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她竟然让他在这种公众场所吻她?这里的三姑六婆、四叔七公是有名的长舌呐,要是明天听见她吕游有孩子、当了妈的消息也不足为奇。
嗅,去他的!他还要吻多久?她的腿都软了。“喝!”突地被打横抱起,再怎么胆子大,也难免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带你上楼,我那里有你睡觉时需要的东西。”靳朔漠大步往电梯方向跨,感觉手臂上的重量轻得不可思议。
十年过去,她变得更清瘦。这让靳朔漠忍不住皱眉。
“那是我的地方、我的家!你休想踏进一步!”修长双腿死命的踢动,要跌倒也要拉他一块。
“现在开始是我们的地方、我们的家。”
“听你在放——”
“再说粗话,我就在这里吻你。”
“你……哼!”吕游挫败地收敛下来,干脆不讲脏字挑衅,直接说正题,“房契上又没写你的名字,你更没付半毛……”双手压下他的脸对看,精明如她,立刻想到一件事,不过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现在想的会成真。
可惜,靳朔漠偏没这么好心。“我已经缴清你的房贷,也更正了产权登记为共同管理,新的权利书这个礼拜会寄来。”
“你、你……”他才回来多久,这怎么可能?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你教我的。”拿砖头砸自己的脚有多痛?低头看看怀中人的表情他就知道,用不着亲身体验。
“那你也不该把它用在我身上啊!”
“我很怀疑。”
“什么?”
“听若谦说这几年你赚了不少钱,剩下的房贷不过几百万;你会付不出来?”
吕游别开脸,双手环胸,也不挣扎了,他要抱就让他抱个够,反正此刻的形势他强己弱,挣扎无益,“本姑娘奢侈成性。那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
“是这样吗?”靳朔漠沉声问。
“喂,我怎么花我的钱干你屁……什么事,你凭什么管。”
“我是你未来的丈夫。”
“笑话!”吕游连哼数声。“你是我不知道第几任男朋友,还是主动提分手的那一个!”
靳朔漠闻言,眸色为之一沉。“很好,你提醒了我这件事。”
提醒?吕游想了会儿,还是决定开口问:“什么事?”
“你设计我这件事。”
“啊!”吕游的脸顿时惨白,连浓妆艳抹也藏不住那打自心底发毛的白。啊!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万千懊悔也说不尽吕游此刻的沮丧。
电梯门关上,孤女无力可回天呐!
第三章
“别……哈啊——我受不了……”忽高忽低的喘息此刻回响在这三十来坪的公寓中,一阵又一阵。
“我说过要算帐。”回应声声喘息尖呼的是含笑的低沉嗓音,夹带莫名忍抑不住的情绪。“言出必行。”
“停下来,我不……啊!哈、唔……”抓来手边椅垫压上脸,吕游倔强地不肯再发出任何声音,只靠不停挣扎的身子做最后的奋战。“唔、唔……”
“不准逃。”靳朔漠跨坐在不断踢动的双腿上。轻轻施压。“再动就延长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我……哈啊!我不——唔……”可恶!竟然用这种方法算帐!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还不放过她,明知道她……
不行!没办法再忍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再搔我痒,我、我怕、怕痒……”一边喳呼,吕游不忘用手上的椅垫拍打背对她、跨坐在她腿上的恶劣男人。“哈哈哈……放手啦!啊——哈哈哈……”
靳朔漠空出手抢下椅垫丢到一旁。“还有四十分钟。”一年十分钟,十年一百分钟,他已经很客气了。
“哪……哈哈!哪有人这、这样……哈哈……算帐啊……哈哈哈…”
“对你,不能用一般的方法。”被强压在沙发上的人像只川烫过的蜷曲虾子,压人的也不见得轻松,额头渗了点汗,但搔痒的手还是没停过。
“啊……哈哈哈……我不玩了!算我输可以吧,我……哈哈哈……”
“还有二十分钟。”靳朔漠一双手往身下的玲珑身躯各个痒处直搔,坚持报复到最后一分一秒。
尖叫声夹带着狂笑就这么又持续了二十分钟,总算平息下来,还给深夜一片安宁静谧。
“你……呼呼……你费尽心思就只为找我算十年前的帐?”
“还有娶你。”走进厨房端了杯水出来的靳朔漠再度点明:“我已经说过不少次了。”说话的同时,他将水交给她。
吕游接过水,仰首就是一大口,根本不把含蓄两字放在眼里。
一杯水喝尽,她咂咂舌道:“你休想。”
“我没有办不到的事。”
“现在就有一件。”吕游起身,边走边扬手拭汗停在大门边。“不送。”
靳朔漠像看不见似的躺在她的长沙发上,闭目养神。“这层公寓我有一半的权利。”
“我说你没有就没有。”她亲手一滩。“请滚蛋!”
