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止住咳嗽,又一次看安紫薰,“公子的琴用的如何?”
“那天你认出我了。”
“能懂我琴音的人,姬云裳在太子府见过,就是庆王妃。旁人只当是一般乐声,王妃却听的入迷。”
她坐在姬云裳身边,“害你成这样,真是对不起。”
他摇头,“我没有告诉你认出你是谁,不也是骗了你吗?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姬云裳目光柔和定定的看着安紫薰。“我能回来,是靠王妃求情的吧。”
“本就和你无关,他抓你拷问根本没有道理。”她瞧着姬云裳手臂,方才觉得他手臂动的古怪,好像生硬的很。
注意到安紫薰目光,他还是温和笑笑,“手臂折断了,没什么。”
“我……”
“千万别再说那三个字,是姬云裳造次,当初若是执意送王妃离开,也不会让你遇险。牢狱之灾又得王妃帮忙,说起来是我欠王妃的才对。”他说话间伸手在枕边摸个东西,指尖慢慢推到安紫薰面前。
紫色绢帕包裹好,她疑惑的打开,顿时一惊。
这个是……
看安紫薰神情姬云裳颇为欣喜的笑了笑,“看来是王妃的,今天请王妃过来,就是想亲手交给王妃。”
“这东西猜想是王妃的,想必十分重要。我本要亲自送去,可连夜就被人投入大牢拷问,临行时只来及让下人送琴给你。”他慢慢说着。
“你真是傻,在牢中为什么不说?你说了,何必受这些酷刑!”安紫薰不解,瞧着他一身是伤,那么个玲珑剔透的人,怎就生的这般木讷。
姬云裳却不以为然,“这样看来更是珍贵,就是要拿出来,也必须交在你手中,你的东西不能给任何人经手。”他声音淡淡说的坚定,那些吃过的苦头在他看来,也不能令他轻易交出东西。
“东西物归原主,姬云裳有伤在身就不送王妃了。”他言下之意是请她离开。
攥着那失而复得的东西,再见姬云裳满身伤痕,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有所想的喜悦,有的只是愧疚她一时的大意,牵连了很多人,还包括本该于此无关的姬云裳。
“谢谢。”她半晌没有出声,千言万语从口中说出,却只有这两字。
等安紫薰走后,少顷,有女子进来。
“少爷,莲儿不懂,你给了她虎符,然后就这么让她离开?”
姬云裳合起的眼眸睁开,一只手臂支撑起身体坐好,一动有些伤口裂开,他也不在乎,倒是女子低呼着,上前为他止血。
“不让她走,又能怎样?”
“如今她离开了庆王府正是个大好的机会,少爷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接近?太子那里给的时间可不多了。”姬云裳目光移向她的脸,眸中起了狠戾。
反手一挥,那女子脸颊顿时肿起,嘴角见血,慌忙俯身不敢动弹。
“太子给的时间是不多,但是要怎么做,是我说的算,轮不到你来指派。”姬云裳缓缓说着,声音轻柔悦耳,却有种令人周身发凉的冷骇。
他这伤,可不会白白的让赫连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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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府,李申就送上一只锦盒在赫连卿面前。
打开后,见了里面的东西,赫连卿眼眸深沉。
“谁送来的?”他问道。
“庆王妃。”李申不敢隐瞒,“奴才试着留下王妃,可王妃不肯留下,放了东西只交代要给王爷,然后就转身离开。”
赫连卿冷哼,她个性硬起来,确实如此。大雨滂沱,她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然后呢?”他追问,李申做事一向有分寸,赫连卿明白他肯定还有话要说。
“奴才派了人跟着,庆王妃现在住在锦衣侯府中。”李申知晓这最后一句有可能会触怒王爷。
果然赫连卿听了后眸色沉了,重瞳隐隐显出一丝不耐烦,尤其那嘴边笑意漾开,不知晓他的人,还真以为王爷不会在意,殊不知是他发火前的预兆。
“不错,她有地方去了,西楚这里还有人收留她,本王的好侄儿,真是对她不错。”他捏着手中的锦盒,猛然扔在地上,那里面的东西也抛出在地。
李申见了眼睛一亮,慌忙俯身收拾放好。
“王爷,既然这东西已经找到,那王妃……”
“怎就生的蠢起来。”他眯着眸子睨了眼李申,站起身,金蟒朝服都未有脱下,拂袖便出了门去。
她以为拿回这东西就可以什么事也没有了吗?相比这件事,安紫薰你惹怒我赫连卿的可不止这一件这么简单了!
正文 一怒为红颜
柴火被雨水打湿,怕点燃时会熏了赫连春水,安紫薰特意选择在院子里煎药。
她拿着扇子将好容易才点燃地火苗小心扇着,生火时浓烟四散呛人的厉害,
“咳咳咳~~~”赫连春水不知何时到她身边,被呛的捂着唇大咳起来。肋
“你出来做什么,小心冻着。”她扶着他离开风口,顺手将他披着的大氅系好。
“我醒来没有见到你,荣福说你在这里,我怕你是真的走了,就过来看看。”他有些讨好拉着她衣袖,却不敢再如之前一般抱她。
“我不会走,”她揉着春水额前发丝,轻展笑颜,那份媚态明艳笑容落入赫连春水眼里。
他苍白脸颊微微泛红,盯着安紫薰一个劲的笑,“阿薰不走了,真好!”
