事,或许我还见不到羽儿不是吗?或许你们还会继续囚禁着她,既然这样,陆某也不觉得欠你们什么恩情。”
看着他脸上逐渐浮现的阴狠之色,林羿萱笑着摇了摇头。
“陆先生的话错了,我们并没有囚禁云羽,虽然她住在何家的别墅里,但是生活绝对和何家人享受一样的,至于陆先生说起这几个月对云羽的寻找,现在整个上海都知道陆先生在找一个女人,可是究竟找那个女人为何,恐怕没有几人知道吧,很不巧,我也属于那些不知道陆先生目的的人,既然不知道你所谓何事,我们当然不能冒冒失失的把云羽交出去了,难道陆先生希望我们一听到有人要找云羽就赶紧把她送出去吗?如果对方真的是有歹意的人怎么办?陆先生不会不明白自从郑老爷子死后,有多少人想要找到两位郑小姐,娶回家然后到郑家分一杯羹,这些事都摆在眼前,在不知道陆先生是不是也想分羹的人,我们当然不会安排你们见面。为了郑老爷子的嘱托,必须查清所有的事情后才能有所安排。”
看着陆文远减了些许阴郁的脸色,林羿萱敛下双眸,遮住满眼的笑意,再扬起眼帘时已平静很多。
“前几日我们刚刚得你找云羽所谓何事,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我丈夫就出事了,我不会今天把云羽交给你没有一点思念,不过我很坦然的告诉你,事情只是凑了巧,而我也想借这个巧。”
听她说完说一番话,陆文远的脸色已经变得平和,不再如先前那般激狂,深邃的眼眸看了看她,然后又落在郑云羽身上,轻皱起双眉没有说话。
在他的注视下,郑云羽也缓缓的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是一抹了然。
轻咬着下唇低头思索了片刻,她把手从陆文远的大手中抽出来,然后走向林羿萱,轻轻的拉住她的手腕就往沙发旁走。
陆文远一愣,刚要出口喊她,就见郑云羽倏地停下步子,有些奇怪的看着林羿萱,然后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林羿萱的手腕上,片刻,她眼中闪过一道异彩,接着把视线移到林羿萱的小腹上。
自始至终对她的动作,林羿萱没有任何的挣扎和不耐,虽然她从未听郑云羽说过一句话,但是郑成奎死后,看着郑云羽大眼中的茫然,她有些不舍,所以对她多加照顾了几分,而后她就发现郑云羽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温柔和亲近,即使后来何亚琛安排她们姐妹住在别墅,她也从未断过对她的关心。
从她的反应,林羿萱已经猜出她知道她怀了身孕,撇开对她懂医术的好奇,她对郑云羽柔柔的笑了笑。
“不错,我怀孕了,快两个月了。”
闻言,郑云羽连忙抬起头,尽管她的表情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是林羿萱还是非常确定她在郑云羽的脸上看到了喜悦。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郑云羽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走到沙发旁。
待两人坐下以后,她抬起头直直的看向站在原地的陆文远,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
陆文远紧抿着双唇,脸色有些不悦,他把头别向一边,不肯与她的眼神对视,片刻,他又朝她瞟了一眼,发现她还是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随即紧皱起双眉。
“好了好了,”他无奈的挠了挠头发,几步走到她们面前,粗声粗气的说道,“我答应了就是。”
听到他的答案,郑云羽眉眼更温柔了,连忙抓住林羿萱的手点了点头,林羿萱难掩欣喜,反握住她的手。
陆文远有些不是滋味的弯身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怀中,看了林羿萱一眼。
“琛少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林羿萱点点头:“他说各自为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文远沉下眼帘考虑了一会儿,抬起头时眼中已经有了笃定:“我明白琛少的意思了。”
他看了一圈客厅里的其他人,最后视线落在姚子桀身上:“这件事还要让姚二少帮忙,你需要去拜访一下帕森公爵身边的比利先生。”
姚子桀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陆文远拉着郑云羽坐在沙发上,淡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把事情部署一下吧。”
看着他自信的表情,林羿萱轻轻的挑了挑眉,对他她又敬佩了几分,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明白了何亚琛的意思,并能这么快的想到合适的方法,看来这个马场书生的能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一个半小时后,坐在客厅里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午后的阳光照进客厅,暖暖的,柔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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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上海所有的报纸的头条新闻就是“渡边冤死,幕后凶手竟是同门”!