就在这话起话落的瞬间,一切快得连吕游这个有一点身手的人都来不及反应,砰的一声,一只大掌压在门上,黑影随之将吕游钉在门板上,手的主人、影子的主人,全是眼前奸笑轻扬眉,却全身毛细孔像会呼吸似的猛吐怒气的靳朔漠。
吕游吞吞口水,识时务地抬起娇怯无辜的黑眸,放柔了声音道:“你这样人家会怕耶!”可恶!她的柔道、空手道全是他教的,打得过她早打了,还会等到现在!
“你卖乖的本事愈来愈高竿了呵。”说话的薄唇缓缓靠近眨眼间由见人就咬的母狮变成温驯可人的小白兔的猎物,直到能嗅进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感受到自肌肤辐射出的热度,才由靠近改为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描摹她的轮廓,每说一句话,吐出的气便直直拂上她的脸,最后停在抹上朱红的唇前。“多少人买你的卖乖,又有谁躲得过呵?”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卖就不成。”该死!她吕大姐三个字端出去哪里需要卖乖,只要不使坏对方就阿弥陀佛了,偏偏只有他……“退后!你这样我根本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只有他!活脱像是为了证明世界上一物克一物的道理有多么正确似的,蹦出靳朔漠这么一个人!
“我刚回国,来不及找住的地方。”收拾在美国的琐碎事务,直到半个月前才回台湾的他来不及找到固定的住所。
“你可以住饭店,反正你有的是钱,住一两个月的总统套房也不会穷。”
“你未免把我看得太高竿了,我过去只不过是家软体设计公司的老板。”
“一两片光碟就能换来上千万张华盛顿,还有谁比你更会坑钱?退后!”
靳朔漠反而刻意向前倾,更靠近她。“说到坑钱,我的功力还比不上你,利用女人赚钱,你的行径就像古代的老鸨。”
“哈!那你堂堂一个公司老板干嘛跟个老鸨纠缠不清?走开!”说她是老鸨!那票子漂亮妹妹现在哪个不是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敢说她是老鸨!
“和你谈笔生意。”
生意?日游狐疑地瞅着他。“什么生意?”
“我只扛一块朔阳科技的招牌回来台湾,凡事还在起头上。”
“哼,这一块朔阳科技的招牌背后代表将有多少资金流进台湾,你以为我不知道?最起码有十亿。”
“你不是商界的人,却很清楚这些事呵!”
“我——本姑娘有的是门路。”
“也难怪伯父只想把他的事业交给你。”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美目凝起怒极而生的寒气,冷冷瞠视面前人,像是藏在心底的千百情绪全因他一句话而决堤般,宣泄而出。“谁要那间破公司!”
“你在跟钱过不去。”食品业的巨擘、正企图跨足生化科技的“擘誉食品”谁不想要,她倒是说得轻松。
“我要钱多的是人送上门,鬼才拿他的!”
她心下的痛究竟有多深?靳朔漠凝视她怒恨交集的表情细读,可惜读不出她此刻这份藏也藏不住的怒恨深到什么样的程度,也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缝隙可以让他介人、让他为她消解。
我的女儿排斥感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原因出在我,是我的错让她不相信情爱这两个字;十年前,我以为你让她走出了这样的阴影,结果——
你能懂吗?她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没事人,爱笑爱闹、爱作弄人;但实际上,心里比谁都阴沉、都爱嘲笑这个世界的人事物。因为我,这全是因为我……
如果能,请帮我照顾她、爱她,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否则你不会回台湾,对不对?你对小游是真心的,对不对……
他在发呆。因为靳朔漠动也不动的迟钝,让吕游发现这件事,转转眼珠子,她悄悄挪脚往没有他手臂挡路的右侧移动。
怎知才跨出一步,就立刻牵动失神回想的靳朔漠伸手扣住她。“想逃?”
“这是我的地方,逃什么逃。”
“谈谈我们的生意。”
“没什么好谈。”
“听若谦说,你的工作坊专门为人设计情爱。”
那个吃里执外的家伙,竟敢泄她的底!“我关门了,不做生意。”
“我要你设计的事无关情爱。”
“我手下没有员工。”
“你,我指定要你。”
“我躲你都来不及了,你想我还会答应你吗?”
“这件事只有你办得到。”
“要是我不答应,你能怎样?”
“如果你想跟我一直纠缠下去,尽管不要答应。”
这句话的意思是……吕游终于正眼看他,等待下文。
“我回台湾发展,事业上会遇上的阻力用不着我说,你应该有数,但我根本不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就算到时具有麻烦,也不至于让我的公司蒙受损失。”
“行了,我知道你厉害,用不着在我面前吹嘘。”
“所以我要跟你谈个交易。”
“到底是什么交易?”
“尽你的全力弄垮它。”
弄垮它?“哪个它?”
“朔阳科技。”靳朔漠薄唇扬笑,仿佛在说别人的公司。
“那是你一手建立的吧?”要她设计朔阳科技、弄垮它?“我没有那个本事。”
“如果没有,我们就一直纠缠下去。”靳朔漠拨来她一撮发丝在指间把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你不愿意嫁给我也一样。”
“这是条件交换?”
“没错。
“你疯了。”
“没你严重。”
要她弄垮他的事业还说没她来得疯,啐!
