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浅幽拉过被褥盖住小腹,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用你关心。”
“不管怎样也是我外甥,赫连卿什么时候接你入宫?他的孩子就快出生,若是男孩可是嫡子,幽儿你以后有这个孩子,日子必然也会好过些。”
她忿恨的撇了姬云裳一眼,“赫连卿知道了,当年他落海是安紫薰救了他,如今我不过是个欺骗他的人,要不是这个孩子,他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落到今天的下场,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哥哥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
听花浅幽说完这些,姬云裳只是在她面前坐下。
以往他来,都是黑衣斗笠,今夜却一改往昔,白衣蹁跹,黑发被紫色帕子松松的挽着垂落身后。
她神情骤然变了,那紫色的帕子她见过,安紫薰喜欢紫色,那是她的帕子。
北海已婚的男子,会用妻子的丝帕挽发,一旦挽上就是许下一生对妻子永远不变的爱意。
姬云裳,你是想说,你选择了安紫薰!?
再是能忍,她也禁不住攥紧指尖,脸色发白。
“知道了又如何。”他不紧不慢的回答。
“我知道你不怕,你甚至用她的丝帕束发,哥哥真有这个把握得到她?她可是赫连卿最宝贝的人,西楚谁不知晓,因为她不肯接受凤印,赫连卿不肯登基,直到今时今日,后位空虚,就是为了等她答应!”
姬云裳默默的听她说完,抬眸他笑着说道,“这些我都知晓,可那又如何?”如描如画的眸子轻笑间有着一丝诡谲。
“你来西楚到底想怎样?赫连卿一直在查探你的下落,你倒好自动送到他的地盘来,你别告诉我,只单单为了安紫薰。”她了解姬云裳,不会平白走这一趟。
“我只是为了安紫薰,怎么,哥哥不像会长情的人吗?”他侧面继续笑着。
不知怎么,花浅幽觉得姬云裳哪里有些不对劲,他素来冷情无心,即使曾经对安紫薰动过心意,他想做的还是一味的找机会对她下手。
例如金筱瞳,虽然不是姬云裳亲手杀了她,可令金筱瞳身亡的一系列手段,都是他精心布置。
而现今眼前的人,再说起安紫薰时,眼底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望,以前的姬云裳从不会如此。
“长情这两个字,从来都不会说的是你。”花浅幽徐徐道来。
姬云裳听了却忍不住笑出声,确实他这一生不曾爱过谁,他也以为不会爱上谁,只是他不知道,原来在很久以前,他尚不及爱,此生便已休!
清慈,你罪孽深重,你不知悔过,此生必然坠入地狱!
冥君,何止是此生,千年前我便是如此!
赫连卿你几次三番的夺走她,这一世居然逆转了时空让她回到你的身边。可惜你不知道你的宝宝曾经因为你而死,死前她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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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轮回,我只愿他不再是他,而我也不再是我!我再也不要爱情了,再也不要!”千年前他是清慈,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凤凰火燃烧天地间,她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赫连卿,你还这么天真的认为,千年之后,她的心还会为你所动,她的人还在原地等待你吗!
正文 计中计(五)'vip'
夏夜无风,东方非池静静翻阅子语师傅留下的书籍,这些书籍有些记录着数百年来各种秘闻,涉及面广泛,有些所讲述的东西,在如今已经失传,其中就包含了上邪**。
子语师傅留下的手札里也只是寥寥数语抬起过,却没有详细的解除方法,换做千年前,东方非池才无心管这些,如今碍于师傅的恩情,他才肯插手。肋
一侧镜。青鸾镜面流动隐隐光泽,倏的东方非池面前书页微微抖动,明明无风
随即他身形瞬间转移,在他方才坐的地方,赫然多了一道仿佛被雷电劈开的裂痕。手中镜。青鸾发出嘶鸣,里面的青鸾突然张开眸子,暗绿色眸子精光四射,形成天然的防御屏障,护住东方非池的身体。
“清慈。”东方非池冷冷淡淡的一句,目视窗外的男子,银色月辉下,他如描如画的眉眼却凝结成霜,周身的气息诡异妖邪。
“冥君。”他同样冰冷的说着,“千年之后,想不到冥君大人也转世为人,还要靠着镜。青鸾来保护自己,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可笑,当初的你,是多么的鄙视我们这些凡人。”
东方非池挑眉不以为然,“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转世为人,就要懂得人界的规则,看来你也恢复了曾经的记忆。”他好整以暇。
曾经的记忆镬
如果这记忆里没有安紫薰,不再记起反而是件极好的事情。
“对,我想起来了,千年的时光真的太久,久到我想起时都不敢相信这些。”姬云裳慢慢说着,安紫薰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们的性命相连,他死了,她也活不了。
不仅是现在,千年前,这是他与她的约定,世间他唯一所爱的妹妹,骨血相连的人,可最终她抛弃了他,只单单为了一只妖。
“你想起来了,自然也记得她前世是你的妹妹,今生却与你不再有任何关系,清慈你还是如此执着的想要得到她?”