据一名日本士兵举报,渡边良二被杀的那天晚上,他正在日本军区医院值班,正好在暗处发现了杀害渡边良二的凶手,而那名凶手就是现在佐藤中将。
当天下午,就有人发现了举报士兵的尸体,在他身上发现了一把精雕的匕首,有人辨认出,那是佐藤上将持有的,当天晚上,从佐藤上将的办公室被盗走一份公文,第二天工工整整的摆在英法等租界使馆领事的办公桌上,据说各领事看了公文上的内容,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对日本提出了抗议和谴责,同时帕森公爵明确的指出,渡边良二出事的那天晚上,何亚琛跟他在他的家中畅饮一夜,根本没有机会杀了渡边良二,何亚琛根本就是清白的。
面对一系列的指责和事件的发生,对于指控何亚琛杀人事件,日本提不出任何证据,只能收回所有的指控,同时面对其他各国的抗议,日本有些难以招架。
最后日本发出声明,所有的事情皆因佐藤上将而起,命他切腹谢罪……
上海巡捕房表明,何亚琛是无辜的,被冤枉的……
第二零八章
秋末的风袭过,带来阵阵的凉意,街上稀少的行人,更为这份清冷增添了几分萧瑟。
除了她。
发髻挽起,一身红色斜襟旗袍,黑色包边,耳垂上挂着一副圆润的珍珠耳坠,脖颈上是同款的珍珠项链,黑色的薄狐裘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些许光亮。
林羿萱脊背挺得直直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巡捕房的大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中流转着期待。
没过多长时间,一行人出现在巡捕房的门口,走在最前面的是已经梳洗干净,一身银灰色西装,外罩一件黑色风衣的何亚琛。
看到站在外面的林羿萱,何亚琛停住了步子,就那样温柔的,宠溺的,痴迷的看着她,看着她激荡着爱意的眉眼,看着她挂着醉人笑意的嘴角。
他挺拔的身影在阳光的挥洒下,周身罩上了一圈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深邃眼眸中浓烈的情意。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对方,忘记了周遭,忘记了一切,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似的。
似乎感受到他们之间萦绕的那份契合,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即使是行人也停下了脚上匆忙的步子,怔怔的看着他们。
直到多年之后,还有人津津有味的谈起这一幕,原来即使这样凝望着也能感觉到深深痴恋的人。
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林羿萱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男人走去,温柔的视线始终停在他身上。
看到她走到他面前,何亚琛笑着缓缓张开了手臂,为她提供了一片天空。
林羿萱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让身子靠在她的世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琛,我来接你回家。”
收拢双臂,何亚琛在她发顶上印下深深一吻。
“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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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暖暖的阳光从大大的玻璃窗溜进来,在窝在沙发上的人洒下点点晶亮。
何亚琛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白色的衬衫解开了领口的两颗钮扣,慵懒的看着侧躺在沙发上,以他的腿为枕的猫一样的女人。
怀孕的女人都这样嗜睡吗?今天早上从巡捕房回来之后,她就困得睁不开眼了,把她抱到床上之后,发现她即使睡着,小手也紧紧的抓着她的前襟,他本想轻扯开她的手,让她睡得安稳一些,哪知刚一动她的双眉就皱了起来,无奈的笑了笑,他做了从巡捕房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拥着老婆上床睡觉。
中午醒来之后,所有人在一起吃完午饭后,就开始为他准备今天晚上的晚宴了,可是商量了没多久,他可爱的妻子又开始头一低一低的跟周公下棋了,把所有的事情扔给其他人,派人火急火燎的去请方医生,然后抱起她转身上楼,不过这次刚把她放到床上,她就睁开了眼睛,带着渴求的眼神看了看窗边的沙发,就又在他怀里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笑了笑,接着抱着她走到了窗边。
没过多长时间,多医生就赶来了,为她诊断了片刻,面色轻松的说道:“她没有什么大碍,怀孕前几个月都是嗜睡的,而且这段时间她压力应该比较大,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紧绷的神经也该好好休息了。”
听完这番话之后,他悬着的心落了地,不过又升起一股心疼。
压力?因为他啊……
接着他的眼神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他和她的孩子正在那里孕育。
她的眼帘动了动,深吸了口气,然后小脸在她腿上磨蹭了几下,接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懒洋洋的看着他。
片刻,她展开如花的笑靥:“琛……”
有些沙哑的声音,初醒的媚态,还有流转在眼中的爱意让他心念一动,禁不住的弯下身深深的亲吻她的吻,辗转,吮吸……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之后,他才恋恋不舍的推开些许,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有些红肿的唇。
“睡饱了吗?”
林羿萱笑着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还好,天还没有黑。”
何亚琛轻笑,又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们可以一直睡到明天。”
林羿萱笑着摇了摇头,作势就要起来,何亚琛连忙扶着她坐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中,两人静静的看着院子里飘零的落叶。
片刻,林羿萱轻声问道:“琛,陆文远伪造的那份公文真的那么像吗?”
“嗯,”何亚琛点点头,“陆文远是有名的神来之手,只要是他仿作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