“而且我让你进朔阳当我的秘书,只要你认为有机可乘,随时可以出招。”
“呵!你要拿朔阳科技跟我较劲?”
“没错,我要你当进入朔阳破坏的内贼。”
“内贼?”圆亮的眼珠子频频转溜,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其中最多的是像孩童看到新玩具时的兴致盎然和跃跃欲试。
设计人当过秘书、管家、太太,就是没玩过商业间谍这角色,似乎挺有趣的。吕游在心里思忖。
“在你扳倒朔阳之前,我们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同进同出,这是约定里唯一的条件;只要你赢,我立刻离开,从此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从此不再!复杂的眸子锁上眼前自信十足的脸,对这赌注侃侃而谈的靳朔漠似乎没有发现她眸光一闪即逝的转变。
“给我你的答覆。”
螓首低垂,吕游似乎不愿让他瞧见自己思考时的表情。
“吕游?”
“我答应,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不准对我乱来。”
“你所谓的乱来指的是……”
“不准色诱我,更不准睡到我床上。”
“我对你还有影响力?”靳朔漠讶异地挑高眉。
“食色性也,男女皆同。当欲望来临、欲火焚身的时候,就算对方是再怎么没有吸引力的人,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没有吸引力?意外?“你是这么看我的?”
吕游没有回答,她要的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答案。“你想住下来就必须遵守这个规定。”
沉默了半晌,靳朔漠点头道:“可以。”
“好。”贝齿随咧嘴的笑露出半寸洁白,吕游皱鼻向他抬了抬下颚。“我不会输你,我一定要把你变成比十年前还糟糕的穷光蛋!不过到时候你不准拿弄垮朔阳科技这罪名困住我。”
“可以。”靳朔漠望着她挑战似的神情,真正松了一口气。
总算找到方法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接着要走的下一步是……
朔阳科技,虽然来到台湾不过近半年,但由于对国外的交易动线并没有因为产业移师而中断,所以几乎是原规模从美国移到台湾,一口气租下五层位居市中心的商业大楼,供六十名员工使用。
其内部主要分为软体开发及贸易往来两部分,分别由一同跨海来台的执行长李仁负责开发部门,及公关葛赛负责生意洽谈。
他们的顶头上司当然是主控大局的靳朔漠。
而另一位,也是公司里唯一但即将变成唯二女性的,是靳朔漠的机要秘书陈靖。
一大早,三个被上司要求每天早半个小时到公司成习惯的勤劳员工——或说是被当成奴隶虐待的可怜人,如同过去的每一天,在五层中最高的十楼所设的会议室中喝着咖啡,吃早点闲嗑牙,享受上司来之前令人不舍的优闲。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公式化反应的一声“老板早”,字尾终结在三人六目瞥见老板身后炯娜多姿的艳女身上。
美女的美有千百种,有的娇羞可人像朵小百合、有的艳丽明亮像玫瑰、有的柔柔弱弱像芙蓉、有的艳光四射像牡丹……各有各的美,但他们眼前的这位却很不一样。
是艳、是美,可是这种美就像一株生长无数杜鹃花的杜鹃树、一丛长满刺棘的野生玫瑰丛,浑身无一处不带刺,让人看了反而想站远点,免得被花香吞没、被尖刺扎出满身窟窿。
“朔漠,这位小姐是……”
“我带来分担陈靖工作量的人,她叫吕游。”
“旅游?”好奇怪的名字。“你喜欢旅游?”负责对外公关的葛赛首先打开话匣子。
“双口吕,单名游。”一早被从棉被里挖起,起床气未消的吕游当然乐于应付自己送上门来的受气包。“中文不好就不要逞强,人的喜好跟名字没有关系。”
好呛!葛赛咳了几声,摸摸鼻子低头喝咖啡,冲淡刚被人丢进嘴里强迫咀嚼的辣椒。
“喂,你怎么说都是新来的,这么嚣张还想在朔阳待吗?”看不惯的李仁第二个出声。
可惜,声音虽大到底还是没有杀伤力,只换回浅浅一哼:“我也想走,偏偏有人不放我,我也没办法。”她抬抬下颚示意那个不放手的人是谁。
“呵!一点礼貌都没有,朔漠不请你回家吃自己才有鬼。”
“你说对了,这世上真的有鬼。”吕游嗤哼道:“不信就来赌。”
赌?“赌什么?”
“我现在说走,要是你家老板没有留我,我就随便你处置,看你想怎么样都行。”吕游坏心地睨着听见这话回头看她的靳朔漠,还没开始上班就已经先送上麻烦。“要是他留我不让我走,你说你要怎么办?”
基于多年相识,李仁相信这个老朋友不会让这样的人待在公司,是以,他大胆放下筹码:“一样,要是我输,就什么都听你的。”
“好。”对这个赌注,吕游满意地点头。“我走了。”
语毕,她立刻转身抬脚,刚要踏出一步……
一只手在同时扣上她的手腕,似笑非笑的唇在她耳边吹起热气,“你敢?”他们的约定还没开始,她就要抽身?哪有这么简单。
“全看你怎么决定,