姬云裳斜睨东方非池一眼,笑容温和浅浅,“为什么不?她不再是我妹妹,我也从来不曾当她是妹妹!”四年前在出海的船上,她男子装扮,只消一眼他就记住她。
一再的相遇相知,是故意还是巧合,她对他曾经确实那般没有保留的信任与关心。
“你真的是死不悔改,她是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是那只妖害死了她,他迷惑了她,我的妹妹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为了三生蛊,先是欺骗了她的感情,后又害的她失去孩子,这些还不够,他还想将她带走!”说起这些,姬云裳脸上有种疯魔的失控,“她不肯,他就害的我们失去家园与亲人,妹妹不会原谅他,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宁死也不愿意再见到他!”
东方非池冷冷的望向姬云裳,“你的心魔千年还未有清除一分,这一世你的遭遇正是因为千年前的因果轮回,那时的你犯下多大的错,哪怕是转生到此,你的罪孽都跟随你。”
“你掌管幽冥生死,你怎么会懂人世间的情爱,冥君,你最好不要再管我们之间的事。”
东方非池笑起来很难看,他也难得笑几回,“你们之间的恩怨该是自己解决,不过你今天来找我,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个。”
他处在镜。青鸾的保护下,从姬云裳进来的那一刻,他大抵能猜到这个男人是为了什么而来。
果然,姬云裳开口道,“我要拿回镜。青鸾。”
“你以为毁掉它,就能将安紫薰留下?”
姬云裳神情微变,这面镜子可以逆转时空,赫连卿曾经设计他,钻了空子将安紫薰的魂魄带回了这里重生,能将她带来,自然能将她带离这个时空,完全看镜子的拥有者如何操控。
只有毁掉镜子,才能确保将她永远的留在这里!
“拿来!”姬云裳广袖飞扬,无形中凝结戾气砍向东方非池,千年前他就不曾怕过冥君,千年之后他们同样是凡人肉身,他更加不会畏惧。
卷起的旋风如刀而来,东方非池面容冰冷,站在镜。青鸾的保护下他不会担心姬云裳能得逞,不过他恢复记忆后,能力也渐渐恢复从前,凡人的心一旦有了魔性,将如罂粟之毒慢慢被腐蚀心灵。
千年前的清慈如此,千年之后的姬云裳也如此。
镜。青鸾设下的屏障被姬云裳一步步削弱,原本幽黑深邃的眸,隐隐的呈现暗黑的紫,“冥君,你再不将镜。青鸾交出,休要怪我不客气。”
屏障几乎被突破,镜中青鸾鸟嘶鸣震天,东方非池静观不动,在姬云裳破开最后一层时,镜面突然燃起火光,烈焰滚滚破出,顺着翻腾的气流一并烧向姬云裳。
他躲避不及,白色袍子被熊熊大火沾染,下意识退后几步,他低头瞧着原本被火烧的手掌,虽然火光消失,却留下一道伤痕。
镜中青鸾展翅,倏的一下破镜而出,巨大的尾翼展开,仿佛一团五彩的凤凰之火,将东方非池重重包围。
火焰中,东方非池俯视他,“清慈,这面镜子你是毁不掉的,千年前本尊答应赫连卿的前世为他完成一个愿望,你若是敢阻止本尊,本尊绝对不会轻饶你!”
“你如今也是凡人之躯,我岂会怕你!”如何能不阻止,这一世是赫连卿唯一的机会,唯独他魂魄毁灭,姬云裳才能完整的得到安紫薰。
赫连卿你等待她千年,可知道同样我也同样孤寂的等待她这么久,若不是曾经被赫连卿设计陷害,他和她恐怕早就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眷侣。
我的幸福被你一手毁掉,就让你最后一世孤寂到老,得不到她半点的爱意!
为了这个心愿,他一样忍受着无尽的岁月到今天!
“你杀不了我的,如果可以冥君你的个性早就动手,还能容我到现在放肆吗!”姬云裳面对东方非池笑的心知肚明。
“你真是个不怕死的。”
“你也变的心慈手软起来,甚至还要守着西楚。曾经被你鄙视的凡人行为,如今你学的倒是似模似样。你不想守护这里吗?那我偏要毁掉给你瞧瞧!”姬云裳转身离去时留下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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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安紫薰发出一声低呼,她一只手臂突然莫名的疼起来,连手中茶杯都拿不稳泼洒在膝盖上。“奴婢来收拾。”阿端过来捡起跌落的茶杯,然后转身去内室被她重新取干净的衣衫。
安紫薰怔怔的望着手臂,像被火灼烧那般疼,她心中有些不安,这种感觉令她不太舒服,不由想起那一次姬云裳心口受伤,她连带着疼到不行。
她厌恶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牵连,可如今他们的生死联系在一起,低头她手掌覆在小腹,还有几个月的时候,等孩子平安生下,她就可以无所顾忌不惜一切杀了那个混蛋。
他害死了金筱瞳,她说过,一定要用他来祭拜娘亲!