“你听话,乖乖喝药好起来。”她安抚他之后,蹲在炭炉边继续熬药。
赫连春水如她所愿的乖乖站在一边,看着安紫薰忙碌背影,他心里是一抹甜蜜。
上一次在庆王府,她为的是赫连卿,这一次她只是为他一人。
只要阿薰你留在我的身边,我甘愿一辈子就这么傻傻的讨你喜欢,甚至是我娘亲的话也可以……
他原本温柔的眼神,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解的忧虑。
私自放了七皇叔和金痕波,娘那里他要找个好借口去说服。镬
安紫薰端药递上,见赫连春水楞神,“怎么了?”她有些担心这次高烧会不会令他脑袋又糊涂了,伸手触摸他额头。
“我要是一直生病就好了,或者永远都好不了。”他微微扬起头,见她神情担忧,赫连春水如孩子般笑起。
“傻春水,别这么说自己。”她当然明白他话中意思,面对他期盼的目光,安紫薰只是轻笑避开,手掌被他握住不放,她心中不忍还在生病的他,原本慢慢抽回的手只得暂时被他攥着。
身后一声冷笑传来,“春水你是病的不轻,三皇叔得要多给你请几个御医来,等开了你的脑袋看看能否救的回!”
赫连卿唇角扬起弧度,眉梢眼角一派风/流,黑底金蟒朝服更加令他张扬着,那股与生俱来凌威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只是眼神与表情截然相反,狠戾锐冷。
不由自主的,安紫薰移动步子挡在赫连春水身前,她了解赫连卿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是怎样的一种杀伐决断与狠戾。
她丝毫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她怕的不是他会怎样对她,而是担心身后的春水。
莫名的,心头那点见到她的欣然,赫然全数化为一缕怒气。
毅然决然离开王府,是找到地方收留了,本王偏就不让你如愿!
赫连卿几步过来,伸手拉着安紫薰手腕,同时将她另一只手上端着的药碗彻底打翻在地,圈她在怀中,力道加重生生的钳制住她。
“放手,赫连卿。”他动作太快,她也没力气能挣扎出。
“三皇叔……”春水见状忙上前扯住他手臂,“你弄疼阿薰了!”
这一次赫连卿没有留情,他衣袖拂开春水双手,催动内力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颊,春水病中被他卯足劲一下,身子不受控制连连退后,然后一头栽在院子一洼积水里。
荣福匆忙赶来扶起赫连春水,他抬起头那半张脸肿的老高,刚开口想说什么,一口鲜血喷出染在衣衫上。
“侯爷!”荣福心提起,而赫连春水却悄然按住他衣袖里攥起的手掌,
他微微动唇,唇语告之荣福不要轻举妄动。
“你发什么疯,他在生病!”安紫薰瞪着紧紧抱着她的赫连卿,他倨傲神情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歉意。
“他是病了,病的还不轻。”斜睨赫连春水,他薄唇轻动。早已经一次次警告过他,却总是变本加厉的一再触怒。
“你知道还打他!你看看春水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还是他三皇叔,不关心他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动手打春水?”
“你知道本王是他三皇叔,你可曾想过你是他婶娘?本王为何打他,安紫薰你怎么就弄不清楚了。”
她上下打量赫连卿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别问我这些,我当然弄不清,你就一大混蛋,是非不分善恶不明,这点谁比过你庆王,自然不懂你所想,也懂不了!”她边说边使劲掐赫连卿手臂,试图他能放开自己。
听她说完,赫连卿怒极反笑道,“不懂?没事,本王教你!”说完强硬抱着安紫薰要离开。
“我不回去!”
“你敢!”
“为什么不敢?王爷不是让我滚的吗,抱歉我滚远了,不回去了!”她冷笑,不管赫连卿眼神微变,“我已经送回去给你,东西你想来是看见了。还有姬云裳,你守诺放了他,很感谢王爷,其他的我不欠你庆王爷什么了!”
他眸色一暗,压住心头的烦躁薄怒。
她始终算着他们之间欠着什么,她之前对他的那些照顾那些好,是不是也当成欠他那一百杖责的?!