阿端脚步渐渐靠近时,接着阿端脚步骤然停止,她心顿时跳的厉害,慢慢站起身,“阿端?”
无人答话,她皱了皱眉头。
“来人啊!”她不由提高声音,却也不见有人进来。
突然间,安紫薰鼻息间闻见一抹很淡的香味,她脑中猛然一惊,这个香味她记得,“出来!”她厉声呵道。
眼前猛的一片漆黑,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眼帘遮住光亮,安紫薰曾经迷恋温暖如斯,现在她唇角却扬起冷笑,“你真是个不怕死的,是想让我提前给你陪葬!”
覆盖她眼帘的手掌骤然一颤,随即声音缓缓响起,温柔入骨却带着无尽的伤感,“我说过,你平安生下孩子跟我走,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分毫。”
“那我是否要感谢你。”安紫薰反唇相讥。
他叹息间逐渐放开遮住她眼帘的手掌,“阿薰,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我姬云裳无情无义,唯独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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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只因放不下一个人'vip'
“三郎。”很轻很轻的一声从背后传来,赫连卿余光瞧见紫色衣裙慢慢靠近他。
“朕依了你的意思。”
她怔了怔,赫连卿登基以来,今天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她那一句不需要靠别人帮忙,大抵还是伤了他。肋
她无心而言,却没有考虑到他心中感受。
“我的意思是”不知怎的她想对此解释清楚,张了张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适合。
他再等着,却只听见她说了一半,接着没有下文,心头不免微凉。
“你的意思是什么?”赫连卿转头目光凝视,良久他失望的道:“是不是怎么对你好也不能令你原谅?你一句别人将朕一番心血凉到透顶,朕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放下尊严、放下固执、甚至能放下一切,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而心心念念的这个人,却吝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都不愿意给他。
“好,朕不再逼你,不再逼你”他深叹一声从她面前转身离开,逐渐走远。
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当初错认,当他想再回头重新开始,却发现时光不再停留等待他。他只想在剩下的五年时间里,能与她度过,这点如今也成了奢求
“这次我非要帮三哥说句公道话了!”赫连卿渐渐远去,一直与他随行的赫连孝难得平素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人也变的严肃。“以前三哥对不住你,这点我看在眼里,这些日子他为三嫂你做了那么多,哪怕你还是不原谅,起码你得亲眼瞧瞧,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为了姬云裳威胁三哥,说什么三哥是别人,真正的伤了他的心!我就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能这般用心过,你说我自家兄弟袒护也好,换做是我,眼巴巴的捧着心给人,还不被人珍惜,早就心碎不知何处,三嫂,你什么变的这么硬心肠,要是知道你伤我三哥如此,那颗药我才不给你服用!”镬
过于气愤,赫连孝禁不住连连咳嗽,木棉上前搀扶他,劝慰道:“七爷,你又何必”
他却气的甩了袖子,咳的脸色发红,“这世间能有几个人知心体贴你,无悔付出的,我三哥怎就栽在你手中!”赫连孝说着说着捂住双唇,恨恨的瞪了安紫薰一眼走开。
“七爷!”木棉左右为难。
“你去照顾老七,他还病着,我这里没事。”安紫薰淡淡的吩咐着,一边的阿端忙扶着她坐下。
“娘娘,七爷无心的,奴婢先去瞧瞧他,等会就回来!”木棉说着追着赫连孝而去。
平时最忍不住话的阿端却是紧紧闭着嘴巴,只是替她倒了热茶奉上。
安紫薰低着头,茶盏水汽氤氲,熏着她的眼眸,渐渐湿了眼眶,泪水滴在茶水里,飞溅起小小水花。
阿端跪在她脚下,“七爷的话是重了,只是皇上现在对你却是真的好,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她伺候小姐多年,很熟悉小姐的个性,谁对她一分好,小姐必然记在心中,可从夫人过世后,小姐变的奇怪,经常说一些看似要别离的话。
“他对我是好,真的好,是我从没有想过的好。”无论她如何发脾气,故意使小性子,三番四次有意挑衅他,对他的好,表现的熟视无睹满不在乎,每每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其实她没有高兴过一次,她只想这样相处久了,必然有一方感觉到厌倦。
只要赫连卿厌倦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么离开时,至少她能走的轻松点。
她有时会想起她脑袋糊涂的那几天,他们共患难,不离不弃;她记忆残缺的岁月,他坚守在她身边,全心全意的保护。
雍和宫那夜,他为了她斩杀数百人,不惜与西楚为敌!
西楚宫中,他不眠不休的照顾
她确实狠下心肠,可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同样也会被感动。
她得到越多他的关心,她反而越发的感觉到害怕。
娘亲身故,爹爹一夕之间变成什么样她记得太清楚,若是她死了赫连卿会如何?她不能断定赫连卿对她到底几分的爱,她怕自己会不断沉溺,她怕自己会舍不得手中的幸福,舍不得孩子
没有这些时,她可以毅然转身,一旦拥有了,人真的会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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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天,晌午赶路,日头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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