一口气说完,本该觉得爽快,她突然觉得心口微凉,呼吸仿佛被什么重重掐住,是寒症发作前兆。
赫连卿见状,拧了眉头,抱着她的手顿时又扣紧几分。
“三皇叔!”赫连春水猛然爬起,跌跌撞撞冲到赫连卿身边拦住他的去路。一身泥泞,他脸肿的厉害,说话也吃力,盯着他们坚决的摇头,“不行,阿薰说不会走的,你不能带她离开!”那架势绝对是想与赫连卿坚持到底。
赫连卿冷嗤一声,抬脚就踹过去,将赫连春水踢趴在一边,接着厉声命令道,“荣福,给你家侯爷收拾好东西,明儿一早滚出西楚,不然本王绝对不会饶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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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赫连卿站在床侧拧眉盯着床上昏死过去的女子,身边是东方非池在为她施针,他没料到一向难请的东方会突然来宫中,而且主动出现在他府中。
“她怎么样了?”赫连卿忍了半天,等东方将银针从她身上拔下,他开口问道。
“寒症发作。”东方非池回答简短。
“我知道她是寒症,我是问她现在身体如何?”赫连卿越发不喜欢东方这性子。
东方非池慢慢转身目光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眼睛犀利。“暂时死不了,发作时疼的厉害,吃药就可。”
“废话!”他握紧双手没好气的瞪着东方一眼,转而看着她,施针后她好转些,方才回来途中,他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温度一点一点褪去,最后浑身冷的似冰,脸色惨白。
几次,他伸手探她鼻息,气息微弱。
“上次还用她来试医治花夫人的新药,怎不见你心软,这次不过是发作,你这么关心做什么。”东方非池收拾药箱,眼角余光瞥向赫连卿。
他没有理睬,只是出神的看着安紫薰,目光复杂难辨。
“她的寒症是天生的吗?”莫名的他对她的病因有些兴趣。
“不是天生所得,不过拖延了医治时间导致病情加重,想来是看过不少大夫,也用了不少的药,可惜却没有根治。”东方非池回答道。
安紫薰和花浅幽从病因上来看,都是被极寒所伤,安紫薰尤为严重,如何一开始就能找到大夫医治,也不至于拖延病情,弄成现在这样。
“对了,她最近是不是淋过雨之类?这样的天气,寒症容易发作,发作一次就会加重一次,尤其不要在这段时间再让她触碰任何冷的。”
赫连卿重瞳一动不动看着她,她梦中总是喜欢皱眉,似是睡不安稳。
指尖刚触碰她肌肤,安紫薰眉头皱的更紧,梦呓似的发出声音,“冷……”
任何冷的吗?他寒凉的手掌慢慢收回,渐渐握成拳。
正文 不能自控的独占
安紫薰被一场噩梦惊醒,满脸满身地冷汗,不住喘息尚未回神。
热乎的帕子随即覆上她脸颊,暖暖的令她精神为之放松,“阿端。”她轻轻一声,目光转过,身边坐着为她擦汗的男人。
眼瞳熬红,平素美的仿佛从画上拓下的眉眼间尽是疲倦,下颌一片青色胡茬。肋
她看了是他,挥手打落帕子,侧过脸背对他缓缓阖起眼帘。
“做噩梦了?”他声音难得在她拒绝不见他后还保持轻柔。
安紫薰不回答,挺直脊背保持一贯冷漠对待,她寒症发作,当时怎样的狼狈无助大概都落在这个男人眼中。
她素来要自己坚强,从不愿意软弱时被任何看见。
“东方为你配了药,你的寒症需要仔细调理,阿端在厨房为你熬药。”他说着俯身动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肩头。
下意识的她想避开赫连卿的触碰,却突然感觉触碰她肩头的手掌变的温热,以前他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
“吃药前喝点粥,不然你会吐出来。”他端了清粥过来,也不递给她,反而是自己拿了勺子舀起一些甚至他低头吹凉后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她怔了怔有些不习惯他这么对她,上次他灌她喝药用了多大的蛮力。抬手她手臂刺痛,安紫薰吸口冷气,一定在赫连卿怀里挣扎时,又弄伤了。镬
“暂时不要乱动,张嘴。”他注意到她手臂皱皱眉,声音一紧。
她很能忍,那么滚烫的粥泼在手臂,木棉都嘱咐她要千万注意,她硬是将自己弄的反复受伤,也不说一声疼。
粥很难吃,是她从未有吃过的难吃,安紫薰喝了一口忍不住皱眉,水米分家,根本无法下咽。
“难喝?”他问道,似是不相信。
“谁煮的?”她随口问道。
“本王。”赫连卿回答。
她眨眨眼看着他,再看看那碗难喝的粥水,很难想象被众人伺候长大的赫连卿怎么会弄这些,不由牵动嘴角微微上扬。
只不过听见是他煮粥……
视线往下再看他端着粥碗的手掌,修长漂亮的双手,比寻常人要寒凉,眼下被烫的整个手掌发红他好像没有任何察觉。
“赫连卿,你不觉得烫手吗?”她出声提醒。
他置若罔闻,流彩重瞳不知从她脸上看见了什么,眸色边的异常妖冶。
对他异样的紧紧凝视不放的眼神,她有些不知所措,被他盯着的时候,仿佛被笼在一片网中,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的紧逼靠近。
“你在看什么?”
赫连卿放下粥碗,俯身就将她拦在那床榻上那方寸大小的地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肌肤,暖暖的痒痒的,令她心神有点异样。
带着暖意的手掌捧住她两侧面颊,细细摩挲。他长年习武,指腹掌中皆有薄茧,摩挲着安紫薰细腻肌肤,软滑如丝缎,他一遍又一遍抚/摸。
寒症过去,她身体好转,暖意顺着他指尖仿佛流入四肢百骸里,好似冰冷的血液又因为得到她的温暖在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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